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叔,我都解决好了,不过是些想钱想疯的穷鬼罢了,不成什么气候。”
萧随光见他如此笃定,放心一些,但眉头仍未全部舒展,语重心长道:“一家企业口碑很重要。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公司方面你多上点心。沫雨这个样子,我是不求她上进了,你作为萧家人,只能多分担一些。”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萧蒙闻言立马喜笑颜开,眼里的兴奋藏也藏不住。
“一定的叔叔。”
“啊!”就在此时,我猛地大喊一声,将所有目光都吸引过来。
郑米米莫名看着我:“你干嘛?咬到舌头了?”
我扫了眼若无其事,完全不像是方才在桌下重重踩了我一脚的盛珉鸥,嘴里嘶着气,讪笑道:“不小心咬得重了些,抱歉抱歉,吓到大家了。”
盛珉鸥抿了口杯子里的红酒,好似事不关己,随口不是很走心地关心了句:“那你可要当心些了,陆先生。”
撩巨鳄的尾巴,刺激是真刺激,疼也是真疼。
吃过饭,萧随光领我们去看了他的收藏。不得不说,实在是厉害,藏品之丰富,让人好似置身在一家表类精品店,许多都还是市面上没有的定制款,着实叫我大开眼界。
领着看了一圈,萧随光抱歉地和我打招呼,说与盛珉鸥有些事要谈,接下来让萧蒙先招待我们,说完便同盛珉鸥进到书房。
萧蒙满口答应,之后却总是走神,每过几分钟就要往书房方向看上一眼,恨不得立刻生出x光眼,穿透门板看里面两人在做什么。
郑米米将他这番模样全都看在眼里,低头摆弄着手机,一大段一大段地打字,也不知道在和谁吐槽。
与萧蒙貌合神离地尬聊一小时,正当我实在不知要再聊些什么话题时,书房门开了,盛珉鸥走了出来。
他缓步下了楼,对萧蒙和郑米米道:“萧先生让你们两个上去。”
萧蒙二话不说,头也不回上去了。郑米米诧异地一指自己,有些意外:“我也有份儿?”
我见时间也不早了,盛珉鸥手里挽着外套,一副现在就要走的模样,便与郑米米道:“你上去吧,代我跟萧先生道了别,就说我先走了,谢谢他今天的招待。”
本来这些应该亲自去说,但一来他们自家人说话,我一个冒牌男友掺和进去实在不妥;二来我上去再下来,盛珉鸥保准都走没影了,有些得不偿失。
郑米米道:“行,那要不要我叫人送你?”
“不用不用。”我瞥一眼已经往外走的盛珉鸥,急急道,“我搭盛先生的车走就好。”
说完也不等郑米米再说什么,追着盛珉鸥便去了。
走出大门,快跑几步到盛珉鸥身边,觍着脸道:“哥,我今天没喝酒,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他看也不看我,将车钥匙往我方向一抛。我看准了接住,心里十分欣慰他这种合作的态度。只要脸皮够厚,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坐到车里,系上安全带刚起步,盛珉鸥忽然开口:“萧随光快要不行了。”
我猛一个刹车,错愕看向他:“啊?”
萧随光席上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好,我以为就是头疼脑热这种,想不到都到快不行了这种地步了?
盛珉鸥皱起长眉,似乎被我这记刹车刹得颇为不舒服。
“你要再敢这么踩刹车就给我滚下去。”
我缩了缩脖子,轻轻踩上油门,从未有过的温柔。
“萧先生怎么了?看着挺健康啊,生病了吗?”驶出萧家别墅,我重拾话题。
“癌症。” 盛珉鸥不是说一半藏一半的人,简单明了抛出两个字。
联想之前盛珉鸥接的那通电话,看来他知道萧随光的身体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知今日两人书房密谈跟这件事有多少关系。
“那萧随光今天叫你来是……”
“立遗嘱。”
原来如此,说不准萧蒙就是有所感知,所以才会显得如此迫切。不过看萧沫雨与郑米米的表现,又不像知道萧随光病情的样子,看来他也不是谁都吐露实情。
“可惜了,萧先生也才五十几吧,正是大有可为的年纪。”我有些唏嘘道。
“生命终会走到这一步,有的人早一些,有的人晚一些的区别而已,没什么可不可惜的。”
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路两旁高楼耸立,灯火通明,明明是一番热闹景象,配合着盛珉鸥的话语做背景音,倒无端生出几分萧瑟。
他嘴里说着萧随光,我又觉得他其实是借萧随光在说我。他在回答我之前在洗手间问他的问题——如果我突然死了,他会不会伤心。
根据他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大家都是会死的,就算我死的有点早,也没什么可惜的。
哎,还真是符合他冷酷的人设啊。
“话不能这么讲,人固有一死,除了早晚,也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的区别。”我紧了紧方向盘道,“若非寿终正寝,就算自己认命,亲人朋友也多会不甘心。所以有时候,死的那个不是最痛苦的,带着两人回忆继续活下去的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不在预料内的死亡,有些人甚至会出现过激反应。”
虽然已经过去十余年,他现在不一定还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我不放心,觉得仍有必要科普一下正常人看待“死亡”的态度。
盛珉鸥沉默许久没有答话,车内安静下来,前方遇到红灯,我缓缓踩下刹车。
“就像萧随光现在要死了,子欲养而亲不待,萧沫雨肯定也是很伤心的。”
“是吗?”盛珉鸥语气充满怀疑。
我一噎,感觉自己是不是找了个错误例子。
我赶忙又换了一个:“沈小石……沈小石要是突然发生意外,当然我只是这么一说,我必定痛心疾首。哪怕是吴伊,他要是英年早逝,我虽然不能说伤心欲绝,但多少还是会痛心一下的。这就是共情。”
小石,吴伊,对不起,兄弟在这跟你们赔不是了。
“那你情感还挺丰富细腻。”盛珉鸥倾身点开车载播放器,下一秒悠扬激昂的交响乐自音箱里流泻出来,音乐声中,他如是说着,又靠回椅背。
我下意识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再想和他细说,音乐声又太大,且前方车辆开始挪动,只好作罢。
剩下的车程盛珉鸥没再说话,将椅背调低,脸别到一边,看着像是休息了。
其实我最想对他说的,始终没有说出口。
“你要是真敢在我面前死,我就敢因爱生恨让你看看我有多过激,叫你死都不安生。”隐在音乐中,我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
到他家楼下,我将车停好,刚要叫他起来,发现他自己已经睁开了眼,也不知是不是压根就没睡。
下了车,将车钥匙还给他。他一声不吭就要上楼,我撇撇嘴,从后面拉住他的手。
“不说点什么吗?”
他回过头,蹙眉看着我,说了句:“谢谢?”
我飞快凑过去,在他唇上重重亲了口。
“谢人要拿出诚意啊盛律师。”
他立在那里,淡淡睨了眼我抓着他的那只手,没有生气,但也不见多高兴。
我一下松开他:“你别这种眼神……”
指尖方离开他的袖口,盛珉鸥突然反手重新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向他。我一下瞪大眼,脑海里空白一片,心跳快得简直要跃出胸腔。
后颈被牢牢按住,他俯身吻住我的唇,舌尖顶开我的齿关,给了我一个深入又蛮横的吻。
只是还没等我回应,一切又都结束了,他退开身,拉开安全距离。
“诚意够了吗?”他问。
我咽了口唾沫,愣愣看着他。
刚刚与其说是一个吻,其实更像是一头野兽在品尝自己储备已久的美食,他咬我舌头的时候,我都觉得是不是要被他从舌头开始吃掉。
他看我一副傻样,眼里划过扳回一城的愉悦,不等我回答,转身上了楼。
我盯着他消失在玻璃门后的背影,半天才反应过来,用指腹抹了抹唇边湿凉,一下腿软地蹲到地上。
“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
要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过分的也不是没做过,接吻更不是第一次,可我还是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为了盛珉鸥一个吻面颊火热,情难自已。
第57章 浓浓渣男味儿
“哥哥!”
我与沈小石进了法院,正要往法庭走,听到不远处一声叫喊。沈小石似乎认出了这声音,身形一僵便往声源处望去。
长相圆润的少年喘着粗气跑过来,怯怯看沈小石一眼,最终红着眼道:“哥,对不起。”
他想去拉沈小石的手,沈小石推开一步,避开了,少年脸上显出受伤神色。
沈小石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要说‘对不起’的对象不是我,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唐卓当下白了脸,讷讷说不出话。
沈小石眼里涌现复杂情绪,还要再说什么,我眼尾瞥到远处唐家人气势汹汹过来了,怕起冲突,忙拉了拉他袖子。
沈小石看一眼那乌压压一群人,叹了口气,对我道:“枫哥,咱们走吧。”说完不理唐卓,径自走了。
半途我回头再看,少年独自留在原地,还在看沈小石,身形显得格外落寞。
此次庭审,盛珉鸥传唤了精神卫生中心的徐尉波医生作为辨方专家证人,来证明沈小石母亲因常年家暴而抑郁缠身,精神状况极不稳定。
面对这一手,控方早有准备,通过交叉询问质疑医生的专业度,试图让陪审团与法官相信对方对姚婧精神状态的评估并不可信。
检察官手上拿着一叠资料展示给众人:“徐医生过去五年在卫生中心的投诉率居高不下,不少病人认为自己的病情在他的诊治下并未达到他所承诺的好转。显然徐医生一直喜欢夸大自己的说辞,好突显自己的权威性。”
徐医生被大庭广众这样质疑,当下脸色都青了,气得双唇直抖:“你这是污蔑!”
盛珉鸥对徐医生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同时起立冲法官颔首道:“徐医生并非第一次作为证人出庭作证,此前从未有人质疑徐医生专业性。既然控方不相信徐医生,我们可以用他指定的医生,没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姚女士的精神状况不会因为医生的改变而改变。”
法官看向控方检察官,蹙眉道:“控方,你需要更换指定医生吗?我要提醒你一点,辩方提交鉴定申请时你并没有对医生人选作特殊要求。”
之前我听沈小石提过,由于案子引来各方关注,法官不想节外生枝,希望能尽快有个结果,因此对没必要的拖延十分反感。
检察官似乎没料到盛珉鸥会这样硬气,面对法官严厉的面容,一下子就有些气弱。
“不用了,法官大人。”他悻悻坐下。
之后,控方传唤了唐志鹏的同事与邻居,两人无不对唐志鹏称赞有加,说不相信他是个暴力的人,又说他忠厚老实,对人非常友善。
沈小石紧紧抿着唇,眼里怒气蓬勃,这要不是法庭上,我怀疑他会立刻站起来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问他们是不是眼瞎。
庭审进行到一半时,我突然收到易大壮来电。我看了眼庭上严肃的氛围,点了拒接,刚要发信息跟他说自己不方便接电话,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这样锲而不舍,倒真像是有急事的。怕对方出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我只得跑到法庭外头接了电话。
“什么事?小石妈妈正庭审呢。”
易大壮似乎正在走动,呼吸有些急促:“枫哥,我寄了样东西给你,你收到……收到了放好,我过几天找你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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