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房门被推开,老太太看着缩在王春花怀里的何浅琳,面色发青,望着丢弃在一边的绳索,眉头紧拧,半响才开口:“绑成那样也能挣脱开,算是有几分本事了,来人带出去。”
也许是觉得两人都是将死之人,这一次却是没有在五花大绑,而是直接由几个壮汉护在一旁,逼迫着两人前进。
王春花和何浅琳来到死树前,周围满是人,有男有女有老,只是幼小的孩子却一个都看不见。
炎热的太阳直射而下,天空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王春花笑的开怀,看见老太太心情好的打了声招呼:“嗨,村长!”
老太太咧了咧只剩几颗摇摇欲坠的牙的嘴:“没想到,连老爷们都哭喊着求饶的,结果两个女娃娃却不当一回事,是该夸你们胆子大,还是该说你们没心没肺?”
王春花笑眯眯的道:“张扬呢?”
“哼,你们就安心的去吧,怪只怪你们运势不好!”
“我能问个问题吗?”王春花一脸无辜的看着老太太。
“问吧,也好让你做个明白鬼!”
“你要做的我都明白,无外乎就是那我们去祭祀,只是我想问你,你确定不去听一听张扬想要说什么吗?”
老太太看着王春花戏谑的表情,不由有些震怒,皱着眉头严肃的道:“若是想着张扬会救你们,就断了这个念头吧,大牛,看看时辰到了没有!送她上树!”
一旁的汉子见老太太发号司令,连忙上前拿绳子将王春花和何浅琳捆了个严严实实,腰部还系着一根长绳,绳子的另一端系着一块圆形的铁块,被人高高抛弃,越过了死树的枝干落到地面。
另一个人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守在一旁,只等着王春花被拉到树干时,在脚底板狠狠的开一个祭祀的符号。
王春花眼眸里突然闪现出一丝奇异的光芒,笑道:“你不是好奇昨晚我是怎么挣脱了吗?”
话语刚落音,身体瞬间消失不见,那捆的结结实实的绳子突然就掉落在地面,下一刻原本树叶繁茂的生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起来,绿油油的叶子飞快的变黄,水分干枯,最后脱离了枝干飘落到地面。
老太太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却是惊慌开口:“鬼啊,怎么会这样?人呢?人去哪里了?”
周围的人群见主心骨都开始慌张了,不由得双腿一软纷纷跪倒在地面磕起头来,嘴里告饶不已。
何浅琳身上的绳索也无力的跌落到了地面,漆黑色的眼眸怎么也掩饰不住震惊,昨晚被推到小黑屋,房门刚关上,绳索就自己掉落下来,当时还以为是他们没有绑好,没想到,却是王春花做的。
她果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的伤口怎么会一夜之间完好如初,而且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张扬似乎也问过自己奇奇怪怪的问题,难道王春花是鬼?不对,不是鬼,明明自己触碰馆长大人的时候,能够感觉到皮肤传来的温度。
而且自己一直以为牡丹是鬼,可是牡丹也能幻化出身体,身体在炎炎夏日之下还有影子,也和常人一般,会流汗。
应该也不是妖怪,师傅小时候说,若是自己再调皮就会被妖怪抓去吃掉的,所以妖怪是吃人的,那馆长大人究竟是什么?唔,不是人,不是鬼,不是妖,那就只能是神仙了,天呐,她的花花居然是神仙,何浅琳倏然睁大了眼睛,仙女下凡,很多故事里,仙女下凡都是找夫婿的,唔,她明白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求求你放过村子,有什么冲我老太婆一个人来,求求你了!”老太太凄惨的嚎哭声让何浅琳从自我的世界里挣脱出来。
何浅琳有些遗憾的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有气无力的老太太,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张口求一句情,毕竟她的花花是仙女,仙女怎么会做不好的事情,再说了,这老太太一开始就想用她们两个人的命来祭祀,若不是馆长大人有能力,早就成为干尸了,一想到馆长大人差点被暗算,何浅琳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凶狠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生树就枯萎败落,树上几只鸟儿也惊慌失措的从光秃秃的树干上扑腾起翅膀飞向远处,王春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死树的树干之上,望着这毫无生机却依然能够生长的死树,缓缓的伸出了葱长的食指。
食指贴上了冰凉的树干,一抹肉眼难以看见的微光突然没入树干,四周的空气突然变的阴冷起来,狂风大作,卷起地面枯黄的叶子和沙土,迷了人的眼睛。
仿佛有人在哭,接着又有人附和起来,哭声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哭声似两块塑料板相互摩擦所产生的刺耳噪音,让人难以忍受。
王春花的身影在树干上消失,又在何浅琳的身边出现,树干上被食指点中的位置突然裂出了一道缝隙,红色的液体透过这缝隙流淌下来,被狂风一刮,重重的甜腥味冲入鼻腔,蔓延至五腑六脏,让人止不住的恶心,想要呕吐。
缝隙越来越大,整个树干都裂开,大股的鲜血无穷无尽的从树干里涌了出来,瞬间化作一片血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人的脚踝、小腿、膝盖……
原本跪倒在地面的人群,惊慌失措,纷纷起身想要逃离,这发现这鲜血就像强力的凝固剂一样,黏住他们的脚,让他们动弹不得,只能惊恐的看着鲜血越漫越高,从膝盖到腰间,到胸口,在到下巴,接着整个人都被拖到这无尽的鲜血里,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无穷无尽的红色。
何浅琳有些惊慌,却并没有逃跑,只是捏着王春花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直到一抹清凉的感觉突然从额间晕开,浑浑噩噩的状态瞬间消失,整个人打了个冷战这才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先前的血海早就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只是站立的人群,却是脸颊涨的泛青,眼球结膜充血装满了绝望之色,一双手拼命的朝着天空挥舞着,像极了溺水后一心求生,却抓不到救命稻草的人。
何浅琳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些人凭空乱舞,她甚至看到了有人挣扎的手缓缓的落到身侧,慢悠悠的,似乎真的在水里一般,双眼爆睁,似乎有些不甘,更多的却是无法自持的恐惧。
“姆妈……姆妈”张扬从远处跑来,衣服上满是灰尘和泥土,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显得格外的狼狈,在看见村里所有的人都呈现诡异的情况,不由连忙冲到王春花跟前跪了下来。
“馆长大人,求求你,别伤害她们,她们的罪孽我来承担,求求你了,救救她们吧,求求你了!”
张扬哭的心酸,这一天一夜的遭遇真是百转千回,却不敢触碰,无法言明,她不懂为什么村子里消失的人都出现了,看见王春花和何浅琳被绑了起来,她隐约懂了,却不敢相信自己所猜测到的真相。
这一切应该怪谁?怪王春花吗?可是她只是好意受自己相邀,若不是因为她有能力,怕是已经命丧于此了!
怪姆妈吗?可是姆妈这么多年一心一意为村子,为什么要用外人来祭祀,这一点张扬心知肚明,人心都是歪的,死别人,总比死自己人好!
怪自己吗?可是自己若是早点得知真正的情况,是不是就可以带着村子逃离这种靠杀人去换取残喘的余生?
怪祖宗吗?可是他们也无非是想要给后代寻一处福泽之地,那个年代不都看重这些吗?
也许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接一个的巧合所碰撞出来的,让人无法接受的不完美结局,能够怪谁?唯一能责怪的也许就是老天了,接着自己的手,将这福泽之地悉数破坏,将这残风陋习尽数斩断,若是王春花能够放过她们,也许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王春花淡淡的看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张扬,伸手打了个响指,所有人眼前的血海瞬间消失贻尽,剩下的均是大口的喘气声,眼里也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太太却是连忙率领着村里的人朝着王春花跪了下来,见她想要说话,王春花连忙伸手,冷声道:“这树里也有几十条冤魂了,你们放了人家的血不说,还在脚底板刻下了封印,让灵魂寄付到树干里,永世不得超生,放不放过你们,我说了不算,不过,这件事情是不是从头到尾给我解释一遍?”
老太太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又寒了下来,想着先前的幻像,那无尽的血海,不禁缩着头,面带悲戚的将村子里隐藏了几百年的秘密讲了出来。
“这地是阴宅,老祖宗强行种下了生死树,并在这地势周围布下了阵法,只消五百年,这块地就会成为龙脉,而我们的村子在咽喉处,整个龙气都会为我们所用,只差你们了,只差你们了,若你们是普通人该多好,我们的村子就可以成为真龙了。”
王春花垂下眼眸,轻声道:“若是用万般罪孽凝成龙,那也是孽龙!”
老太太盯着王春花,眼眸里泛着恶毒的光芒:“生死树一旦过了百年,后人就要遵守约定在一年的时间里,每个月都送上祭祀品,一年过后,生死树会继续守护村子九十九年,直到五百年,你知道吗?明天九十五百年了,可是你却将生死树给毁了!”
“姆妈”张扬有些担心的摇了摇老太太。
老太太打了个哆嗦,突然想起王春花先前凭空消失的诡异景象,顿时恐惧再度占了上风,她差点忘记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为什么,五百年的努力,今天却白费了,都是张扬,若不是她带回了这两个人,村子根本不会遭受这样的打击,生死树也不会被毁掉,村里依然会化身成龙,从此每代皆会出现人中龙凤,而村子则会福泽万年!
可是这一切都叫张扬给破坏了,该死,老太太突然抓起身边的小石块朝着张扬的脑袋就砸了过去,一边砸一边叫嚷道:“都是你,都是你,你毁了整个村子,你毁了老祖宗五百年的心血,你这个罪人!”
张扬不躲不避,被小石块砸了个正着,当场从额角留下了鲜血,也许是先前那无尽的血海让老太太记忆犹新,被这抹鲜红一刺激,整个人突然倒在地面嘴角吐着白沫抽搐不已。
人群按捺不住,涌在老太太身边,只是看向张扬的眼神却满是仇恨,那仇恨入了骨,若不是王春花的威慑在,怕是这些人会将张扬给生生的撕碎掉。
村子里剩余的人纷纷看向王春花,眼眸里有恐惧、有敌视、有不甘、有蓄势待发的仇恨,王春花却是不闻不问,只是用清亮的声音高声道:“生死树已经被毁灭,这里不适合居住了,若是今夜审判过后还有活人,那你们明天一早就赶紧搬离这里吧!”
王春花捏了何浅琳的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着一群红着眼睛望着张扬的人道:“哦,对了,今晚审判能不能活下来,就靠张扬了,毕竟她的功德最大,若是她能为你们求情,也许活下来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什么审判?”张扬忍着额头的疼痛不解的问道,若是用她的死来换取整个村子的延续,她愿意。
“当然是这些无法超度的灵魂,对你们的审判,不过看着你助我找到生死树的份上,我通知了阎罗王,这将是一场公平的审判,后会有期!”王春花咧嘴一笑,牵着何浅琳大步跨出,脚落地的一刻却是来到了进山前的面包车旁。
何浅琳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望了望四周有些兴奋的道:“缩地成尺,对不对?”
王春花笑着点点头,盯着何浅琳兴奋的表情半响这才好奇的问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花花是仙女对不对?”何浅琳咧着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王春花望着何浅琳唇边深深的酒窝目光一闪:“你怎么知道的?”
“花花这么漂亮肯定不是鬼怪啊,除了是神仙,我想不到别的,不过,花花,能把你的肚兜给我吗?”何浅琳眨着眼问的真诚。
“你问肚兜做什么,你不是有运动内衣?”王春花脸色一黑,又来了,这孩子间接性抽风,这是病,得治!
何浅琳瞳孔微微放大,天真的道:“我从来没穿过啊,我见你都是穿肚兜的,所以我也想要!”
神经病呐,我穿肚兜关你什么事,王春花白眼一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给!”
“你不想给我,是不是不想留在我身边?”何浅琳抿了抿嘴,直勾勾的盯着王春花,牛郎也是藏了织女的肚兜,织女才放弃了回去天庭,愿意留在牛郎的身边啊,她留下王春花的肚兜,让王春花留下自己身边有什么不对。
不知道是眼花还是什么,王春花居然从何浅琳脸色看见了罕见的黯淡之色,天呐,这人表情越来越丰富了也。
王春花清了清嗓子,笑道:“怎么会,我要是不想留在你身边,我早就走了!”
何浅琳点点头,表示满意,开什么玩笑,没有肚兜在手,睡觉都不会安稳好吗?先前馆长大人不是三番五次的趁自己睡着,偷偷的掀自己的衣服吗?不过是一个肚兜,难道自己还不能偷偷的顺过来不成,嗯,等顺过来了,一定要找个地方藏好,藏在哪里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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