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望气师

茅小雨躲在后厨门后，竖起耳朵听前厅的动静。
刹那间涌入七嘴八舌的吵嚷，三姑六婆们在打听她的去向。没过多久又是一阵急乱的脚步，纷纷朝外去了。整个世界清静多了。
听到骆波回答‘大红袍’时，茅小雨皱起眉头，认真在想：这个味道，真的在哪闻过？
“白小姐，慢走，不送啦。”骆波轻松的语调再起。
茅小雨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打发走了？其他的八婆们呢？
门板轻轻叩响，骆波懒懒：“喂，出来吧。”
先开条门缝，茅小雨探出一只眼睛巡梭：呼，还好，就骆波一人。
“她们人呢？”茅小雨心有余悸问。
“打发走了。”
茅小雨还不敢太相信他的话，慢慢挪到前厅，探头一看：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你怎么说服她们的？”
骆波又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喷烟冲她邪魅一笑：“打听费两千。”
“我靠，你去抢好了。”茅小雨鼻子差点又气歪了。
不过，她耸耸鼻子，有股熟悉的味道窜进来。
“大红袍！”茅小雨一个箭步冲到茶几边，拿起喝剩的茶水。
骆波又笑她：“又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茅小雨猛猛吸闻了几口后，恍然：“这个，是我师父三年前用无忧草和忘语花熬制的解酒茶嘛。”
说完看向骆波，神情相当疑惑：“我记得当年我师父只制得四饼……”
骆波慢条斯理：“对。我抢了两饼。一直没用，最近才拿出来给人喝。”
“为什么？”茅小雨费解。
骆波一抬下巴：“去把门关上，我也正有事跟你好好说。”
“哦。”茅小雨放下残茶，小跑去关门，然后又纳闷了，愤愤回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骆波坐到沙发上，笑眯眯：“答案一言难尽，以你的智商恐怕难以理解。总之乖乖照做就是了。”
“我去！”茅小雨又被气着了，捏着拳头好想揍他！
“知道解酒茶给人喝的后果是什么吗？”骆波喷烟圈问。
茅小雨暂把恨意按下，茫然摇头：“不知道。我又没喝过。”
“会失忆。”
“啊？”茅小雨一惊一蹦：“那不是糟糕了。”
“漏，是完美。”骆波指使：“把茶几收一下。”
为了听完整，茅小雨二话不说变身保洁小妹。
“实在不明白，拂云叟那老小子为什么会收你这么笨的徒弟？”骆波还叹气感慨。
茅小雨瞪他：“说正事好吧。”
“ok。”骆波吸口烟道出真相：“拂云叟自制的这种解酒茶对我，对他都是解酒作用。因为我们非人类嘛。这点不用我多解释吧？”
茅小雨低头，阴郁的眼光从镜框上方射向他，迸出两字：“继续。”
“但人喝了，就会失忆……别紧张，只是失去一部分记忆而已。”
“哪部分？”茅小雨还是没想太多。
骆波冲她吐烟圈，透过雾蒙蒙有烟圈看向呆萌的茅小雨，轻描淡写：“跟我们有关的记忆。懂？”
“我们……”茅小雨摸摸下巴，沉吟小半会，忽然顿悟：“噢~你，你是说，喝了这个特别的解酒茶，就会忘记跟我们有关的一切？比如程女士就不记得为什么会跟老公合好？”
骆波无声勾唇笑，补充：“再比如白小姐因为没喝的及时，所以把她那些三姑六婆招来了。”
此至，茅小雨完全明白了骆波的用心良苦。
灵魂互换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在程女士上门时就让她喝了特制茶。这样，程女士跟老公和好如初互相理解，和美过日子。但在典当铺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她完全不记得。这样也避免了后续带来的麻烦。
就好像帮白琳。就因为没有及时让知情人白琳喝特制解酒茶，所以白家的三姑六婆在医院问起来龙去脉，马上如获至宝逼着白琳带路来找她们认定的大师问吉凶。
好在，骆波轻松化解，否则那帮婆娘真不是轻易打发掉的。
“明白了。骆老板，先谢谢哈。”
要不是骆波预知风险，悄无声息掐灭在摇篮，来找茅小雨这位新大师的老百姓们怕是络绎不绝，驱之不散。
骆波瞟她一眼：“光口头道谢就完了？”
“那你想怎样？”茅小雨心虚抠手指小声问。
骆波笑的奸诈，从口袋翻出一张纸拍在茶几上：“来，把卖身契签了。以后摞挑子不干，我可就不客气了。”
“卖身契？”茅小雨倒抽口冷气，气愤的拿起一看。
其实写的很简单，正文就一句：我茅小雨自愿在长生典当铺当牛做马报答老板半辈子。最下角是签字。
‘唰唰唰’茅小雨很有骨气的三两下就撕碎了这张让人暴燥的卖身契。
把碎纸扔给骆波，大怒：“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骆波稳如泰山：“当你伙计啊！怎么着？想当老板娘啊！这种就纯属痴心妄想。”
“我呸！”喷他一脸唾沫。
骆波偏头略躲了躲，很是心平气和：“哦，原来这就是你的感谢啊。很别致！”
“我？”茅小雨稍微冷静了下：“让我当伙计干活报答没问题，可是休想让我签这种侮辱人的狗屁卖身契。”
“哪里狗屁了？就是当伙计啊，不一个意思吗？”
“当牛做马？你以来还是旧社会长工呀？”
骆波还笑了：“你想当新社会白领，你早说啊。”
“呃？”
“长工跟白领不一个工种吗？早起晚睡，累死累活，月底到手就那么点薪水，勉强糊口还病不起，死不起。你要乐意，咱现在另签纷用工合同也成。”
茅小雨把他的话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很快反应过来竖起手掌：“哎，我不签，我什么都不签。你不就想这里多个什么啥都会，什么苦都吃的伙计吗？成交！”
骆波欣慰笑了：“不去街头打地铺流浪了？”
“不去了。浮萍飘泊不如落叶归根。好歹有个落脚处，我干嘛要去流浪啊！我这气质，就是贤惠顾家型。”
骆波嘴角小抽抽：“好好说话。别往自个脸上贴金。”
茅小雨装无辜：“我没有。”
上下打量她，骆波撇嘴：“你还贤惠顾家型？分明就是保洁大妈后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