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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别样婚礼
三月十五
今日要举行长乐谷每月一次的大会,我起得格外早,晨光透过落地窗直直的照进大殿。
此时大殿里零星到了十余人,面孔很陌生,看见我时是异样的目光,我若无其事地照例走到那张熟悉的案几,轻撩衣袍席地而坐。
这一个月来,我无数次克制住去见花幻海的冲动。别人不知道,但我怎么会不知,他满腹经纶,志向高远,怎么可能耽于儿女私情,更没有龙阳之好。
早在星空岛学艺时,一次我没事看闲书,正巧涉及于此,他见了嗤之以鼻,还文邹邹地说:一阴一阳之谓道,合则善,逆则违天道,必遭天谴。
我当时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讲出那句话的神气,我至今记忆犹新。一点不像十五六岁的少年,倒像一位饱受礼教熏染的经学大家。
以他的精明,就算喝醉酒,脑中都尚存一份清明。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被雪溶所迷惑,做出违背自己道德底线的事来。既然帮不到他,我绝不能给他添麻烦,过了今夜一切自见分晓。
添香殿里聚集了百十号人,熙熙攘攘的几乎站满整个大殿,雪济没有到,数天前,他被谷主派出去赈济灾民,不知今天能不能赶回来。
谷主清清冷冷地身影走出帷幕,依旧是那身冰蓝色衣袍,越来越明亮的日光照在银面具表面,银面具折射出耀人双目的光芒。
谷主端坐在玉座上,皇甫端高大的身躯挺立在玉座右侧,陆颖之身姿飘逸静立在左侧,这一个月来,我不记得他讲过话,他似乎一言未发,如果不是双眸闪动着锐利的光芒,我都怀疑他站着睡过去了。
谷主惜字如金,陆颖之沉默是金,如果不是皇甫端,冷场是一定的。
长乐谷大会和平时的日议唯一的区别就是,谷中职位低的人能有机会见到谷主,当着谷主的面,说出他们的意见和建议。这有点像人大会议,不得不承认,长乐谷还是挺民主的。
谷主上半身挺拔,坐姿端重,一一听取各方面意见,再一一做出简短批示,不见一丝不耐,不过谁知道呢,那张面具下掩藏的脸孔,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
长乐谷主千秋万载,寿与天齐长乐谷大会在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落幕。
看着狂热的众人,感受着大殿里狂热的气氛,我深受触动。正如燕云殊所言,人生除了爱情还有许多。
一直以来,长乐谷是以除暴安民的形象为世人称道,一个月来,我听到的,看到的情况也是如此。长乐谷绝不是邪门歪教,不但不是,许多事上,江湖上的名门正派甚至望尘莫及。这次黄河泛滥,长乐谷捐献大量财物,不计成本派人押送到受灾地。
皇甫端微微一笑,宣布:诸位先别走,一会儿添香殿将举行一场婚礼,大家吃过喜酒再走。
我身形一僵,正扶着桌沿想要站起身,皇甫端一番话泄掉我身上所有的力气,我无力的坐回原状。
众人被使女带到偏殿休息,大殿里只剩下我,左右护法和谷主,又恢复平日的空寂,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一想到即将举行的婚礼,自己无法平静的面对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我正想着借故离开,皇甫端步态潇洒地踱下台阶,笑着说,灵姑娘,听说花幻海是你的师兄,所以这婚礼一定不能少了你呀。
看着他英俊的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我的心不由一冷,朝谷主躬身施礼,可是卑职身体不适,真的无法参加师兄的婚礼。瞄一眼玉座上的谷主,依然是无动于衷,我转身欲退下。
忽听,一声洪厚的男中音,且慢
我转头看去,只见陆颖之一摆手,道服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猛然翻飞。
我眉头轻皱,陆颖之是长乐谷的左护法,燕云殊知不知道
灵姑娘,如果你不介意,贫道可以为你诊治诊治。陆颖之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眉梢眼角已留下岁月的痕迹。
我不由一愣,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伸出大手,我略一迟疑,他脸上和蔼带笑,似乎并无恶意,我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小手伸过去。
他把过脉,微笑道:灵姑娘连日操劳,气血虚空,贫道的玉露丹专治此证,一会儿贫道派人送来,早晚各服一粒,保管药到病除。
多谢陆左使。我只得留下来。
仆役们抬来许多矮桌,整齐的摆放在大殿两侧,使女们穿梭忙碌,端来菜品和酒水。
我走出大殿,添香殿外,平整的地面上,摆放十余张圆桌,酒菜都已经上齐,众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落座,我捡了个人少的酒桌坐好。
远处,五儿向我跑来,人没到,话先到,灵姑娘,你怎么坐这了,谷主吩咐,请你进殿。
我心中叹息,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不住地做深呼吸,一定不能乱了阵脚。
我随五儿走进正殿,大殿两侧的矮桌前已经坐满了人,五儿一直引我走到玉座右侧第一张桌子前,只有这里是空的,闷闷地席地坐下。心中纳纳地想,不知到时谁扮新娘千万别是花幻海。
礼乐声齐鸣,再在众人的惊羡声中,两抹红艳艳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喜服,头上束着大红色丝带,手上同时牵起一条红绸,红绸中间挽了一个硕大的绣球,垂落在二人身体之间。
二人深情款款相视而笑,然后迈步向殿中走来,一个丰姿俊朗,英气逼人,一个风华绝代,美若神祇。
花幻海的个子要高些,雪溶刚及他下颌。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极其相配,不但相配,简直是珠联璧合。
也许是身着喜服的关系,雪溶孤高清幽之气收敛许多,他的美沾染上尘世的气息,一看之下,更是美得耀人双目。
我的心不由一动,他生成这样,我都有些动心,更何况他待师兄那样深情,也许师兄被他触动,真的爱上了他。这样想着,我好过许多,一个月来纠结难安的心,此刻才稍稍放下。
二人走到玉座下,皇甫端含笑宣布:仪式开始
一拜天地
拜过堂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二人挨桌敬酒,谷主、皇甫端、陆颖之,然后轮到我。
二人走到我桌前,我早已站起身,看着雪溶艳比桃花的面庞,眼中涌动缱绻柔情,我心中不觉一软,心里想着,他如此姿容配得起师兄,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雪溶手执银壶,银壶倾斜,在我的杯中注满殷红如血的酒水,薄唇轻启,小妹,请声音清雅得难以形容。
小妹这个称呼好别致呀,我隐住笑,举杯恭祝,愿师兄和溶大哥永结同心,成就百年好合。
花幻海眉眼带笑,漆黑如夜的瞳眸,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情绪一划而过,快得无法捕捉,也许是错觉吧。我提袖掩面,一饮而下。
直到华灯初上,酒宴还在热闹的进行中。
看向殿中艳红的身影,雪溶身形不稳,明显是醉了,花幻海的双眼灿若晨星,举手投足间依然风度不凡,我了解这位师兄的酒量,从来只有他喝倒别人的份,他酒喝得越多眼睛越亮,这点挺像燕云殊的,哎我怎么又想他了用力甩甩头,好晕呀,原来自己也喝高了。
花幻海别过皇甫端等众人,扶着雪溶离去,谷主和陆颖之早已离席。不多时,众人一个个晃晃悠悠,纷纷告辞。
我回到偏殿,头昏沉沉的,倒床睡过去,睡梦中,似乎感觉有人在敲击窗棂,好一会儿,我悠悠转醒。
啪啪啪。
不是梦,深更半夜会是谁我倏然起身,酒醒了多半,快步走到窗前,轻声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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