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心善之人,满腔的怒意被何浅琳无辜的眼神一点点的平息消散,王春花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都说我该应劫了,我以为完不成任务被发配到荒蛮之地,便是我的劫,没想到居然是最无法掌控的情劫!”
想想有多少神仙因为情劫而主动放弃了仙位,变成一个普通人,甚至甘愿陪着对方一起灰飞烟灭,劫数中自己隐约有些不好的念头,却一直压抑不去思考,没想到,却是被命运抽中了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劫!
王春花眨了眨眼,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凭空生出一丝悲戚,抬手招了招,见何浅琳满脸欣喜的过来,撑着树干起身将何浅琳拥到怀里,轻声但是坚定的道:“命运让我渡劫,我不能避,有人入世为断缘,今日我入情为断劫,若是渡了这劫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依然是百花仙子,而你也有你自己注定的轨迹,若是渡不了这劫,我便陪你一起,不就是魂飞魄散吗,也没得什么好留恋的,浅琳,无论结果如何,你不能怪我!”
不入情,怎渡劫,也许自己早就入了情,不然为何心里一点恐惧都没有,一句话说完,心里居然莫名的轻松起来。
何浅琳长大了眼,虽然不知道王春花刚刚说的一大堆是什么意思,但是似乎是想要和自己在一起,没想到居然这么发生了这么戏剧性的一幕,果然师傅说的是对的,只要坚持就没有完成不的梦想。
何浅琳掂着脚就在王春花有些苍白的唇色上印了印,然后退后一步,带着些许不安看了过去。
想象中的怒吼声和斥责声并没有出现,眼前馆长大人依然神色如常,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掩饰不住的哀伤。
“司命大人,牡丹幸不辱命!”牡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一旁,人影未置声先出。
王春花点了点头,既然二姐那边被牵制住了,就没关系了,反正也决定渡情劫了,和二姐之间的三年之约怕是不需要了,桃花啊,桃花,没想到你竟然比我看的要透彻。
“牡丹,你无须跟在我身边了”
“司命大人,可是牡丹有服侍不到位的地方?”
“和你无关”
“可是牡丹的花期才刚刚开始,司命大人身边总需要人服侍,让牡丹跟完这个花期都不成吗?”
“牡丹也学会顶嘴了,我以为只有桃花才会那般,哎,花期,花期”王春花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偏头飞快的扫了一眼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的何浅琳,竟一句苛责的话也说不说来,只剩下满腹的委屈,自己怕是根本就渡不了这情劫了吧!
故作疏远依然逃不掉,不知道自己还能欣赏几个花期,最多也就两个了吧,送走了牡丹之后,也许还能看看石榴,不过若是渡不过这劫,最后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王春花倏然笑出声,声音里有些悲凉:“牡丹,你便领罚去仙草庭陪桃花吧!”
牡丹双目倏然大睁,不敢置信的望着王春花:“司命大人……”
“去吧”王春花扭开头,不再去看牡丹。
纵使牡丹多不愿意,可是司命大人的话却不敢违逆,只是俯身行了礼,然后化作烟尘飘散不见。
张扬只觉得腮帮子隐隐作痛,下巴都惊掉了好几回,果然她还是人类,经受不起这妖精突然消失的画面,只是何浅琳,张扬不着痕迹的又打量了几眼,唉,似乎比妖精还要可怕!难道她一点都不好奇牡丹的身份吗?
“花花,牡丹怎么不见了?仙草庭又是什么地方?”何浅琳好奇的开口。
张扬只觉得眼神一亮,浑身的细胞都沸腾起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就算知道牡丹不是人类,但是远远比不上被人亲口承认来的更兴奋,这种欣喜就像是漂泊在外多年却依然人不生地不熟,连话语都听着费力的人,突然找到了老乡一样,简直感慨的热泪盈眶,张扬连忙竖起了耳朵!
“牡丹不见了自然是去了仙草庭,你又为什么要叫何浅琳”王春花反问道。
何浅琳愣了愣,明白王春花并不想告诉自己,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不过没有关系,她相信有一天,王春花也会喜欢自己,并愿意主动告诉自己。
反倒是张扬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抓着王春花的肩膀死命的摇晃,将那答案都摇晃出来,这和说一句:哎,你知道吗?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特别搞笑的事情,当你满怀期待的时候,对方突然说:算了,还是不说了!真是挠心挠肺的抓狂感。
“呃,馆长大人,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再拖下去,太阳都怕是要落山了,如果现在还不进村,就要等到明天早上了!”张扬小心翼翼的说道。
何浅琳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张扬:“为什么要等早上!”
“呃……难道不是晚上阴气重?”摔,何浅琳真是话题终结者,为什么要等早上,这个问题,你身为一个有几把刷子的人难道不知道吗?鬼怪都是深夜才出来的啊,咦不对,牡丹和馆长大人就不怕太阳,张扬咽了咽口水,难道鬼怪白天都会出现?只是自己从没注意过吗?
细思极恐,张扬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她甚至开始怀疑村子里是不是早就有死人,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
“阴气重才更好去抓鬼啊”何浅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王春花没好气的点了点何浅琳的额头,质问道:“你会抓鬼吗?”
额头上轻轻点下的指尖似乎自带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直击何浅琳的心里,笑容不由自主的荡漾开来,右脸颊上的酒窝倏然变深:“我不会,可是你会啊!”
王春花摇了摇头,满是遗憾:“本来我是可以的,可是先前我法力消耗太大,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啊……那,那要拖多久?”张扬有些着急。
“人一般什么时候死?”王春花随意问道。
“明天晚上”
王春花沉吟片刻,看了看四周依然娇艳的花朵,笑道:“那我们今晚就过去吧!”
“好,我来带路”张扬兴奋的抓起车上的包包,深怕两人返回,一路加快脚步朝着山里走去。
等到了村口的时候,延绵的山脉挡住了正落入地平线的太阳,只留下山头上空一丝淡淡的红晕。
村口两颗生死树相聚十米,一颗树冠茂密,一颗只剩光秃秃的躯干,仰头往上看,茂密的树干上似乎还能看见鸟巢。
村口的两百米开外才开始看见房子,有两层的楼房,也有一层的瓦房,有修葺的富丽堂皇的楼阁,也有颓圮的倒塌了半个墙面的房子,就连这个少有人经的小村落,贫富差距都能如此的明显。
不过相同的是每家房子前面都有一个大大的晒场,农忙的时候能派上大作用,放眼望去,这个村落规模并不小,能有七八十户的样子,此刻天色虽然暗沉下来,但是并没有完全黑,而这本来炊烟袅袅的时间,却是一片寂静。
照理来讲,这样的村落都应该有狗有小孩,傍晚端着饭碗坐在庭院,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享用晚餐,可是这不小的村落里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不,应该说诡异的连虫鸣声都听不见,好好的村落居然萧条成这个样子,王春花只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眼前的生死树却让王春花有些满意,这四周的风水本就属阴,硬是要占为阳宅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生态破坏这么明显,万一哪天这生死树被砍去当柴烧了,怕是死的人会更多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何浅琳抬头打量着生死树,只觉得分外的神奇,伸手摸了摸生树,又摸了摸死树,惊讶的道:“这就是生死树吗?不觉得很神奇啊!”
张扬奇异的看了看何浅琳,轻声道:“这生死树可是有几百年了,老一辈的人讲,这两棵树是一起栽下的,一百年后,死树莫名开始枯萎失去了生机,但是却没有停止生长,只是再也没长出叶子。
等晚一点你摸这颗死树的时候,你会发现死树的树皮特别冰凉,就像是地底的井水一样,在炎热的夏季都会冻手。”
“那这死树也长了几百年了?”何浅琳更觉得惊奇了。
“嗯”
王春花抬眼打量了四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这不对劲却是一种感觉,无法形容出来的感觉,为了保守起见,王春花还是问了张扬一句:“你们村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张扬脸色一变,有些惨白,刚想说话,却被不远处一声沙哑的吼声给打断了。
“谁家的娃娃,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声嘶力竭的吼声,却有些气短,何浅琳有些担忧的看着不远处白发苍苍的人。
张扬却是突然眼眶一红,放开膀子就跑了过去,抱着那白发苍苍的人泣不成声:“姆妈……有救了……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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