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姜先是将江南六省的税银暗渡陈仓,后又以同样的手段,将赈灾银款换了个干净!如此为一己之私罔顾东莱国百姓的作为,他便是有心容苏怡姜,如今也容不得了!
祁承璟将手中的密报缓缓的撕掉,最后看着手中的一叠粉末,低语道:既然你已经将朕逼上了对立面,那么就别怪朕手下不留情了!
有鸟儿在回廊上唧啾唧啾的叫着,空气中混合着植物的清香,将睡梦中的百里清如唤醒。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有些陌生的环境,方才掀了被子起身下床。昨夜一宿好梦,肚子里的孩子难得的没有折腾自己,让百里清如十分的欣慰。
方下了床,便听得门外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百里清如走过去开了门,就见凤篱落得意洋洋的举了举手中的腰牌,“怎么样?”
百里清如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之后仔细端详了一番,才笑道,“做的是挺逼真的,昨儿怎么混到的?”
凤篱落嗤笑一声,道,“拿糕点饼子印的模样,连夜送去刻的,足以以假乱真了吧。有了这个,咱们今晚再装扮一番,就能出城了。”
“不愧是凤舵主,的确效率呢。”百里清如由衷的夸赞了一句,又道,“今晚走的话,咱们应该有段时间不能进城了,你不去跟慕水姑娘告个别?”
凤篱落眼神一闪,随即道,“这有什么的,还需要特意去说么。”
见他口是心非的模样,百里清如惦着手中的腰牌,道,“常言说得好,有花堪折直须折。凤篱落,慕水姑娘对你的心意,咱们大家都明白。可是你是怎么想的,谁都不清楚。这事情若是这么一直不明不白的,等到这花儿都被人收到自家花瓶里了,你可莫要后悔。”
凤篱落神色中暗了一下,复又轻佻的一笑,道,“如儿,难道你不知,我的心都在你这里么?”
“承受不起。”百里清如白了他一眼,回到座位上坐下,道,“魅部可有情报送来?”
“还未曾。”凤篱落摇头叹道,“此次不知为何,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暗门的动向我们恐怕暂时掌握不了,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
百里清如刚想说话,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忙的起身,跑到恭桶处吐了起来。
待得将秽物吐净,百里清如接过凤篱落手中的杯子,就着漱了口,这才苦笑道,“方才说他不闹腾了,就又吐成这样,可见这也不是个老实的。”
闻言,凤篱落闷闷的笑了一声,道,“这做娘的就十分不老实,难道还指望生出来的孩子老成持重么?”
百里清如斜睨了他一眼,道,“就你多嘴。”说着,自己却先笑了出来。
待得到了晚上,慕水早早的拿了两套衣服过来,道,“这可是花重金买的,看模样是没穿过的,你们将就着穿了,莫要露馅。”
百里清如换了衣服,又见凤篱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笑道,“我出去一趟,你们先聊着。”说完,给凤篱落使了一个眼色,转身走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下了一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到了这会儿,反倒是空气清新,月光高照了。
百里清如站在院落之间,看着那一池开的有些衰败迹象的荷花,突然就想起了当日在驿站看到的一池莲叶。若是那驿站没有被烧,想必此时已经莲花满池了吧。
从现在,望从前,当真是惆怅无限。
屋里隐隐的有说话声传来,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百里清如听不大分明,只身走到一旁花架坐下,有些怅然的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
月儿明明照大地,却不知此时的祁承璟如何了呢?
却说齐玮得了祁承璟的密旨,又恼恨那暗门让自己白做许多功夫,便带着一队人马杀往了滁州。
这里乃是暗门的一个分舵,自从柳州元气大伤之后,苏怡姜便不准手下将银子送过去,而是留在了滁州,并且由着重兵把手,只等风声一过,便将银子洗白流通。
巧的是,这里正是杜丞相的老家,也是杜家的根基所在。
齐玮将地形查探之后,顿时计上心来。
夜黑风高夜,栽赃嫁祸时。
听闻杜家店铺失火,杜掌柜顿时就慌了神色,推开怀中的美貌小妾,急忙忙的披了衣服,往那店内跑去。
正是夜里,天上布满了黑云,唯有那街道中央的店铺所在,正冒着浓烟滚滚,端的是火光冲天。
杜掌柜的一下子便坐在了地上。
这火足足烧了半夜,才被下人们手忙脚乱的给浇灭。杜掌柜检查完店内的损失后,恨恨的拽着小厮的衣服,嘶哑着声音道,“老子让你好好看店,你就是这么看的!这些损失,你八辈子也赔不起!”
那小厮被吓到,身子早抖成了筛糠,颤声道,“老爷,不怪小的啊,夜里突然闯进来一伙人,说是暗门的,因为咱们屡次不交保护费,要给咱们一点颜色瞧瞧!”
闻言,杜掌柜顿时心中疑惑,这暗门的人的确上门来收过几次保护费,可是在得知了这店面的幕后人是杜丞相之后,就再也不敢来了。为何如今莫名其妙的烧店铺呢?
只是,眼前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多想。这里的损失总要有人来赔,既然小厮说了放火之人,那他就认准暗门了!
杜掌柜瞪了小厮一眼,将他一把推开,道,“来人,跟我去一趟暗门!我还不信了,谁敢在杜家的头上动土!”
一时间,小厮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跟着杜掌柜的一起去了暗门。
暗门的分舵舵主姓杨,单名盛,早年的时候,在江湖上有名的江洋大盗,后来不知怎的被苏怡姜收服,做了暗门的舵主。他原本仗着自己有从龙之功,从来不将那些小辈儿们放在眼里。后来苏怡姜将暗门明面上的掌门人交给陆子墨之后,他还为此跟陆子墨大干了一场。
而这场比武的结果是,杨盛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从那以后,杨盛佩服的人里面,又多了一个陆子墨。
听闻杜家人前来,杨盛将手中的筷子未停,问道,“那个老不死的来干嘛,难道是给咱们送钱来了吗?”提到杜家,杨盛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里所有的铺子都收了保护费,唯有那杜家,仗着自己家里出了个丞相,就不把暗门放在眼里。可偏偏门主还不让跟他们起冲突,是以,杨盛这才熄了念头。
如今,杜家人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回禀的下人有些面色不虞,“杜老爷说,他们是来要说法的!”
“哟,这倒是奇了怪了,老子没收保护费,反倒还得给他们说法了不成?出去看看。”说着,杨盛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起身便走了出去。
见到杨盛出来,杜掌柜顿时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暗门的人做了龌龊事儿,吓得不敢出来了呢!”
闻言,杨盛的一双眼顿时圆睁,怒道,“老小子,你说什么浑话呢,什么叫做了龌龊的事儿,你给老子说清楚!”
杜掌柜哼哼道,“昨夜里你们派人烧了我杜家的店铺,今儿个还不敢认么!”
一听这话,杨盛简直都要被气笑了,“我说老家伙,你看清楚,这里是暗门,可容不得你撒野!你家铺子被烧,关我们暗门什么事儿!”杜家铺子被烧了,杨盛其实从心眼里高兴。毕竟,这杜家这么猖狂,要不是自己被上头压着,早就想这么干了,如今有人替自己出手,他都要鼓掌庆祝了!
杜掌柜虽然心中对这件事也有疑惑,但是如今面对这巨大的损失,他也只能死咬着暗门不放了,“我家伙计亲眼看见你们烧的铺子,你们还不承认?来福,告诉他们昨夜你看到了什么!”
来福一见暗门这些凶神恶煞,都要吓傻了,此时听到自家老爷问话,忙忙的颤声道,“老爷,昨夜来烧铺子的人的确是暗门的人啊。小的敢对天发誓!”
闻言,杨盛顿时便怒了,这些人是明摆着上门找茬的!
“我说杜掌柜的,我念你是杜丞相的人,给你几分薄面。在这滁州城的地界上,咱们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儿个你这上门来寻仇,可是有点不厚道吧!”
杜掌柜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这店铺在城中多年,一直跟其他商人相安无事,只跟你们暗门的有过节!你说相安无事,那为何屡次上我店中索要保护费?你分明是居心叵测!今日我告诉你,若是你老老实实的把我们店面里的损失如数补偿,再上门道歉,那这件事咱们就算是完了。如若不然,那你们这暗门,也别想在滁州安生待着了!”
杜掌柜存心要将此事坐实了罪名,自然说话不会留情面。可这杨盛又岂是个能吃哑巴亏的?莫说昨日那店铺不是自己派人所烧,就算真是暗门所做下的事儿,那也只有对方忍气吞声的份儿,哪有他们上门讨要说法的份儿!
“杜掌柜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莫说你拿不出证据来,便是拿了证据,谁又能说明你这不是伪造的?如今你家店铺被烧,你就来暗门来寻赔偿,若这么下去,岂不是暗门就变成那你们这些商户们的钱庄了!”
杨盛说着,又阴恻恻的笑了一声,道,“俗话说的好,和气生财。杜掌柜的你这般撕破脸皮,当心日后给自己招致灾祸呢!”
闻言,杜掌柜心中一跳,被杨盛的眼神给吓到,嘴上仍旧硬道,“谁给谁招灾祸可还不一定呢!你们不给说法也可以,那就走着瞧吧!我们走!”
见杜掌柜一行人气呼呼的走了,一旁的男人顿时问道,“舵主,咱们不拦着他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杨盛阴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想得美,只是此事须得从长计议!”说完,转身便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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