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想带李姑娘上山去看看,她才刚来净尘谷,还没见过净尘谷的全貌,所以,我寻思着,带她上山去看看。”古澜似乎是豁出去了,终于一口气的把他的来意说了出来。
当然,他想带云静婉上山的真正目的,那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哦,原来是为这事啊。”大桃夸张的恍然大悟了一番,忽然,她话峰一转,干笑着问道:“古澜大哥,你来,真的只是为这事吗?”
古澜提高了音量,理所当然的回道:“当然只是为这事!”
“青姐姐,你也听到了,快去吧。在山上看净尘谷的全貌,那可是美极了。”大桃走回到云静婉的身旁,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针线,不怀好意的冲她挑了挑眉。
她直觉着云静婉不会答应,因为她肯定,云静婉绝不会喜欢古澜。再被她们这样一闹,她必定会疏远古澜,已免再被她们揪着说笑。
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的谷主给请来。她就不信,云静婉和他们的谷主,会不相配。
云静婉无奈的笑了笑,一脸歉意的对古澜说道:“古澜,我这手上的活,再有一日就能做完了,若是和你去了,今日又做不完,等我把这活做完了再和你去吧,不然,又得拖上一两天。”
她忽然觉得,古澜大概是真的有什么想法,而这是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的。即使走出了那座牢笼,从前的身份,也终究还是会牵绊她,束缚她。
倘若她不是云若国的长公主,她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的考量。但既然她不仅仅曾是龙翔国的皇后,更是云若国的长公主,那她就不得不去考虑,不得不去承担这种身份所带来的羁绊。
“哦,好,你做活吧,等你做完了,我再带你上山。”古澜有些失望,却没有勉强。何况被大桃那样一闹,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把云静婉带走。
“嗯。”云静婉应了一声,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歉意。
“那我先走了。”古澜嘴里说的准备走了,但举止上,却似乎并不太想走。
“要走就走,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不等云静婉说话,大桃赶紧抢过了话茬,很不给面子的赶着古澜走。
“你这死丫头。”古澜咬牙切齿,抬手就往大桃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之后,他对云静婉笑了笑,转身离开。
“青姐姐你看,古澜那家伙又欺负我。”大桃捂着被古澜敲得生疼的脑袋,一脸郁闷到极点的表情。
“你啊。”云静婉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回针线,继续做活。
该笑的笑了,该闹的也都闹了,大桃、蒋大娘和那位妇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全都安静了下来做活。
然,云静婉虽表面平静,心中却是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古澜带给她的意外。
随后,她又想起了大桃刚才说的那番话。一开始,她只是随便想想,可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的琢磨了起来。
净尘谷的谷主如此年轻,他怎么会想到建立一个这样的山谷的呢?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破了红尘一般。也不知道,‘净尘’的意思,是否她所想的那样。
王皇后在一旁默默的看了看云静婉,眼神中有些复杂的情绪,但她并未多言。
从半敞的窗子前,可以看到屋外的细雨朦胧。
水气萦绕成渗透于每一丝空气之中的云雾,朦朦胧胧,似真亦幻。
细雨,不肯停歇的一直下个不停。如自天际,穿射而下的银线。一根一根,一丝一丝,绵绵密密,却异常柔和。
除去那十分优美的朦胧细雨,隔着雨水幻化的薄帘,还能看到,那让人无法忽视,延绵不断的山峦,与一望无际如墨般的浓绿。那枝繁叶茂的景象,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窗前,有一张躺椅。躺椅上,斜靠着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此时,正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子外。他身上,盖着一张薄被,长发整齐的用玉冠束起。精雕细琢般的面孔,完全没有因为他脸上的苍白与消瘦而失色半分。然而,男子的眉宇之间,却是明显的与龙御锋有几分相似。但与龙御锋不同的是,他看上去十分平静。
若非他将自己藏的太深,那便是他心中,果真平静安定。只是他那双如黑洞一般幽深的眼眸,将他的平静,无声的破坏了几许。倘若他的确平静,眼眸,绝不会那般的深不可测。
“吱……呀……”
门,忽然缓缓的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汁液,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少年走到男子的身旁,将手中的碗递过去,之后轻声说道:“少爷,该吃药了。”
男子没有说话,接过碗,痛快的一饮而尽。
少年递过一块白色的方绢,让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药汁。正当少年拿着空碗,准备轻手轻脚的离去时,男子却忽然开了腔。
“最近外面,可有什么消息吗?”男子仍是看着窗外,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世间万物,皆与他没有一丁点关联。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极致的磁性,倒是与他眼下的苍白和消瘦,有些不太相符。
“没有。”吐出这二字时,少年显然是迟疑了。
“你下去吧。”男子没再多问,仿佛他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迟疑。
“是。”少年像是松了一口气,答应一声,静静的退了出去。
然,少年刚踏出门槛,尚未来得及把门重新关上,男子的声音又再一次的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男子高声叫喊的并不是少年。
“慕槐。”
男子的声音,顺着半敞的窗子,清晰的传到了屋外。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着墨色短打,明显比男子年少几岁的年轻男子,迅速的走进了屋内。
慕槐来到男子的身旁,微垂着眼睑,低声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男子回头看了慕槐一眼,像是随口说说般的回道:“说说最近,外面都有些什么事情。”
一抹复杂,从慕槐的眸中一闪而过,男子的问题,似乎让他有些为难。就是这样一迟疑,他便没有说话。
“有话直说。”男子扭过头,直直的看着慕槐,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冷宫大火,云若国长公主和少爷的生身母亲,都……去了。”慕槐抬眼看了看男子,微微一蹙眉,终究还是说出了他不愿告知男子的消息。
男子一诧,良久没有言语。
好半晌,他扭回头去,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淡淡的问了一句,“多久了?”
“半月。”既已没有了隐瞒的必要,慕槐便不再迟疑。
“以后,不论什么消息,都必须立即禀报于我。”男子并没有恼怒,但命令慕槐的声音,是分明的冷漠了一些。
“是。”慕槐低下头,答应了一声。
男子抬起手,冲慕槐轻轻的摆了摆。慕槐点头,抬腿离开。
房门,被离开的人,轻轻合上。男子始终斜靠在躺椅上,不曾挪动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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