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一直躲在幕后,却从来就没有安静,消停过。他隐居在深山老林的寺庙里,却对南京朝廷的事情了如指掌,洞如观火。
南京定策时,马士英拥立福王朱由崧的想法尚在犹豫摇摆,是这个人的一封信坚定了马士英的抉择,
朝堂争斗时,刘孔昭瞪着牛眼举起小刀在群臣之间穿梭追赶,起因根苗却是因为张慎言阻止这个人的起用,
即使是地方上官员的任命,也少不了这个人的幕后指点,派田仰替代路振飞巡抚淮扬,据说就是马士英听从了他的举荐。
这个神秘的人物,就是号称“江南第一才子”的大奸臣阮大铖。
大明三百年,真正名列《明史》的大奸臣并不多,不过胡惟庸,严嵩等十几人,而南明弘光朝就赫然占有两位:马士英和阮大铖。其实说起来有点冤枉,这两个人刚出道时,都不是什么臭名昭著的阉党,而是光明正大的东林党人。
世界上本没有天生的坏蛋和圣人,都是后天的环境影响和自身主观选择的结果。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决定性的选择机会并不多。每当面临人生的十字路口,是选择向善还是向恶,关键看个人对心灵的把握。
纵观阮大铖的一生,就是一个有才华的士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放弃坚守,一次次步入歧途,自甘堕落的过程。
阮大铖,字集之,号圆海,又号石巢,百子山樵。因生有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子,还获得一个颇通俗的称呼“阮胡子”。
阮胡子生于万历十五年(1587)。这一年,据说正处于大明王朝由盛转衰的拐点上(著名史学家黄仁宇语)。至于他的籍贯,说起来有点“囧”,按照《明史》的说法,阮大铖是安庆府怀宁人(今安徽怀宁县),后世的史籍基本沿袭,当代学人也竞相引用。
但怀宁老乡们却耿耿于怀,根本不认帐,近代(1915年)怀宁文化界还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拒阮运动”,上百名读书人引经据典,多方考证,最后得出结论,阮大铖其实是邻县桐城人,从而一脚把阮大铖踢到了桐城(今安徽桐城市)。
他们的理由是:《明史》的主编张廷玉是桐城人,他为了维护家乡的清誉,大笔一挥,把臭名昭著的阮大铖推给了怀宁。可天网恢恢,百密一疏,《明史》上有句话恰巧泄露了天机:“同邑左光斗为御史,有声,大铖倚为重。”
所谓同邑,也就是同乡的意思,而东林党领袖左光斗是正宗的桐城人,至今“左公第”,“左公墓”等尚存桐城,游人络绎。阮大铖与左光斗“同邑”,不言而喻当然是桐城人。
可如此一来,桐城人也不干了,说“百子山”在你们怀宁县境内,阮大铖曾隐居于此,所以才自号“百子山樵”。再说桐城自古乃诗书礼仪之邦,怎会出阮大铖这样阴险狡诈的小人。
就这样,怀宁不收,桐城不要,生前风光无限,才华横溢的阮大胡子,死后竟成了一个没有籍贯的人。
阮大铖出身于诗书世家,其曾祖阮鹗,做过福建巡抚,抗击倭寇有功。大铖从小勤学苦读,经史子集,方言小说,词曲传奇甚至神仙佛道无书不读,满腹经纶才藻,自认为拾取功名如草芥,目空一切。
万历四十四年(1616),正值而立之年的阮大铖进京赶考(会试),结识了小他四岁的贵阳人马士英,两位同学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这一年,阮大铖果然一举成名,进士及第,授官“行人”(官名),掌捧节奉使之事。此官职在京官中品级虽低,但升转极快,刚刚步入仕途的进士,都以能任此职为荣。
天启元年(1621)阮大铖被提拔为户科给事中,不久,转吏科给事中。就在这一时期,阮大铖加入了东林党。因为他的座师(主考官)高攀龙,同乡左光斗都是大名鼎鼎的东林党人。
东林党并不是一个严密的政治组织,而是一些志趣相投,思想接近的人结成的一个松散的群体,既没有统一的章程,也无需宣誓,交党费,只要有党内朋友,同志介绍,即可成为其中的一员。
九千岁魏忠贤上台后,独揽大权,倒行逆施,为了排斥异己,阉党中有人编写了一本《东林点将录》,将跟阉党作对的东林党人与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一一对应,真是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又好记又好玩,深得魏公公夸赞。
这份《东林点将录》的名单相当有创意,排第一位的托塔天王,对应的是当时的南京户部尚书李三才,第二男主角及时雨宋江,对应内阁大学士叶向高。其他角色:
玉麒麟卢俊义吏部尚书**星,入云龙公孙胜左都御史高攀龙,小李广花荣山东道御史黄尊素,大刀关胜左副都御使杨涟,豹子头林冲—左佥都御史左光斗,黑旋风李逵户科给事中魏大中,赤发鬼刘唐左通政刘宗周,浪子燕青左谕德钱谦益,铁笛仙马麟户部右侍郎郑三俊,没遮拦穆弘吏科给事中阮大铖,在水泊梁山上,“没遮拦”穆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在东林党内,阮大铖当然也不是什么重要大人物。
阮大铖担任吏科给事中的时间不长,就遭遇父丧,只好回家守孝三年。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