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来她中毒还不止一次。舒睍莼璩
袁龙鳞惊觉自己失言,再看夏天,她的唇边有笑,冷冷的,直刺人心。
“其实……”
“别骗我。”
轻到毫无重量的三个字,打断了他已到嘴边的应对,也牢牢的将他钉在了原地。
边陲小镇,来往的尽是穿着各色服饰的人,喧闹的集市丝毫不逊于京城的繁华。
白瓦黄檐,红墙绿栅,烟囱里升着袅袅炊烟,干净的小院里一男子正挥舞着斧头劈柴,他身边的柴火已码得像座小山一般。
“三牛哥。”从厨房里走出一位清秀美丽的少妇,她手上端着一碗水,款款向劈柴的男子走来。“饭马上就好了,先喝口水歇歇吧。”说着,她抽出袖子里的一方帕子,轻柔的擦去男子额上的汗珠。
男子对妻子温柔的笑着,接过水碗一口喝了个干净,出色的五官,英俊得摄人眼目,就连他的妻子也不禁看得痴了。
“栀儿!”男子的眼中明显带上了笑意,将空碗递还给妻子,伸手抹掉妻子颊边沾染到的几点浮灰。
指尖温热有力,抚摸在她的脸上,似有魔力,直令她的心跳加速,脸红如荼。
成婚已然三载,可她还是这般羞涩,尤爱看她脸红的样子。
“三牛!”人还未进院门,声音先闯了进来。
少妇很是吃了一惊,忙捂着脸颊转身快步走回厨房。
男子笑望着妻子的背影,直到那声音的主人进了院子才收回目光,看向来人。
“三牛,奴隶市场上有人开价三千金卖一个姑娘。”
男子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仍旧挥舞着斧头劈柴,可是每一下都极为用力,像是在发泄不满。
那人也不介意,还在自顾自地道:“跟你说,那姑娘长得美极了,穿着粗衣布裙都美如天仙。好多人都围在那里看,要不是卖她的人出价太高,估计早就被人买走了。哎,别说,我怎么觉得那姑娘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男子心中一动,动作慢了下来。忽然,他扔掉手上的斧头,抬头道:“走,去看看。”
“三牛哥?”少妇从厨房里探出头,担忧的盯着他。
男子脸上的线条立时变得柔软,安抚的对妻子笑笑,“我去去就回。”
奴隶买卖是被禁止的,除了边境的这座小镇。奴隶市场十分热闹,十二个时辰不歇业,永远都是人来人往,熙攘不休。男女老少,各族的奴隶应有尽有。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奴隶都买得到。买卖奴隶就如买卖牲口一般简单,标价自也与奴隶的年龄、性别、用途等有关,通常一个奴隶的底价由他(她)的主人做主,看中的便出价,谁出的价高便卖给谁。一手交钱一手领人,签订的卖身契是死契,除非买主再转卖,否则世世代代都是买主的奴隶。
男子与他的朋友挤到一座高台边,抬头上前观望。
高台之上站着一名少女,棕色的粗布衣裳,袖口膝盖处皆打着补丁,头发只简单的梳在脑后,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但气质端雅,姿态窈窕,一看便知是个大家闺秀。她身边站着的男子戴着个破旧的毡帽,呲着满嘴的黄板牙正在口沫横飞摇头晃脑的介绍着:“买回去还能叠被暖床,贴着身子伺候……啧啧,各位大爷,那滋味简直能赛过活神仙啊!”
“喂,你尝过那滋味吗?”有人在台下高声调/笑。人群立时跟着哄笑起来。
“没!这丫头金贵就金贵在还是个处子。”他一把扯住少女的头发向后猛地一拉,“看看这小模样,十里八村,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各位大爷,三千金,不贵,真的不贵!”
“怎么样,我说长得美吧!哎?三牛你干什么?”
一个身影如猿猴般矫捷的跃上高台,一拳狠狠的将少女旁边的男子打倒。少女震惊的转过头,刹时泪如雨下,扑进对方的怀里,“三哥!”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众人皆来不及反应。
“三哥,你去哪儿了?爹死了,大哥也死了。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三哥,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男子的眼圈儿里也泛着泪,用力的拥紧少女,颤抖的声音不停的轻声唤着:“雪儿,雪儿……”
奴隶市场买卖的奴隶不问出身,不问来历,即便是个杀人凶犯,即便是被人拐来的,都没有关系,但必须要干净。所谓的干净就是人钱两讫后不能有任何的麻烦。而此刻这个女奴不但标价昂贵,还凭空冒出个哥哥,且这个哥哥还身手不凡。这些都犯了奴隶市场的大忌,这样的奴隶已经失去了价值,不会有人购买。
被打翻在地的卖主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趁兄妹二人不注意悄悄的意欲逃走。可是他刚下了高台的台阶便被几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嗓音低哑,说出的话就如地狱传来的魔音:“平顺子,我们又见面了。”
院门栅边,少妇焦急的翘首以盼。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夫君,而是相识五载成亲三载,她太了解他的嫉恶如仇,好打不平。终于远远的瞧见夫君的身影,她长出了口气,悬着心一松。然而,他的身边还有个娇小的身影,她的心不免又是一紧。
两人渐渐走近。
果然,夫君携着一名少女。少女挽着夫君的手臂,夫君的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两人神态亲昵,边走边说着话,脸上都带着笑意。
女人的戒心让她瞬间紧张了起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少女,他们走得越近她也看得越清晰。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她忍不住惊叹:好美的女子!不过,她的相貌与夫君很有几分相像。
“栀儿,这便是我向你提过的五妹,夏雪。”转脸又道:“雪儿,这是你三嫂,还不快拜见。”
夏雪立刻松开挽着的手臂,敛衽一礼,“雪儿见过三嫂。”
栀儿愣住,不敢相信的看向微笑的夫君,禁不住脸上一红,慌忙上前搀扶,“五妹请起,快请起。”
夏霜走到她们中间,一手揽住妻子,一手揽住妹妹,嘴角含笑,眼中有泪。
远处,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隐身在暗处,遥望着三人。
“燎大人。”三个同样穿着的人在他身后站定,“平顺子已交给当地官府处置,定然叫他这辈子都呆在大牢里,即便大赦天下也不能免罪。”
燎没有作声,望着夏霜三人相依的身影始终沉默着。
一名侍卫大着胆子,试探地问:“大人,是否要属下去请夏小姐?”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就在三人以为燎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他嘶哑的声音:“不必,她与夏霜在一起会很安全。”转身决然离去,小天与小七还身陷危境,不知怎样,他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去京城,只盼着他们千万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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