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东门,天独王挺拔的身姿像钢浇铁铸一般,立于王旗之下,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直视远方的大道。
传令兵飞马赶来,行至驾前,滚鞍下马,“报,东原王大军已在前方五里处。”
天独王脸上古井无波,一扬手中皮鞭,“走,随我去迎接东原王。”身后臣子神色各异,催马跟在天独王身后。
大将军突刺表情复杂,策马向前,他跟在天独王右侧,落后一个马身。此刻,他心中悔恨交加,惊惧丛生,悔的是自己能力不足,指挥不当,遭了穆法的偷袭,丢了耳山,恐惧的是东原王二十万黑风骑入王城,是福是祸,前路难瞻。
东原王是天独王的叔叔,手下有三十万彪悍武勇的黑风骑,平日镇守天独族东疆,防备柔族。东原王在上次的王位争夺中,败给了天独王的父王,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多次从东疆传来消息,东原王在营中饮酒,大醉时指向王城方向,大骂道:“黄口小儿,大好王位你能做的安稳吗?”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突刺想到这里,抬眼望向前方的天独王。说实话,这任天独王虽然年轻,但志向远大,凡事亲力亲为,本可成为天独族的一代雄主,但可惜眼下的形式是天独族五百年未有之危局。
穆法打通空间通道,血界大军长驱直入,肆虐天独族,王城五十万金风骑鏖战两年,损失惨重,眼下只剩三万兵马。
东面柔族自古就与天独族不睦,小规模局部战争时有发生,因此天独族一直都派一只重兵把守东疆。眼下东原王抽调出三分之二的兵马入京,势必影响东疆稳定。
更可怕的是这东原王,他身为王族一员,位高权重,与朝堂中的多位大臣交好,此次更是带着二十万虎狼之师进驻王城,若是他临阵反戈,王位易主,也只在分秒之间。
突刺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天独王突然停下坐骑。前方黑压压的大军如乌云般塞满了整个旷野。大军人数虽多,但人不喊马不嘶,整个队伍安静的可怕,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大军中央分开一条道路,一骑飞奔而出。马上之人花白胡须,鹰视狼顾,正是东原王。
东原王策马来到天独王驾前,翻身下马,半跪于地,一抱拳,“大王在上,老臣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还请大王恕罪。”
天独王急忙跳下马来,双手相搀,“王叔快快请起,你我叔侄不用如此,王叔此次能够奉诏入京,是我天独族大大的功臣,小王感激不尽,耳山收复之日,空间通道封闭之时,我便脱袍让位,王叔大德,比小王更胜任此位。”
东原王被天独王搀起,叹道:“大王休说此言,自大王登基之后,勤政爱民,带兵抵抗血界入侵,为我天独族四下奔走,更请来了空间使者,大王此位,实至名归,老臣心服口服。”
叔侄二人并肩而骑,同入王城。东原王麾下人马,由东原王之子黑豪带领,直接调往耳山前线,做战前准备工作。
当晚,王宫内大排盛宴,文武百官尽皆出席,欢迎东原王。
酒至酣处,东原王高举酒杯,站起来环视四周,刚才喧闹的大殿渐渐安静下来。
“大王,老臣有几句话想讲,还请大王同意。”
“王叔有话尽管说。”天独王微笑点头。
东原王踱到大殿正中,声如洪钟,底气十足,说话声在大殿中回荡,“众位同僚,本王此次入京,发誓要带领麾下儿郎,夺回耳山,此战若败,本王也不回东疆了。”
地下群臣一阵热烈鼓掌,东原王双手下压,示意他的话还没讲完,“另外,还有一事要和大家讲明,大王自即位始,殚精竭虑,废寝忘食,为我天独族费尽心血,带兵抵抗血界入侵,多方奔走,请回空间使者,这些作为,本王看在眼里,服在心中。以后再有影响我和大王关系的言论再出现,本王第一个不放过他。天独族只能有一个大王,那就是天独王。”
东原王一转身,跪在殿前,“大王,我敬你一杯酒,愿大王身体康健,福寿绵长,祝我天独族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殿下群臣静默之后,集体跪倒,“愿大王身体康健,福寿绵长,祝我天独族千秋万代,江山永固。”突刺一直悬着的心因为东原王的这番话终于放下了。
天独王怔怔坐在王位上,心潮起伏,不能自已。他站起身,举起金杯,“这杯酒敬王叔,敬众位臣子,敬我天独族的热血儿郎,明日耳山,尽诛血界恶贼。”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扯开胸前衣襟,露出雄壮如铁的胸膛,仰天长嚎。
殿下群臣热血沸腾,纷纷饮干杯中酒,亮出胸膛,长嚎不息。整座大殿,入耳全是狼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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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山大营,东原王之子黑豪接到探子的密报,勃然大怒,双手一合,将信件夹在手中,一束火光自手中升起,片刻间,信件化为灰烬。
“父亲真是老糊涂了,眼下正是取城夺位的大好良机,他竟然在群臣面前表态,拥护天独王,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东原王心疼侄儿了,却把殿下忘了,这种良机若是错过,真是天理难容啊!”军帐的阴暗的角落里冷不丁传来说话声,声音就像抹了一层油,又滑又腻,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黑豪闷哼一声,“五步,少说风凉话,你倒是说说看,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青衫文士从阴影中一步三摇的走出来,晃着折扇,“殿下,你肯听我的吗?若是你信我的话,我包你三天之内坐上天独王的王位。”
“此话当真。”黑豪忘形的从椅子上站起。
青衫文士五步诡异的一笑,“殿下,请问眼下谁在控制这只军队,是你还是老王爷?若你带领这只军队杀入王城,杀了天独王,推举老王爷登位,你说他是高兴呢,还是会怪罪于你。”
“这个……”黑豪又坐回到椅子上,陷入了思索。半晌后,他摇摇头,“若是这时候,血界大军趁机攻击我们怎么办,那我岂不成了天独族的千古罪人。”
“我敢担保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就在刚才,有一人来求见殿下,让我拦下了,殿下,你想见见他吗?”五步似笑非笑,手中折扇慢悠悠的摇着。
“谁?”黑豪心中警惕性大增。
五步凑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黑豪一拍桌子,怒道:“五步,你好大的胆子,敢背着我和血界的人联系,你不要命了吗?”
五步好整以暇,不慌不忙道:“殿下,见见又不会掉块肉,若见此人生气,到时一刀杀了也就是了。”
黑豪一咬牙,“好,就见一见,若是有什么不对,我连你一起杀。”
五步下去不久,带回一个身穿斗篷,带着宽大帽子的人,这人一进军帐,倒头便拜,“穆塔奉我家亲王令,特来拜见少王爷。”
黑豪冷冷的声音响起,“除掉帽子斗篷,让我看看你的真容。”
穆塔依言而行,毫不犹豫,一个皮肤苍白,尖嘴猴腮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你找我来干什么?好好想想再回答,若是答案让我不满意,下一刻你的人头就会吊在我的旗杆上。”
穆塔神色不变,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摊在案上,“少王爷,我此行就是为您送上一份大礼来的。少王爷请看,这里是耳山,越过耳山六百里,是天行族所在大雪山。”
黑豪疑惑的抬起头,“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穆塔苦笑道:“少王爷,若是我告诉你血界的空间通道本来是想设立在大雪山上,你信吗?我们本来是看中了天行族的雪山,我家亲王刚刚学会开辟空间通道,结果出了错,通道开口跑到了耳山之上,大错已经铸成,难以挽回,守卫耳山的天独族将士武勇,不肯听我们解释,见了我们就打,我们迫不得已反击,这一来二去,战火越扩越大,我们双方打了两年冤枉仗啊!”
“你说什么?”黑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耗时两年,死伤了四十多万将士的战争竟源于一次错误,这种说法简直匪夷所思。
穆塔接着说道:“其实在一开始,我家亲王就派人联系天独王,说明了误会,可天独王刚愎自负,不听我们的解释,我家亲王也动了怒,双方谁也不肯让步,结果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穆塔上前一步,“少王爷,我家亲王说了,他愿助你夺回本属于东原一脉的王位,为表诚意,我家亲王愿让出耳山,只要少王爷允许我们血界军队借道天独族领土即可,我们夺下大雪山后,愿世世代代与天独族交好,永为盟邦。”
五步乘势说了一句,“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翻手之间消弭一场兵祸,如此丰功伟绩,天独族人必定感恩涕零,现任天独王穷兵黩武,族人早就多有怨言了。只要你挥兵入城,大事可成,老王爷百年之后,你就是天独族独一无二的王了。我家女王说了,柔族也愿助少王爷一臂之力。”
黑豪此时内心矛盾重重,思虑再三,对权力的渴望终于战胜了恐惧,他抬起头,目光炯炯,问道:“穆塔,你家亲王说何时让出耳山,另外我怎么相信你刚才的话?”
穆塔脸上喜色一闪即逝,“少王爷,我愿当你面发出血族诅咒,若倒时验证出我说的是假话,我自会暴体而亡。另外,只要少王爷控制了天独族的局势,不向我们发起攻击,我血界军队立刻挥师北上大雪山,再不在天独族的土地上停留一刻。”
五步一拱手,“殿下,若东原王坐上王位,我柔族也愿与天独族定下世代永不攻击的盟约,我家大王还带了十名剑女,保护殿下,眼下就在后帐,这十名剑女,不但剑术高超,而且,呵呵……”五步露出了你懂的猥琐笑容。
黑豪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传令下去,三军主将连我大帐听命,有要事相商。”
五步与穆塔对视一眼,眼光中尽是掩藏不住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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