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撩完想跑?

第 58 章


“我喝,我喝。”
立刻从他怀中爬起, 抢过他手里的白瓷小碗,也不管温度是否适宜,仰起头便要喝尽。
被兰子卿及时制止。
兰子卿轻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接过瓷碗,轻缓地舀起半勺粥,送到chún边轻轻吹了口气,确定温度适宜后,方送到他chún边。
夙丹宸湿漉漉的桃花眼里有些发红,乖顺地张开口,任由兰子卿一口一口耐心地哺喂自己。
一碗袅袅散发稻米清香的糯软小粥在一口一口的哺喂中渐渐见了底。
兰子卿掏出袖中青黛色的绢帕,温柔地擦了擦夙丹宸嘴角的残渣,做完这一切后,拿着空碗走出房间,回来时打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兰子卿伺候夙丹宸梳洗的整个过程中,那玉冠蓝袍的青年坐在床头,湿漉漉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身旁的人瞧,眼角红得更加厉害,咬着chún不说话,一副yu言又止的模样。
等兰子卿放下手里雪白柔软的毛巾时,再也忍不住情绪,扑过去抱着他的腰翻滚到床上。
兰子卿被夙丹宸按住肩膀压在身下,目光盈盈地望身上红着眼睛的人,柔声问:“怎么了?”
他这一问,惹得夙丹宸鼻尖越发酸涩,将脑袋埋入他的肩窝,抽噎地说:“子卿,你总是对我这样好……”
兰子卿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极温柔地“圈禁”身上这只大犬,在他耳边轻柔地吐字,温热的气息呵入耳膜,一字一句地说:“夫君,我不对你好,又该对谁好。”
夙丹宸心头一震,怔怔地抬起头来瞧身下带笑的如玉容颜,那双墨眸又深又沉,似藏了无尽的情意。
“子卿……”
夙丹宸抽噎了一声,桃花眼里泪眼汪
汪,心里高兴地一塌糊涂,双手搂上兰子卿的脖子,在他洁白细腻的脖颈上亲亲啃啃,密密麻麻地吻。
兰子卿轻“吟”了一声,在极度甜蜜中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反而被一阵疲倦袭卷,墨眸半阖起来,意识渐渐模糊不清。
殿下……
我的殿下……
“子卿?”
夙丹宸亲了许久,见身下的人没有反
应,摇了摇他的肩膀,察觉到他鼻息间发出细微匀长的呼吸声后,不觉失笑。
子卿竟睡着了。
这倒也难怪,子卿在廊外站了那么久,期间一直没有合过眼,怎么会不累。
不说兰子卿,夙丹宸自己在御书房前跪了那么久,身上也是乏累得紧。
夙丹宸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抱着兰子卿,陷入睡眠前,他昏昏沉沉地想,刚刚自己好像是有反应的……同男子合欢……也许是可以的……
夙丹宸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虽然他只睡了短短数个时候,因为心忧殷庭,早早便睁开眼睛。
习惯xing地往身旁摸了摸,摸了个空,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哪里还有兰子卿的身影。
怎样早的时辰,子卿会去哪里?
夙丹宸按住发昏的头,缓缓坐起,自己用准备在床头的水简单梳洗了一番,胡乱穿戴好衣裳,出去寻他。
由于他膝盖上有伤,便一瘸一拐缓缓地行走,走了不到半里路,前方梅林曲桥边隐隐传来人声。
“此事当真?”
兰子卿负手而立在梅林曲桥旁,听完小厮的禀告,chún角往上勾了勾,墨眸里闪过一丝幽深莫测的光。
“千真万确,宫里一大早便传来消息,
昨夜吏部大牢突然失火,火势蔓延地厉害,吏部大牢已经化作灰烬……殷庭将军被发现时,已经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兰子卿望着前方水波粼粼的湖面,淡声说:“此事万不能让殿下知道。”
“是”
转身时,恰看见身后脸色雪白,满脸震
惊的夙丹宸。
阿三瞅了瞅三皇子,跟着瞅了瞅脸色大变的丞相,心里无声叹了口气,识趣地退下。
兰子卿见到出现在身后的夙丹宸,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惊慌过,艰难地张了张口,轻唤了他一声。
“殿下……”
被他打断。
“子卿……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嗓音颤抖地厉害,喉咙里全是慌乱害怕。
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带着一丝期待般乞求地看着兰子卿,乞求他说出一个“对”字。
兰子卿心里一痛,偏过头去,任他平日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这时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般干涩疼痛。
对与不对,都无法言说。
这样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犹如一盆冰冷的寒水淋头浇下,彻底熄灭了夙丹宸眼里最后一丝希翼的光。
“殷叔叔……殷叔叔……”
英朗的面容茫然无措得紧,嘴里一遍一遍地喊“殷叔叔”,急切地往外飞奔而去。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殷叔叔……怎么会死……
却忘记了自己的膝盖哪里跑得,刚刚拔脚,便“扑通”一声重重跌倒在地,膝盖里的骨头仿佛刀剜一般剧痛,额发间疼得直冒冷汗。
“殿下!”
兰子卿立刻上前,极心疼地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人。
“……殿下……臣扶你起来……”
刚刚伸手去扶,便被他猛地用力握住。
“子卿……我要去吏部……殷叔叔怎么会死那……一定是吏部里的人弄错了……殷叔叔不会死的……”
颠三倒四地说,嘴里不断地喃喃“殷叔叔不会死”,桃花眼里迸发出回光返照般激烈剧dàng的光彩。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兰子卿,一咕噜爬起身,拔腿便往外跑去。
兰子卿跪坐在地,浑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硬,目光极为苦涩地望着已空的府门。
第79章 峰回路转
等兰子卿找到夙丹宸时, 他眉目失神地跪在一片废墟前,愣愣地瞧着眼前白烟袅袅,已化作一片焦土的吏部大牢。
桃花眼里反而一滴泪水也无, 只是空洞无神地瞧着那焦墟废砾。
兰子卿眉目一阵心疼。
“殿下……”
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按上他肩头。
夙丹宸背脊一僵, 头缓缓垂下,很轻很轻地喃:“子卿……我看见殷叔叔的尸体了……”
没有嚎啕大哭。
没有大吵大闹。
他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娃娃一般失神地跪在一片废墟前, 桃花眼里再不复往日清明晶亮,黯淡得仿佛明珠蒙尘。
眼里落满尘烬, 尽是茫芒无措。
“殷叔叔为什么不肯等我……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
“……为什么……”
兰子卿将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 心疼有如刀绞。
纵使他xiōng有万般计谋, 此刻也无一计一谋可以安抚心上人的痛苦。
喉咙干涩地厉害。
“殿下……其实……”
被一道气喘吁吁的呼喊声打断。
远处跑来一个身穿灰蓝色衣袍的小厮,
在夙丹宸身旁停下,一边喘气一边慌张地说:“殿下, 不好了,贵妃娘娘听闻殷庭将军身死的消息,晕过去了……”
“母妃……”
面容一白,心里涌来极大的恐慌, 再顾不得悲伤,立刻爬起身往皇宫跑去。
阿欢看了眼一旁神色黯淡的兰子卿,向他拱了拱手, 拔腿追夙丹宸而去。
*
自那日后,夙丹宸几日不曾回到相府,一直留在皇宫照顾病中的皇贵妃。
此时的兰子卿在船桥码头,送别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江风瑟瑟, 吹得二人衣袍哗啦作响。
水波粼粼的江面上静静停留着一条两头尖尖的细船,船篷中依稀可以瞧见一个躺着的、昏睡不醒的男子身影。
“将军可无碍。”
兰子卿望着那条轻舟,淡淡地问。
他身旁站着的年轻公子,一身白袍,风采俊秀。
分明便是将军府里的军师,罗明宣。
“并无大碍,只是那杯女儿红里下的yào太足,所以昏迷至今。”
罗明宣道。
兰子卿轻轻颔首。
龙袍陷害,狱中送酒,吏部大火……
一切都在他二人的计划之中。
为的便是李代桃僵,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殷庭。
罗明宣是聪明人,那日兰子卿在暗巷中一番坦言,令他深刻地意识到将军身边危机重重,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护将军周全。
索xing同兰子卿合作,让将军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的吏部大牢乃是离国时期兴建,当年离帝下令修建大牢时,暗地命工匠修了一条地下通道,这件事情乃属秘密机事,非但离宫人少有人知,连离国太子卫离珏都不曾听闻。
炀国人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重兵把守的吏部大牢内,竟存在一条通向外界的暗道。
偏偏这寥寥数几的知情人中,兰子卿便是其中之一。
那晚殷庭将军喝下掺了迷yào的女儿红,很快便不省人事,到了掌灯时分,吏部大牢“突然”起火,狱中的狱卒惊忙救火,一片嘈杂人声中,便是动手的好时机。
至于殷庭的“尸体”,被关押在吏部大牢的死刑犯众多,总有其中一二与殷庭身形相似。
再说,将军的“尸体”,面容发肤俱已被大火烧成焦黑,还有谁能认出他来。
就这样,一场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的计划完美落幕。
罗明宣收回神色,望着眼前淡雅出尘的青衣人,眼波闪了闪,真正地心悦诚服。
兰子卿智极近妖,当真不愧谋士之首。
……吾不如他。
“多谢兰相成全。”
拱手弯下腰身,朝兰子卿深深一揖。
兰子卿的目光跃过他肩头,落在他身后茫茫江水上,神色凛淡地说:“我并非成全你,我不过是在成全我自己。”
隔了隔,说:“你记住,从此世上再无殷庭与罗明宣。”
罗明宣郑重地点头。
兰子卿望了一眼船篷中躺着的人,垂下眼睑,淡淡道:“殷庭将军能否接受你,便看军师你的本事了。”
罗明宣轻轻抿了抿chún,chún边透出一抹轻柔的笑意。
话别几句后,罗明宣上了轻舟,抛开船绳,撑桨而去。
那叶扁舟顺江而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水天一色的大江中。
兰子卿长身玉立在江岸,墨眸里萦绕白茫茫的雾,默然许久,方转身离去。
回到相府时,夕阳西沉。
他看着空空dàngdàng的书房默叹不到一刻,忽然听见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紧接着书房前跑来王府里的小厮阿欢,慌慌张张地说,殿下不见了。
第80章 兰相找到殿下
兰子卿心里一紧, 忙问阿欢详由。
阿欢惊慌之下,说话变得结结巴巴,颠三倒四起来, 兰子卿皱眉听完他一席话, 却还是理清了头绪。
原来今日辰时,夙丹宸见皇贵妃气色好转许多, 留下一句“好生照顾”,便离开了宸霞宫, 出皇宫而去, 谁知这一去, 到了戌时还不曾回转,阿欢放心不下,先后到相府与王府找人, 相府与王府里的小厮皆道不曾见过殿下,阿欢这才慌张起来,联想到近日殿下因为殷庭将军的事而失魂落魄,心里更是担忧不已, 连忙来找兰子卿。
兰子卿蹙眉问:“可曾去寻欢楼找过人。”
阿欢点头如捣蒜。
“奴才已去过寻欢楼,殿下并不在那里。”
兰子卿沉吟片刻,道:“殿下放不下殷庭将军的死, 极有可能在某个酒坊中喝酒,你带几个人去附近的酒坊瞧一瞧。”
阿欢告诺,急匆匆转身离去。
兰子卿沉色在院中踱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似得, 墨眸中划过一丝亮光,随之离去。
*
夜凉如水。
是时,灯火悄然,夜市将歇。
浔阳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各商贩纷纷收摊整货,同邻近jiāo好的贩友爽气地闲聊几句后,各自归去。
街道的尽头恰栽了几株长得茂盛的青竹,明媚灯柱下,将斑驳jiāo错的竹叶影投shè在一袭蓝袍上。
卖胭脂水粉的中年女子透过竹叶间的罅隙,望着不远处独坐在灯烛下,抱膝动也不动的蓝袍公子,叹息道:“你看那位公子,从一早便坐在那里,到现在也没有离开,整整坐了一天。”
卖乐器的男子一面整理货物一面接话道,“想来那位公子是在等人,只是不知等的是谁。”整理的动作停下,望了一眼掩映在竹叶罅隙间的蓝袍人,叹道:“这样晚也没有来,只怕是不会来了。”
两个人摇头叹息完后,收整好商物,各自离去。
这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顿时变得空空dàngdàng,冷冷清清。
只余一地积水空明,竹影jiāo横。
灯柱旁的夙丹宸抱膝独坐在这冷清中,桃花眼里映满落寞的灯火,不知在看些什么,目光似惘似悲。
他身前是茫茫夜色,身后是斑斑竹影,坐在半明半暗的灯柱下,衣袍间落满竹影,真正是一身的寂寥。
半响后,安静的街上响起的脚步声。
来人在夙丹宸身旁停下,极是复杂地看着眼前抱膝蜷坐的蓝袍青年,雅致的眉目间尽是心疼。
夙丹宸睫羽微颤,察觉来人,却没有转头去瞧,仍旧保持抱膝蜷坐的姿势,神色平静地望着前方浓浓夜色,轻轻道:“子卿,你看这里,就是当年殷叔叔找到我的地方。”
兰子卿面露苦涩,不知何言以对,这时又听得他带着追忆般地轻喃声。
“当年我与殷叔叔走散,坐在灯柱下哭泣不止,后来殷叔叔找到我时,看见我一脸的泪水,取笑我没有男儿气概。”
夙丹宸低下头,将脸埋入膝盖中,低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其实当年我真的害怕极了,害怕殷叔叔找不到我……好在我等了不到半个时辰,殷叔叔便找到我了,可是今日,我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天,他也没有找到我。”
“……他再也不会找到我了。”
嗓音已经涩哑。
兰子卿看着眼前蜷缩成一团的人,心里疼得厉害,几乎忍不住地想告诉他真相。
殷庭,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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