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百里清如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走吧。”索性她便是呆在暗门也是闲人一个,如今身在城中,倒是也没有什么分别。
二人不过几个转弯,便去了一个地方。一个百里清如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幽雅阁。
看到这个招牌,百里清如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她猜测的没错,这凤篱落果然来了这里。
慕水先前在柳州救了凤篱落一命,自己却受了重伤。回到京城之后,凤篱落便经常不见踪影,据千山千叶两个所说,这厮每次都是一脸急切的出去,满脸红云的回来。那模样,像极了春天到了,春心荡漾的人。
百里清如对这话不置可否,但是凤篱落这流水终于对落花上了心,倒着实是一件好事情呢。
看到他们二人来,慕水原先苍白的脸霎时显现出一抹血色来。她诧异的问道,“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说着,又忙忙的吩咐下人去端茶倒水,顺带将门给合了个严严实实的。
凤篱落走过去,极为自然的将慕水扶了,让她坐到椅子上,这才道,“别忙活了,我们又不是外人。如儿的一个妹妹要生孩子,她不放心,这不,人家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我们却不能出城了。”
百里清如嘻嘻笑道,“唔,你也许不是外人,可我却的的确确是个外人呢。我说你,秀恩爱能不能顾及着人?便是我成年了,我这肚子里可还又一个小的呢!”
慕水被她这话臊了个红脸,忙澄清道,“百里姑娘,你别误会,我们两个......”
她话未说完,外面丫头就已经端茶进来了。慕水及时的住了嘴,把那话卡回了喉咙里。凤篱落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百里清如,道,“如儿,你现在可越来越会欺负人了啊。”
“啧啧啧,得,我不说话,毕竟我肚子里这个现在可还帮不上我呢。”百里清如嘿嘿一笑,将茶杯接过,道了一声谢,抿了一口茶,悠然道,“好茶,好茶。”
这话题就此带过去,可慕水终归是多了一抹的别扭,看着凤篱落的眼神,都有些暧昧的意思了。待得问起城中局势,慕水方才恢复了一些神色,郑重道,“只是隐约听说了一些消息,说是京中的局势有些变化,朝堂上的人员变动最近十分频繁。且江湖上,也兴起了一股神秘的势力,迅速坐大,大有把江湖重新洗牌的劲头。听见过的人说,他们似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也有人说那是以一敌十的士兵!但是关于他们的真实背景,现在还没有确切的定论。”
闻言,百里清如只觉得心中仿佛有许多个线索,正被悄然的串成一条线。只是总缺一些什么,让她的念头一闪而过,却快的抓不住。
凤篱落缓缓的摩挲着手上的翠玉扳指,好一会儿才道,“这天,怕是要变了啊。”上次他去宫中,听祁承璟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跟苏怡姜的关系也快到了崩断的时候。如今这架势,难不成,是他们二人终有一个忍不住了么?
凤篱落倒是的的确确没有说错,这天,的确是要变了!
京城之中的情势虽算不上云诡波谲,却也不容乐观。苏怡姜的封城政策,第一个惹怒的,便是祁承璟。
“母后,听说您传了朕的旨意,将九门尽数封了是么?”一下朝,祁承璟便直接去了苏怡姜的宫中,他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却仍积掩不住的冷气压。
苏怡姜慢悠悠的接过丫鬟手中的茶,饮了一口,这才抬眼道,“是啊,没错。”
“没错?你知不知道,这一道封城旨意,将番邦的使者都拦在城外了!若非是李侍郎昨儿恰好经过,那番邦前来献好的使者,就要载着怒气而归了!”祁承璟简直都要气的炸了。今儿早一上朝,便听到那番邦使者各种慷慨陈词,无非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在这个时候封城,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天知道,他祁承璟若是真想给这些人下马威,也不会使用这般下作的手段!上兵伐谋!这种将人拒之于门外的低级手段,他还不屑于使用呢。
便是后来澄清了这件事,却也成功的勾起了祁承璟的怒火。他还真是小看了苏怡姜,自己这般装聋作哑的卖傻,本意是想要迷惑她,却不是为了叫她借着自己的名义来干涉朝政的!
之前苏怡姜百般算计,自己都可以不管,那是因为,她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可现在,苏怡姜显然已经彻底触怒了祁承璟。
可在座上的苏怡姜,却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又如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一个番邦小国而已,还能把咱们怎么着么!”
祁承璟冷笑一声,道,“番邦小国?母后说的好轻松啊,圣人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寒了一个番邦的心,他日又有谁来投诚我东莱国!况且那周围三国皆对我东莱虎视眈眈,你真当这国家大事是儿戏么!”
这一番话直叫苏怡姜哑口无言,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得道,“我若不是有正事儿,又怎么会冒用你的名义来封城呢?难道你就不想问一问,母后为何这么做么?”
闻言,祁承璟凉凉的看了苏怡姜一眼,方才道,“那朕倒是想问问母后,究竟是有什么原因,才能让你假冒朕的名义,假传圣旨了!”
“假传圣旨?皇帝,你这帽子扣得未免也太大了!哀家如此做,还不是为了东莱国的江山社稷着想么!你可知道,有一群贼人已经混进了京城,意图行刺于你,哀家提前得了信,这才命人详细盘查的!”苏怡姜说的痛心疾首,末了,又道,“若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哀家何苦干预政事呢?这本来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却要我一个妇道人家去插手,你以为我愿意么!”
可惜,祁承璟却是丝毫不领情,“哦?那么敢问母后,您是从何处得知朕要被行刺的,来者多少人,意欲何时动手,又是谁派来的,原因是为何?”
祁承璟接连发问,直将苏怡姜问的无言以对。她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哀家在外面这些年,也是有一些自己的渠道的。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不管母后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是么?”祁承璟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却再无下文。
苏怡姜等了半日,等不来自己想要的台阶,只得又堆上一个笑脸,道,“璟儿啊,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呢,正巧我也才起床呢。来来来,母后这就传膳,咱们母子俩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祁承璟微微冷笑,道,“母后自己吃吧,朕还要回去收拾你留得烂摊子呢!”说完,连安也没请,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又停下来,留下了一句,“哦,顺便提醒一下,淑妃最近仗着家中势力和朕的宠爱,嚣张跋扈,朕决定,将淑妃降级为嫔,罚俸禄一年,以儆效尤!”
苏怡姜原本端在手里的茶杯,顿时狠狠地砸向了地上,她对碎裂在地上的瓷器充耳不闻,一双手紧紧地攥着楠木椅子的角,望着祁承璟背影的眼神也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看起来,这药性的作用是越来越小了。今儿个,皇帝竟然敢为了一点的小事情就跟自己顶撞起来了!先前她指使处置百里家那么大的事情都没事儿,如今却在封闭城门的小事栽了跟头!这证明了什么?这证明了,只要这权力一日不真正属于自己,那么就算是傀儡,都比自己发号施令的名正言顺!
念着,苏怡姜冷眼瞧着四周跪着的宫婢,道,“都滚下去,别让哀家看见你们!”
屋内的奴仆霎时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仍旧站在她身后的烟萝。
“苏浩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听到苏怡姜询问,烟萝的眼中闪过一丝惭愧,道,“门主恕罪,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一群没用的东西!”苏怡姜冷哼了一声,道,“你转告苏浩,若是这次再抓不到这群贼人,那么他先前在总舵造成的疏忽加上这次,数罪并罚的后果,叫他自己掂量清楚吧!”
闻言,烟萝立刻跪了下来,道,“请门主放心,他们这次定然会不辱使命!”
苏怡姜之所以这么着急忙慌的封闭城门,实在是迫不得已。陆子墨多方查证之后,终于找到了夜袭柳州城的人,且言之凿凿的说,那二人现在正在京城之中。苏怡姜心急的要找回那批银子的下落,这才逼不得已,将城门给封上,开始严加搜捕的。
只是,今儿个祁承璟跟自己说的话着实让她感觉到了不受控制,也让苏怡姜彻底的狠下了心。便是亲生儿子,若是阻挡了自己的路,那便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陆子墨本想将祸水引到京城,也好叫苏怡姜再次伤及根本,却不料,这次自己竟然误打误撞,反倒当真将凤篱落给堵在了城中。
又是一个夜晚。
旅馆酒肆都要打烊的时候,幽雅阁的生意才刚刚开始。那十里繁华的灯红酒绿,百里清如实在享受不来,再者她现在怀有身孕,也需要格外小心,因此只待在后院的僻静处,预备着歇下了。
凤篱落倒是早就不见了人影,他自从对慕水上了心,便越发的将眼前的女子视若自己的私有物品了。因此,慕水在前厅招呼客人的时候,他便在一旁看着。若是有那想要动手动脚的,都会莫名其妙的这疼那痒的,却还找不着根源在哪。
慕水在一旁看的好笑,终于在凤篱落再一次的阻止了一个醉酒客人对自己的骚扰之后,便径自的走了过来。
“凤舵主这几日好像闲得很?”慕水微微一笑,将袖中的帕子拿出来擦了擦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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