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他居然变回人形了??!
叶梓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他紧盯着顾晏的脸,屁股悄悄往后挪了一点,再挪一点——
睡梦中的顾晏忽然呢喃了一句,手臂一伸,直接将叶梓拉进了自己怀里。
?!!!!
叶梓的头抵在顾晏胸口,吓得连呼吸都快停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他身旁那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叶梓抬头看去,那人依旧熟睡着。
许是昨夜的药效还没过去,顾晏此时只是微微皱了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叶梓试探地推了推他的胸口,纹丝不动。
这病秧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像是被他扰得烦了,顾晏的手掌滑落到他后腰,微凉的指尖未经布料遮挡,直接按在窄细的腰身上,还得寸进尺地轻轻摩挲一下。
叶梓轻颤一下,耳根红成一片,腿都软了。
这人怎么回事,睡着了还耍流氓!
叶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从变成草后,叶梓还从未变回过人形,但既然能变成人,应当也是能变回去的。
只要变回去就好。
叶梓闭上眼睛,试着在心里快速默念:让我变回去,让我变回去,让我变……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动,有人轻轻敲了下门:“王爷,您起了吗?”
是老管家的声音。
这声音并未将顾晏彻底唤醒,他在睡梦中低呓了句什么,揽着叶梓的手臂紧了紧,甚至直接将头埋进了叶梓的脖子里。
温热平顺的呼吸打在叶梓耳边,叶梓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快变回去,快变回去啊!!
不管是被发现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光溜溜躺在瑞王床上,还是被发现瑞王养的植物变成了人,对他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一定得变回去啊啊啊——
老管家没得到回应,轻轻推开了门。他走到屏风前,低声说:“王爷,太王妃已经等您很久了,您昨天答应了要同她上街的。”
屋内还是没人回答,老管家正要绕过屏风,顾晏忽然低声开口:“……我知道了,下去吧。”
老管家一顿,应了一声:“是。”
顾晏压根儿没起身,听见老管家关门离开后,扯过被子翻了个身,一副打算继续睡的模样。
床榻下,小绿草紧贴在床沿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浑身脱力似的滑下来,在地上趴成个“大”字型。
就在老管家开门的瞬间,叶梓千辛万苦终于变回了小草,可根本来不及回到书桌上的花盆。好在顾晏及时把老管家打发走,才没被人发现。
这一通折腾得叶梓精疲力尽,他慢腾腾爬回花盆里,草草拨楞两下泥土,把自己重新埋了起来。
片刻后,顾晏才睡意朦胧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意识朦胧到清醒间,顾晏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个不错的梦。
他目光落到手上,指尖轻轻一捻,上面像是还残留着些温软迤逦的触感。顾晏回忆着梦里那细腻紧致得叫人爱不释手的肌肤,纤细得只需一只手臂就能圈住的窄腰,以及……那张让他思之如狂的脸。
他彻底没了睡意,同样清醒过来的,还有……
顾晏神情一顿,薄薄的衣物下方,某个部位正精神奕奕。
顾晏扶额,只觉自己最近可能真是有些欲求不满了,做了那种梦不说,大清早竟还——
躺在花盆里装草的叶梓一头雾水,浑然不知顾晏在想什么。就见那人醒来后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随后迅速爬起来披了件外袍,匆匆忙忙进了净室,像是怕被谁看见似的。
这屋子里除了他自己也没别人,这人好好的害羞什么呢?
顾晏在净室简单洗漱过后,便有婢女端来了早膳。顾晏用膳完毕,坐在铜镜前,目光透过铜镜,落在身后桌案上的小绿草身上。
清醒过来之后,顾晏反倒有些责怪自己。
他怎么就没在梦里多做些什么呢?
若那人真敢光着身子上他的床,他怎么可能这么轻巧地让人离开。
起码……也要收一些好处才是。
顾晏目光徐徐打量着小绿草,发现了些端倪。
小绿草一如既往躺在花盆里,悠闲地舒展枝叶,看上去和昨夜没什么不同。可那明显埋浅了几分的茎根,以及花盆旁洒出来的些许泥土,却是明明白白暴露出,这小草半夜定然又不老实。
顾晏轻叹一声,早已习惯这做事马虎的家伙。
每次溜出花盆玩就算了,还不记得善后,不是丢片叶子在墙角,就是洒点土在花盆边。要不是顾晏总帮他收拾残局,这小迷糊不知已经被下人们发现几次了。
“王爷,好了。”婢女替顾晏梳好了发髻,低声将他从思绪中唤醒。
顾晏点点头,起身走到桌案边。随手擦净了花盆旁的泥土,再拿起昨夜写的那封厚厚的信帖,吩咐:“把这个交给管家,婚宴一切照这上面准备,有什么问题让他直接来问我,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
顾晏交代完后便带着婢女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叶梓后脚就从花盆里蹦跶出来。
自从他一觉醒来变成人,又从人变回来后,叶梓就一直心痒痒,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再化成人形。
叶梓虽然在王府生活了十年,可他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随遇而安。
叶梓出生在一个寻常的家庭。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虽然收入不高,但感情很好,对他无微不至。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自己比起很多人而言,已经算是非常幸福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上天会给他开这种玩笑。
早些年他不能化成人形,虽然可以短暂离开土壤出来走动,却不能长期没有土壤和水分。离开王府,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他只能是死路一条。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要是能够变成人,意味着他能做更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想办法离开这里,找到回去的法子。
十年过去,叶梓对于回去的念头其实早没有前几年那么强烈,只是若不尝试一下,他心里总有个结。
更重要的是,只要变成了人,他就不用害怕前院那只蠢猫了!
强烈的复仇愿望驱使下,叶梓站在屋子中央,学着上午的模样,认真对自己默念:让我变成人,让我变成人,让我变……
……
……无事发生。
叶梓气恼地跺了跺小草根,明明早晨的时候还能变的,怎么突然又不灵了。他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还大逆不道地跳上瑞王的床榻,倒在柔软的被子上翻来滚去。
到底要怎样才能变成人,到底要怎么做——
忽然,小绿草的茎叶里透出淡淡白光,萤火似的忽闪几下。叶梓停下动作,呆呆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那白光像是温暖的泉水,暖洋洋的划过他的身体,将他整个覆盖住。
光芒褪去后,一个不着寸缕的少年跪坐在床上,神情带着几分茫然无措。
叶梓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他眨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长得好看,白净修长,与他记忆中的双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在右手的指尖和虎口处,生了一层淡淡的薄茧,就像是常年握惯了什么武器留下的。
浓墨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他大半赤.裸的身躯。
叶梓将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铜镜上。
他刚想起身去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门外忽然传来些微脚步声。叶梓浑身一震,猛然想起,这个时辰,该是那两名养护花草的婢女来院里浇花的时间了!
叶梓把自己缩在顾晏的床榻上,屏息等待。
这两名婢女只是来浇花的,没有特殊原因,她们不敢随意进出瑞王的屋子,只要他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好……
叶梓刚自我安慰完,便听一名婢女说:“咦,小仙草怎么没在,王爷今天没把小仙草抱出来晒太阳吗?”
叶梓:“……”
有人回答她:“许是太王妃催得急,忘了吧。”
“我去吧。那小草娇气得很,一天不晒阳光,叶子都不水灵了。”
那婢女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房门。
走进来的是前日帮叶梓浇药汤的矮个儿婢女,名叫秋棠,自小卖进王府,如今才刚十五六岁。她推开门,环视一圈没找到熟悉的花盆,直接朝内室走来。
还没等她绕过屏风,叶梓在屋内高喊一声:“你别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秋棠:王、王妃?Σ(⊙▽⊙”a
叶梓: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秋棠:???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叶梓:……好吧我是。
恭喜小仙草,王妃石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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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投喂的霸王票和营养液,把小仙草的叶子送给你们捏( ̄▽ ̄)~*
第4章
叶梓这一嗓子喊得秋棠直接僵在了屏风后头,他急急忙忙拉过顾晏的被子裹在身上:“你……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就是……”
那声音是清朗干净的少年音,带着些仓惶,听着的确不像是恶人。秋棠大着胆子透过木雕屏风看进去,恰好看见凌乱的床榻上伸出来一只光裸的手臂。
她顿时明白过来,羞得脸都红了。
能睡在瑞王爷的床上的人,还能是谁?
叶梓没想好怎么替自己开脱,便听见屏风后的人噗通一声跪下了:“给王妃请安。”
……啊?
叶梓一怔,秋棠继续道:“奴婢是奉命来院子里养护花草的,先前不知王妃在此,惊扰了王妃休息,还请王妃赎罪。”
叶梓:“……”
这误会可大了去了。
叶梓下意识想澄清,可话刚到了嘴边,又被他收了回去。
他要是现在否认,他这来路不明,私闯王府的罪责就彻底洗不清了。
不行,绝对不行。
叶梓清了清嗓子,道:“没关系,你先起来吧。”
秋棠应了一声:“是。”
……
屋内一时寂静,片刻后,秋棠低声问:“需要奴婢伺候您更衣吗?”
“啊?不、不用。”叶梓忙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口不择言道,“王爷就喜欢我这么呆着。”
秋棠:“……”
还能有喜欢让人不穿衣服呆着的?
叶梓真诚道:“你不知道,有些人就是有这癖好。”
“……你们王爷性子霸道得很,我要是不听他的,他得和我生气。”
秋棠目瞪口呆。
叶梓戏精上身,越说越来劲:“所以你千万别把我在这儿的消息说出去,也别让王爷知道你发现我了。你们王爷他脸皮儿薄,要是给人知道他这么黏人,定然羞愧死了。”
这话信息量实在太大,听得秋棠有些恍惚:“王、王爷他……黏人?”
“是啊,可黏人了。”叶梓仰头靠在床榻上,侃侃而谈,说得自己都快信了,“你看,我和他婚期将至,可就这几天他都等不及,非得哭着求着让我进府陪他。”
“哪有他这样的,把我锁在屋里,哪儿都不让我去,连衣服也不让我穿。你说他过不过分?”
秋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哪儿听说过这些事,只能红着脸小声附和:“……过分。”
“是吧。”叶梓摇头叹息,“可能怎么办呢,谁让我喜欢他,还不是只有宠着。”
秋棠深信不疑,重重点了下头:“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替您保密!”
叶梓心满意足:“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你先下去吧。”
“是。”
秋棠隔着屏风朝叶梓行了一礼,转头合上门离开屋子。
叶梓屏息听了一会儿,外面没什么动静,这才放心下来。
他爬起来,披着薄被下了床,摸索着打开床榻边的木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顾晏的干净衣物。
虽说偷穿人家衣服这事实在不雅,但总比他赤身裸体在人家屋子里晃悠要好。
“借用一下,回头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抱歉抱歉。”叶梓小声自言自语,从柜子里摸出一套软绸中衣,胡乱套在身上。
叶梓的身形已经不矮了,可那衣服套在他身上明显大了不少,袖口长出一大截,卷了好几圈才勉强能穿。
叶梓一边挽着袖口,一边走到铜镜前坐下。
镜子里映出一张俊俏的容颜。
镜子里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生了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眸子清亮水润,眼尾微微下垂,透出几分无辜乖巧。
叶梓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弯了弯眼睛,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这副容貌与他过去相差无几,唯有那头泼墨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平白给这张脸添了几分艳色。
叶梓从桌上捡了根发带把头发束起,窗外响起了熟悉的叫声。
他回眸看过去,小灰雀正站在窗台边上,歪着头打量他。
叶梓一笑:“你来啦。”
小灰雀听出熟悉的声音,惊得瞪大眼睛:“小叶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叶梓在窗边坐下,支着下巴,把昨晚到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它。
小灰雀问:“那现在你打算该怎么办呀?”
叶梓道:“你帮我个忙。”
一个时辰后,叶梓穿着一套王府侍从的衣服,从顾晏住的小院里溜了出来。
小灰雀蹲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问:“小叶子,你真要逃出去吗?”
“当然了,要不然我让你帮我偷衣服做什么。”
“可你为什么不想待在王府呢?”小灰雀在他肩膀上跳来跳去,“王府多好玩呀,有这么多好吃的,还有人伺候。要是有个地方能收留我该多好,我就不用自己去捉虫子找水喝了。”
叶梓伸手戳它一下:“等你真被人关起来养在家里,就不会觉得这样好了。”
他快步穿过长廊,刚要拐进前院,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叫他:“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灰雀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扑腾着翅膀飞上了树。叶梓比它淡定得多,他回头快速扫了一眼,认出对方是王府里的一位管事。
叶梓低下头,回答:“何管家让我去采买些东西,说是王爷婚宴要用。”
“上午不是已经去过一批人了吗?”那管事手里还拎着些东西,像是正忙碌着,根本顾不上看叶梓。“算了算了,你快去吧,动作麻利点。”
“是。”
叶梓过了这一关,稍稍松了口气,刚快步踏入前院,一下僵在原地。
前院正中央,那只体型是寻常家猫一倍的胖橘猫四脚朝天,毫无形象地仰躺在阳光里,胖乎乎的肉垫时不时抖动一下,睡得正熟。
这货不是关起来了吗?
叶梓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半步。
……不对,他现在是人,为什么要怕猫?
可……好像还是很怕。
叶梓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敢动弹,先前同他说话那管事已经送完东西回来,见他还在这里站着,大声训斥:“你怎么还不走?磨叽什么呢?”
小声点啊!
管事走到叶梓面前,终于发现他有些面生:“你是哪里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嗓门不小,院里的橘猫被他吵醒,耳朵颤了颤,缓慢睁开眼睛。
“我……我是……”叶梓根本顾不上理会管事,他目光凝在橘猫身上,紧张得呼吸都快要停了。只见橘猫抽了抽鼻尖,像是闻到什么味道似的,扬起脑袋,一双猫眼恰好对上了叶梓的目光。
——与看到小草形态的叶梓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不是吧,这都能认出来??!
管事皱了眉:“我问你话呢,你是哪儿来——”
“喵!”橘猫叫唤一声,忽然朝叶梓冲过来。
“啊啊啊——”叶梓想也不想地往后逃。
院墙旁边恰好有棵老槐树,叶梓仓惶逃过去,慌不择路地顺着粗壮的树干往上爬,蹭蹭窜到树腰上。
——敏捷得不像话。
橘猫追到树下,蹦跶一下没跳上去,气得直用爪子挠树皮。
叶梓双手抱着粗壮的树干,浑身抖得厉害,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晏刚走进王府,便听见王府里吵吵闹闹。
“在吵什么?”
顾晏走到管事面前,管事忙朝他行了一礼,解释道:“回王爷话,这小孩不知是哪个院的,我正问他呢,可……”
他话音未落,橘猫又尝试跳了第二次,尖锐地爪子直接勾住了叶梓的衣摆。脚下的树枝承受不住这么一人一猫的重量,终于不堪重负折断。
叶梓没抓稳,直挺挺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顾晏在树下抬头,恰好看见一个人朝他扑过来。而那张脸,竟与他在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一时僵在了原地,竟忘了躲闪开,被摔下来的叶梓扑了个正着。
顾晏被冲撞得踉跄一下,下意识搂住他,两人双双摔到地上。叶梓摔得头晕眼花,甩了甩脑袋,抬起头恰好对上了顾晏的神情。
对方的眼神中带着惊诧,讶异,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欣喜?
叶梓恍惚一下,还没等他看清,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他拉开。等叶梓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押着跪在了地上。
管事吓得魂都快没了,连忙去把顾晏扶起来:“王爷,王爷您摔着哪儿了?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不用。”顾晏轻轻推开扶他的人,站起身,目光仍凝在叶梓身上,“我没事。”
叶梓垂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按理说顾晏从未见过他这张脸,应该认不出他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顾晏看他的眼神,好像并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模样。
正纳闷着,那双锦缎白靴走到他面前,顾晏挥散了押着叶梓那几人,道:“你把头抬起来。”
叶梓心凉了半截,没敢动弹。
顾晏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道:“要本王说第二遍?”
同时,一只冰凉的手落到了叶梓脸上。那只手缓慢从叶梓脸上滑下,轻轻勾起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
顾晏垂眸看了他半晌,问:“你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叶梓眼神飘忽不敢看他,硬着头皮扯谎:“我……我今天刚进府。”
顾晏眯起眼睛:“刚进府?”
橘猫先前被叶梓摔下来的动静吓得躲到一边去,现在风平浪静了,又大着胆子溜过来,跃跃欲试想再接近叶梓。
叶梓原本还在脑中思忖着怎么编理由,见那猫走过来,吓得脑中一片空白,想逃又不敢逃,可怜兮兮地拽住了顾晏的衣摆。
顾晏扫了一眼身后,明白了:“你怕猫?”
叶梓小声道:“怕……”
顾晏轻笑一声,对身边的侍从吩咐:“把这猫带下去。”
橘猫被人抱走,还没等叶梓松一口气,便听顾晏又道:“今天府上有客人,你过来服侍。”
……啊?
作者有话要说: 顾晏:听说我把你锁在屋里,还不让你穿衣服?
叶梓:那个,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照做一遍就完了:)
第5章
顾晏这话一出,不只是叶梓,连那管事的也怔住了,忙劝道:“王爷,这小孩毛手毛脚不懂规矩,万一又冲撞了您……”
“无妨。”顾晏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仓惶又漂亮的脸,“不懂规矩,我教。”
叶梓不情不愿地跟着顾晏走了。
很多时候叶梓都搞不懂,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往日这府里要是哪个下人闯了祸,克扣月俸,打骂责罚定然少不了。
可叶梓今天闯祸都闯到顾晏跟前了,他看上去却一点都没生气。
这人难道是受虐狂?就喜欢别人这么对他?
正想着,前方的顾晏突然停下脚步,叶梓一个没留意,狠狠撞上了对方坚实的脊背。
叶梓局促地退后半步,顾晏回过头来,目光凝在他身上,像是在细细打量。叶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声问:“怎么了?”
顾晏道:“现在只有我们二人。”
叶梓眨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顾晏耐着性子,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叶梓试探道:“……多、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顾晏:“……”
顾晏深吸一口气:“很好。”
叶梓:???
顾晏抬手朝他伸过来。
叶梓正要躲,顾晏低声道:“别动。”
他从叶梓的肩头摘下了半片落叶。
叶梓先前又是爬树又是摔倒,身上的衣衫乱得不像样,他这会儿心事重重,根本没工夫注意这些。顾晏拂去了那片落叶,又替他理了理衣襟。
“一会儿来的是贵客,你这样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子?”顾晏低声说着,目光落到叶梓衣襟处露出的那件素色里衣,眸光稍动一下。
他敛下眼,隐去眼底几分笑意。
顾晏冰凉的指尖触到叶梓脖颈间的肌肤,激得叶梓瑟缩一下。他不自在地躲开顾晏的手,局促道:“我……我自己来。”
叶梓手忙脚乱整理好衣服,顾晏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会客的堂屋。
堂屋里有几名婢女正在清扫,见顾晏进来,纷纷朝他行礼。顾晏在主位坐下,叶梓殷勤地走上前,主动给他斟茶。
反正都逃不掉,不如把人哄好些,只要他不再出错惹顾晏怀疑,定能找到时机逃走。
这王府里婢女侍从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号人,顾晏不会为了一个无伤大雅的下人,特意找人打听。
叶梓心里如意算盘敲得响,将茶盏递到顾晏面前,规规矩矩道:“王爷请喝茶。”
他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瓷器碰撞之声。
秋棠手忙脚乱稳住差点被她摔碎的瓷瓶,纳闷:刚才那不是瑞王妃的声音吗?
早晨那匆匆一面,她没看清瑞王妃的模样。可她们做奴婢的,首要就是得会识人,不能认错了主子。因此就算是只听声音,她也不会弄错。
可瑞王妃怎么会是一副侍从的打扮?
秋棠好奇地抬头朝叶梓看过去,后者恰好也因听见响动转过头来,二人目光撞个正着。
叶梓:“……”
……完蛋,不想活了。
好死不死,怎么又撞上这小丫头。
秋棠机灵,见叶梓那副心虚地模样,立即反应过来。这多半又是王爷独特的癖好,若给人发现,王爷要不好意思的。
她朝叶梓微微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叶梓:“……”
误会好像更大了。
顾晏正要接过叶梓手里的茶盏,抬眼却见叶梓和小婢女眉来眼去的模样,眼神一沉,伸手覆在叶梓手背上。
叶梓手一抖,回过神来,险些把茶盏打翻。
顾晏故意责怪:“没吃饭么,连杯茶都端不稳?”
说完,神色如常地把茶盏接过去。
“我……”叶梓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这人,又不敢顶撞他,只小声嘟囔一句,“我本来就没吃饭。”
别说吃饭,他从早晨到现在都没被浇过水。
渴死草了。
顾晏从桌上的果盘里拿出个果子。那果子拇指一般大小,皮是鲜红色,看着晶莹剔透,叫人口齿生津。
顾晏问:“想吃么?”
叶梓诚实地点头。
顾晏递给他:“赏你了。”
叶梓折腾这一早上,是真渴了,没和他客气,将果子接过来一口吃掉。这种果子汁水多,果皮咬开后满口都是果肉香气,甜丝丝的。
叶梓吃了一个还嫌不够,眼巴巴地盯着果盘里剩下的。
顾晏衔着笑看他:“还想要么?”
叶梓点头:“嗯。”
“那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顾晏停顿一下,指了指屋里一众婢女,认真道,“你觉得这屋子里谁最好看?”
叶梓:“……”
这是什么要命的求生欲测试么?
拿这种事情来套路他,这人怎么这么无聊?
叶梓稳定心神,诚惶诚恐道:“您最好看。”
顾晏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看得叶梓腿都软了,才总算放过了他:“坐下吃吧。”
堂屋另一侧,一名婢女凑到秋棠跟前,疑惑问:“王爷身边那人你见过么?那果子是西域进贡来的,一共也没多少,王爷怎么全赏给他了?”
看戏看得正爽的秋棠收敛唇边笑意,正经道:“别多问,干活吧。王爷的心思,咱们怎么能猜得到。”
外人怎么猜得到,王爷私下里竟这么会撒娇。
让心悦之人扮作家丁,随时随地带在身边,还得夸他好看才能吃个果子——
会玩。
婢女们清扫完堂屋便被顾晏挥退。
叶梓一口气吃完了一整盘果子,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他吃得急了,嘴角沾染上了些许鲜红的汁水。顾晏无奈地笑笑,伸出手想替他擦一擦。还没等他碰到叶梓,门外又来人了。
“王爷,三皇子和誉王世子到了。”
誉王是先皇在位时封的异姓王,在朝中德高望重,就连靖和帝都要礼让他三分。誉王膝下只得一子,宝贝得很,便是这位誉王世子。
誉王世子萧珉与顾晏年纪相仿,幼时同在当朝太傅坐下读书,做过几年同窗。萧珉是家中独子,性子被惯得乖张顽劣,但为人心眼不坏,与顾晏关系还算不错。
今日便是他派人传了消息,要来拜访顾晏。
可他先前却没提及,三皇子也会一起来。
靖和帝原本有五子一女,大皇子与四皇子早夭,都没活过十五岁。二皇子为皇后所出,如今封为太子,剩下还有庶母所出的三皇子,以及还未年满十岁的五皇子。
顾晏自小在宫里长大,但他与靖和帝的这几位皇子不怎么来往,因此与三皇子的交情也并不深。
顾晏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可叶梓却垂下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三皇子顾晅,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顾晅,正是原书中最后取走了顾晏性命的人。
按照书里的故事,顾晏成年后权倾朝野,几番意图夺位,就在成功前夕,被靖和帝识破阴谋,功亏一篑。顾晏受不了计划失败的打击,患了失心疯。
靖和帝念在叔侄情份,特准顾晏去往封地静养。
没过几年,顾晏病愈,谋逆之心不死。
他集结一支军队,揭竿而起,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京师。
危急之时,三皇子顾晅领军出征,终于将顾晏斩杀。
顾晅因此立下战功,几年后,太子因病去世,他便被拥立为储君,最后登了帝位。
若说那本书里最大的反派就是顾晏,那么,顾晅便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叶梓来王府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位三皇子。
侍从通传完毕,不一会儿,两名衣着华贵的公子走了进来。
走在前头那男子身形高大挺拔,容貌说不上出众,倒也还算端正,眉宇间都透着股年轻气盛。
萧珉与顾晏年纪相反,可他毕竟还未袭爵,见了顾晏,必要的礼数不可缺。他走到顾晏跟前,嬉皮笑脸地朝顾晏行了一礼:“见过瑞王爷。”
顾晏道:“世子不必多礼。”
他的身后,一名身形修长消瘦的男子缓缓步入。
那人年纪稍小些,相貌温文如玉,腰系环佩,手握一柄黑竹折扇,平添几分风雅。他走到顾晏面前,折扇一合,浅笑:“堂兄,叨扰了。”
他声音清冽,比起萧珉沉稳了不少。
顾晏点了点头,萧珉解释道:“子承,今日三皇子恰好来找我听曲,我想着时辰还早,便拉他一道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顾晏道:“自然不会。”
萧珉不满:“喂,你都要成婚了,怎么还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先前听他们说你在御前顶撞圣上,死活要娶个男子为妃。我还当你铁树开花,雄鸡生卵,准备来笑话你呢。”
叶梓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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