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雁回

杜岭刚走，郦松然就到了。
虽然是来和南宫瑾交接，但没想到一到荆州，住宿居然会有问题。先是福顺不让住，只好来栖凤庄。南宫瑾当然是又客气又热情，偏偏双手一摊说是院子里都住满了，明明见到空着好些屋子，不欢迎也不用这么假吧。要不是姚芳渟一直在边上打着圆场，郦松然真想转头就走。
之后，硬是拉着他去找赵堂主。赵凤鸣倒是干脆，带他去主人家的东院找了个住处住下。郦松然是打定主意尽快完成任务、尽快离开了。
“义父，为了蓉蓉，我这次是一见面就把他得罪了。”南宫瑾摇着头，一脸委屈。
赵凤鸣倒是一脸满意，“哈哈哈，明白明白，你委屈了。”
南宫瑾假装不太情愿的说：“真留下他当孙女婿，这辈份好像有些乱啊？”
“只要留的下他，无所谓，哈哈哈。”
赵凤鸣是真的热情，对郦松然的一切用度处处过问。当然住宿的事，也不忘为南宫瑾解释一番。晚饭为郦松然接风，因为有姚芳渟在，正好把蓉蓉也叫出来，连一直不知道在哪里忙的成兆锋都露了脸。
这下，连姚芳渟都发现这接风宴刻意了。饭后，南宫瑾硬是拉着她散步，姚芳渟笑问：“这是为松然相亲吗？”
“啊？为什么这么说？”
“先是不让他住我们这，就为的是让他住去东院。又让蓉蓉不小心坐在松然边上。赵堂主很开心呀。”
南宫瑾看着她，完全是‘被你发现了’的表情，小声问：“是不是太过了？”
“你自己说松然来是和你交接碧海堂的事，结果你一下午都在教承钧、承锐打拳，我觉得松然脾气不错了，始终有礼有节。”姚芳渟笑笑，“当然，这是你的事，我也没其它意思。”
南宫瑾咬了咬唇，为难的说：“要不我叫他过来解释下？不过，他好像一直在生我的气，我都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好。”
姚芳渟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似乎也没什么兴趣散步，缓缓向自己院子走去。
回到房里，郦松然果然已经在等他了。看都没看他，直接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裹，“东西都在这里。当初给我的时候点过，之后就没再动。所有的文书、房契、账本，就这些。”
他在说的时候，南宫瑾已经打开了，东西比想象中的还要少。
“姨父和我说只是代管，所以印信什么都没在我这里。”
南宫瑾大致扫了眼，并没动，笑着说：“这些……，好吧。对了，你一直在淮安？”
“是。”
“娘说你匆匆忙忙的，她都没好好和你聊聊。淮安，很多事？”南宫瑾摆开拉家常的架势，笑着问。
“还好。”郦松然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洪来的事，听杜岭说他验过了。后面，你打算怎么查？”南宫瑾笑着，努力找话题。
“人都死了，还查什么？”郦松然尽量礼貌的笑了笑。
“噢……。”南宫瑾点点头，笑问：“我最近没什么事，正好芳渟也在，不如我们和你去淮安玩玩？”
没什么事？郦松然不看他，完全不信只是一起玩玩这么简单。并不接他的话，继续保持礼貌的笑，指了指碧海堂的资料，“这些你尽快看，有什么不清楚，我知道的会尽量解释。”
“噢，对。”南宫瑾像是才发现这堆资料似的，随手拿起一本账本，“十年，就这么几本呀？”
“一年一本。”
南宫瑾点头，“这要是一条一条对，怕也要几个通宵了吧？”
郦松然终于正视他，但脸上也没了笑容，“你想干什么？”
南宫瑾尴尬的笑笑，清清嗓子，“唉，我也不想大家这么……。上次是我不对，那块令牌，嗯，李师兄给我了。我知道解释什么都不对，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我们还是对对这些东西吧？”指着手上的账本。
郦松然看了他很久，像是暗暗叹了口气，随手也拿起本账本，“那就对吧。”
二人果然很认真的看起来，不到一盏茶，房门被推开，赵蓉蓉气愤又心有不甘的一步跨进房里。
“蓉蓉。”南宫瑾没料到她会来，笑着站起来，却并不近她身。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要我，所以把我一把推给他是不是？！”赵蓉蓉指着郦松然，悲愤的责问南宫瑾。
郦松然默默站起身，看着南宫瑾并不说什么。
南宫瑾尴尬了，“这个，当然不是。你是义父的孙女，也就是我侄女了……。”
“就因为我比你小十多岁？”赵蓉蓉慢慢走近，继续问，“但我及笄了，我成年了！”又指着郦松然，“我和他也相差很大呀，为什么要把我推给他？”
“蓉蓉，你别误会……。”南宫瑾始终不敢上前，见姚芳渟已经到了门口，急忙向她招手，“小野，过来。”
姚芳渟犹豫了下。赵蓉蓉几步挡住姚芳渟，对南宫瑾道：“姚姐姐根本不喜欢你！”
这句话让姚芳渟都尴尬了，不知道该不该进。
“洛大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你送我东西、带我逛街、为我吹笛子……。”赵蓉蓉看着南宫瑾深情的说。
“啊……，蓉蓉，你误会了，真的。一年多前，你还没及笄，我、我当时借住在栖凤庄，你是赵庄主的孙女，还是个孩子，所以就讨好下，不想被赶走。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多。对不起。”南宫瑾忙道歉。
赵蓉蓉急了，“那，那你在街上抱我呢？”
“啊？！不、不是……我……。”
“那个时候，我已经及笄了！”
南宫瑾神色慌乱，“这、这不能乱说。你当时被人欺负，哭成那样，我、我本来就是想带你回家。”
“但是我喜欢你，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为什么你要娶姚姐姐，就算你是我爷的义子又怎么样？我们又不同姓。”赵蓉蓉说着说着哭起来，向南宫瑾越走越近，南宫瑾急忙后退，赵蓉蓉向前冲了几步一把抱住他，南宫瑾吓了跳，高高举起手不敢踫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赵蓉蓉在他怀里哭。
南宫瑾求救似的看着门口的姚芳渟，姚芳渟无奈，走到赵蓉蓉身边，“蓉蓉……。”
“住口，你不喜欢洛大哥，为什么还要霸着他？！”
“赵蓉蓉！”门口赵凤鸣面似寒霜。
赵蓉蓉听到赵凤鸣声音，有些害怕，迟疑了下放开南宫瑾。转过身，看着赵凤鸣赌气似的说：“爷爷，你不让我说，我就是要说，除了洛大哥，我不会嫁给其他人，大不了做姑子去！”又不舍的回头看了眼南宫瑾，哭着跑出房。
赵凤鸣没追出去，站在门口给大家赔礼，“不好意思，各位。真对不住，小孙女实在是太任性了。”向大家团团作揖。
郦松然笑了笑，“没事。我这几天和阿瑾对账，暂时就住这里了。东院毕竟是主人家的地方，一个外人不合适。”
“是，对不起，郦公子，真对不起。”又特意向郦松然赔罪。
南宫瑾上前，拉起赵凤鸣，“我们都没关系，义父忙自己的事吧。”
赵凤鸣苦笑声，拍拍南宫瑾，“实在对不住。”又对姚芳渟又赔了个罪，“姚姑娘对不住，小孙女太不懂事。”
“没事，蓉蓉还小。”姚芳渟笑了笑。
“赵某先告辞，各位早些休息。”赵凤鸣一揖到底。
赵凤鸣一走，南宫瑾立刻就向姚芳渟解释，“我真的没抱过她，上次也像刚才一样，我还想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一时失态，所以……。”
“其实，你们南宫家的一夫一妻并不是族规，只是传统罢了，你真要多娶几房，我没意见。”姚芳渟笑了笑，无所谓的说。
“我不会、真不会，对天发誓！”南宫瑾紧张起来，举起一只手真要发誓。
姚芳渟笑着按住他的手，“不用这样。”又看了看郦松然，“我去把边上房间收拾下，松然好住。”说完出门。
郦松然看看他，笑了笑，“原来你想撮合我和蓉蓉。”
南宫瑾沮丧的看着他，“很失败。”
“是。”
二人同时坐下，很有默契的都低着头看手上的资料，好像很认真。郦松然低着头边看边问：“你真不知道蓉蓉的心思？”
“怎么说呢，我以为就好像我给承锐做了个玩具，他很喜欢，然后也很喜欢我，就这样。”南宫瑾也低着头看账本。
又半天没声音。
“你知道姚姑娘不喜欢你？”郦松然半天没翻一页。
“知道。不过，更知道我肯定娶她，以后日子长了，只要她不讨厌我，等有了孩子……。”南宫瑾嘿嘿傻笑了几声。
郦松然悠悠的说，“我想我还是想找个自己喜欢、又喜欢我的人。”
“好啊。不过，感情嘛，可以培养的。别拖太久，我娘急。”
“知道。”
南宫瑾也八卦起来，“你有心上人了？”
“没找到，也不知去哪里找。”
“这也是个问题。……，要不，蓉蓉？”
郦松然笑起来，“算了吧，她真是个孩子。”
“唉……。”南宫瑾叹气摇头，“要不，我们住福顺去吧？”
“堂众会去打听原因，万一庄里的下人说出去，你不是更尴尬？”
南宫瑾‘啪’的合上账本，总算抬头看郦松然，“去淮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