苏子恒被一阵低声地抽泣声吵醒,他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感觉双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担压着一般,怎么睁都睁不开。
最关键的是,他此刻头痛欲裂,就像被人用电钻在头上开了一个洞,脑子仿佛要炸了一样。
“我不是死了吗这里又是在哪里”苏子恒努力的想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事情,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反而让他的脑子更混乱、难受。
“水”他无意识的发出声响,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柔柔的,满是惊喜的清脆女孩子声音:“小叔,你终于醒了。”
“小叔是在叫我吗可是我不记得自己有过任何的兄弟姐妹啊,更别说有侄女了。”苏子恒胡思乱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贪婪地吮吸着那女孩喂到他嘴里的白开水。
白开水没有一点味道,苏子恒却仿佛喝着琼浆玉液般,咕嘟咕嘟将一匙一匙的开水喝得干干净净。喝完水后,苏子恒只觉得精神困倦,又沉沉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子恒觉得头上传来清凉的感觉,似乎有人在给自己换药,额头也没之前那么疼痛,意识恢复了很多。
他刚想睁开眼睛,蓦然间听到房间内有人在谈话。最先听到的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秦郎中,请问下我家小叔病情究竟如何”
另一个较为苍老的男子叹了口气:“苏家大娘子,实不相瞒,秀才公的病情非常麻烦。他这次头部被钝器击伤,已然破了一个洞,能抢救回来性命已是非常难得。日后或许有其它后遗症也说不定。”
苏家大娘子脸色一变,焦急的询问道:“秦郎中,麻烦您告诉奴家一声,究竟有何后遗症”
秦郎中见苏家大娘子一再坚持,也不好多做隐瞒,斟酌片刻,这才说道:“秀才公很可能会得失魂症。”
“什么失魂症”苏家娘子顿时脸色煞白,羸弱的身子猛地一晃,手中端着的药碗“嘡啷”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秦郎中眼中流露出不忍之色,对于一个立志苦读考取功名的学子来说,没有什么比失魂症更让人绝望的病情了。但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坐堂郎中,对失魂症是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苏家秀才公吉人天相,没有患上失魂症。
秦郎中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对她拱拱手,提出了告辞,拎上自己的医药箱,转身离开了苏家院落。
“失魂症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得失魂症”对于一名高中语文老师来说,自然不会不知道失魂症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失忆。
苏子恒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只记得“它”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最后无奈之下,自己用两败俱伤方式引爆了整个控制基地的能源中枢。自己脑海中看到最后一副画面是漫天火光中,“它”倏地穿过一条通往虚空中的道路。
想到“它”,苏子恒再也躺不住,睁开眼睛,努力挣扎想爬起来。想看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触目所及,这是一间简陋的卧室,大小不过十几平米,一床、一柜、一书桌、一椅、一窗台而已。窗户是木制,上面蒙着白纸。
再看自己身上的穿着,简单的麻布衣,样式很古朴,一看就是那种古装电视剧里演员们穿的衣服。
尽管苏子恒已经有不在地球心里准备,可此刻看到的景象依旧让他胸口一阵隐隐作痛,“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吗”
“蹬蹬蹬”
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让苏子恒颇为耳熟的女童声音响起:“姐姐,你怎么了”
张婉清顿时被她惊醒,看了眼慌慌张张的妹妹,她秀眉微蹙,不悦的问道:“小丫,你不在屋里照顾小叔,又跑那野去了”
张小丫低下头,手指不住的绞着衣角,低声呐呐道:“没,没出去野。刚才爹爹来了。”
张婉清柳眉倒竖,声音不自觉提高,“他又来做甚是没钱买酒,还是找你拿钱去赌博了我告诉你,一文钱都不许给他。现在小叔病重,正是用钱之际,家里没那么多银两去供他挥霍。”
“知,知道了。姐姐,我没有拿钱给爹爹,我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家里没钱。”张小丫颤抖着声音说道。
张婉清叹了口气,俯下身子,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小丫,别怪姐姐对爹爹不孝。实在是这几年爹爹所作所为太让人失望,堂堂大好男儿,不思进取,整日就知道酗酒赌博,将娘遗留下来的嫁妆输完了不说,还一直上门问我们两个小辈要钱。这些钱都是要供小叔读书,考取功名所用,岂能给他挥霍了。”
苏子恒在屋里听的清清楚楚,眉头不自觉皱了下。虽然他还没搞清楚这具身体和那两个女子是什么关系,但目前看起来,她们的境况似乎不太好。
随即苏子恒轻笑一声:“自己的事情都还没理清,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哪怕她们和这具身体关系再亲密,又能如何,这终究是一个要被毁灭的世界。连世界都将不复存在,个人的关系又何足道哉。”
当前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将“它”寻找回来,如此这个世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一旦某一天,“它们”到来之后,这个落后的原始星球,拿什么去抵抗星际战舰的驾临
回忆起第一次在视频中见到“它们”那丑陋恶心的模样,还有那丝毫不逊色于人类的超高智商,哪怕过去了五六年时间,苏子恒依旧心寒不已。
也正是因为见识过“它们”强大而又残忍的行径,看过“它们”如同牧羊人一样在各个不同的星系里迁徙而过,如同蝗虫过境,将所到之处攫取一空,只留下荒凉死寂的星球。
苏子恒自认为尚未进入星际文明的地球,根本就不是这群毫无人性的强盗所能抵挡。为了地球不步入后尘,在得知“它”能跳跃虫洞,穿越到另一个星球时,苏子恒再也忍不住滋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经过一番精心筹备之后,在和“它”商量无果之下,苏子恒毅然引爆了“它”的能量中枢系统。行动很冒险,但结果似乎还不错,果然如同自己预料一般,在自己同归于尽的威胁下,“它”最终选择了跳跃虫洞。
“砰砰”
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将苏子恒从回忆中惊醒过来。他来到窗户边,透过缝隙向门口望去。
“谁啊”张婉清提起粗布裙角,朝门口小跑过去,口里还不忘高声询问。
没等张婉清跑到门前,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四五十岁,头发花白,相貌苍苍的老太婆。鬓角别着一朵红花,很有老来俏的感觉。
一见来人,张婉清眼里闪过一丝不喜之意,但很快堆起笑脸,迎上去,“吴婆,您今天怎么有时间上门了”
吴婆看了眼面前这个身穿粗布衣裙,却难掩清秀脱俗美丽外貌的女子,眼中有妒意,但想到赵员外许给自己的五两银子,一时间心头火热起来。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道:“苏家大娘子,听说苏秀才得病了,老身前来探望一番。”
张婉清看着她两手空空,哪里不清楚她说的不过是一句托词,否则真的来探病,又岂会什么东西都不带心头便有些不喜。但转念一想,自己一家寄居在别人篱下,又不好赶她出去,只得笑笑:“吴婆有心了。”
吴婆打量了下院子,没发现苏秀才的身影,稍稍安心,拍着张婉清粗糙却依旧白皙的手背,低声问道:“苏家大娘子,上次老身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赵员外可是还等着老身回话呢。”
张婉清闻言,面色一冷,立刻抽出手掌,厌恶道:“吴婆,切莫再对奴家提这样的话,奴家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让赵员外莫再打这等注意了”
吴婆面色一僵,讪讪道:“苏家大娘子,你又何必这样死心眼呢苏大郎被征兵,听说已经战死沙场三年了。你为他守孝三年,也算对得起苏大郎,难道还要将后半辈子都耽误在苏家不成不如趁现在有个好机会,嫁入赵员外家作填房也不错啊。”
张婉清面色胀红,大声喝道:“我家大郎虽然参军三年没消息,可兵部也没说他已经战死。吴婆你何苦在此诅咒我家郎君”
吴婆不屑撇撇嘴,心道:“若非那短命鬼战死沙场,又岂会三年没有一句音讯传回来。没想到这小娘皮倒是个贞洁之人,都落到这般地步还不肯松口,看来我得另外想个法子给她施压。”
吴婆用手指着刚才张婉清不小心打掉的药碗,冷笑道:“苏家大娘子,眼瞅就到月底了。你说你租老身这院子有多久没交房租了,以前看在苏秀才的面子上,缓你几个月的租金,如今苏秀才得了失魂症,你还指望他明年能中举吗恐怕连学问都要忘个一干二净,你守着这样一个病秧子,就凭你每日织布的几文钱,你能养的活一家三口吗”
吴婆越说声音越大,横飞的唾沫险些溅到张婉清的脸上。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