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奕已经在这座小屋子里被关了三日了,他手脚被附上锁链,整个身体被锁在墙上,他试着伸出手去,手指刚刚接触不到阳光的边缘,整个人被禁锢在这片阴影里,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阳光。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他只是想漫无目的的逛一逛徐州城,那天刚好是十五,城中解除宵禁,他顺着来到一条河边看着三三两两放河灯的男男女女,水中倒映着烛火,以及各种各样形状的河灯,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穿着连帽的黑衣披风,甚至连一张脸都遮住了大半。这是千羽拓风吗?除了他,还有谁能带来这仿佛是来自冰窟的冷冽之气。
“景溪先生,玉溪城的疫病是被你所解。”
颜奕不想承认这桩事,更不想惹上什么是非,“你认错人了。”转身欲走。
“我不会认错,今日来见你,不为其他,只想请你救一个人。”
颜奕是一个极其怕麻烦的人,并且他并不像和隐屿之外的任何人打交道,“抱歉,仙魔有别,请恕我失礼了。”颜奕转身就走,千羽拓风也没有再挽留,只不过在颜奕回客栈的路上,直接将他带到了这里。颜奕没有想到千羽拓风真的是想让他救人,救得还不是别人正是千羽拓风的亲姐姐,魔族的公主千羽锦。千羽拓风的母亲是在嫁给他父亲之后才堕入魔道,势力微弱,所以从小千羽拓风就被他父亲的其他儿子所排挤,他能在母亲去世后安全长大,甚至是父亲去世后顺利在魔界立足,都离不开千羽锦的帮助,说起来,魔族的其他王室差不多都已经死了,而千羽拓风还没有娶妻,所以千羽锦是千羽拓风在这世上的唯一的亲人了。千羽锦就住在隔壁,来这里的第一天千羽拓风就把颜奕带到了千羽锦的病床前。不是颜奕真的不想救,实在是千羽锦命数将至,他也没有办法。他不想再和天命抗争了。
千羽锦的命数应该就在这几日了,在这座荒山深处的小木屋里,千羽拓风每日用内力滋养着千羽锦,但是千羽锦清醒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据说千羽拓风找遍了六界的大夫,用尽了六界的好药,然而千羽锦仍旧缠绵病榻。
“吱——”千羽拓风阴着一张脸推门而入,慢慢走到颜奕面前,死死的盯着他,“你救,还是不救。”
颜奕慢慢得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请恕我才疏学浅,救不了锦公主。”
“被锁在墙壁上的滋味,好受吗?”
颜奕被锁在这里,滴水未进,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又何苦这样对我。”
“只要你肯救她,我马上放了你,还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并且魔界上下保你一世的平安,永远不与隐屿为敌。”
确实是很诱人的条件呢,如果魔族和天界对立而战,至少可以保全自己和隐屿,但是他怎么会有把握让颜奕出手呢。“我已经说过了,你姐姐的性命,我救不了。”
“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颜奕像是自嘲般一笑,“就凭我一时想不开,解了玉溪城的瘟疫,你就认为我也能救你姐姐。”
“就凭你师父的身份。”
“我师父不理你,你就来找我了?”颜奕对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觉得惊奇,毕竟是一界之主,查到这些也没什么稀奇的。
千羽拓风没有再接他的话,算是默认了。他身为魔族,真的为了姐姐去闯入了神族的圣地,弄得个遍体鳞伤,却连颜奕师父的面都没见到,只是小童给他传话,说是天道循环,自有定准。然后就寻着颜奕的师父一直查到了隐屿,查到了颜奕的头上。他认定颜奕一定能救她姐姐的性命,一来他有这个直觉,二来,他必须相信眼前的人有这个本事,因为除了他,他不知道还可以找谁求助。
“只要你肯救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千羽拓风的眉头紧皱。
颜奕冷哼一声,“修仙之人,你觉得我会缺什么呢。你姐姐,我——不——救。”
千羽拓风的手指被捏得咯咯作响,突然间伸手扼住颜奕的喉咙,“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颜奕被他捏得喘不过气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是他断定他不敢,只要千羽锦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敢杀了他。千羽锦的性命,还算是一个筹码。
果然,千羽拓风松手,拂袖而去。
其后,每天,千羽拓风对着颜奕说一样的话,每天,颜奕的回答也是不救。这座荒山小屋只有两间屋子,因此晚上千羽拓风就歇在锁着颜奕的那间屋子里,每天,颜奕被锁在阴影里,看着千羽拓风被月光照得苍白的面容。三天,五天,七天,十天,颜奕被锁在阴暗的地方已经10天了,如不是有法术勉强维持,他还真的抵抗不了。他借着眼前的月光,看着千羽拓风并不清晰的面庞,回想着从前心里的一个故事。
15天了,千羽锦比颜奕预想的活得更久一点,每日千羽拓风都帮千羽锦输送真气,一次比一次时间都要长些,所以当千羽拓风再一次让他救人的时候,他同意了。
可能这个世上真正能救千羽锦的只有他颜奕了,就连颜奕的师父朱老先生也不见得真的有办法。因为生死契约,仙族曾经的秘术,不是谁都会的。颜奕被关着的这几天一直都在想该怎么救人,他已经不可能做到见死不救了,只是想来想去除了生死契约,并无他法。但是想要结下生死契约,只能在宿主即将死去的前一刻。
“千羽拓风,我不需要你欠我什么人情,只需你借我一滴心头血就好。”
前传雪夜
傍晚,慕容若托腮看着天空,宇文翼走后的日子真的是无聊。当时清风堂的堂主说宇文翼借助神树的力量练功,从而意外毁坏神树,这个说法确实是很符合宇文翼的一贯捣乱的作风。她不知从哪里来的想法,想要去看看神树成了什么样子,白天耳目众多,晚上,根本不允许他们这些孤儿们出清风堂,慕容若只挣扎了一会儿就决定夜探神树。这么多年规规矩矩得,偶尔犯一次错也没什么,可千万不要被人查出来就好。
当夜,她嘱咐同住的西门雁帮她隐瞒,便一个人出了住处。原本还战战兢兢得,心跳有些加速,越是远离清风堂心里越平静,甚至是有些欢愉。
当时的天界没有四季,只有雪季和花季,那时慕容若刚刚出门,就大片大片得开始落雪,当时她穿着单衣,仙气尚且不足,这样的天气,有些发抖,匆匆去看了一眼神树,她一个刚刚修行不久的小仙子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研究了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雪依旧还在下,她抬头一看,还有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景色甚是美丽,也还有些光亮,就在她快要到达清风堂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谁在那儿。”
她下意识得一回头,只见宇文夜晗一身白袍,一手持剑一手打伞,还是一如既往得简单,清秀,慕容若见了是他,心理反倒是平静了,见到这样的宇文夜晗,就算是要处罚她,也值得了。
宇文夜晗也很诧异,她不是向来循规蹈矩,从不犯错的吗,怎么敢大晚上的偷偷溜出清风堂。“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赏月。”慕容若也不知怎么就编出这么一句,真的是恨不得让人听出来这是假话吗,笨死她算了。只见宇文夜晗一步一步走向他,将伞盖在她头上,然后两个人共用一把伞回了清风堂,谁也没有多说一句。巡夜的宇文夜晗没有履行他的职责,当然犯错的慕容若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当夜的路不算很长,但是那夜的风景很美,身边的人也很合适,就算多年以后,慕容若已经不再怀念这个人,也仍旧记得这天在风雪里的这种感觉。
那天之后慕容若心惊胆战了好几天,都没有人来惩罚她偷出清风堂之错。
从那天起又过了大概几个月,就听说清风堂的执行使宇文夜晗因为夜闯轩辕将军的书房墓室,被判关在天牢500年,500年后天界又是另一番景象。慕容若倒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只是觉得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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