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灿灿的,我笔挺挺地躺着,眼睛瞪得大大的。霸王就在我的上面折腾,可能是喝酒的原因,他的耐力格外的好。过了好一阵子,他身子僵住,然后浑身开始颤抖,他长呼一口气,摊在我身上。
闹腾了好几次,他也是累了,头就埋在我的脖颈,大口地喘息着,明明是**想贴的两个人,心却隔着十万八千里。霸王从我的窝肩抬头,他的脸布满了汗珠,眼睛已不似刚才的血红,看来他的酒劲差不多过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觉得悲哀。我想不明白我们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我岔开头,避开霸王的眼神。他翻身离开我的身体,摆出大字形状,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花板,表情格外的严肃,也不知他在深思什么。
周围的环境非常安静,静得不安,浑身难受。我全身都湿漉漉的,尤其下面粘糊糊的。我想起身走人,不愿意再呆下去,想离霸王远远的。
霸王手枕着头,看了我一眼命令我,别动,今晚在这睡吧!本来想撩开被子的手停下,我躺回被窝。我们都背对着对方侧身躺着。霸王辗转反侧,我也毫无睡意,看来今晚又得睁着眼睛等天亮了。
霸王从后面冷不丁地开口叫我说话,他嫌弃气氛太沉闷。我不明所以自己能对霸王说什么,霸王看着我让我随便说说就行了,譬如小时候的事。
我的童年不算是个好回忆,那时我忙着上学,回家就得照顾妹妹,帮忙干家务活,实在没有好说的。
霸王问我,你读书时,有没有男孩喜欢拉你辫子,往你的抽屉里扔蟑螂?这种事情并不算是稀奇的,儿童时代总是免不了有几个坏男孩,他们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在班级上肆意妄为,以惹哭女孩子为乐趣。
霸王就是属于坏男孩的一种,别人一提起他就恨得牙痒痒的,偏这种男孩大部分都是聪明的家伙。
他问我,陆小温,你小时也是这么惹人烦的样子吗?他张口就没一句好话。
气氛阴郁得很,我们都睡不着,只能聊天来打发。我告诉霸王,小时候的自己长得瘦瘦的,总是比同龄人的个子矮,我脸色蜡黄,头发也是干枯的,班里的男孩都叫我猴子,每次听见别人叫我自己绰号,就跟别人吵架,甚至动手打过几个男孩子。
猴子两个词显然讨好了霸王,他用目光扫视着我,摸着我肩膀笑得招摇,他说猴子这个称呼倒是蛮适合你的,瘦得抱住都硌手。他的脑子里装得尽是不干不净的东西,他摸着我发问我然后呢?
我望着说接下来的事,你不是都清楚了吗?气氛一下子就冷下来,霸王突然问我,你还想你妈吗?那是我一直可以避讳的问题,也许这种静寂的深夜,确实适合谈天说地,这时的人总是感性的。
我摸着自己的心,老实地告诉霸王说,那个人不希望有疼爱自己的母亲,刚开始这里很疼,求着闹着要妈妈。稍微长大点,继母进来了,我就不敢在闹了,可是晚上会埋在被窝里哭泣。我曾经问过奶奶,我妈长得怎么样,奶奶告诉我,我长得极像我母亲,所以我就盼着自己快点长大,那样就能知道母亲的样子。
我的声音变得梗咽,霸王伸手抱住我的头,此时我不去拒绝霸王的靠近,也拒绝不了。我和其他女人一样埋在男人的怀里,希望以此来吸取温暖和安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就觉得安心。他拍着我的后背问我,你还想见她吗?
我摇摇头讽刺地反问,她都人间蒸发了二十几年,就算找着了,又能怎样?
可能我的骨子里真的冷血,绝情吧!才能把这些话说出口。
霸王的手轻轻地摸着我锁骨上的牙印,他说那应该会有遗憾吧!其
实人生本来就是有很多遗憾不是吗?谁不都是那样过来的。
我眼睛蒙着水雾,抬头望着霸王说,你知道吗?医生讲我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其实我很想留下孩子的,我一定会好好地疼爱她,自己不拥有的母爱,都交给它。当我躺进手术室,就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快要死了,我觉得自己好残忍,居然杀死自己的孩子,但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真的是个卑鄙的女人吧!此时此刻我还想在霸王的面前服软,装可怜,同样也让他愧疚,希望他能放我走。霸王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拍着我的后背低声说睡吧!
他松开抱住我腰的手,闭上眼睛,不久霸王就睡着了,我轻轻地转过身,静静地凝视着霸王。他是个多么聪明的人,自然能听我话里的意思,我想这句话多少伤害了他的骄傲吧!明知道他睡着了,听不着,我仍是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我转过身,背对着霸王闭上眼睛。
以前讨厌他缠着自己,后来没有他反而不习惯。现在呆在霸王的身边,就觉得安心。我很快睡着,也许我太长时间未睡个好觉,醒来已经十一点钟。霸王早就不在,被窝也是凉的,我认为他已经走了,松了一口气。
等我走下楼时,看着坐在大厅看电视的霸王,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尽是迷惑,很想脱口而出问他,怎么还在?这时门铃声响了,我想不明白还会有谁来啊?难道是来看房的客户?
霸王扫了我一眼,告诉我他叫了外卖,命令我去开门。我拎着大大的袋子,将三菜一汤摆放好,做着极其寻常的事情。霸王从后面抱住我,特别偶像剧那种场景,他抵着我的头顶,他说陆小温,你明明不是娇小的女人,偏单薄的背影却让人想从后面拥抱你,呵护你的冲动。
霸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我,手里的汤勺掉落,砸在饭桌,回来得旋转着。听着他的话,我的心七零八落,不是滋味。霸王仅仅是轻轻地抱了我一下,就松开手,恢复他二爷的本性。嚣张地命令我吃饭。
在饭桌上,霸王问我想不想听故事,我早就见识霸王说故事的本领,粗糙空白。可我还是点头说了好,就算我不同意,他绝对会说下去。
他说,有个很大的金笼子,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在外人看来,笼子的鸟都是稀罕的宝物,它们是贵族,笼子里的鸟也骄傲地活着,许多鸟都以进入笼子为目标。一只白鸽不经意飞进笼子,笼子里的其他鸟瞧不起它,说它身份低微,就纷纷来欺负它,刚开始它是躲闪,可它明白自己只有两个选择,死和反抗,于是它就疯狂地反击,其他鸟都怕了它,如此它就扎住脚跟。有天,另一只鸟飞进来,它跟着其他鸟一起欺负新来的鸟,将自己受过的屈辱都报复在新鸟的身上。
果不其然异常乏味的故事,故事讲完了,霸王就放下筷子,望着我,他说我强行把你放进笼子里,你就会失去当初的可爱。胖子说得对,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行尸走肉的人,不想你再成为其中的一个,你走吧!
霸王的态度转变太快,我在他身上找不出昨天的疯狂,也许是酒过了,人就清醒了。面对着丰盛的菜,我也吃不下去,起身收拾。尽管我的动作很慢,可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
临走时,霸王递给一个小纸条,他说这是你妈的地址,出国前,你去看她一眼吧!别让自己抱着太多遗憾活下去。
我低头望着小纸条,整个人都木住,片刻后,我颤抖地接过霸王的纸条,我不知自己的颤抖是因为找到母亲的住址,还是因为霸王给予的感动。
霸王的神情平常,瞧不出究竟。我做了一个算是出格的事,踮起脚尖,吻了霸王的唇,他的唇有淡淡的益达口香糖味道。霸王先是惊愕,然后是迟疑,后来他揽住我的腰,将我抱坐在饭桌,加深了吻。
此时我不想顾忌太多,就是专注地回应着,双手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将多日刻意压制的思念和无奈都发泄出来。霸王的吻不是温柔的,暴风雨般席卷而来,我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我们就似接吻鱼,纠缠着,吐纳着彼此的气息。
当我们分开时,我见着霸王的往日苍白的唇染上一层艳红。一缕头发顽皮地垂下,遮住他的眼睛,我抬手将头发别再耳后,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我说你头发长了,要剪了。他目不转睛望着我,他乌黑的眼瞳里映出我的面孔,嘴唇红艳艳的,就跟抹了口红。这一瞬间,我信霸王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而已,那就已经足够了。
我矫情地对霸王说,心里有过你。可能我真的不再年轻吧!我爱你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口。
霸王凝视着我一言不发,我从饭桌跳下,潇洒地往前走,我感觉到背后有道目光追随着自己,我能做的就是祝贺他前途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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