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晚上早些休息,别熬夜。”
姜词点头,凑上去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拉开车门,摆了摆手,脚步轻盈地走了。
梁景行一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于拐角处灌木丛后,方收回目光,发动车子。
姜词刚到宿舍没多久,走廊里就响起谈夏与她几位室友的的笑声。有人盛赞她舞蹈精彩绝伦,她淡笑应和,态度倒是不卑不亢。
第二天,学生会宣传部第一次召开部门大会。姜词既然已是其中一员,也不好消极怠工,踩点去了会议室。却见前排有几个男生围拢在笔记本电脑屏幕前,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姜词觉得笔记本里传出的音乐几分耳熟,瞟了一眼,果然是谈夏跳舞的视频。
那几个男人看完,各自归位,忽有一人瞥见姜词,“这位同学,你是这届新生吗?”
姜词正在研究宣传部拟定的奖惩制度,闻言微微抬头,“是。”
那男生立即在姜词前排坐下,转头笑说:“我拍过你们军训的宣传视频,还记得我吗?”
姜词掀了掀眼皮,淡淡吐词:“不记得。”
男生毫不在意,“我记得你军训时候常跟一个女生一起行动,就是个儿很高的那个,长发,皮肤有点黑……”
“谈夏?”
男生忙不迭点头,“对对,就是她……”他顿了顿,“你有她电话号码吗?”
姜词这才真正抬头,目光落在男生脸上,意味不明。
男生被盯得几分讪讪,正要说算了,姜词冷冷淡淡开口,“你要喜欢,自己去问她要,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是别学人搭讪追求了。”
男生被噎了一下,鼻子里低哼一声,起身走了。
姜词在心里鄙夷一句,垂头继续研究那冗杂枯燥的条例。
中午吃饭,谈夏依旧与姜词一起,在食堂排队时,提及自己校内网的好友请求快把消息箱塞爆了。
“校内网是什么?”
谈夏惊讶,“你不知道?”
姜词神情平淡,“我不怎么上网。”
谈夏笑问:“那你平时空闲时间怎么过的?你也一定不怎么看动漫,韩剧日剧这些吧?”
姜词点头,“是不怎么看。”
尤其高三这一年负轭苦读,更是远离了这些。并非排斥,只是算不上多喜欢。空闲时间,她除了看书就是画画,如今还多了一项娱乐:想梁景行。
“那注册一个账号吧,上面能看到同学的动态,社团和学校资讯,还是挺有用的。”
姜词随口应下,却知道自己决不会去注册。
她最初觉得谈夏与张语诺在性格方面有几分相似,但相处久了,才发现两人实则差异更大。张语诺待人更加真诚,撒娇或是生气,都带着一股小儿女的情态,只因性格开朗,所以自然能吸引人汇聚到她身边;而谈夏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带着仔细斟酌过的考量,她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优势,在他人不知不觉中达到自己目的。
姜词并不害怕张语诺,大约是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知道这孩子本性实则纯善,只是沾染了浮华,是以有几分虚荣,除此之外,倒无更大的毛病;但对于谈夏,她心里还是抱存了几分警惕。
·
一晃到了十一,姜词原是打算偷几天闲,但被陈同勖喊去画室。
陈同勖正在创作一副人像,画布上老年男子皱纹如同沟壑,嘴里叼着烟袋,眼神却有几分“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沉肃犀利。
陈同勖见她正观察这画,笑说:“这是我父亲。我常说要帮他画一幅画像,他说,又不是死人,画什么像。他今年八十大寿,身体不怎么顶用了,估计也就这几年的事……”
他叹了声气,说回正题,“你暑假交的那四副画……”
来之前,姜词已隐隐猜到陈同勖是要说画的事,此刻心里一个“咯噔”,立即正襟危坐。
“……我替你投了一个比赛,牧民那副,得了银奖,”陈同勖咂了一声,“还行吧,还得努力,画挂在我朋友画廊,卖不卖得出去,还得看你本事。”
姜词瞪大眼睛,压根没想到陈同勖如此雷厉风行,“……老师,什么比赛?”
“还能是什么比赛,丹青奖。”
姜词惊得半晌无言,也只有陈同勖,才觉得丹青奖的银奖只能得一个“还行”的评价,这奖虽是针对青年画师设置的,但只要是获了提名,就够一个人用其刷十年履历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没得金奖吗?”
姜词立即恭肃回答:“请老师指教。”
陈同勖翘腿在椅上坐下,仰头看着姜词,“你还是年轻,看这世界过于局限狭隘。你这画,主题是想表达牧民维持生计的苦难……”
“可苦难难道不动人吗?有句话说,迟开的花都是苦难浇灌而成。”
“动人的并非苦难本身,你在牧区待了三四天,没听见黄昏牧民归家时的歌声吗?”
姜词垂下目光,沉默片刻,“我懂了。”
陈同勖拍了拍她肩膀,“你生活大起大落,从高处跌落谷底,这一年,给了你最为敏锐的情感直觉。但真正优秀的艺术家,理应是包容宽厚的——我并不是指性格,我指的是精神境界和审美情趣。”
姜词不由咂摸这这几句话。
陈同勖笑了笑,“没事儿,等你慢慢成长了,也就能渐渐明白——阿词,现在还不是享乐的时候,希望你牢牢抓住你的优势,千万不能荒废了才华。”
最后这句话,听得姜词心中一凛。
这段日子以来,她是否投注了太多精力在个人情感之上,为了过于细微无谓的情绪费神费时呢?
第28章 石榴红(11)
在画室练习了几天,姜词接到久未联系的曹彬的电话,邀请她去参加生日派对。
但梁景行听说派对在原来她打工的那酒吧里举行时,强烈要求同行。
姜词拗不过他,只好答应,“我提前说好啊,曹哥过生日,我过去肯定是要陪他喝一杯的。”
梁景行挑眉,“就你那酒量,还是别逞能了。”
姜词似笑非笑,“我逞能又不是第一次,你不是挺喜闻乐见的吗?”自然是指她上回喝醉“酒后吐真言”一事。
“我可不喜闻乐见,喝醉了还得我来善后。”
两人到酒吧时,气氛已炒得火热。曹彬先将二人领到吧台,又转身出了大门接电话。调酒的小哥还是上回姜词过生日的那个,冲姜词吹了声口哨:“好久不见。”继而目光移到梁景行身上,“这位是……”
“我老师——好久不见,”姜词轻轻转着高脚椅,“给我和这位先生两杯……”她看了看小哥身后的酒架,琳琅满目,可一样都不认识。
梁景行接话,“一杯螺丝锥子,一杯柠檬水。”
姜词瞪他,“我成年了。”
小哥笑了,“要不还是给你上回那个?度数低,就是百利甜酒兑了点果汁。”
姜词与梁景行慢慢喝着酒,等曹彬回来。小哥漫不经心地擦着杯子,目光定在梁景行身上,“梁老师是做什么工作的?”
姜词差点一口呛住,“你都叫他老师了,还问他做什么工作?”
“哦……抱歉,那我换个问题,”他视线落在梁景行领口,“梁老师你结婚了吗?”
“……”姜词哭笑不得,“他跟你不是一样的,别问了,笔直笔直的,不骗你。”
这下,梁景行倒是真呛住了。
所幸曹彬推门回来,领着二人去了二楼包间。包间隔音效果好,大厅里震天动地的音乐立即被阻挡在外。
里面只放了点舒缓的爵士乐,长沙发上坐了十多个人,围坐几堆,各自闲聊。姜词和梁景行一个都不认识,自己找个角落坐下。曹彬为两人端酒过来,坐下与姜词聊天,问了问她的近况。他听说姜词没能去央美,也有几分惋惜。
坐了片刻,梁景行打了声招呼,起身去洗手间。
曹彬一直目送着梁景行出门,收回目光,脸上似有疑惑,“你这位老师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姜词一怔,仔细想了想,不记得以前两人照过面,“你应该是第一次见他吧?”
“应该是第一次见,我记人很擅长,基本说过话的都不会忘……”他眉头紧蹙,竭力回忆,忽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姜词吓了一跳,“想起什么了?”
“有一阵子,我晚上来酒吧上班的时候,常在沃尔玛对面看见他。”
姜词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曹彬沉吟,“今年四五月的时候……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站车边上抽烟。我觉得他这形象气质,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后来,只要逢到我上夜班,都能看见他……”他想了想,“起码持续了有一个多月。”
姜词大骇,“你确定是他?”
“确定,他还开着一辆黑色大众是不是?”
姜词摇头,“不是,他车是卡宴的。”
“咦,”曹彬疑惑,“我记性不错,应该没认错人啊。”
姜词垂头沉思,四五月的时候,她从帝都回来,艺考结束,正在潜心备战高考。每天下晚自习都累得像条死狗,只盼望早些回家洗澡休息,步履匆忙,自然不会去留心沃尔玛对面是不是停着车站着人。
如果那真是梁景行,他连续一个月在那儿做什么?可真要是他,车子又对不上……
正百般不解,梁景行推门回来,姜词只好暂时按下满腹狐疑,打算找个时间问问他这事儿。
曹彬交游甚广,半小时内连续出去四趟,又接来十几人,将包厢塞得满满当当。
音乐也换了,轰隆隆的,吵姜词脑仁开始发疼,吃过蛋糕,姜词陪曹彬喝了杯酒,便借故告辞。
曹彬知道她性子喜静,也不勉强,将二人送到酒吧外,“阿词,谢谢你今天过来。”
“应该的,曹哥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曹彬看向梁景行,“梁老师,今后阿词还得仰仗你多多照顾。”
姜词笑起来,“曹哥,你语气怎么跟托孤一样。”
曹彬摸了摸脑袋,也笑了,“今后有空多联系,我明年打算自立门户,要没事,以后过来捧捧场。”
姜词惊讶,不由赞叹,“曹哥,你真有本事。”
曹彬哈哈一笑,“有什么本事,干了这么多年,才凑够启动资金。”他兜里手机响起来,掏出看了一眼,“……那行,我得回去了,人在催了,再见啊!”
告别曹彬,没走几步路,姜词脚步已开始打晃了。
梁景行叹了声气,“我就知道。”说着,将衣袖撸起来,双手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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