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尘
香潭的风格外的刺骨,马车内无人言语,落在车顶的雨声特别清晰,雨大似豆。因为雨季的原因,街上空旷的没有行人,不似平常热闹。
车内跪着一个被反绑的少年,看着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他紧闭着双眼,髻凌乱的散在眉间,嘴里塞着一块棉布,没有惊慌的神色,只有眼角的泪痕透露出他的伤悲。
“头儿,你说这小子的娘怎么就这么胆儿的勾引了太傅大人。”说话的是个穿布衫的瘦小人,眉眼里尽是狡黠。
那个被唤头儿的人皱了皱眉,踢了他一脚,“小六你给我老实点,这大户人家的事是你我能问的嘛!”说完便抱着双壁假寐。
小六讪讪的缩了缩头,嘟囔着,“不就是个洗脚婢的儿子,有什么大不了。”
那少年依旧是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羞辱。
良久,到了香潭郊外的一处荒草地,二人架着少年下了马车。
“苏公子,我二人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您到下面了可别怪罪咱们。”那个高大的光头说道。
小六擦着手上的刀,毫不在意的说,“要怪呢,就怪你娘,什么婊子不好做,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了大夫人,还威胁到了嫡子的地位”
光头听到这话不满的瞪着他。
“看我干嘛,我又没说错,摊上这么个娘,死了也是活该,大夫人仁慈直接赐死,要不然送到下等妓院,还不知道下半辈子能不能合拢腿哦”小六说着出了婬荡的笑声。
跪着的少年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眼底是一片嗜血的凶狠,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吞灭。
“哟哟哟,你小子还他妈敢这么看老子。”他说着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的人身影晃动。
但那人却仍是跪的笔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看的小六心底一阵毛,嘴上却不服气的说,“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死的滋味。”
说着便拔刀向少年砍去,本是跪着的少年猛然躲避,踉跄的站起,蓄力向小六撞去,撞的他直直的摔倒在地。
“艹你小子”他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原是嘴里被牙磕破,“本想给你一个痛快的,是你自讨苦吃,可别怪爷爷我。”
说着小六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冲着少年的脊背打去,疼痛落在身上,他也只闷声忍耐着,好像只有身上的痛苦才能让自己忘记心里的伤痛。
那棍子一次一次的直击要害,他嘴里的白帕也被鲜血染的绯红,小六用尽全力向他脚腕猛烈一击,他疼的满头大汗,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少年倒在地上,小六对着他脸吐了口口水,“我当名满金陵的苏含公子有什么伏虎擒龙的本领,原来,也不过如此。”他提起棍子准备继续好好折磨他。
“够了,快点解决吧”光头出声提醒。
小六无奈,只好拿了刀,对准他的肚子,刺进。
鲜血晕开了整片衣袍,苏含的眼皮越来越重,神情越来越恍惚,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曾经以为就是家的地方。
那是金陵的苏府,历代的太子太傅都是苏家人。那是真正受人敬仰的百年书香门第,名门望族,能被冠苏姓,也是天大的恩赐,而自己就是这受益人。
他的母亲是苏老夫人的洗脚婢,谁知一次太傅酒后的荒唐宠幸竟让她有了孩子,母亲为了保住他便谎称是与侍卫私通,老夫人仁慈允许母亲生下自己,也是老天庇佑,他五岁能熟读四书五经,七岁的《青山相顾图》名满金陵。
他被特赐苏姓,山雨初含霁,江云裕变霞,那是雨初停,太阝曰将要升起的时候,苏含。
苏家人喜他的聪明伶俐,特准以苏家嫡子伴读的身份共同学习,夫子也常对他赞不绝口,他的光芒太耀眼,刺痛了别人。曰子越过越久,那个可爱孩童转眼出落的俊俏伟岸,眉眼间尽是听月如戈的豪情,连金陵城里的女眷们都芳心暗许,流传着一句“浮生如游丝,心系苏家郎”,大家都知道,什么苏家郎的,只有苏含一人罢了。
大夫人在觉他与太傅大人越来越像的同时,便着人偷偷调查了当年私通一事,才惊觉,这居然是太傅的亲儿子。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嫡子地位被动摇,打着维护苏家风气的正名,当晚便一杯毒酒赐死了苏含的母亲,一卷草席扔入了乱葬岗。苏含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大夫人命人带着苏含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到了百里之外的香潭县,在这里处死他,这是让他死也不允许死在金陵。
这场梦做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死了。可是恍惚睁眼,看到的是布满蛛丝的红梁,和低眉的菩萨。
“你醒啦”身边一个老乞丐凑着看看他。
“咳咳…..这是…哪里…”他的喉咙出一种可怕的干哑声。
“可怜见的,前几天下好大雨,要不是那是我回破庙的必经之路,我还救不了你。”老乞丐说着递给他小半个肮脏的馒头,“将就着吃吧”。
“谢…谢谢….”
苏含接过,腹部的伤口还是疼痛,却看的出被包扎过,露出了草药的痕迹,他一阵哽咽酸涩的情绪涌上眼眶。
老乞丐拍拍他的肩,不语。
作者有话:第一章佼代了很多前尘往事,要耐心看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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