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拉不是买卖

邝耀祖从床上醒来时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被子下光溜溜的身体很清晰的感受到一个温热的身躯。这是蓉园，躺在他身边的自然也不会是邱小花。
邝耀祖面色铁青的起床，下地的时候一个踉跄，手扶住头，头有点厉害，邝耀祖一想就知道，是昨晚上那个茶有问题。
邝耀祖穿衣服，床上的娄伊人也不装睡了，羞涩的拥被而起，被子被不自然的拥起，露出床单上点点的血痕。娄伊人含情脉脉的看着邝耀祖，“师长，我，你，昨天晚上。”
邝耀祖什么都没说，穿好衣服直接出去了，下楼的时候蓉娘在客厅坐着，看他下来就站起了身，面上挤出笑容，“醒来了，娘给你做了早餐，快来吃吧。”
邝耀祖看着她，“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蓉娘有些不安，但她还是强颜欢笑道，“你呀，就是太老实了。爷们多几个女人有什么不好，邱氏也不温柔体贴，你身边能多个解语花也好。”
“你想让我的儿子跟我一样的处境？从小就要学会看大妇的脸色？”邝耀祖说。
蓉娘一时哽住，眼泪泛滥，“你就是这么想的，你现在是怪我把你生出来？”
“我没有怪你，我也怪不起你，我只是不想我的孩子过和我一样的生活，我只是不想我的亲娘算计到我的床上来，娘，你做点娘该做的事情好吗？”邝耀祖说。
他也不想看蓉娘的眼泪，说完就走了，在出大门的时候，他对身边的副官说，“找人守着大门四周，别让里头的任何人出来，要买什么你们去给买了，尤其是年轻女人，不能放出来。”
“是。”副官说。
邝耀祖回到家，邱小花吃完早餐正准备出门，看见邝耀祖回来有些意外，“我以为你直接从娘那去军营了。”
邝耀祖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沉默了走进卧房，邱小花想了下，还是挥退了下人，自己跟着进了卧室。邝耀祖和衣躺在床上，手臂横在眼睛前，一动不动。邱小花走近，“要睡也脱了衣服再睡。”
“你不问我怎么了？”邝耀祖闷声道。
“你怎么了？”邱小花问。
邝耀祖拉过邱小花的手放在胸前，邱小花被弄的前倾很不舒服，只能顺势靠着他坐下，“怎么了？”
“昨天我娘给我下药了，让我和娄伊人行房了。”邝耀祖挡着眼说。
邱小花一愣，扯起嘴角想笑，想说你和别的女人行房总不能让我安慰，但心里隐隐升起的不舒服，还是让她笑不出来。好像一个东西虽然不是她最喜欢的，但是被人动用了，还是让人觉得不开心。
“其实我并不是别人说的那么受爹喜欢的儿子。”邝耀祖突然说，“在我十岁之前其实见爹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时家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娘带着我住在小院子里，吃喝都看大妇的脸色。爹回来的时候，大哥和老二总站在爹身后，我站在更远的地方，家里来的亲戚客人，永远都是大哥在前，没人来问我。”
“那时候大哥就经常带弟弟们玩，娘总说我身体弱不让我去。其实我很羡慕邝耀宗，他毫无芥蒂的跟在大哥身后，大哥也护着他，在所有兄弟面前保持他老二的地位。”
“他也不要喝凉水吹凉风生病了才能见到爹。爹回来总要见大哥，他跟着大哥就能在爹面前混个眼熟。”
“娘总让我读书，做个文雅人，说是爹喜欢文雅人。爹每次考我他是很开心，可他带大哥和老二去跑马打枪，更高兴。”
“你别看嫡母现在慈眉善目，年轻是也是狠角色，说我病弱，爹每次带兄弟们外出，我一次都没去过。”
邝耀祖突然叹气，苦笑，“这也怪不得她，我娘能借着我生病把爹请过去，她怎么不能用我病弱的事不让我跟爹出去。”
“所以我还很小，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就想我的孩子全部都是一个人肚子里出来的，他不该跟我遭受一样的命运。这种信念越长大越明显，越坚定。”邝耀祖突然梗了一下，想到昨天的境遇，这戳到了他的底线。
“有时候我也想如果娘不让我读书该多好，我就当个听她话争宠的人，偶尔嫉妒嫡母和长兄。一辈子这么浑噩着志大才疏的活着。”
“可是偏偏让我读书明理，你能理解那种突然知道自己过去十几年都是错误的那种心情吗？”
“小时候那种嫉妒委屈都是真的，但是现在告诉你你不该嫉妒也不该委屈。娘让我争宠，让我觊觎爹的后产，这都是不该的。可是无端的种子已经种下，时不时就冒出，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恨过我娘，真的，十三四岁的时候我恨她。恨她愚蠢，恨她愚蠢还有野心。那时候爹开始在家的时间多了，我娘当时还挺受爹喜欢，在某些时候嫡母都有退让几步。”
“我一边鄙视，一边又忍不住沉醉其中，那种众人中心的感觉太好了，作为爹宠爱的孩子，那种被人对待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我总故意仰着下巴从大哥面前走过，我黏着爹，连邝雅姝都沾不到爹的边。”
“嫡母是有手段的，她也不多做什么，先纳了四姨娘，后来又纳了五姨娘，我娘就失宠了。”
“那段时间的心情我不想说，太过阴暗可憎，你怕是听了恨不得离我远远的。”邝耀宗说，说的话太多他的嗓音有点哑，手臂一直拦着眼睛，不让邱小花看到他。
“后来是我自己想去争，所以我不恨我娘。大哥去留学，回国，成亲，参军，什么时候，大哥的步伐我再也追不上。爹也直白的说了，大哥会自己打下家业，老二发展的也不错，不出意外他的东西大部分会分给我。”
“好像得偿所愿，但我不开心。我又开始想这一路来的历程，是谁傻？是谁走坏了路？”
“今天中午看清楚，原来不是别人，是我自己傻，想岔了路。我娘给我指坏了路，但我有机会走回正道的。甚至我也能劝娘放下执念，这样她也不会落得被赶出门的下场。”
“当我成熟，娘开始依赖我的时候我该坚定立场的，我不该放纵她。她个深宅后人，所有的智慧不过是争宠邀宠，她哪里知道什么人是别有用心的靠近。”
邝耀祖说完一长串，邱小花都安静的听着，邝耀祖握紧她的手，苦涩的说，“你没有什么和我说吗？”
“你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我很不开心。”邱小花说，“你现在还在给你娘开脱，我也不开心。”
邝耀祖放下遮眼睛的手，眼眶泛红的说，“我不是要给我娘开脱。我，她。我总不能和她脱离关系。”
“我想找个僻静舒适的院子给她静修。”邝耀祖说，“被说不孝我也认了，不能再放任她交友广阔。”
“那娄伊人呢？”邱小花问。
邝耀祖脸色阴郁，“这些你不要知道了，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我们面前。”
邱小花看着他，总算有理解一点他被强迫的愤恨，邱小花伸手摸摸他的脸，邝耀祖看他。
“庶出只是一个出生，不该是你的枷锁，你只记得你是大帅的儿子就成，不用特意记你是大帅的庶出儿子。”邱小花说，“嫡母从前或许会忌惮你，但是现在不会了，你只自在的做自己就好。”
“有人位高权重才幸福，有人粗茶淡饭就幸福。”邱小花说，“你我现在的身份，想位高权重也容易，想平淡也可以，所以我们就一切从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吃自己想吃的食物，和想见的人见面，就这么幸福好不好？”
邝耀祖看她，“你会陪着我吗？”
邱小花看着他点点头，“嫁鸡随鸡啊。我不陪着你还能陪谁。”
刘玉行来见邱小花时，蓉娘已经被送到附近的青山上的尼姑庵里。
“他真舍得？”刘玉行有点奇怪，邝家这几个儿子都个顶个的孝顺娘。邝耀祖这番举动还是挺意外。
“先在尼姑庵借住，已经另外选了好地方给她修一间别院。”邱小花说，“我也不知道他对和妻子外的女人生孩子这件事这么敏感。”
“那个娄伊人呢？”刘玉行问。
“大概是死了。”邱小花说，“原本我想提醒他千万别让她有机会抱孩子来认亲，哪想到他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这件事你别插手，以后有这类的事你也不要插手。”刘玉行说，“以后是当娘的人，这些阴私事别沾，给孩子留点福气。”
刘玉行点头，“二哥和玉堂春的事定了吗？”
“邝耀宗远比想象中的要坚持，估计最后只能让他如愿。”刘玉行说。
邱小花叹气，“看来我只能生一个孩子了。就算躲的过大哥，也躲不过二哥。”
“邝耀宗看起来不像喜欢孩子的人你不要瞎担心。再说你是孩子亲娘，你不愿意，谁还能强迫你不成，你当你娘家是吃素的。”
刘玉行从江东回去，给章希安例行诊脉顺便八卦，章希安问他，“我的身体好了吧！”
“比之前好一点，比当初好太多了。”刘玉行说，“现在不用过了年就担心活不到下个过年了。”
“嗯，我想去关外，你一起去吗？”章希安问。
“去哪？”刘玉行问。
“同城。”章希安说。
刘玉行拿起旁边搁着的湿毛巾擦手，见米花只在一旁站着并不多言，刘玉行说，“怎么说服你爹娘？”
“我要去便去，他们只选择派人不派人。”章希安说。
“那我也一起去吧。”刘玉行说，“我跟着去他们能放心点。”
“你也可以去见阿白。”章希安说。
“我也没那么想他。”刘玉行说，“当初我让金宝喊我爹，他爷爷有些不乐意，现在我也觉得有点麻烦，金宝现在完全不认他爹，他奶奶天天拿着相片给他看让他喊爹，他不肯。”
“金宝满月他就出去了，一直没见着面，怎么能记得。”章希安说，“等见面了天天抱着哄着就熟了。”
“也不用抱着，能用精力陪他玩一个下午就熟了。”刘玉行说，“现在他爷爷和我师父身边都多了几个长随，一个人的精力根本应付不了这个小魔王。”
“有精力多好，健康宝宝。”章希安说。
去关外这件事，章希安先和刘彩云说了，刘彩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章希安当天晚上就在晚餐桌上和邝文武说了，如果他不派人的话，公司反正也有很多人，也能组一队。
“也不是只去看耀威，这沿途一路的情况也要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地的经济发展点。现在还处在豫市输血的状态，为了长久发展，得尽快让当地经济复苏恢复活力。”章希安说。
“派人去就可以了，你自己去也太冒风险了。”刘彩云说。
“我想去，我替安哥跑一趟吧。”邝雅姝说。
刘彩云瞪她一眼，让她别凑热闹。
“我算了时间，来回三个月就可以了。”章希安说，“这一趟我必须去的。”
“你真要去就去吧，我给你安排人护送你去。”邝文武沉吟道。
饭后，刘彩云怪邝文武怎么答应了，“前线是什么地方，他又不是什么身体好的人，舟车劳顿又提心吊胆，在路上出点意外怎么办？你怎么跟你儿子跟亲家交代？”
“你看他那个样子，就算我不同意，他也会去的，到时候身边也没什么保护的人，你是不是更操心？”邝文武说，“多带点人，不会出什么事的。他不是说来回就三个月，等他见到耀威，耀威会急着送他回来的。”
章希安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写信给金州港的爹娘说他要去关外。等池宝玥急冲冲的赶来，章希安第二天就要出发了。池宝玥气的捶打他几下，“你就铁了心要去，一点也不管你爹娘的担心了。”
章希安笑，“娘，我带足了人，玉行也跟着一起去，不会有什么事，去去就回来。”
“那也是去前线，刀枪无眼的，哪里有家里安全。”池宝玥不依。
“可是怎么办？我想他啊，再不去见他，我就撑不下去了。”章希安说，这个时候他脸上还挂着笑容，“我很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