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膏生肌疗伤作用极好,宫里的册子并没有记载有过此物。
卫溪想起那药膏的来历,不由黑了脸,恶声恶气道:“本宫上次被父皇揍了,父皇赏下来的,收在本宫私库里。你去找曲嬷嬷要。”
说完,怒气冲冲的拍了拍马车里放置的矮桌。
桌上的杯盏哐哐直响,卫溪习武皮糙r_ou_厚的,倒是不怕疼。
德盛忍着没笑出声。
卫溪前脚刚走,后脚青栀与红豆就带着婆子小厮回祁明珏的轩明院来了。
先前三皇子来府上,说要寻祁明珏说说话,让闲杂人等都离开。三皇子不是个好相处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祁明珏这次得吃瘪了。
侯夫人却高兴得很,忙不迭的把他们轩明院里的人都给拘起来了,上至主事嬷嬷,下至洒扫小丫鬟,一个都没落下。
闹得祁明珏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万一三皇子动起手来,祁明珏有伤在身无法动弹,岂不是只能挨打?
“就是想看六爷吃亏,她那心里边呐,才舒坦!”红豆当着祁明珏的面,恨恨的向郑姨娘告状。
“夫人可不是舒坦了?王嬷嬷不肯去的,她是直接命人绑了的。这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些。”青栀也不大高兴,满腔都是怨气。
王嬷嬷便是轩明院的管事嬷嬷。
“我就晓得她不安好心!改明儿我得摆她一道。”郑姨娘气得肝疼,愤愤道:“她还想瞒着我呢!还好有九姑娘偷偷来递信,也还好我儿没事。”
三个女人在外头尽情的吐槽泄愤,祁明珏趴在床上疼得想哭。
第15章 古代宫廷(三)
祁明珏的屁股正在换药。
方才薄被用糊着可不舒服,还疼,现在隐隐渗出血丝来。
郑姨娘本来想来搭把手,可祁明珏羞得慌,硬是只让小厮金茂来忙活。
祁明珏不由开始想念系统,有系统在,让系统搭把手,分分钟痊愈那不是事儿。那还轮得着他来受这皮r_ou_之苦。
轩明院里郑姨娘等人在数落侯夫人,主院里,永安侯也在提这件事。
他觉得侯夫人此举不妥,祁明珏好歹是他儿子呢,哪有嫡母这样卖儿子的?哪怕三皇子是个硬茬。
不过侯夫人却不以为然。
“总归是没了三皇子这座靠山,我动动手脚能怎么样?反正我与郑氏积怨颇深,哪里会缺这一桩。”她冷笑着如是说道。
话锋一转,又质问起永安侯来:“不见你记挂成暄,郑姨娘的儿子却天天挂在嘴上,眼里还有我这个正妻吗!”
“却也是了,你那般中意她,心心念念是要娶回来做正室的,可你也别忘了自己的爵位是谁帮了一把,否则还不落在你兄弟身上去?”
侯夫人说着,自己都气笑了,“徐鹿啊徐鹿,你可真有脸。”
永安侯被她说得脸上挂不住,心虚的别开脸。心里却盘算着今晚正院待不下睡不了,郑姨娘那儿正在气头上,也不能去,只能去他那小娇娇那儿歇歇了。
等到傍晚时,侯夫人注定被打脸了。
卫溪的赏赐下来了,全送入了轩明院里。
赏赐对于侯府来说没什么,逢年过节宫里都有赏赐发下来,就是昨天祁明珏被打了一顿抬回来,皇帝还及时赏了一堆东西下来以作安慰呢。
可这三皇子的赏赐,意义就不一样了。
三皇子对不喜欢的人向来如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而此举只能说明一点——祁明珏跟三殿下还有戏。
府里的风向开始变了,闲言碎语又起,说是祁明珏抱上一条金大腿前途无量等等,有的急性子已经去郑姨娘跟前献殷勤去了。
“这群人就爱折腾,三殿下不喜欢三哥,三哥哪里就没出路了。说风就是雨的,皇上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先前闹腾得欢快,现在又来闹腾,累不累呀?”
九姑娘徐冉去轩明院串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犀利的发言。
金茂并青栀红豆深感如此。
翌日清晨,祁明珏难得起了个大早,才用完早膳。卫溪便又颠颠的跑来侯府,入府门直奔他的院子。
进门时斗志昂扬,见到他反倒蔫吧了,期期艾艾犹犹豫豫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那个……本宫跟你道个歉。”
他视线瞥向祁明珏受难的屁股蛋,扭扭捏捏的,怪不好意思:“之前打你,是本宫不对,徐探花,对不住了。”
祁明珏颇为诧异,他以为这是个胡天混地的主,没想到还会认错。
可见本性不坏,只是被教坏了。
祁明珏内心感慨,也不忘回话。承了卫溪的歉意,并反过来赞许了他一番,说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云云。
卫溪被他夸得很受用,拉下面子来道歉那点不自在也消除了,转而向祁明珏迫不及待的问:“你昨日说秦贵妃如何如何?是怎么回事?本宫昨日忘记问你了,你现在快与我说说。”
祁明珏顿了顿,便掐着要害与卫溪说了一遍秦贵妃的目的。
秦贵妃表面看上去虽是对卫溪万般疼爱,千依万宠,百依百顺,可是实际上都是在害他。
要一个人成才,放纵岂是出路?若真如此,那秦贵妃为什么不放纵自己的亲生的九皇子?
她对九皇子严厉苛责,九皇子将满十四,就被压着与永安侯世子、六皇子一道去了边关军营。
更不要提祁明珏翻看详细资料时,列出来的那些秦贵妃私下里的手段了。拉拢权臣为九皇子今后做打算、挑拨卫溪与他亲舅舅的关系、更在卫溪年幼时想加害于他。
卫溪听完祁明珏j-i,ng简直逼要害的一番话,呆了一呆:“秦贵妃为什么要害我?”
“与殿下说过了,为了似锦前程。”祁明珏耐心重复一遍方才说过的一句话。
“秦贵妃那般美貌,不像是会害人的人。”卫溪拧眉。
祁明珏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殿下觉得貌美之人,便不会害人?”
卫溪撇嘴,理所当然道:“长得好看的人,不都心地善良吗?就跟探花似的,一心为我着想。”还不忘捧了捧祁明珏。
祁明珏深吸一口气,压下揍卫溪一顿的想法:“殿下太过单纯了。”
卫溪哎了一声,不答话了,垂着头思索起祁明珏的话来。
祁明珏行动不便,如今依旧是趴在床上的,卫溪坐在床前。
他侧着头枕在枕头上,从这个角度看去,正见卫溪沉思的眉间盛着不解与困惑。
祁明珏正想着他是不是还没弄懂自己的话,便听卫溪道:
“按理来说,秦贵妃抚育本宫十载,与本宫关系亲厚。本宫该是信任她一些,可本宫思来想去,总觉着你说的话更为可靠,不由自主的想信任你。”
他抬眼看向祁明珏,起身把脸凑近了他,眼神锐利,声音低沉而冷冽:“你莫不是对本宫用了巫术?”
祁明珏往后仰了仰头,避开卫溪温热的吐息,平静道:“殿下多虑了,臣对殿下唯有忠心。”
卫溪嘿了一声,神色一松,变成嬉皮笑脸的模样,刚才的尖锐似乎只是错觉。
他重新坐回圆凳上去,摸了摸下巴,问道:“你真的会忠心本宫?你这忠心从何而来?是否毫不值钱?”
卫溪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七月里天气炎热,清早时分正是幽凉幽凉的,祁明珏醒得早,此时吃饱喝足趴在舒适的床上,便有些犯困。
“臣不敢辜负陛下对殿下的一片慈爱之心,必然是要尽心尽力的。”祁明珏懒洋洋的,严谨对待卫溪的态度一时间松懈下来,说话多了几分随意。
“殿下前途无量,臣跟着殿下,为殿下效忠,等着将来飞黄腾达那一日。”
祁明珏不能说是为了任务。其他那些虚的也说不出来,便折中得了个法子,说了这样一番话。
这样更能得到卫溪的信任。
卫溪不爱读书爱习武,他虽然脾气不好爱挑事,但并非是头脑简单的莽夫一个。功夫学了那么多,兵法也研读不少。难道兵法就不讲究算计?
卫溪是个粗中有细的。跟他指天画地的赌咒发誓说有多忠心,不如把自己有所求的目的搬出来比较实在,卫溪也比较信后者。
其实卫溪只要多下几分功夫,多分几丝心神琢磨琢磨局势,未必看不透那些y-in暗诡谲。
只是他天生性格松散,惯爱随心所欲,从来不委屈自己,每天只要高高兴兴的就足够了,谁惹他不高兴那就打一顿,出了事有他爹帮他收拾烂摊子。
小日子过得如此滋润快活,哪里爱去琢磨那么多?
“那好。”卫溪沉吟。他考虑着祁明珏的话,良久后点点头,认真道:“只要你不背叛本宫,以后本宫绝对少不了你吃香的喝辣的。”
“三殿下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嘛。”祁明珏听了,半阖着眼,开玩笑道,“臣说话不顾规矩也就罢了,您怎么也学起臣来了?”
昌德帝还没透露过立太子的准信呢,他两个就在这叭叭的讨论开了,可不得了。
卫溪闻言,也不恼,反而美滋滋的附耳过去,神神秘秘说与祁明珏听:“本宫昨晚去问了父皇,父皇与本宫说,他确实有……那个意思呢。”
“哪个意思?”祁明珏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卫溪一时竟害羞起来,难为情的在床沿边画起圈,神采却是掩饰不住的飞扬:“就是、就是立太子呀。”
卫溪的声音细若蚊蝇,被祁明珏清晰的捕捉到了,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耳旁。
祁明珏恍若是被那道雷劈中了,劈得他恍恍惚惚外焦里嫩。
“你跟陛下说了?”他失声大喊,满脸不可置信,颤巍巍的问道:“我说与你听的那番话……你也说给陛下听了?”
他昨天说过立太子这件破事儿!那话细究起来是揣测圣意!昌德帝追究起来他就得吃挂落!
新科探花算个屁呀,贬谪下来他的前途才是真正毁了,能不能继续待在卫溪身边都难说。
“没有,本宫没有!”卫溪否认道,他自认很机智很有义气,“本宫又不是傻子,说出你,你岂不是得遭殃?本宫是另寻由头找父皇问的。”
祁明珏不太放心,悬着一口气,提心吊胆的问:“你……寻什么由头了?”
卫溪骄傲道:“本宫说是旁人说与本宫听的,没说是你,也没照搬你的原话,本宫将你的话稍作修改后,才说给父皇听的。”
祁明珏喉中哽住一口老血,竟无言以对。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皇帝会猜不出是谁说的吗?
绝对能猜出。
傻儿子怎么会是j-i,ng明爹的对手呢?昌德帝手下能人不少,随便查查都能把他揪出来。
祁明珏已经在考虑如果皇帝召见他,他该怎么求放过了。
古代一言一行都得格外注重,不似现代言论自由,他妄议朝政与后宫,可没好果子吃。
祁明珏重重的叹气。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两人说话都屏退侍从,房中无人伺候,卫溪说话说得渴了,便自己提壶倒茶,喝水解渴,还不忘问祁明珏:“你要喝吗?”
祁明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唉声叹气道:“殿下,您怎么瞒得过陛下,想必陛下早已知晓是臣在背后多嘴了。”
卫溪想了一想,觉得祁明珏这人合他胃口,有必要宽慰一下他,让他别忧思过度,便把一些事情说给他听:“你不用怕,就算父皇知道也没什么的。很多事父皇心里都清楚,不过他不太愿意跟我说。”
“像秦贵妃,你跟父皇一样,都让我避着。从前我是叫她姨母的,后来父皇愣是让我改了称呼,也不说清楚原因,莫名其妙的。”
若是昌德帝在场听了这话,估计是要喊胡说八道的。毕竟昌德帝自认为把原因说的清清楚楚——“让你改就改,你老子的话还听不听了?跟个娘们似的问那么多,你叽叽歪歪啰里吧嗦的想干什么?”
“父皇不乐意跟我说原因,而你却跟我说了。说不定他看着我终于明白过来,心里正欣慰着呢。”卫溪对昌德帝比较了解,一下子就把昌德帝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是吗?”祁明珏半信半疑。
“绝对是的。”卫溪笃定点头。
第16章 古代宫廷(四)
卫溪开始天天往永安侯府里跑。
那热情劲儿让昌德帝没眼看,忍不住酸了几句,言卫溪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真是个有了夫子忘了老子的不孝儿子云云。
卫溪对老父亲的抱怨视而不见,径直把一腔热情洒在了祁明珏身上,他对这个新任夫子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过了半个月,在卫溪的玉露膏与十全大补汤的的轰炸下,祁明珏的伤完全痊愈。
并且整个人都胖了一小圈,身板结实了一些,看起来不似刚接替原身躯体时那般单薄瘦弱了。
卫溪头一次急吼吼的撵着祁明珏给他上课,教他读书,要知道,从前都是他撵走夫子的。
让他看书,那是自找罪受,还不如去练武场练个三天三夜不带休息的,可换成祁明珏,他偏偏乐意受罪。
卫溪催促,祁明珏也不多啰嗦,直接就颠颠的进宫,在卫溪的宫殿里给他一对一教学了。
“夫子夫子,今天教我什么呀?”卫溪捏着嗓子学姑娘家娇滴滴的说话,没皮没脸的腆着问:“要教我背千字文吗?”
“教些你能听懂的。”祁明珏扫落一手臂的j-i皮疙瘩,眼皮都不抬一下。
昌德帝没仔细说过要教哪些,只是说教读书教读书的。之前也没夫子成功给卫溪任过课,没有先例可循。
加上卫溪不爱看那些文绉绉的诗书,祁明珏便先随意跟他上课,首先跟他说些异志风俗,说一些民间有趣的小事情,把卫溪对文字的兴趣挑起来。
此后,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教他天文地理,教他为君之道,教他心怀百姓,教他如何做一个流芳百世的明君。
“夫子夫子,你说那北朝女子亦可上阵杀敌。这要是放在我朝,嘻嘻。”
卫溪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没一会儿便躺去了软榻上,发出惬意的喟叹:“京中那群迂腐的老头子肯定会骂‘抛头露面!不知廉耻!’,是吧?”
祁明珏翻了个白眼,手中的书一卷,往卫溪的大腿上拍下去,呵斥道:“像什么样子,给我起来!”
待到卫溪老老实实的重新坐好,他才道:“京中循规蹈矩的人多,可机灵聪明、心思通透的人同样不少。”
卫溪歪了歪嘴:“算了吧,忠勇侯聪不聪明,通透不通透?可是去年他女儿要从军,他还不是老大不乐意。”
忠勇侯家的大女儿是个英气勃勃的姑娘,没有高门贵女的端庄贤淑,生来便带着一股霸气,让忠勇侯好生喜笑颜开,逢人就夸不愧是他的种。
直到去年过年,大女儿说要从军时,忠勇侯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大女儿跟他说:你不是说我不愧是你的种吗,那我也要去杀敌、做将军,才不丢你的脸。
大女儿一席话鼓动得小女儿也起了心思,忠勇侯愁得头发都白了。
“这便是北朝与我朝的不同之处。”祁明珏哭笑不得,“我与你说习俗,你怎么还扯到忠勇侯身上去了。”
“因为他家大姑娘确实是从军的好料子啊。”卫溪肯定道。
“好好好。”祁明珏敷衍的应着他,“不过你记着以后不要在背后讨论闺秀们,这样不好。”
卫溪哦了声,接着猛然看向祁明珏,目光诧异,他不可置信的问:“忠勇侯他……女儿……还算闺秀?!”
祁明珏:……
祁明珏头疼。卫溪便絮絮叨叨的,格外委屈的指控忠勇侯的两个女儿,说他家大女儿能在他手下撑过十招,简直不是人;他家小女儿一身匪气,遇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山头的二当家云云。
祁明珏无言以对,只能听着卫溪唠叨。原本是他给卫溪讲课来着,现在成了卫溪给他科普皇城八卦。
殿内气氛和乐融融。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这两人已经很亲近了,相处时态度熟稔而自然,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说是如此却不尽然。
祁明珏仔细回想一下,发现从他与卫溪初次在侯府里见过面以后,他两今后再相处时,都并非像初识友人那般礼貌而克制。
他们两个都很随意且放松地侃天侃地。
这是很奇怪却又自然的。
听着卫溪的啰嗦,祁明珏骤然想起一桩事来。
从前但凡给卫溪授课的夫子,不论是门都没进去就被轰出来,还是已经说了三句话,过后都会被皇帝召见,商谈一番。
祁明珏这次也不跑不掉,何况他还顺顺利利的待了这么久。满朝唯一能被卫溪打一顿扫地出门又被恭恭敬敬请回去的奇才,想必昌德帝会很有兴趣跟他多聊聊。
可是之前祁明珏为了给卫溪下一剂猛药,说了些话,卫溪这个傻孩子一转头就把他卖了,现在昌德帝必定知道他揣摩圣意一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拿这件事出来说道。
到时候拜见昌德帝,他是主动承认错误,还是当做无事发生过呢?
祁明珏有些发愁。
祁明珏最终没有并没有见到昌德帝,昌德帝身边的卓公公过来跟祁明珏打了声招呼,说是陛下惦念他授课劳累,不必再去御书房觐见,径直回府休息便是。
祁明珏一面道谢,一面在心里松了口气。
御书房里,昌德帝站在桌案前,一手执笔,一手背在身后,正神情严肃的往宣纸上画王八。
“陛下,徐探花应下了。”卓公公向他禀报:“奴才在宫殿外头听了一听,三殿下与徐探花倒是相处得和乐。”
昌德帝嗯了一声,画下最后一笔,“知道了,年轻人么,说话才投机。”
卓公公是昌德帝身边的老人了,看着卫溪长大的,对卫溪多有关心。上次卫溪说漏嘴时,卓公公也在场,现在看昌德帝如此无所谓,未免担忧卫溪的处境。
“陛下,老奴斗胆,说几句您不爱听的话。”卓公公跪下来,“立太子一事,您尚未透露口风。那新科探花便怂恿哄骗着三殿下心思活泛,必定是想着以后好加官进爵,这般性子的年轻人,万一今后带坏三殿下,可如何是好?”
“朕放心那位探花郎,所以为他考虑。免了他来觐见朕,以免他心里存着事,见到朕不自在。”
昌德帝掀起宣纸来,欣赏自己的画技,满意的点点头,才漫不经心道:“老三是朕的嫡子,太子之位是担得起的。”
卓公公从昌德帝的话中听出一些暗示,不由心中一凛,垂下头去告罪,再不言语。
昌德帝对这个从小伺候自己的太监还是很有感情的,耐心道:“朕那些后妃再怎么贿赂你,你就不会只接着金银不做实事吗?跟着朕这么多年,都成宫里的老油条了吧,怎么做事还那么实诚?
昌德帝哼了一声,“老三不就是老老实实的上了堂课么,一堂课,学得了什么?一个个就仿佛天塌了似的急吼吼来下绊子,哼,那群女人……
卓公公脸色一白,喏喏应是。
昌德帝边教育奴才边将宣纸重新放好在桌案上,思考半晌,往王八旁边标了两个字——“卫溪”。
这两个字写得工工整整,绝对不会让人认错字。
写完名字,昌德帝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已经预想到儿子看见画时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嘿嘿嘿的偷笑起来,将方才严肃深沉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昌德帝不再与卓公公纠结于刚才的话题,他挥了挥手,豪迈道:“拿去给老三,这是他老子赐他的画,让他给我好好供起来,记得每天都要烧三炷香!”
卓公公抖抖索索的起身接过画,偷偷瞟了一眼,面皮抖了抖,倒也没大惊小怪。
也是了,任哪家父子隔三差五来这么一出,旁人早该习惯了。
祁明珏一教卫溪,便教了大半年,两人相处融洽,教的内容也开始由浅至深。
因着祁明珏爱说些大道理,而卫溪只听祁明珏说教,导致近来卫溪像话不少,昌德帝看着老高兴了,往永安侯府赐了不少好东西。
祁明珏为侯府争光,连带着郑姨娘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身边从来不缺阿谀奉承的人,连侯夫人都不爱寻她麻烦了。
祁明珏本身才学出众,一人抗下卫溪的所有课程,也觉得有些吃力。昌德帝看他劳神,让他三天一休。
休息那天偏偏卫溪都不放过他,常常会来永安侯府里玩。
大多时候是待在祁明珏的轩明院缠着他;少数时候会死皮赖脸跟着祁明珏蹭去郑姨娘那儿喝茶吃点心,听郑姨娘与祁明珏闲话家常,感受一下温和的亲情是怎样的。
毕竟卫溪跟昌德帝之间是塑料父子情,两人见面就爱互怼,今天我让你不高兴,明天你让我不开心。
因着这层缘故,轩明院与郑姨娘的院落还翻新了一次,吃穿用度都提了一个档次,就怕没招待好卫溪这个京城第一混世魔王。
“谨之谨之!我们去钓鱼吧!”卫溪格外欢快的朝窝在炭盆边的祁明珏提议。
半个月前永安侯挑了个好日子,为祁明珏取了字——“谨之”。从哪以后卫溪为表亲近,便直接称呼他的字。
这一日祁明珏休息,卫溪又颠颠的跑上门来。也不知道那根筋没搭对,寒冬腊月的想要在永安侯府的池塘边去钓鱼。
池塘里哪里有鱼,唯有从前张姨娘一时兴起养的几条锦鲤而已,现今池塘水面已经结冰,也不知道那些锦鲤死了没。
“不去。”祁明珏懒洋洋道,一口回绝卫溪的提议。
冰天雪地的,屋子里暖烘烘的多舒服,干嘛要去外面受罪。回想起那刺骨的寒风,祁明珏就忍不住打哆嗦。
“入冬以来你便不爱动弹,难不成还要学蛇冬眠不成?”卫溪不乐意,去拉扯祁明珏,“快些,今日随我出去走走。”
祁明珏死不从命,卫溪力致拐他出门。
卫溪身边的太监全福十分乖觉,已经去找侯府下人讨要渔具了。
一旁嗑瓜子的郑姨娘看得乐呵,喝了口茶止渴,笑眯眯的:“珏儿与三殿下感情越来越好了。”
九姑娘徐冉点点头,附和道:“是呀,三殿下待三哥多亲近,皇城是头一份呢,不知多少人羡慕。”
郑姨娘听得高兴,给她抓了把瓜子递过去。
第17章 古代宫廷(五)
徐冉是张姨娘的女儿,最近频繁过来陪伴郑姨娘,往郑姨娘跟前凑趣儿,陪着她看祁明珏与卫溪打打闹闹。
倒不是徐冉想在卫溪跟前露脸,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卫溪这等人物不是她能觊觎的。她是希望与郑姨娘、祁明珏打好关系,为今后的婚事做打算。
郑姨娘知道她的心思,加上张姨娘生前与她感情不错,她便没有拦着,而且选择帮扶一把。后宅里庶女出身已定,无法改变,便只能在婚嫁上使力,保证自己后半生的顺遂。
侯夫人拿捏庶女的婚事不是没有先例,徐冉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侯夫人跟前讨不到好处,自然要改变策略。
侯府不受宠不受嫡母喜欢无依无靠的庶女,与三殿下亲近之人的妹妹,这两个身份截然不同。
前者能让人忌惮侯夫人对婚事望而却步,后者足够让她嫁一个家风清正为人上进的后生,至于家世,徐冉并不计较。
“我不去!!!”这厢祁明珏抵死不从,半个身子都被拽出门外了,一只手仍坚强的扒住门框,紧紧抓住不放。
门外寒风凛冽,祁明珏吹了两阵风,冷得把脖子都缩进毛领里。他怒视卫溪,不仅踹了他一脚,甚至张口想咬人。
卫溪被他的牙口吓得哇哇大叫,手上力道却没放松一点:“不要脸!不要脸!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呀,出去走走就能要了你的命,我们女人家还上家买胭脂衣裳呢,你一个大老爷们推了所有应酬窝在家里,像什么样?”郑娘看不下去了,让红豆翻出祁明珏最厚实的披风来,吩咐她拿着披风跟祁明珏一起出门。
祁明珏眼睁睁看着郑姨娘扒开他紧紧扣住门框的手,把他推去名为卫溪的深渊里,还鼓励似的拍拍他的肩,为他打气:“怕冷就多穿点,红豆手里拿着披风呢。跟着三殿下去吧,姨娘等着中午吃你钓上来的鱼。”
卫溪笑着跟郑姨娘道谢,一把把祁明珏抗走,徒留祁明珏满脸生无可恋。
待人走远了,郑姨娘才转身回屋,徐冉跟在她身旁,听见郑姨娘在叹气,喃喃低语:“傻孩子,跟三殿下倔成这样,万一三殿下怪罪下来怎么办,只盼别着凉才好……”
徐冉听得心情复杂。
卫溪把冰面凿开一个洞口,把饵放下去,只等鱼上钩。
池塘里本没有鱼,可侯府的人把刚买来的、鲜活的鱼偷偷放进去,池塘里便有了鱼。
卫溪明明白白知道这件事,但没说什么,反正他的真正目的不是钓鱼,而是与祁明珏单独相处而已。而且是他自己爱折腾,还苦了侯府的下人一通忙活呢。
跟着伺候的一群下人被他赶去了临近的院落烤火,给的名头是人多会惊到鱼上钩。离开既不打扰我钓鱼你们还能不吹冷风,两全其美。
宫侍向来不敢反驳卫溪,侯府下人更是屈服卫溪的 y- in 威之下,于是便只剩下祁明珏一个人吹冷风。
——卫溪习武,身体健壮,并不惧怕寒风冰雪。
祁明珏双眼无神的望着冰面,裹紧了红豆留下的披风。
冰面下隐约可见有鱼儿游动,不过这些鱼好似比较聪明,亦或是太蠢,看见诱饵并没有一条上钩,如果最后卫溪钓不上一条鱼,不知道买鱼的管事会不会哭。
祁明珏心想。
卫溪把鱼竿用石头压住,自己挨在祁明珏身边,温暖干燥的手掌顺着披风缝隙探入,握紧祁明珏冰冷的手,渡给他一点温度。
“你穿这么多,手怎么还凉的?”卫溪嘀咕。
祁明珏掐了下卫溪的手心,“我文人,身体弱,比不得你们武将皮糙r_ou_厚。”
这正是前几天卫溪嘲笑文官弱j-i时讲的话,如今被祁明珏还回来。
祁明珏现在有怨气,卫溪不敢跟他顶嘴,索性把祁明珏的披风解开,将他的人提溜到自己腿上坐着,披风重新盖在祁明珏身前罩住他,卫溪自己从背后拥着他。
祁明珏觉得这个姿势不妥,挣扎着要自己坐:“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椅子,放我下去。”
卫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可是身板高大强健,比祁明珏还要高一点,力道亦是不容小觑。祁明珏那点挣扎的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卫溪根本不放在心上。
卫溪把下巴搁在祁明珏的肩膀上,说话间热气喷洒在祁明珏耳朵上,“你别动,我怕你冷才抱着你的,我热乎着呢,你跟我靠在一起就不冷了。”
“被人看见多不像话。”说话间,祁明珏确实感受到卫溪身躯的源源热意,他口是心非的跟卫溪贴紧了一点汲取热度。
“那谁看见了乱说话我就挖他的眼睛。”卫溪搂紧了祁明珏的腰,甜甜对祁明珏撒娇。
“你又在学谁说话?”祁明珏哼了一声,对卫溪时而正常时而抽风的本性早有了解,已经免疫。
“好像是十一妹?”卫溪嗓音依旧甜甜的,“她向父皇要糖吃就是这样的,真可爱。父皇可喜欢了,谨之你喜欢吗?”
“闭嘴吧你!”祁明珏搓下一手j-i皮疙瘩。
卫溪声音恢复正常,痛心疾首道:“好不容易我找到机会跟你单独说说话,你还凶我。”
卫溪的视线忽然移到祁明珏的耳朵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一瞬间的空茫,转瞬正常。
祁明珏闭眼,为卫溪的脑回路感到无力:“你找机会跟我单独说说话,就一定要在大冷天把我拖出来钓鱼?!”
卫溪委屈巴巴:“不然呢?”
他掰着手指头数:“你在宫里给我授课时,父皇不要脸在外面偷看偷听;你在侯府里时,不是自己安静的看书,就是身边总有伺候的人、郑姨娘、你妹妹在晃来晃去,这样我怎么跟你单独说话。”
祁明珏眼角一抽。他不由得想起被昌德帝所支配的恐惧,有好几次昌德帝在窗户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偷看儿子上课,被他撞见还示意他不许出声。
他能说些什么,他无话可说。只能感慨不愧是亲父子,都有一个常人所不及的脑子。
“你说是不是!咱们好久都没谈心了!”卫溪控诉他。
“是是是……”祁明珏敷衍他。
“那咱们现在来谈一谈!”
“谈些什么?”
“比如你说的那个‘年末考试’,考的是什么?你告诉一下我考什么呗。”
“不成,你做梦呢,那是用来校考你的,说出来就没用了。”
“谨之!你不疼我了!呜呜呜,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在学父皇新封的那位贵人讲话!别揪耳朵!别!!”
两人抱在一起,拉拉杂杂说着些有的没的,呼啸的寒风都停下了,似乎是不忍心打搅这温馨的场面。
远处偷偷摸摸观望了一眼的金茂一拍大腿,“哎哟哟不得了!”
跟他一同藏着的青栀、德盛皆被唬了一跳,青栀吓得去拧金茂的胳膊r_ou_,只是棉衣太厚,没拧住,她讪讪的松手,低声道:“你瞎叫唤什么呢,被发现了怎么办?”
德盛眯着眼,思考着三殿下早就发现他们这件事要不要说出口,想了想,决定不说。三殿下习武耳目聪慧,他们摸过来时殿下便早有发觉,还是不说出来让青栀金茂提心吊胆好了。
“哎,对不住了青栀姐姐,是我错了。”金茂面露忧愁,“可是这这这……”他指了指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悄声道:“咱三爷是不是跟三殿下太亲密了?”
金茂不仅问青栀,还拉上德盛求证:“德盛公公,你觉得是不是呀?”
青栀悄咪咪看了一眼,也觉得不得了,咂舌:“三殿下还小呢吧?咱三爷一个大老爷们重量可不轻,三殿下抱着三爷坐难受不难受呀?可别硬撑着面子受罪呀。”
金茂:“……”哪里让你考虑这个了,为什么一个女人还没他想的多???
德盛摸了摸下巴,他最近从师父那儿学到不少,人也变得j-i,ng明了些,这时候便叮嘱金茂青栀两个:“不管亲密不亲密,那都是三殿下说了算,咱三个看见便看见了,只记得莫要乱说就无碍。”
金茂点点头,“知道知道,德盛公公放心,我们不是那不知分寸的,自然不会乱言语。”
青栀亦是慎重点头。
最终卫溪并没有钓到鱼,他跟祁明珏腻歪得正欢,哪里还爱管鱼不鱼的。
第二日祁明珏照常去给卫溪讲课,卫溪还念着祁明珏,便跟昌德帝请示,让祁明珏留宿宫中一晚。
“父皇,今晚让徐夫子宿在宫中吧,儿子好些东西还没弄懂,得今夜多让夫子与我说道说道。”卫溪打着学习的幌子,跟昌德帝谈条件。
“好!好!好!只要你肯好好学,什么都好办。”昌德帝连连说好,对卫溪的要求一口应下,儿子好不容易变得好学,做爹的不能拖后腿,自然有求必应。
他拍了拍卫溪的肩,老怀甚慰:“朕就知道你们年轻人之间合得来,早知道就不找那些胡子白花花的老家伙了,早早给你挑些才华出众的世家子来教你,多好。”
卫溪嘴一撇,吊着眉梢,一副嚣张霸道的样子,“也就是徐夫子入了我的眼,其他人,嘁,我照样打出门去。”
昌德帝拍手叫好,“有气魄!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父子两对视一眼,宛如智障般嘎嘎大笑起来。
祁明珏上完课,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永安侯府的马车在宫门外等着呢,晚回去郑姨娘该担心了。
卫溪在昌德帝跟前吊得不行,换在祁明珏面前却宛如一个怂包,好声好气谄媚的求着祁明珏留宿。
“谨之,今晚留下陪我。”
“谨之!!!你不可以丢下我!!!”
“我的谨之呀~你多看我一眼呀~就一眼~”
“谨之……”
第18章 古代宫廷(六)
卫溪热爱于学别人说话的姿态,昌德帝的说一不二,十一公主的娇憨可爱,后妃的娇柔哀怨与声嘶力竭,他来回轮了个遍。
祁明珏被他闹得撑不住,勉强答应下来。
卫溪得逞,双眼一亮:“你放心吧父皇那儿解决好了,侯府的马车我已经让德盛去打了招呼,你就好好陪我玩一夜吧!”
祁明珏目光锐利得好似一把锋利的剑,刷刷刷把卫溪斩成八块,“早有预谋?嗯?”
卫溪摸摸鼻子,像一只八爪鱼从祁明珏背后手脚并用的抱住他,差点把祁明珏的腰给折了,“是的,这次你不能揪我耳朵。”
祁明珏被他的重量坠得要倒地,哪里还有力气去揪他耳朵。
不论卫溪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他的目的达到了,成功让祁明珏留宿。卫溪的宫殿很宽大,平时上课是在一个偏殿里,祁明珏要留宿,卫溪径直把他带去正殿。
半道上经过一个侧殿,殿门大开,殿中供奉的两幅画格外显眼。
“那是什么?”祁明珏停下脚步疑问的问,远远看去是挂了两张白纸,纸上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卫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也不吭声,直接带着祁明珏改道,去侧殿里看个究竟。随行的全福德盛均是低着头走路,生怕被卫溪看到自己笑得合不拢的嘴角。
侧殿中,两幅画。左边画了一个乌龟,标字“卫溪”,右边是一只大乌龟,标字“老王八卫士霖。”
右边那副画角落里甚至盖了昌德帝的私章,可见昌德帝是知道这件事的。
祁明珏:“……”果然是亲生父子,原来昌德帝叫卫士霖啊。
祁明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没有真正经历过古代,也不知道皇帝与儿子要怎么相处,但从电视剧小说中所知的是天家无父子,兄弟姊妹亲情淡薄,权利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昌德帝与卫溪的作为频频让他大开眼界。
“陛下……没揍你?”祁明珏艰难的问道。被儿子这样冒犯天子威严,该捆起来狠狠揍一顿才是。
“他倒是想,不过抓不住我!”提起这件事,卫溪瞬间喜笑颜开,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父皇老了,不中用了,逮不住我……”
他说到一半,见祁明珏脸色不对,急忙改口:“后来我被骂了一顿,可惨了,不过父皇不计较,还给我印了私章,免得有人拿这件事作为把柄弹劾我。”卫溪指了指右边那副画盖的私章。
盖了昌德帝的私章,意味着这件事过了明路,成了父子俩的乐子,有心人想揪着这件事骂卫溪不敬不孝是不可能的了。
祁明珏脸色渐缓,卫溪便义正言辞道,“父皇骂得我心好痛,要谨之安慰我才能好。”
装透明人的德盛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被全福狠狠揍了一拳。
到了卫溪居住的正殿里许久,祁明珏回忆起那两幅画,都不由得心思复杂。思来想去的最终结果,是他同情的拍了拍卫溪的肩,发出一声叹息。
卫溪打蛇随棍上,顺着祁明珏拍肩的动作,如同小鸟般依偎去祁明珏怀里,仰头对他眨眼,“谨之,我好喜欢你哟~”
“以后不要去听陛下的墙角,你一个大男人这样做,不觉得臊得慌吗?”祁明珏巍然不动。
“我不,父皇他听我的墙角,我为什么不能听他的墙角!”卫溪戏魂爆发,难以自拔,咬着手指甲一脸倔强,“除非你哄哄我,我就答应你。”
祁明珏不管他,特意捏了一块粉末多的糕点,不用手接着,径直咬下一口,粉末扑簌簌落了卫溪满脸。
卫溪委屈的嘤嘤嘤跑去洗脸。
祁明珏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看着卫溪嘤嘤跑走的背影,恍惚中觉得自己攻气十足。
这种恍惚很快被打破,卫溪洗完脸回来,又恢复了正常。
“谨之喜欢吃些什么?晚上让小厨房去做。”卫溪正经的问道。
“没什么喜欢的,随便做一些吧。”祁明珏没什么要求,两三句话拐到读书上来,“你今夜留下我是要做什么?时间还早,不如我为你再温习一遍今日的内容?”
“不了不了!我只是想跟你多说说话!谨之你不要谈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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