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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盎然。又央求林之若爬上附近一棵早开的杏树,折了一枝含苞的杏花,配了一个画着仕女扑蝶图案的雨过天青瓷瓶,放在程辉学习的书桌上。程辉看着她们忙碌,很是过意不去,抱怨道:“我又不是真的祝英台,你们怎么把这里弄得跟小姐的绣楼似的?”
林之若笑道:“你还不明白唐馨的心思么?她是盼你早点康复,‘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啊。”
程辉再次走进校园的时候,已经是五月,正赶上一次模拟考试,居然名次比以前还有所提高。他雄心大振,偶然在校园里碰到钉子,昂首走过,大声唱着郑智化的“游戏红尘”:
“也许有一天
你我再相逢
睁开眼睛看清楚的
我才是英雄!”
钉子见他几个月起不了床,居然还如此强悍,也不禁愕然。
程辉返校不久,便传来傅青纶和林之若双双在全国竞赛中取得名次,被保送北大相关院校的消息。林之若放弃了保送,留校参加高考。傅青纶则入选国家队,要离校去北京参加培训,出席暑假举行的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高考之后才能回来。
这个消息如旋风一样席卷了校园,老师们都喜气洋洋的,仿佛过节一样高兴。被高强度的复习生活麻木了的高三学子,则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议论纷纷。
傅青纶离校的时候,他父母特地从南方赶回,按当地的习惯,宴请亲友以及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傅青纶则订了另一个酒店,专门宴请同学。一班几乎所有人都去了,按习俗都送了礼金,只有唐馨特别,送的是一个用彩纸包装得很漂亮的盒子,还用紫色的纱带打了个蝴蝶结,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在紧张的学习气氛中,难得有这样的放松机会。席开六桌,酒上三巡,大家觥筹交错,大部分人都喝醉了,只有林之若因近来多读佛经,借口头痛,滴酒未沾。
程辉藉着酒意,摇摇晃晃走到傅青纶面前,和他碰了一下杯,仰脖干了:“这杯酒,算是我向你道歉。”
傅青纶不明白他的意思:“道什么歉?”
程辉道:“我以前总觉得你瞧不起人,想不到你这么大度,我那么对你,你还这样对我。是我小人之心,对不起。”
傅青纶很是诧异,凝目瞧了他一会儿,道:“你也不必结论下得太早。我对你好,也许是别有用心呢。”
程辉捶了他一拳,道:“就算别有用心,我也认了。谁让我受了你的恩惠呢?”
傅青纶微微一笑。他向来没有朋友,听程辉这样说,虽然一向矜持,也不禁心中感动。
这个笑容落到程辉眼中,明明和以往一样,带着居高临下的迫人气度,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温暖。
林之若拉着唐馨走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
程辉有点不好意思,曳斜着眼睛,道:“这是男人之间的对话,mn to mn! 你们来掺合什么?”
林之若道:“那好,你们什么时候说完了,我再来。”
傅青纶叫住她:“什么事?”
林之若笑道:“你眼看就要脱离苦海了,我们可还得在水深火热之中继续奋战。刚才我们那边几个人商量,你得给大家留个纪念。”
“什么纪念?”
林之若看看唐馨,道:“我们想再听你唱一首歌。”
傅青纶爽快地道:“好啊,什么歌?”
林之若推推唐馨。唐馨见傅青纶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迟疑了一下,勇敢地道:“张学友的‘吻别’。”
傅青纶深深看了唐馨一眼,没有说话,迳直走到麦克风旁边,找到了这首歌的号码,输入,熟悉的前奏立刻响了起来。酒店的音响很好,低音共振尤其分明,很普通的旋律,却入耳惊心,让人神魄摇荡,情难自已。
一曲既罢,好几个女生,包括一向好强的李碧荷在内,都哭了出来,唐馨更是泪流满面。男生们酣醉之后,听着这凄凉而豪放的歌曲,想着茫茫的前途,也都各自黯然。在傅青纶之后,纷纷上去演唱,似乎要藉着狂舞劲歌来发泄心中久藏的惶恐与压抑的豪情。
歌声与泪水的混乱中,傅青纶来到林之若身边,道:“以前竞赛,我们总是在一起。这次,我一个人走,你能来送我么?”
林之若问:“你什么时候的火车?”
傅青纶道:“下午三点半。不过,你能早点来么?我有话对你说。”
林之若沉默了一下,问:“什么话?现在不能说么?”
傅青纶道:“今天我喝多了,我怕说出来,你不当真。我要清醒地说,也要你清醒地听。”
第二天,林之若果然逃了课,一早来到傅青纶家里。
傅青纶已经收拾好行李,正在那里抚弄古筝,见她来,把她让进自己的房间。
林之若笑道:“你这都要走了,你的古筝我还没听到呢?”
傅青纶道:“我让你早点来,本来是想给你弹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林之若诧异地问:“为什么?”
傅青纶不答,沉吟良久,反问道:“你在省城时用玻璃棒做的那个‘日月昭昭’,是不见繁星的意思吧?”
林之若点头:“是。你终于知道了?”
傅青纶苦涩地道:“其实你早就提醒过我,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去想罢了。你很喜欢他,是吧?虽然是不见繁星,但是四个字里面,有三个太阳和一个月亮,分明就是满天繁星。”
林之若问:“你怎么想到的?”
傅青纶道:“前些天,你去为班里买篮球,拿到操场的时候,好多男生朝你要。孟繁星没吱声,可是你偏偏冲他一笑,把球抛给了他。”
林之若惊叹:“这也能被你看出来?怪不得古人说,一念之私,举世皆知。”
傅青纶手指漫无目的地在筝弦上抚过,良久,道:“在省城,你病重那次,我抱着你,一夜没合眼。看着你晕睡在我怀里,我曾有过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林之若默然望着他,没有追问。
傅青纶自嘲地笑了笑:“也许你会认为我卑鄙。但是,你最痛苦的时候,却是我幸福的极致。抱着你,我为你心痛,可是,却忍不住想,如果你一直这样头痛下去,你就会一直这样呆在我怀里,不挣扎,不离开。”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可是吐出的字字句句,却反而因此更加惊心动魄。
林之若望着他,不能言语。
傅青纶问她:“和我在一起,你快乐么?”
林之若道:“快乐。不只是快乐,还有很多很多。每次我最痛苦的时刻,都是你陪我度过。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今天,我是不是能站在这里。”她顿了顿:“你为我做得太多,我甚至不敢说谢谢。”
“不要说,也不用说。我总觉得,你好像是我的一部分。你痛,我也痛;你欢喜,我也欢喜。为你做的一切,和为我自己而做,并无分别。”
林之若沉默半晌,道:“早在当初你用杨雪的名义和我通信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走在街上,迎面走来另一个自己。”
傅青纶低低地道:“我也是。我还一直想着要和你一争短长,多么可笑。我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意识到,我其实并不是要胜过你,我只是要你,在那里。”顿了一下,又加道:“在我的视线里,在我的世界里。”
林之若感动至极,好半天,道:“对不起。”
“不,不要说对不起。”傅青纶凝视着她:“我并没放弃。我没有办法放弃。”他站起身来,走近林之若:“如果不是唐馨,你会……跳下陷阱来陪我么?”
林之若迎视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因为孟繁星吗?”
“不是。”林之若想了想,道:“正因为你是另外一个我,是一个更好更完整的我,我不能这么做。”
傅青纶苦涩地道:“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的。”林之若微微侧转头,目光落到墙壁上挂着的两个玻璃字上:“还记得我们讨论过么?世上的不幸有两种。一种是渴望得不到实现,另一种是渴望得到实现。欲望本身就是陷阱,满不满足都一样。”
傅青纶点头:“所以,这个世界充满不幸和不满。唯一的出路,乃是超越。”
“不错。一个人,要想走得远,便要忘掉自身,超越欲望的陷阱。佛经里有一个比喻,说修行的人,好像‘自断其首’,自己割掉自己的脑袋,泯灭一切欲望,连泯灭的想法都没有了。”林之若凝望傅青纶:“我相信,你可以超越这世上的陷阱,振翅高飞,翱翔千里,做一番事业,帮助许多需要帮助的人。”
傅青纶握住林之若的手:“你要我超越爱情的陷阱?那你呢,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却去陪孟繁星?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自己不能超越么?这不公平!”
林之若怅然道:“什么是公平呢?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磨难。对我来说,最大的障碍,不是爱情,而是头痛。”她振作了一下,笑道:“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赌谁先越过自己的障碍。看是你先忘记了我呢,还是我先忘记了头痛?”
傅青纶沉吟不语。
林之若道:“我赌你先。感情,总不会比病痛更难克服吧?”
傅青纶断然道:“好,我赌。我赌你先。”
他把林之若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低头吻了下去。
石破天惊,销魂蚀骨。
林之若身子一震,却没有挣扎。
良久,傅青纶才略略松开。林之若轻笑道:“这算是吻别么?”
傅青纶道:“不。这个吻,不是告别,而是约定。既然要赌,就必须有两个人。”他低头在林之若耳边道:“我在北大等你。四个月后,我在未名湖边,给你弹筝。”
五个月后,北京学府路上,几辆大型客车首尾相连,驶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院内。
孟繁星拎着行李,杂在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学生中间,快步向宿舍楼走去,心中思量着,洗浴换衣之后,立刻赶往北大,也许还来得及在晚饭之前找到林之若。
忽然,路边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笑盈盈地拦住了他。
孟繁星大喜。一个月的军训,他日思夜想,坐立不安,此刻突然见到意中人,再也忍不住,拉着她退到路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孟繁星本来身材修长,面容俊美,只是线条过于柔和,常被人笑话像女孩子。此刻,因为军训,头发剃得短短,皮肤晒得黑黑,又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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