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末世盛唐

第八十七章：魔窟（七）
意识先于身体苏醒的感觉，就是整个人仿佛被锁在一个失去动力的躯壳里，灵魂四处飘荡，却怎么也冲不出去。
昏迷前的记忆陆陆续续回到脑海中，来自罪魁祸首的每一句话都像浇了一勺滚油在唐淮的心头。
苗世逸……苗夏……
除了极个别的人受到威胁或者伤害，唐淮几乎不会冲动，何况现在他失去身体控制权，被迫有了更多的时间梳理一切。
——“你们不能待很久，废话我就不说了。苗警官，你想拿到你才能用的那把武器吗？帮我把哥哥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回来。”
唐淮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苗世逸似乎半点也不惊讶木泽的话，接过被藤蔓送来的木叶，转头踏进帮会领地。
苗世逸离开时唐淮并没有动，他知道苗世逸肯定会回来。
没有上古神兵，苗世逸的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甚至关系到他们未来还有多少机会并肩作战。所以木泽这句话对苗世逸的吸引力极大。
既然这样，那唐淮自然要留下来陪他。
单独面对面的木泽和唐淮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唐淮打量对方是在观察对方，为可能的战斗做准备，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之一。
木泽却似乎对唐淮并无敌意，跟刚开始一样，表露出来的是对待看得顺眼的路人的平和态度，最开始那两句话就像无心的玩笑。
很快苗世逸返回现场。
木泽再度开口，果真没有说废话：“那个古董笛子叫‘相思骨’，之前被借调来s市展览，可惜运输途中有所损伤，所以被暂时收起来进行修复。后来我接到任务在s市布置我们的东西，它在受损的情况下还释放能量挡着我，结果现在损坏更严重了。苗警官，要修好它只有一个办法——把它植入你的身体，用你的骨血养好它。代价嘛……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唯一比较有把握的就是你应该不会被它弄死。”顿了顿，木泽带着有点顽劣的笑容补充，“它现在被污染得很厉害，而且没办法离开s市，所以你们现在要走的话，我不拦着你们。”
唐淮在木泽说完的瞬间就联想到了不久前才在苗世逸身上发生过事，心头一震，但还没来得及动就被苗世逸一把按住肩膀。
苗世逸的声音很稳：“把你的话说完。”
木泽看到他俩的互动，神色稍稍动容，瞥了唐淮，又转向苗世逸：“我的确还有个情报可以告诉你们，但在那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等他俩开口，木泽就问：“他我就不问了。你真的敢带他回去，告诉所有人你们……一起？”
苗世逸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所有人？”他直接把依然全神戒备的唐淮拉回来，按着唐淮给了他一个吻，才转向木泽，“我的家人和朋友知道就行，别人是什么看法，和我有什么关系？”
木泽古怪的又看了唐淮两眼：“你不担心会影响仕途吗？你的，还有你父亲的，而且你怎么肯定你家里人都……”
“我妈喜欢长得好看的。我爸仕途怎么样他自己解决，我当一辈子普通刑警也挺好。”苗世逸还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小伙子，你的问题太多了，不如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
木泽第一次皱起眉，脸色也没有那么好看了，干巴巴道：“我还有事没做完。”
苗世逸步步紧逼：“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木泽的表情明显不悦：“我劝你们走了比较好！”
“‘相思骨’也是影响你的因素之一，下一步本源准备引发全球木系能量变异，有‘相思骨’在，就会破坏你们的原计划对吧？”
木泽微微有些怒意：“让我发火有意思吗？”他冷冷一笑，“是，你说得都对。但我最后劝你们一次，赶紧走。那个破笛子现在坏着呢，影响不了多少。”
苗世逸不为所动，手上更加用力，把唐淮紧紧按住：“我来帮你整理一下：全国五大能量异常区，并非一开始就全在你们的控制之中。唐鸣带着水系能量核心投奔你们，所以水系能量是最早有反应的。证据就是那个时候，全球气温多次突降。
“喻南青是风系异能者，你是木系，夕沉是土系。本源没有有资格成为高级干部的火系异能者，火焰山那边其实根本不在你们的控制之下，只是受到其它几个区域的波及，才有微弱反应。换言之，那边是最稳定的一个区域。你们也就暂时不管了。
“我们的武器自带强大的能量反应，如果靠近几个能量核心所在的区域，就会让它们更加稳定。所以，本身就留存有我们武器的法门寺和s市更是难以被你们完全掌控。喻南青和你一起到s市，正是因为有相思骨阻碍你们完成引发木系能量的动作，后来你们找到了木系能量核心，但是带不走它，只能先把它留下。
“你们的高级干部夕沉奉命留守在法门寺，是因为她太弱，没办法带走土系能量核心，所以你们干脆放任夕沉被捕，让土系能量核心落到我们手里，随后通过一种方法，让她沉睡不醒，既不会泄露本源的秘密，也顺便送了土系能量核心给我们。
木泽越听越掩不住惊讶，事实上唐淮那个时候听到苗世逸的分析也很吃惊，苗世逸的推理能力真的太强了，他自己根本连把这些线索全串联到一起的意识都没有！
“如你们所愿，我们已经成功帮你们解除了一个障碍，我想现在你可以去拿木系能量核心了。然后，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
木泽脸色几变，突然大笑出声：“别管夕沉，她没用了！她脖子里的那个东西已经让她成功变成一个白痴了吧。你的推理很对！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不全是。”苗世逸大方承认，“我受到了一些启发，然后把线索串在一起。”
木泽忽然声调一变，轻快地转了个话头：“相思骨呢，跟我要拿的木系能量核心离得很近，我得到木系能量核心以后还要在这里待一阵子，毕竟我有事要做嘛，你们都知道下一步我们的计划是什么了。我其实挺希望你把相思骨弄走，这个东西很烦，我也没空把它扔出去。对了，错过现在，你可能就没机会去拿它了哦。”
唐淮感觉得到，苗世逸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更用力了，而且带着一点微微的不稳。
“相思骨等会儿再说。谁启发我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隐约从苗世逸的问题里听到一点不好的意味，唐淮端着诸葛连弩的手不由握紧。
木泽没有回答他，而是第一次转向唐淮，好像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这个从头到尾沉默的人的内心：“你跟唐鸣说的不太一样。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处理——这位苗警官呢，应该是打算留在这里陪我，反正跟相思骨在一起，他不会死，正好还可以影响一下我的工作，只是他会非常难受。你放心，我保证不杀他，大家都是木系异能者，我觉得苗警官挺亲切的，他想借相思骨影响我，我奉陪！不过有件事你可能需要知道，我的同僚对你们从帝都研究基地里带出来的那个小孩子很感兴趣，刚才我好像听说……他们找到那个小家伙了。”
【玄字零零七[千里传音]】：去救苗夏！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唐淮被药物麻痹的身体终于缓缓恢复机能。
坐起身，唐淮道：“零零八。”
他的系统玄字零零八和他心意相通，但出于对宿主的保护，还是把推论说完。
【玄字零零八】：宿主，你昏迷到现在有半个小时了，你的身体状况很好，但我希望你先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再做决定。
唐淮对于苗世逸弄晕自己扔到帮会领地这件事已经完全能够冷静对待。然而想到苗世逸可能遭遇的一切，他就觉得胸口被人塞了一盆炭火，炙烤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边是幼小无助的苗夏，一边是主动留下的苗世逸。
现在去找苗夏或许还来得及，半个小时而已，凭唐淮的本事，相信救回苗夏不会太难，而且木叶就晕倒在不远处，等木叶也恢复，他将再多一个帮手。
然而唐淮也知道，如果错过现在，苗世逸就可能再也无法离开s市。
苗世逸想借相思骨来影响木泽驱动木系能量核心的效果，木泽不杀他已经是做到极限了，绝不可能回头再救他，而且很可能事后也没有这方面的余力。
听完两人对话的唐淮很清楚，相思骨和木系能量核心现在都在“可以被带走”的状态，再拖下去，等时机一过，木泽可以拿走木系能量核心，苗世逸怎么办？
苗世逸留下会很难受？唐淮想一想都觉得指尖发凉：只怕木泽的用词只到事实的万分之一！
端着诸葛连弩站起来，唐淮垂眸，发现自己握着弩弓的手指真的在颤抖。
苗夏是唯一一个脑部变异的异能者，也是他们约定好要照顾的孩子。苗世逸甚至半强迫地帮他做了选择——“去救苗夏！”
而苗世逸……是他唯一安放在心底的人。
去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