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帅和澜枝不懂宫凌沨到底说什么,但顾千雪却听懂了。
她的手依旧在他的手上,或者说一直未放开,“凌沨,就让之前的一切都过去,别再想了好吗?”
宫凌沨垂下眼,勾起了chún却不是笑,“好。”
顾千雪自然知晓宫凌沨敷衍,却未拆穿,“外公,还有其他信息吗?”
赵元帅细细想了想,又想到一个,“哦对了,还有一条关于凌沨的消息。”
宫凌沨道,“元帅请讲。”
“你身边的邵公公,死了。”
“……”
又是一次惊天的打击!
顾千雪担忧,“凌沨……”
却见宫凌沨静静坐在椅上,面容平静,但苍白的面sè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痛苦。
就在顾千雪思忖着不知如何开口时,宫凌沨却笑了,“原来……是这般痛苦,亲人死去,竟令人痛不欲生。”
赵元帅虽不知,但顾千雪知晓邵公公对宫凌沨的意义,其伴随着他长大,可以说比亲人还亲人!如果邵公公有亲生儿子的话,其便是对亲生骨肉也便是如此了。
宫凌沨突然想起邵公公担心他受打击,夜不能寐,隔一个时辰便跑到他卧室查看的情景,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邵公公本健康的身体突转衰败了起来。
“邵公公是怎么……没的?”
所有人都能听出其怒意,这怒意甚至超越了其听说皇上驾崩时的怒意。
赵元帅道,“邵公公坚守王府产业,宁死不屈,最后被皇上……凌迟而死。”
凌迟……
顾千雪面sè一白,只觉得手臂生疼。
为了救初烟,她被割了一刀,当时刺骨的痛,而邵公公被……她低着头,想伸手摸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但指尖触碰,到底还是没勇气抚上。
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衣袖上湿润一片,不知在哪沾了水。
一滴一滴眼泪低落,伸手摸了一下脸,才知原来这水竟的是自己的泪水。
邵公公对于宫凌沨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她记得刚到这个世界,将厉王从水中捞出去时,听见的一个声音便是邵公公的声音,虽然当时邵公公与她是敌非友。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总捏着兰花指的老太监也进入了她的世界,虽亦正亦邪,但却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回忆若洪水般涌入,随着脑海中邵公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心底的悲伤竟煽动了更多的泪水。
顾千雪闭眼静默,任由泪水流出。
宫凌沨面容平静,垂着眸,浓密的睫毛盖住眸子,却不知到底是平静还是悲伤,更或者因太过悲伤最终归于平静。
赵元帅和澜枝相视一看,也无声的叹了口气。
随后,悲伤便在房间中流转,时间缓缓逝去。
顾千雪耳尖听到了些声音,提起头,“外公、外婆,我娘应该醒了,你们去看看。我与凌沨坐一会。”
两人一愣,随后才听见赵偌澜喊爹娘的声音。
赵元帅倒未多想,澜枝深深地看了顾千雪一眼,眼神疑惑,最终也离去。
待赵元帅夫妻二人离开,房内只剩两人,顾千雪起身走到宫凌沨面前,将坐在椅上的他抱在怀中,伸手在其背上轻抚,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无论父皇是否被他害死,我都要杀了他。”冰冷的声音从她怀中传出。
顾千雪垂下眼,点头,“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微微眯眼,无人看见,她表情越发狠厉。
宫凌沨无力地趴在其身上,紧紧抱着她,“谢谢你,此时此刻在我身边。”
顾千雪一愣,而后面容渐渐有了温暖,“要说谢谢的是我才是,若不是你救我,我真不知死了多少次。从今以后,除了死亡绝不允许任何人将我们分开。”
“死亡也不行,”宫凌沨抬起头,幽黑的目光透着悲凉,“你死,我也死。”
顾千雪无奈,“笨蛋,那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没人能阻止我,从前没有,将来也没有。”宫凌沨面容平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顾千雪知晓,这男人说到便能做到,却有了兴趣,“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年yòu,怎么办?你抛下他们去死,让他们当人尽可欺而孤儿?”
“将他们抚养成人后,我去死。”宫凌沨道。
xiōng口暖流,顾千雪又有种想哭的欲望,她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爱哭,“如果你死了,我可不会随你死。”
“没关系,我在yīn间等你,十年也等,百年也等,我有耐心。”宫凌沨道。
“……”
顾千雪低头,轻轻吻上他的额头,“谢谢,如果你死了,如果没有孩子,我也随你死,如果有孩子,我便等孩子成人后死。”
“好。”宫凌沨道。
虽然不应景,但顾千雪依旧被逗笑,“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你舍不得我死吗?按照正常剧情,你应该说,希望我好好活着,不是吗?”
“你是否活着我不关心,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宫凌沨道。
顾千雪叹了口气,垂下头,保护他。
两个相拥之人,竟如同互相取暖一般。
少顷,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两人立刻分开,“请进。”千雪道。
赵元帅和澜枝入内,澜枝柔声道,“刚刚是你娘醒来了,现在又睡了。”
顾千雪眼神闪烁,觉得自己这当女儿的太不称职,折腾了半天,竟连自己生病的母亲不闻不问。
想着,千雪面露窘迫,轻咳一声,“那个……外婆,我娘的情况如何?” 澜枝道,“之前在东圣城时,我便大概为你讲了涅槃术的原理,何为涅槃?先命其脑死,再焕活,如今你娘的涅槃术十分顺利,已进入第二阶段,她现在的心智只相当于两岁,但不要紧,只要治疗得当
,最多两年便能恢复到成人的心智,只不过每次治疗都很痛苦罢了。”
自从认识了澜枝、知晓了冥教,顾千雪可再也不敢轻视古代医术,“外婆,需要我做什么吗?”
澜枝轻轻摇头,“不用,你照顾好你自己便可。” 顾千雪也不逞qiáng,倒是宫凌沨起身,对赵元帅深深一拜,“元帅,接下来,我怕是有事要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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