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爱情

第157章 这么漂亮的女人

如果康父肯呼救,或者结局不至于如此,撑死不过见死不救而已,算不得什么太大的过错。哪怕就是康若然看到了,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过错。他要保护康若然,要保护自己,而流念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他怀疑他真的有证据。
死人不会说话。
他其实没有选择。
好在事情很快定性,自杀。康父几乎全程都跟着,处理这个案子的小民警是他部下的部下的部下,这城不大,谁不晓得他老康?
都给他几分薄面,包括给流念换衣服的时候老康就在尸体旁边,流念的老伴儿六神无主,很容易打发,流年又不在。这些都是天意,老天都帮他老康。老康心里咚咚咚像擂鼓一样的跳,不是不紧张的,左一层衣服右一层衣服剥下去,果然没什么可疑的。
老康长长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切都由他来安排,更没任何纰漏。
自己女儿,今天这是唱的哪出?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康父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女儿。
“爸。”康若然轻轻走过来,“咱爷俩儿离开这个地方,我陪着您,女儿这辈子谁也不嫁了,一辈子陪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这件事儿到此为止。”
“呵。”康父干笑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间觉得头有点儿晕,一个没站稳,向旁边踉跄一步,康若然绕过桌子,过来扶住自己的老父亲。
“爸。您怎么样?我扶您坐下。”她说。小心翼翼扶住父亲,扶他坐好,康若然倒了一杯水给自己的父亲。
“爸,您喝点儿水,喝点儿水,别激动。”
康父觉得胸口有点儿堵得慌,喝了口水,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女儿在一旁侍候着,看父亲脸色稍微和缓,这才又扶起父亲。
“爸,我扶您回房休息休息,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
是啊,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
他想。
女儿扶起她来,两人朝老人的卧房走去。自从老伴儿走了以后他睡得不怎么好,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康若然却不让他吃,说去给他热牛奶。
“爸,老吃安眠药对您身体不好,以后每天晚上临睡前我给您热杯热牛奶,再泡泡脚,这些都有助于您的睡眠。”
老康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不过如果热牛奶有用的话,他也不必让医生特意给他开安眠药。康若然看着他喝下热牛奶,把老父亲安顿好,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想起那天晚上,仍旧觉得不寒而栗。然而不愿意去想,可是每天晚上几乎都会发噩梦。不是梦见流年的父亲,就是梦见自己的父亲被抓了,她总一身透汗从噩梦中醒来。醒来,茫然四顾,热闹的房间是空荡荡的人。
她觉得那样空,仿佛整个世界也不过就就她一个人而已。
如果当时自己冲出去呢,救了流年的父亲?
不不不。父亲见死不救一定有原因。
太远了,她听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能感觉到父亲的愤怒和流年父亲的愤怒,这是两个需要保护自己家小的男人。两个人都没有错。
可,总有一个人是错的。错的是谁?流年?如果流没有执意要娶陈莫菲......
他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个女人,他流年所有的一切,功名利禄,哪一样跟他们康家没有关系?
是流年卸磨杀驴!是流年没有良心!是流年是陈世美!
眼泪落下来,她便开始痛恨自己下贱,为什么忘不了他?为什么忘不了那个男人?为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才是需要安眠药的那个人,流年去向别的女人献殷勤了,她只有她自己一个,没有人为她温一杯热牛奶,不过她给自己开了药。安眠药,没有安眠药他睡不着。
她赤着脚下了地,地板带着满满的凉意透过她脚底传递上来,她不由打了个寒战,拿了药,倒了水,那一小枚白色的药片可以帮助她安睡一整晚。
真好!
她满意的躺倒在床上,心里想:如果能一直这样睡下去,睡到地老天荒该有多好。
她翻了个身,睡衣跟被子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夜色和着她的叹息声,更浓的暗了下去,窗前几株巨大绿植的阴影,面目狰狞,幸好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但她仍旧觉得怕。发自内心的恐惧,却又不懂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怕的什么呢?她将自己蜷成一小团,困意袭来,但她挣扎着,不想清醒,却又不想睡过去。
康若然又翻了个身,将自己蜷向另外一边。想起自己去看心理医生时那心理医生跟她说的一句话:所谓心理问题就是身为宇宙间物质的那个实在的你跟你的心在打架。自我告诉你应该要这样做,可是现实情况却不能满足你的自我。痛苦于此而生。
康若然不是蠢女人,她可以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痛苦,不是不想自救,却苦于无能为力,包括外力的介入,竟没有办法救她于万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颠三倒四。尤其母亲去世以后,她直觉得自己是该醒醒了,再任性下去她不知道命运还会剥夺她什么。
命运是个变态的老人,他喜欢看你认真却又求而不得的狼狈样子。然而如何改变命运?康若然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为此几乎想尽一切办法,却不可得。
她甚至迷恋了算命。开始是在街边的一个小卦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寒风中的街头,他瑟缩在街边一角,手袖在袖子里,自己坐了一个小马扎,面前放了一块黄布,上面画了一个八卦图。
不同的方位写着什么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康若然在老人面前蹲下来,老人看着她,心里想,这么漂亮的女人,穿得这么体面,面色憔悴,为钱发愁的概率不大。老人是个**湖了,看惯了世情。男人女人都来找他算过命,不过男人一般求升官、发财很少有人来求姻缘,而女人一般来求姻缘,问男人,很少问前程。
“摇一卦,文王八卦,八十。精批八字三百。”
钱不是问题。康若然想。于此前她从来没有算过命,也是,生活一帆风顺的人怎么会跑去算命?总是遇见了过不去的坎,走投无路,求告无门,这才会想起来求神问卜,将希望寄托于怪力乱神。
“摇一卦吧。”她说,老头儿像变戏法儿一样从身后拿出另外一个小马扎,掰开,让康若然坐。
康若然此前会嫌这东西脏,现在不,实因为蹲下太不方便了。但她还是犹豫一下,并且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老头儿的手,有点儿脏,不太干净,然而,什么才叫真正的干净?
她接过马扎,放在自己屁股底下,坐好。老头儿递过来三枚大钱,告诉她怎么想自己想要求的事儿,怎么摇,怎么朝布上撒开那大钱。
康若然一一照做,心里却乱得很。明明不那么信,可现在却虔诚得要命。她收拾心情,将三枚大钱儿捂在手心,闭上眼睛,睫毛轻颤,像展翅欲飞的蝶,流年的轮廊渐渐在她眼前清晰,跟他会有未来吗?过往的神明,你们在天有灵给我以指引,我康若然感恩不尽。
三枚大钱儿应声落地,康若然抬起头来,看见老头儿在纸上勾勾画画,无外乎什么圆圈或者横线啊再不然一个大叉这样的符号,她看不懂,接着是第二下,一直摇了六下。
她屏息静气等待,老头儿稍停片刻,对她说。
“姑娘求什么?”
“姻缘。”
“不是正缘。”
康若然心,如坠冰窟。不是正缘。这句话她听懂了,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对流年有执念,开始是以为真的爱他至骨,后来则以为可能真是不甘心。
她看不清自己的心,现在想借助外力。
“师父,有无破解之法?”她问。
这是个肥羊,破一回,说几百是她,几千是她,几万也是她。老头儿在心里拿捏分寸,想着要多少钱合适。
“你跟他宿世没有这个缘份。”要让对方尽可能的绝望,再告诉她有希望,她才能舍得掏钱,先恐吓后告诉对方有解决的办法,这时候要钱都痛快。
“而且你们中间有人啊,有人挡着,是个女人,这个女人一直在你们中间,你们一辈子不会有结果。”
康若然站起来,觉得老头儿简直是东方朔再世-----简直算得太准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重新坐下。
“师父,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被称作师父的老头儿开始沉吟,紧皱眉头,“有点儿难办。”
“师父,只要可以挽回。花多少钱都行。”病急乱投医,然而她自己不觉得。只要能重新跟流年在一起,少活十年她都愿意。
女人年轻时总要这样不管不顾的傻一回。不傻一回不足以谈人生,更不足以谈感情。傻一回以后大多数女人开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当然还有继续傻的。
“那我想想办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这个事儿做了有损于另外一个人,属于逆天行事人,弄不好------”
“师父,我求求你了。”康若然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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