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窟铭

29.何处不相逢

缘分果然是很奇妙的。
第二天,当我领着这支由三个大、中、小不同年龄段女人组成的“美少女”队伍,一行四人再次走到金华城地面的时候。我远远就看见了正在城门口盘查过往行人的吕捕头。
与他一起的,除了几个捕快,还有一个不知品级的城门官。
他二人的俸禄一定很高的吧?要不就是有许多盘剥赚钱的门路和手段。
因为隔得老远我都能明显看见他们的穿着甚是考究。虽然都是官服,但衣料明显好得多,闪亮发光,都是绸缎做成的啊。他们头顶帽子、手上护腕、腰间丝带、脚上靴子也都十分精美,除了各种刺绣,甚至还镶嵌着翡翠玉石。
这当然是平常百姓不敢奢望的,就是普通的官吏也未必用得起。
而他们此时除了盘查行人,顺便还在愉快地聊着天。那个城门官时不时地就炫耀一下手里的一串珠子。
后来才知道,这位吕捕头大名叫做吕慈,那个城门官叫马悲,都是知府老爷跟前的红人。
嗯,好名字!慈、悲相遇,自会体恤黎民,是这一城百姓之福了。
我的脸上挂着标准的“忠厚笑容”,一丝戾气没有,以显示我也是个良民。尽管,我很快就从路人口里听到了许多的不满,以及,朱扒皮死后,那老儒生惨遭冤枉的事情……
他们盘查颇为严密,稍有看不顺眼的,立刻就叫手下抓起来。
所以,这一行排队的人瞬间紧张起来,各自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观察情形,我担心还是因为朱扒皮的案子。现在,月儿丫头虽然经过了打扮伪装,但由于年龄和特点过于明显,还是风险极大。
而且,我一个青年汉子,带着三个美貌少女,尤其是慕容婉儿,太扎眼了,还是不要去碰这个雷的好。
如此考虑一番,我当即告诉慕容婉儿:“慕容小姐,目的地已到。你自去城中吧,我还有其他事情,就此别过。”
言罢,立即转身,一手像拉女儿一般拉了月儿丫头,低头就走。林寒舞紧紧跟着,生怕丢下了她。
“哎!”慕容婉儿在身后还想说些什么,我已经领着两个丫头渐渐走远了。
五天后,顺利回到姑苏,妥善安排了月儿小丫头和林寒舞,向公孙小蝶汇报了这几日经历,我便再往南宫世家而行了。
……
第二次遇到慕容婉儿时,没想到她竟被人当做“女飞贼”,正在城外追捕。
当时我正在南城门外那石桥边吃饭,蹲着啃一个烤热的包子,不经意间,突然见到一个眼熟的女子背影,慌慌张张地,躲到桥底下,把身子像壁虎一样紧贴着桥洞内壁。
嗯?正疑惑着,三个官差从身边快步走过,为首那个大胡子嘴里还骂骂咧咧,显然十分暴躁。后面两个脸色也各自阴沉着,一看就不是善茬。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回三人的对话,才知道城里出了个“女飞贼”,不仅拿人财物,还害了人性命,刚才他们一路追赶,结果到这附近却跟丢了。
哦?女飞贼?
听了这个称呼,内心一动,暗自思量,该不会就是躲在桥洞里的那个女子吧?
三个官差在桥头附近巡查一番无果,问了几个路人都不知道。那大胡子暴跳如雷,呲着牙直骂娘。忽而见我蹲在路边,当下冲我脚边地面“喝——呸!”吐了口浓痰,恶狠狠“喂!”一声,便问道:“兀那小子,你可看见有个穿紫衣的娘们儿从这边跑过去了?”
呵……好不客气的态度,好不礼貌的语气!若不是现在在城里,有这么多人看着,换做偏僻之地,下一刻你的脑袋就要搬家了。敢冲我这边吐痰,我不把你舌头割掉、嘴里牙齿一颗颗都敲下来。
行走江湖,装怂也是为了避免许多麻烦。所以,我当下连忙站起身来,冲这大胡子讨好地笑笑,道:“啊?官爷,您问小的呢?”
大胡子睁大一双圆眼,盯着我凶狠道:“不是问你却是问谁?小子你长得蠢笨,耳朵也不好使吗?”
“啊?哎呀官爷!息怒息怒,宽恕则个!”我连忙作揖,谄媚笑道:“小人这不刚忙着吃饭呢么!没看见您老大驾经过,有失礼数。罪过罪过!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嘿嘿,包涵!”
“哼!”大胡子鼻孔朝天,满脸鄙夷,喝道:“少拍马屁!快说,头前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的紫衣女贼?”
“啊?怎么,官爷,城中闹贼了吗?小的不知呀!”我一脸痴呆相,装傻充愣,问道:“还是个女贼?老天呀,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谁家婆娘疯了不成,跑出来做贼?偷了什么东西?”
“少他妈废话!看见了没有!”大胡子一脸不耐烦。身后,这一个油糕头、一个麻子脸的俩官差也焦躁起来,道:“扯你娘甚鸟蛋!”“就是!絮絮叨叨的,乱打什么岔!”
见三个官差各自难惹不可一世的嘴脸,我心念一动,计上心来,打算捉弄捉弄他们。故意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啊!官爷,恕罪则个!紫衣女贼小的确实未曾见着,不过一盏茶前,有个黑衣人慌慌张张往东跑了。啊对,就是那边,往乱葬岗的那边!”
我一面伸手指着,一面若有所思道:“现在想想,那个身段儿……瘦瘦的,妖妖的,跑起来屁股直扭,该不会是个女人吧?”
“你娘的!有屁不早放!浪费爷时间!”大胡子冲我骂了句,又厉声问:“你看清楚了?确是往东跑了?”
“啊,是是是!千真万确,小的吃了豹子胆,敢在您老跟前扯谎?”
“娘了个屁的!”那油糕头接了一句话,道:“你这小子看着就虚亏!老大,叫他带路,咱哥儿仨去追!”
闻言,我连忙道:“不行呀!官爷!小的晌午才崴了脚,这会儿站都站不稳,走又走不快,没法子给您带路呀!您三位还是别为难小的了吧?耽搁了您的功夫,小人可吃罪不起!”
“嘿!懒驴上磨屎尿多!”那麻子脸又冲我骂了句,道:“你娘的不是装蒜吧?叫你支个差,哪儿这么多毛病!”
见状,我连忙道:“哪儿敢!哪儿敢!不信小人走两步给您瞧瞧,哎呦喂!这脚……这脚,还疼地很哩!”一面一瘸一拐地假装着,一面龇牙咧嘴。
“哎哎哎!算了算了!”大胡子不耐烦地吼一声,道:“个早死亲娘的!跟他废什么鸟话!咱赶紧追!”
言罢,当先带头往城东后山方向而去。那油糕头冲我骂了句:“妈的懒怂!娘胎里托生出的孬货!往后别叫我瞧见你!”麻子脸也朝我恶狠狠瞪了一眼,两人跟着大胡子都往城东去了。
这个眼神?哦……我本来都忘记了。
到此时才突然想起来,原来这麻子脸就是月儿娘被朱扒皮踢死那日,来街上善后恐吓百姓,说什么:“无端刁民,邻里纠纷生事”、“再有生事者,严办”的那个官差。
好呀,原来正是那帮该死的其中之一。
你要不瞪我,我都差点儿想不起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叫我直想撕烂你的脸……
呵,乱葬岗。
你们去那死人堆里找去吧!
愚蠢又跋扈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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