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被一阵叫骂声惊醒,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茫然。
还记得从高楼摔落的恐惧和疼痛,怎么再睁眼,竟回到了小时候的家。
她伸手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剧烈的疼痛让她明白,这不是梦,是真的。
耳边叫骂声越发刺耳,方晴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
泥巴小院里,一道身影背对着她,碎花衬衫,齐耳短发,身材纤细的像一阵风能刮走。
而她的对面,几个五大三粗的妇人,正唾沫横飞的叫骂,伸出的手指要戳到人的脸上。
这场景太过熟悉,方晴的记忆瞬间回笼,那身影便与记忆中母亲的形象重合,她猛然向门口看去,只见撕历上显示的日期,1994年4月5号。
她,真的回来了
想到前世这一天发生的事,方晴顾不得其它,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院子里,方秀兰还在极力辩解,“徐嫂子,我不知道你听谁嚼的舌根子,但是我跟村长真的是什么事也没有”
“没有没有你们拉拉扯扯的没有他给你钱今天我要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我张桂芹的厉害”
张桂芹想到自家男人每次看到方秀兰时亮起来的眼神,再想到看自己敷衍又嫌弃,恨恨的吐了一口,“呸狐狸精”
是了,上一世就是这天,他们冤枉方秀兰勾引村长,毒打了她,给她冠上破鞋的名声,直到方秀兰去世,这顶帽子也没摘掉。
方晴闪身把方秀兰护在身后,警惕看着眼前的人。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像前世一般胆小怕事,让她受到伤害。
提到钱,方秀兰一时哑口无言,想说没有,偏前些天方晴学校要交资料费,村长确实借给钱给她,虽说是借,但这事,又怎么说的清。
“徐嫂子,村长确实借了我钱,但是是借的,等有了立马就还你们。”
“还,拿什么还”
不待张桂芹说话,一边的妇女嘲讽着抢先开了口。
“也就桂芹性子好,要是我早打上门,看你那穷酸样,村里能借的都让你借了个遍,哪份你还上了仗着一张狐狸精脸,专门勾引别人家的爷们,花别人家的钱,你有脸做我都没脸说”
“那么缺爷们,你倒是出去卖啊,给钱还舒服,这买卖多划算”
刻薄的语气,鄙夷的眼神,方秀兰身子都颤抖起来。
想到这些污言秽语被女儿听了去,方秀兰脸色急剧变化,看向妇女的眼神也带了丝恨意。
“王凤香,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话积点口德,我方秀兰不是那样的人,欠谁的钱,我也没想要打赖,等到秋收了,我保证一个子儿不少把钱还上,你也别啥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欠的钱,我们肯定连本带利的还,不会少给一分钱。”
方秀兰心气儿高,最是在乎名声,除了当年未婚先孕生下方晴,让她丢尽了脸,这些年来,献殷勤的男人不少,但她都看不上,也从来不给哪个男人好脸色,又怎么可能看上村长那个老头子。
王凤香嗤了一声,“我可是看的真真儿的,你跟村长两人腻腻乎乎的,说没事谁信啊”她鼓动张桂,“桂芹,你想她一个妇女,连个爷们没有,就那点儿地就能养活一家人还供个上学的孩子,你说这钱能不能都是你家老徐给的”
方秀兰脸臊的红透了,“王凤香,你含血喷人”
方晴心疼的伸手拉住方秀兰,无声给她安慰,而后怒瞪着王凤香,“你少胡说八道你就是嫉妒我妈长的比你好看,编这瞎话侮辱人你不觉得亏心我告诉你,你再喷粪我就去告你诽谤”
王凤香哪里知道什么叫诽谤,只看到方晴一张一合的小嘴嫣红,一张脸继承了方秀兰的样貌,瓜子脸,大眼睛,虽然穿的不好,头发枯黄,但看底子也知道,将来必是差不了。
鼻子里哼了一声,王凤香鄙夷道:“还告我,你告啊啥样妈就有啥样的闺女,方秀兰是贱人,你就是小贱种,有娘生没爹养的野种,看那模样,将来也跟你妈一个样”
方晴被猛的推了一把,差点重心不稳栽倒,而她也瞬间怒了。
野种这个词,伴随了她整个童年,是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再听这句话,方晴咬牙切齿,前世今生所有的怨恨一瞬间涌上心头,只是她还未动手,就见方秀兰冲了上去,狠狠一巴掌就甩在了王凤香的脸上。
这巴掌打的很响,王凤香黑糙的脸瞬间泛起五道手指印。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向软绵绵的方秀兰敢动手,回过神来便羞愤难当的尖叫,“方秀兰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说着就冲着方秀兰扬起手。
方秀兰性子软,刚刚也是气急,这才动手打了人,缓过神来也惊了下,而这会儿王凤香已经扬起巴掌,想躲明显来不及。
方晴一把将方秀兰扯到身后,挡在了她面前,啪的一声,巴掌声清脆响亮,方晴生生受了这巴掌,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自家的闺女,她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头,方秀兰看着那肿起的脸颊红了眼,愤怒的用头撞向王凤香,把人直撞了个四仰八叉。
“你敢打我的闺女,我跟你拼了”
方秀兰扭身叫方晴,“晴晴,你进屋去”
到了这个时候,方秀兰还不忘保护她,方晴越发觉得自己浑,前世妈妈出事,她非但没有照顾她,还因为觉得丢人牵怒她。
“妈,我不回去,我保护你。”
方秀兰心下一暖,却是直接把她推开了。
王凤香此时也爬了起来,气哼哼冲了上来与方秀兰扭打了起来。
几个妇女过来,就是为了教训方秀兰,看到打架也加入战团。
上一世方秀兰在他们手上吃了大亏,方晴忙冲上前帮忙。
前世没少跟人打架,方晴也摸到一些门道,知道哪个地方打着最疼,面对五大三粗的妇女,却也没有吃亏。
只是方秀兰到底柔弱,被生生扯住了头发,挠了好几把,脸颊上顿时有血迹浸出来。
血的颜色刺激了方晴,她目光在院子里一转,转身便拾起了地上的红砖,冲过去对着抓住方秀兰的王凤香,兜头就拍了下去。
王凤香吃痛尖叫,院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只见她头顶倾刻间涌出殷红的血迹,顺着头顶一直流下来,半边脸都染红了,她伸手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而后眼一翻,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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