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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云双手微地用力,细枝立断。「容华,这答案已经出来了。」
贺容华一脸茫然,最后,他道:「我只知绝不是闲云,也不是我。」
「少庄主,闲云指的是何哉。」公孙纸提醒他。
贺容华一怔,双眸满满不可置信。
「你是说……不可能!就算是他下毒,恐怕也是两人共谋……」
公孙云清寒之声如玉石相击,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信不信由你。愈是亲近的人愈容易下手,她养了一头老虎,这头老虎随时可以反咬她。」
「闲云,可要暗示王姑娘?」公孙纸问道。
「等她醒后就知道是谁下毒了,我们用不着插手。」公孙云双手一松,断截的细枝落在泥地上。他垂眸注视泥地一阵,再抬起脸时神色十分自然。
「容华,你要有心理准备,天奴脸上的蛇印是特殊刺青,老五研究过,这刺青除不去。如果你要留下这个人,将来天贺庄承受的压力必是难以形容。」
「我知道。」贺容华难得沉稳。「就算天贺庄被打回原形,被迫退出江湖,我也绝对要留下何哉。就是那个王芸麻烦些,万一她阻止何哉,或者回去找皇甫家求救……闲云,你瞧,咱们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发现公孙云正冷冷盯着他,他呐呐道:「不然,你看呢?」
「你想要何哉留下,就不要动她。」公孙云点到为止。
他眼一瞟,落在今晚王芸与何哉所住的客房,俊眸抹过难言的情绪。
第二章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她真不该贪着晨风,躲在这种地方补眠。
「闲云,下个月我爹大寿,你会来吗?」
「邓前辈六十大寿,闲云一定前去祝贺。就算闲云不克前往,云家庄也会派其它公子前去,海棠姑娘请放心。」
这声音客气有余,倒显得无情了。王芸本来倚坐在廊栏上吹风,有老树遮掩她的身形,却挡不住来人的对话。
海棠海棠……她想起来了。早上贺容华来找何哉时,故意当着她的面说,江湖第一美人就在天贺庄里,本名邓海棠,名号为海棠仙子。
当时为了这天仙般的名号,她神情一滞,却被贺容华视作她有自知之明……她摸摸脸,虽然这样的艳妆看不清她本来的面目,但她想,也算是
妖媚动人,贺容华这样瞧轻她,难道江湖第一美人果真像仙子一般吗?
女子的虚荣心令她微微探头。院子里一男一女,男的虽是背面,但熟悉的月白织锦长袍令她很容易认出就是九重天外的天仙。这天仙,虽然只属上等之貌,但其形优雅,风采天生的脱俗,单看背影也觉赏心悦目。
而女的……王涹眨了眨眼,果真是生平仅见的绝品美人,只是……她想,还没有到达仙子的标准。
果然,江湖传言多夸大,自九重天外的天仙让她彻底幻灭后,连海棠仙子也教她有点想落泪的冲动。
这样子神化很好玩是不是?如果她再小个十岁,一定心灵重挫,自暴自弃成为女魔头。
她又无声无息地倚向廊柱,合眸休息去。方才那一眼,她就察觉这两人周遭氛围充满疏离感,远远看去是交叠的山峦,近看才发现这两人中间距离无限。
而在彼此间划下这道儿的,正是九重天外的天仙。
「闲芸……今年你也二十六了……难道不想……」
「邓姑娘,」声音依旧有礼。「并非我不想成亲,而是在中原里,我见过许多姑娘,这些姑娘没有一个是我要的。」
换句话说,江湖第一美人也得不到他的一颗心。这话够明白了,明白到王芸隐约听出客气里隐藏着不耐。
「连我……连我……」
「美人当与英雄配。」这次,他索性更明白地说:「这英雄绝非闲芸。」
「闲芸,你说中原里没有一个姑娘是你要的,难道谣言是真的?你真喜欢白明教的车艳艳?你向来吝笑于人,却对车艳艳笑了……」
王芸差点从栏上滚下来。
九重天外的天仙跟那个性喜男色的车艳艳?真是……好个绝配!好个绝配!
接下来的话,王芸没有费神再听,只想着如何脱身。她能保住小命,全仗她的万分小心,而小心中的首要必备行为就是不去偷听。
不偷听,自然跟人扯不上关系,不用身处在这个漩涡里。现在她能去哪儿?飞上枝头,直接跳出院子?
她索性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渐渐地,虽有对话声,但她没有费神再听,双眼轻合,掩不住一身疲惫,悄悄浅眠去。
幼年她怕有朝一天会被教主玩到毒死,所以每天服下轻浅含量的毒药,但终究熬不住痛,于是放弃让自己去适应这些毒。
她百密一疏,这个疏字是她自找的。她总偷懒想着,有何哉在她身边,万毒便近不了她的身,哪知这个下毒者却是最亲近她的人……
不知何时,对话声没了,似是人已走光,照说她该松口气,但莫名的警觉令她倏地张眸。
她的身边有人!
「王姑娘,你醒了。」那声音不疾不徐,客客气气。
亏她后天练就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功力,她神色不变,只是暗暗深吸口气,望着倚在栏畔,被树影掩去大半神色的公孙云。
「……原来是闲云公子啊。l她轻声道。
他风采如朗月清风,气质远胜相貌,一双眼形生得极好,就是瞳眸无潭,毫无神秘之采,这样的一个人,只算是中规中炬的上等男色,哪来的无边春色迷惑众人?那海棠仙子跟车艳艳到底看中他哪儿?
看中他是文武双才?还是他的地位?
她假装无知,故意掩了个呵欠,迷糊地问:「我刚睡着了吗?」
「睡了一会儿,大概是从我拒绝邓姑娘的时候吧。」
这人好厉害的功夫,连她的呼吸有变都听得分明。她与他对望一会儿,慢条斯理道:「闲云公子,刚才我不是有意偷听。」还是要说清楚的好,以免他记恨在内心。
他看她一眼,几不可闻的哼了声,不以为意地说:
「我知道王姑娘不是要有意偷听,否则也不会听到一半就睡着了。你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脉。」见她有些愣住,他嘴角似要上扬,又及时藏起,道:「专精药理的虽是我家五弟公孙纸,可我是习武人,也略通一二。」
她想了想。反正这人也不会扣住她脉门置她于死地,便大方地伸出右手。
「左手不方便吗?」
她面不改色。「我左手有天奴环,怕闲云公子看了心里不喜。」
他不置可否,轻触她的右手脉门,嘴里道:
「女子天奴铃系在手上,理当左右手都有,为何王姑娘只有一环?」
「唉,这是皇甫护法下的手,她要系十个,我都只有认命的份儿,哪敢问为什么呢?」
「今天早上是谁送药给你的?」他又问。
「何哉亲手煎的药,闲芸公子不用怕谁再毒害我。」她笑道。
她自认非常有耐心,但这九重天外的天仙是不是把脉太久了?
他终于松了手,道:
「王姑娘没有大碍,我记得五弟开了五帖药,三帖治毒,两帖补身,照时辰来算,王姑娘剩最后两帖药了。」
她有点惊诧,连公孙纸开什么药他都一清二楚,她不就只是个天奴吗?为何蒙他如此关注?
这样说来,昨天第一个发现她中毒的,正是公孙云。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是万万不可能在第一眼就察觉她的异样。
她寻思着,实在不知是哪儿能承他的注意……她瞄到他取出汗帕擦拭双手。
汗帕没有花纹没有字绣,就这么洁白无瑕,原来他是个有洁癖的天仙!
她的肤色偏蜜,并不算脏吧,用得着这么嫌恶吗?
「王姑娘,你盯着我帕子……你也需要吗?」清澄雅俊的面容有着轻诧。
「不需要不需要,我自己就有,哪需要了?」她取出自己色彩缤纷的帕于。
她每一年都换一种,去年是绣鸳鸯,今年是绣菊,务必年年不同。她注意到,公孙云盯住她的帕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顿时,她恍然大悟。刚才与邓海棠应对的公孙云,客气有礼而疏离,老是自称「闲云l,但此刻的公孙云却直接用「我」来说话。
任何的不对劲,绝对不是好事,而且这不对劲是针对她而来。她内心警铃大作,立即跳下栏,笑著作揖道:
「闲云公子,大恩不言谢,你跟五公子对小女子的照顾,小女子铭记在心,它日等我回到白明教,绝对不敢忘。」
「没有得到主人同意,天奴是不可擅自离开白明教的。王姑娘,你真的还能回去吗?」公孙云问道。
她眨眨眼,笑道:「谁说我没有得到主人同意?当然是皇甫护法允了,我才能出来啊!」礼多人不怪,这正是中原人的天性,于是,她又再次客气作揖。
她才走出树影下,又听见他道:
「王姑娘。」
她撇撇唇,笑着回身。他自树影下缓步现身,月色衫袍飘若流云,迎风拂动,一时之间竟是无边的雅致荡漾。
她一时愣住,心里不期然跃出那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这是她少年闲暇时自读到的。当时她想,这样的仙女大概在中原美人里才得见,所以刚才她格外注意江湖第一大美人邓海棠。
可惜,美归美矣,总不似她心目中的洛神,没有想到会在他身上看见……如果让何哉知情,又要笑她老是用错词。洛神呢,哪能套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王姑娘?」
她抬头看看高照的艳阳,又用力眨眨眼,现在她看见的,又是那个原来的公孙云。据她的推敲,她毒伤刚愈,一时承受不了烈阳,以致眼花错看,否则,洛神是个男人,她这个小女人还有什么立场?
她笑道:「闲云公子,还有什么事找小女子吗?」
他自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道:「王姑娘猜出下毒者是谁了吗?」
「小女子愚昧,一心以为江湖豪杰很正派,没有想到会有人暗下毒手,这凶嫌……唉,小女子尚在中原上地上,还是不要追究的好。」她有意无意推到中原正道上,撇个一干二净。
他也不以为意,顺着她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要多注意些好。这是千清丹,可解一千种毒物,王姑娘你留在身边,它日必有需要。」
她内心轻讶,并不接过。中原人不但多礼,还送礼送到这地步吗?
她思索片刻,而后,她笑道:
「多谢公子用心,但我还用不着这么贵重的珍药……」
「若你不幸再次中毒,也许下毒者会留有余地,但毒物伤身是免不了。它日如果你有中毒迹象,立即服下此物,即使不能解毒,它也会先护住你的五脏六腑,不受毒素损伤。」
他的暗示,她当然听得出来。他是指,下毒者就在她身边……她也终于明白为何第一大美人钟情于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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