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端姐姐,吃饭啦。”小虎跑到她身边,憨憨地喊道。
吕妙因一手摸了摸他圆滚的小脑袋,手下不停,小虎双手扶着桌沿踮起脚尖,探头去看。
简陋的书桌放着洁白的画纸,上面一名男子的形象栩栩如生,墨黑的发丝,有几缕飘起在身侧,白皙的脸庞,同样漆黑的剑眉,琥珀色的眸子因带笑而狭长,浓密的睫毛被勾勒的十分细致,高挺的鼻梁似外邦人,形状姣好的唇瓣刚上了薄薄一层水红,翘起好看的弧度,她正为唇瓣着色,朱笔细细描画,直到殷红如血。
小虎愣愣的看着画纸,他年纪虽小,也懂得美丑,只觉得画中所画不是真人,遂单纯地问道:“阿端姐姐,你在画神仙吗?”
吕妙因提起笔,听到小虎的话,不禁笑出声,“不是。”
小虎继续傻傻地问:“除了神仙,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吗?”小虎在村野长大,见过的男子要么是成日在烈阳下劳作的庄稼汉子,要么是爹爹瘦小文弱的书生朋友,从未见过这样丰神俊朗的男子,就像他也从未见过阿端姐姐这样美丽得甚至让他不敢多瞧的女子。
吕妙因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怔,而后笑出声,半晌才缓缓敛笑容,声音有些哀伤地道:“他是我的叔叔。”
小虎是个十分聪慧的孩子,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不再追问,笑嘻嘻拉起她的手,“阿端姐姐,快吃饭吧,吃完饭你可以教我画画吗?”
吕妙因被他打断,拢惆怅的心思,笑应道:“好啊。”
小虎搀扶起她,慢慢走到厨房,莫氏刚刚摆好碗筷,见她出来,上前代替小虎扶着她坐到凳子上。
李家的饭食向来粗淡,几张饼子,一碟腌菜,一碟炒青菜,还有些杂粮粥,几乎每日如此,吕妙因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早膳都要用几十道致的糕点佳肴,从未吃过这些东西,但来到这也不得不入乡随俗,或者说不得不逼着自己适应。
“李婶,我这几日画了十几幅画像,你看什么时候托人送到县城让李叔拿到市集卖一卖?”
那日她萌生了卖画的念头就与李纪莫氏商量了一番,李纪看她的谈吐气质就知她必是大户人家出身,也许确有造诣,当下同意了,第二日回到县城采买了些画纸和颜料托人送回家来。
吕妙因连着叁日早起晚睡,终于画成十几幅人像画,有她自己想象出来的,也有以灵官灵钗等身边人为原型的,相信卖完不是问题。
“哎,成,等会吃完饭我去老赵家看看,他家当家的总去县城贩货,说不定明日还要去呢。”莫氏应道。
吃完晚饭,吕妙因在屋里教小虎画画,莫氏趁着天刚擦黑,带着画去了赵家,果然那赵货郎第二日还要去县城,莫氏就拜托他顺便将画交给李纪,给了两个铜板作为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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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郡。
乌云遮月,暴雨倾盆,雨水在地面积了几寸高,一队人马皆穿着蓑衣,在浓厚的夜色中策马前行,于城门即将关闭前进入城内,一路驰骋到城内最大的客栈四海阁。
四海阁钱掌柜远远听见震天的马蹄声,在暴雨中依旧那样清晰,赶忙撑起油纸伞跑了出去,果然那队人马在自家门前停下。
为首之人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身量极高,身形修长,蓑衣下露出穿着黑色劲装的两条长腿,蹬着长靴,踏在雨水上溅起片片水花。
钱掌柜本想为他打伞,奈何纸伞根本举不到人的头顶,只好作罢,笑着问道:“客官,住店吗?”
一旁一名身材健硕的男人持刀上前,侧身挡在钱掌柜身前,声音粗哑地回答:“掌柜的,你客栈剩下的房间我们包了,赶快拾好,顺便烧一桶热水,准备些吃食,再派人去药铺抓几副风寒退烧的药来。”
钱掌柜跟着他们往门内走,一边点头哈腰应是,一边让几个小二带着他们上楼。
拓跋朔方在小二的带领下走入一间上房,王侃跟在他身后,为他褪下蓑衣。
“陛下,您先休息一会儿。”
拓跋朔方点头,脸色苍白的令人心惊,双颊潮红,嘴唇微微起皮,显然正在发烧。
王侃继续服侍他褪下被雨水湿透的外衫,只剩中衣,见他安稳卧在榻上,才低身退出守在门外。
心中暗暗叹息,谁能想到当今陛下竟是个痴情种子呢?为了找寻失踪的爱人,连朝政都放下不管,在外奔波了叁个多月。
王侃得知明月郡主失踪时有想过陛下会焦急震怒,派人寻找,毕竟陛下宠爱明月郡主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令王侃,不,应该说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陛下竟命摄政王监国,亲自带人出京寻找,叁个多月来,几乎称得上不眠不休。
王侃便再木讷,也知晓陛下对明月郡主抱着怎样的心思了,这叁个月他一直跟在陛下身边,亲眼见识了他是怎样日日消瘦,许多个夜晚,王侃守在他的身边抑或是门外,都听见他痛苦的低泣声,被他的梦中哀伤的呓语吵醒。
他们进入襄阳郡内便赶上连绵的暴雨,坚持赶路的陛下终于病倒了,支撑不住地从马上摔落在地,所幸没有受伤,还强忍着策马进入城内。
王侃心中带着许多不解,他不明白,高高在上的万民之主,只要他想,天下的女子都可以为他所有,他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少女不顾性命,奔波千里,甚至那少女还是他的亲侄女,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呢?
“客官,热水和膳食来了。”几个伙计端着托盘和几桶热水,走到门前。
王侃回过神,轻轻打开门,吩咐道:“动作轻些,膳食放在桌上即可。”
他走到床榻前,果然见到陛下眉头紧皱,嘴里无意识地叫着“阿端”。
“陛下,陛下。”他低声唤道。
拓跋朔方几乎是一瞬间睁开了眸子,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神情十分疲惫,强撑着坐起身。
“陛下,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他径自走向屏风后头的浴室,“先沐浴,不必伺候了,你先退下吧。”声音带着病重的沙哑,不复往日的清悦。
王侃抱拳应是,用银针将桌上的饭菜试过毒,继续守在门外。
拓跋朔方褪去衣衫,将身体浸泡到热水中,出神地听着窗外滴答的雨水声,伸手打开锦窗,豆大的雨点顺着窗口打进屋来,他抬首看向天空,漆黑一片,厚重的乌云遮挡住月亮,使得天色尤为暗沉。
想起刚才的噩梦,周身遍布寒意。
他将身子全部沉到水底,可从心底散发的寒冷让他丝毫感觉不到温暖,他紧闭眸子,任由泪水流出,和周身的热水一样滚烫。
猛地离开水面,他俯在浴桶边沿,咬着唇瓣不想自己啜泣出声,修长的手掌横捂住双眼。
“阿端,你到底在哪......”
打滚要珠珠 要留言 难道没人看嘛哭哭 感觉自己在单机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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