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娇妻

1.第 1 章

隆兴十九年,十二月
初雪。
如同柳絮般的鹅毛大雪依旧在漫天飞扬,金陵城下了一夜的雪,红墙绿瓦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一夜之间整个皇宫都像是换了一副面貌。
永宁宫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半倚在靠窗的榻上,望着窗外的雪景若有所思。
少女身上盖着一条银狐毛做成的毯子,手上握着镂空的雕花手炉,浑身上下都被裹地严严实实的,想来是极惧这严寒的。
屋子里放了三四个上好的兽金碳盆,炭火将整个屋子都烧地热烘烘地,可少女的脸上却依旧是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惨白,没有丝毫血色,我见犹怜。
此人正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长公主容安。
长公主正愣神间,忽听得珠帘脆响,原是身穿枣红色宫服的玉兰,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进来了。
“公主,药熬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
白玉做成的药碗拿至跟前,一股难闻的气味便扑鼻而来,令人作呕,长公主抬头看了眼那碗黑乎乎的汤水,面露嫌弃,显然是不愿意喝的。
“先放那吧。”
前世,这些个不对症的药她生生喝了一辈子,可身体却不见有丝毫好转,如今又何必再作践自己。
见长公主又不肯喝药,玉兰顿时就急红了眼,“御医说了这药得趁热喝,要是放凉了药效就没了。公主若是嫌苦,奴婢还准备了蜜饯,只一会儿就好了。”
以前长公主也有使性子不愿意喝药的时候,自己一时不忍,想着只一顿不喝想来也是没事的,便由着公主了,可每每事后长公主都会烧上一两天,次数多了,玉兰便再也不敢任由长公主胡来了。
何况长公主昨儿还落水受了寒,又天下了一夜的大雪,今天她说什么也要亲眼看着长公主把药喝下去。
“咳咳......”,长公主还想要继续劝说玉兰,可一张口便忍不住掩嘴轻咳了起来,怕是连胆汁都恨不得咳了出来。
玉兰连忙放下~药碗,将那大开的窗户关小了些,这才轻拍着长公主的背替她顺气,嘴里还不住地抱怨道,“公主怎这般地不知道爱惜自己,外边冰天雪地的,还大开着窗户,放了寒气进来。”
长公主也是咳了许久才缓过劲来,浑身无力地瘫软在玉兰的身上,好在这具病弱的身体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没事儿了,就是屋子里太闷了,便忍不住开窗透了透气。”
玉兰看着长公主虚弱难受的样子,想要再好好地说她一顿,可又舍不得,公主都已经这般了。
她憋了又憋,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奴婢知道自己说的话公主可能不爱听,可公主自个人的身体如何您难道还不清楚吗昨儿个您又何必亲自跳下水去救六皇子周围有那么多的侍卫、奴才们守着,哪用得着您以身犯险。这冬日里的水刺骨凉,怕是六皇子好好的,您却......”
“你要实在是等不久,这不还有奴婢在呢,你就是吩咐一声,奴婢也能毫不犹豫地就跳下去救人啊。你是不知道,昨儿奴婢看着公主那纵身一跃,奴婢这颗心都吓得快要掉出来了。好在公主如今是没事了,不然奴婢就以身殉主......”
虽然知道这些话她说了也没用,可若不说,公主下回还会这般任性,玉兰实在是不忍心再看着公主受到一点伤害。
长公主生来体弱,自睁开眼那时起便每日与汤药为伴,喝下的药比吃下的饭都多,平常里一阵风都能让她在床~上躺个三五天,永安宫里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长公主,偏巧长公主自个儿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
这些年她也是看着长公主过来的,说句大不敬的话,长公主虽是她的主子,玉兰心中却早已把长公主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来呵护。明明是皇家最尊贵的长公主,却偏要受这般折磨。
听到了玉兰的长篇大论,长公主却也只是嫣然一笑,如果忽略掉她惨白的脸色的话,这个笑容也是世间极美的。
玉兰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整天就爱在自己耳边唠叨个不停,不许她做这又不许她做那的,当真是要把她伺候成一个废人了,也不知道究竟自个儿是主子还是玉兰才是主子
长公主就那样耐心地听着玉兰数落自己,没有打断她,因为她知道玉兰是这世上少有的真正关心她的人,上辈子她没能给玉兰一个好的结局,在自己死后,玉兰当真是如她所说跟着殉主了的。
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就会保护自己,也保护好玉兰。
等玉兰把心中的意见都一吐为快了,长公主才有些委屈地幸幸开口,“瑾儿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弟弟,又素来与我亲近,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落水,我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玉兰一听果然就把矛头又都指向了六皇子,“都怪六皇子,他明明就知道公主你身子不好,还非要缠着公主出去逛什么花园,这大冬天的有什么花可看的,自己失足落了水还要来连累公主受累,公主平日里真是白疼他了。”
有着上一世记忆的长公主自是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单纯。没了玉兰念叨着她,长公主这才有了间隙思索自己下一步该如何推波助澜。
昨儿的事算起来到也简单,娴妃自编自演了一出六皇子落水的戏码,想要借此来陷害云妃,只是这戏虽然是精心设计了的,只是结局未免有点得不偿失了。
娴妃向来待自己“亲切”,她既是知道了又怎么能不帮娴妃一把呢只一个六皇子落水哪够撼动云妃的地位啊,若是连她这个深受宠爱的长公主也一同落了水,还导致旧疾复发,险些丧了命,这才叫好看呢。
长公主幽深的目光落在那碗渐凉的汤药上,她趁着玉兰没注意,抬手之间便将那碗药一骨碌倒进了花盆里。
玉兰赶忙从长公主手中夺下玉碗,却也还是迟了一步,只能望着连一滴都不剩的药碗哀嚎,“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呀,这......这药没了可如何是好现在再命人重新煎熬怕也来不及了。”
长公主独自欣赏了会儿玉兰气得跳脚的样子,这才出声想要揭过此事,“好了玉兰,我真没事儿,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只是一碗药,至于让她心疼地像是掉了块肉一样吗
虽然不高兴长公主把药都倒了,可长公主有事吩咐自己又不能不听,玉兰不情不愿地走到长公主的跟前,满脸的小情绪,老大不愿意了。
“你先去一趟景阳宫,就说我落水后寒症复发,至今尚未醒过来,跟前却没有一个御医前来看诊,还请姨母替本公主做主。”
长公主冷笑,云妃、娴妃,这些上一世算计过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
相较于永安宫的平静,钟粹宫这边却是早已闹得人仰马翻了。
“皇上,你可一定要替瑾儿做主啊,这好端端地瑾儿怎么就会掉到河里去了呢......瑾儿还这么小,她们也能狠心下此毒手......”,娴妃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嚷嚷着非要皇上揪出凶手。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景帝端坐在上首,看着面前毫不顾忌身份、哭闹不止的娴妃,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娴妃整天就知道在后宫搬弄是非,儿子还在里面躺着不省人事,她却还好意思在这里吼着要找凶手,这六皇子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都未有定论,去哪找什么凶手
里间,十数个御医围在六皇子的床前交替看诊,个个急得满头大汗,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六皇子明明只是落水受了些风寒,怎么会昏睡了一天一夜都未见醒呢观六皇子的脉象,也只是稍微虚弱了点,与常人无异啊。
御医们自然不敢如实禀了上去,说自己找不到病因,可这皇上还在外间等着,六皇子要是不醒,他们交不了差,怕也是人头不保......
景帝被娴妃闹地头疼,又不能真的轻易就许了她所求,只能尽力劝慰道,“好了,这些事就等瑾儿醒了再说吧,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又哭又闹的像什么话,你也不怕底下的奴才笑话擦干净脸,你先进去瞧瞧瑾儿吧,这群庸医,进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结果,朕迟早要废了他们。”
娴妃进宫也是多年了,哪能看不出皇上这分明就是在敷衍她。她这都哭了一天了,皇上却依旧不为所动,摆明了是要偏袒云妃那个贱人。
娴妃咬了咬牙,看来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瑾儿命苦啊,昨天要不是长公主亲自跳下河去救瑾儿,我们的瑾儿......瑾儿说不定就没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