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出自由徐克导演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相信大家都懂这句话的意思吧？
这句话同样可以套用到鬼魂的世界，作为智慧的东西，鬼魂们同样有各自的需求、渴望、执念。种种意愿不一而足，正因为这样那样的意愿，将一些鬼魂联系到了一起。
严青突然地邀请，让我感到十分意外，我甚至是第一次听说鬼魂竟然还有组织，而且看起来似乎相当正规的样子。不过在听说它的名字之后，我就有点想笑了。
严青所在的组织就是全称是铁道部互助互救协会，简称铁鞋会。名字听起来有点像黑帮，而且有点搞笑，但是当你真正了解之后，你就会发现一点也不搞笑，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鬼魂是没有任何权力的，他们不是人，也不是生物，明明可以活动，却不属于活着的范畴。而且他们的“生命”相当短暂，相比于人类数十年的寿命来说，鬼魂们的“生命”显得如此的宝贵。
人活着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哪里有病痛，哪里酸麻，都反应出一个人的身体健康状态。但是鬼魂不行，他们没有*，人类的病痛早已经离他们远去——你以为这是好事儿？不！一点也不好！
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感觉不到*的力量，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尤其是鬼魂都曾经是生物，本能早已经习惯了*的存在。突然一下没了身体，你能受得了？
当你想要摸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穿墙而过，那种感觉你以为就好受了吗。
有的鬼魂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甚至选择了“自杀”。
尤其是在444号列车计划启动之前，鬼魂们只有不知所谓的游荡，明明知道自己心中的执念很可能无法完成，却抱着哪怕一丁点的希望，强行坚持下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严青和她认识的一些“前辈”们，找到了不少志同道合，不太愿意争斗的鬼魂一起，组建了这个互救互助协会。其作用就是互相帮助，在某一个家伙不幸魂飞魄散之后，尽量帮助他完成遗愿。
可惜那时候乱啊！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到处都是为了继续“生存”下去而吞噬同类的家伙。互救互助协会被逼得节节败退，最终只能东躲西藏。
多亏了444号列车计划启动，阴司本来是打算让孤魂野鬼们自己去阴司报道——管不过来没办法，只能抓大放小，没什么危害的孤魂野鬼就不管了，转抓怨灵，保证不会出大麻烦就行了。结果孤魂野鬼们不买账，阴司也只有继续运行444号列车。
结果这444号列车反而给互助互救协会提供了一个庇护所，当时协会领导干脆就改了名字，这名字中，其实也蕴含了不少铁鞋会自己苦中作乐的意思。
正所谓时也命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当时已经不敢离开444号列车势力范围的铁鞋会，竟然在这段时间里发展壮大了。虽然早期创建协会的家伙们，有的因为“吃”得太狠成了怨灵被阴司给搞了，有的因为满足了遗愿老老实实地立地成佛了……总之各种各样的理由下，铁鞋会传到了严青的手里。
别看严青外表年轻漂亮，跟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似的，实际上她已经做鬼七八年了！这在“鬼界”可算是老资格了。许多成为怨灵的家伙只怕都没她存在的时间长，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严青其实是相当自律的，亦或者她有自己独到的办法来保证自己的存在。
最近铁鞋会成员损失有点快，其中一部分是受不了怨念的折磨主动退出的，有一些是满足了遗愿立地成佛的。作为会长的严青，就开始在444号列车上发展起了铁鞋会成员，结果没料到她第一眼就看中了我。
这么一说，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我不是鬼！所以我跟那些鬼魂是不一样的，我是有着最纯粹的人性的。
可能有人就会问了，严青怎么就没认出你来呢？你不是个大活人吗？人家既然知道444号列车上偶尔会有活人上车，那也应该能认出你吧？
这就要说到我现在的职业了——鬼门先生，是沟通阴阳之人，行走在阳间与阴间的夹缝之中。我的妻子是一只鬼，也正因为她的存在，导致我明明有着人类的身体，却有着鬼魂的灵体。
鬼魂辨认别人不是通过肉眼——他们已经没了*，哪里还有什么肉眼？即便保持着人类的外形，那也是因为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使然，就像动物灵保持着生前动物的形态是一个道理。
鬼魂们以灵体感应来辨识别人，所以即便严青跟我交谈了许久，她也没注意到我其实是个大活人。至于张卿蕤，她就更加认不出来了。
严青当鬼才几年？七八年而已。在孤魂野鬼里算是老江湖，但是对张卿蕤来说还太嫩了。
我自然不可能答应严青的邀请，不过还是从她那里了解到了不少依托于444号列车势力范围而存在的鬼魂组织。
实际上像铁鞋会这种组织并不是唯一的，还有好几个类似的团体。其中也有攻击性比较强，管理比较混乱的“生存会”；也有相当投机，据说跟阴司有一定关联的“鬼灵风投公司”，名目不一，大小不同，足足有十几个组织在444号列车范围内存在着。
严青向我许诺了许多好处，试图拉拢我。我坚持着没有答应，我一个大活人加入什么铁鞋会干嘛？而且我来坐444号列车可不是来玩的，而是为了来家父子的事情进行调查的，我要是加入到这个铁鞋会，不就是本末倒置了么？
见说服不了我，严青也没有生气，又跟我讲了几个隐晦的荤段子，就笑哈哈地下车了。因为列车已经抵达他们铁鞋会的驻地，再往后面走，就不是他们铁鞋会的地盘了。
我也准备下车，但是张卿蕤却阻止了我，指了指列车外头，我才注意到444号列车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开到了城郊！
不！准确的说这里并不是城郊，而是一片荒山野岭，周围看不到任何活物，只有路边有一朵朵盛开的黄花——那是彼岸花，据说只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朵。
“我们快要进入阴司的范围了，相公，不如顺便去阴司一趟，把你鬼门先生的身份报备一下吧。”张卿蕤顺势提出了建议。
纳尼？鬼门先生还要报备的？
见我看她，张卿蕤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相公，要成为鬼门先生，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阴司之所以允许鬼门先生的存在，就是因为他们自己人手不足，不得不借重人类的力量。实际上民间之所以能够养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无言以对，转念一想，反正我自己其实已经接受了鬼门先生的身份，既然张卿蕤让我去报备一下，那就去呗。反正对我的生活应该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因为影响早就已经出现了，我也渐渐适应了鬼门先生的生活。
列车开得很快，路上又停了几次，终于车上再也看不到一个鬼影了。果然就如同严青自己所说的，没有哪个鬼愿意跑到阴司去，明知道444号列车是通往阴司的便捷道路，但大家都只是在利用阴司的势力而已。
最后一个下车的鬼魂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了我们一下，告诉我们再过两站就是阴司，如果继续走下去，说不定就永远回不去了。
我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既然张卿蕤让我去报备，肯定不可能让我真的回不去的。
阴司附近的时间很混乱，我也说不清我们到站的时候到底是几点钟。
当我们下车的时候，车站的工作人员见到我们明显愣了：“嚯！多少年了，竟然又有鬼魂进阴司了？来来来，跟我去黄泉登记处登记去。”
“不好意思，我们是鬼门夫妻，是来阴司报备的。”张卿蕤急忙回答，怕对方发生误会，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鬼门夫妻？来阴司报备？”对方显然有些不信，但还是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仪器，让我把手伸了上去。
我也搞不明白这仪器到底是干什么的，反正那家伙把仪器拿回去之后，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就摆着手说：“好了，没什么问题了，的确是鬼门先生，麻烦先生亲自跑一趟，倒是我们阴司有些失职了。还请先生跟我来，我们负责人想跟先生谈谈。”
要见阴司的负责人，这我倒是没想到。
跟着工作人员走穿街过巷，阴司的景色也尽收眼底。这里跟人世间完全不同，到处都是透古意。
我以来清明的角色整理记忆时所看到的出租车也偶然会在街头上出现，我就指着那些车询问了一下。工作人员告诉我，那是阴差们的座驾——阴差的职责以前是勾魂锁魄，如今嘛，因为人类太能生，阴差们忙不过来，只能放大拿小，转抓怨灵。
我就顺嘴问了一句，最近是不是有阴差去过码头那边。
工作人员抬起头，愕然道：“先生也感兴趣？上次去码头的就是我，可惜没抓到那怨灵，害我回来被好一通骂。”
“怨灵？是谁？”
工作人员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还能是谁，不就是来万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