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和曲小姐

“科学家研究发现,潮湿的环境容易导致胃痛，在海洋性气候的欧洲，人们往往容易患上胃病……”
傍晚的街边亮着路灯,雨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遮盖了车内的广播声。顾熙之坐在驾驶位上静静地看着车窗前宽阔的柏油路面,视线并无焦虑。
与粒粒分开后她就一直在这里,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昨天夜里，确切地说是今天凌晨的一幕幕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街边的路灯和周边高耸的大楼又一次变成了纯粹的背景。
几声敲打车窗的声音打破顾熙之的思绪,侧目望时撑伞站在车边的曲熙之令她一愣，随即打开车锁。
车门打开后雨水的哗哗声清晰许多，但随即又一次消失在玻璃窗外。顾熙之看着手提甜点收伞的曲熙之，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曲熙之收完伞回过头看她，微笑，“我聪明。”提起手里的甜点晃了晃，“你喜欢的那家。”
顾熙之看看她手里的东西，一开始有些意外，但很快情绪变得复杂。
“你像电影里的完美情人。”
“但你昨晚不愿意接受我。”打开甜点盒，语气像是在抱怨，又其实是在开玩笑。
顾熙之皱眉，“我没有。”
曲熙之转过头来看她，见她神情不大好，笑着捏起色彩绚丽的，“生气了？”送至她唇边，“尝一下。”
皙白的指尖搁在自己的眼前，似欲直接喂入她口中，顾熙之像是为这过分亲昵觉得不安，接过她手中的圆物才咬了一小口。
“当时我只是因为在思考才没有回答你，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将东西吃完才说话，“还是很好吃。”
曲熙之瞳孔里的色彩好一会儿才重新聚集，微笑，“你很怕我跪你么？”
顾熙之吃东西的动作滞住，转过头看看她，又放下食物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雨雾。
“不管你信不信，三年前在机场的那一次都是我的噩梦。”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坚决。”歪过脑袋看向窗外。
“有的时候爱情不是一切。”像是有许多话要说，顾熙之张了张唇却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儿又说，“曲熙之，等电影拍完我们一起去见一清好不好，虽然我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面对她，但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跟她谈谈。”
“好。”曲熙之算了算时间，“六月去好不好？”
“六七月的日程都排满了，我想抽一整块时间过去，顺便在那儿陪陪她。”想了想，“十月去好不好？”
“十月不行。”曲熙之很快建议，“九月。”
“九月演唱会还没结束。”想了半天，“要不十一月？”
“十一月也不行。”
顾熙之有点挫败，“你十月以后有很多工作安排么？”
曲熙之凝视她，好半天没有答话，只静静看着。
顾熙之像是终于察觉出一些异样，莫名，“怎么了？”
“没什么。”曲熙之笑着说，“虽然还没有确定十月以后有没有工作，但我想十之j□j是有的。不过我想十月初可以抽出一点时间。”
“那我们就十月去。”
曲熙之淡淡地牵起唇，视线长长地停驻在她身上，“好。”
被咬一半的终于再次被顾熙之塞入口中，吃完之后顾熙之侧目看曲熙之，“晚上有空么？我带你去吃饭。”
“别急。”曲熙之按住她探向车钥匙的手，“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顾熙之转过头来看她，“你说。”
曲熙之侧目直视她，“你愿意跟我重新在一起么？”
顾熙之蹙眉，像是十分不解，“这算什么问题？”
“你昨晚没有答我。”
“我答了。”
“你当时只是想哄我回家。”沉默一下，“或许还顾忌其他。”
像是被她戳中心思，顾熙之意外地看她一眼，但很快归于平静，“我承认……”像是在思考怎样表述，“我承认昨晚你让我心软了，但我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认真地望向她，“我不是随口敷衍你的。”
“我要听你亲口说。”像是不依不饶地纠缠。
“我都已经说了。”
“真的不愿意说么？”
“……”顾熙之像是被弄的没有办法，想了想才一本正经地说，“昨晚虽然决定仓促，但我是顺从内心的。”语气更认真，“其实回国以后我想过很多，也许时间真的可以让人冷静成熟，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但人总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才不后悔，一定有方法让我们彼此在一起感觉到幸福而不是无尽的无力与难过，我想我也许可以与你一起发现，我想试一次和你重新开始。”
曲熙之像是在回味她的话，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顾熙之看着她沉思的样子，又说，“但你真的还喜欢我么？”
曲熙之的笑容打破了恍惚，“你先说。”
“说什么？”
“说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是因为还很喜欢我。”
顾熙之愣了一下，很快被红晕染上脸颊，“我才不是。”缩回一直被她按住的手，“你还没有跟我说ara的事情。”
“说什么？”
“装傻。”
“装什么傻？”
“曲熙之。”顾熙之侧目看她，远处的汽车灯光在一瞬间照射过来，刺的顾熙之眼睛有些花，隔着一扇玻璃窗，车外厚重的雨幕像是天空抹不净的泪。
虽是很俗的形容，却是顾熙之此刻的真实心情。
小雨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就像是为灾难中离去的人们哀悼。
顾熙之看着路灯下柔软的雨丝静静道，“曲熙之，你好像不太喜欢哭。”
“你扔我项链的时候哭过。”
“后来我觉得那是假的。”顾熙之的目光陷入回忆，“机场那次你没有哭，昨天晚上你也没有哭，又怎么会因为我扔项链哭呢。”
曲熙之侧目看她，“你在想什么？”
顾熙之的视线移向她，“你很吝啬演戏之外的眼泪。”
“眼泪是悲伤的最高级，所以看见你被我惹哭我会觉得自己很厉害。”
“……什么逻辑。”
曲熙之笑着拍拍她的脑袋，“你很喜欢我，对不对？”
“不，我喜欢钟小姐。”
“你喜欢她干嘛？”
“因为她漂亮。”
“嗯，我也喜欢她。”
“……曲熙之？”
“什么？”
“你喜欢她什么？”
“漂亮。”
“……”睨视，“谁漂亮？”
“你漂亮。”
顾熙之像是这才罢休，又认真说，“你喜欢过她么？”
曲熙之回望她，灯光下高高的鼻翼泛着柔和的光，“你觉得呢？”
“应该是试图跟她在一起过，未果，很早以前就分开了，只是大家都还以为你们在一起。”竟还十分得意，“根据我打听到的事情推测，别不承认。”
“这样么？”视线长久的停留，“你好像不介意。”
“虽然现实没那么完满，不过看在你及时回头的份上原谅你也不是那么难。”睨视，“快说不喜欢她啊。”
路灯透过车窗照进来，散发着柔和的光。曲熙之沉默良久，看着街边潮湿的路面缓缓道，“我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