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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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厨师怎么啦我就觉得挺好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我嘟囔。
就是有你这样的娘,这小子才这么不成器他毫无先兆地爆发了。
我顶回去:不成器怎么啦干嘛非要成器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他连连摇头,郁愤地仰头:目光短浅,误人子弟
我冷笑:先成人,再成器,连人都不是,再出息,我也不稀罕。
他寒下脸,死死盯着我,半晌,一字字地:你说谁
谁都说。我无视他的脸色,淡淡地。自己心里有鬼,凭白无故捡骂。
嫌日子太平你是非要折腾点儿东西出来他原地转了个圈,像只找不到尾巴的狗,又像被苍蝇惹到的大水牛。
他发飙了,我好怕怕啊,我冲着墙壁上的影子苦笑,这一夜呵,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你说,你还有啥不满意。他拍着桌子,义正词严,掷地有声:你说,你能说出来,我就做
我愣了愣:没啥不满意。
他无奈而愤然:一个无所求的人不会这么难缠
不满意的地方多了,说的过来吗我苦笑:那我保证不说话就是了,从现在开始。
你不说话更难缠
这就不好办了,总不能自杀吧,怕你的就是我死都死了,他还说,你死了最难缠,那我就只能希望自己没有来过这世界了。
跟你讲道理,永远讲不通。他单手插腰,指点江山,做伟人状。
大家评评理,我们谁难缠。
我困意袭来,揉着眼睛往里走:睡不睡,不睡拉倒,我要睡了。
得罪天子你还想睡他面目狰狞,一步步向我逼来:要睡也是我睡你,你这个欠收拾的女人
你这个欲望无底的男人,我暗道。作为一个具有丰富性经验的女人,我能像小姑娘一样被禽兽吓瘫吗,我一声嗤笑,主动勾上他的脖子,享用他的双唇,当他的欲望之火被我点起,火候正好时,我突然撤离,留下一个等待焚烧的躯壳。
他猛兽似像我扑来:卑鄙阴险
我左躲右闪:让你横行霸道
毕竟是男人,步子大,体力好,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我,我徒劳地挣扎,换回了更深的禁锢,他已将我箍得动弹不得。蜘蛛网上的飞虫,越动粘得越狠,而我是多么庆幸我是人,蜘蛛网是安朝,欲望的添实就是我们大餐。
卧室被占,没关系,到处是战场,安朝将我放到了光洁的桌面上,扫荡下地的茶壶茶杯滴溜溜地翻滚,我听着悦耳的破碎声,紧紧闭上了眼睛。
安朝在我上方,可忙活半晌,就是不入不了主题,我等得不耐烦,睁开眼睛,却见他不知所措地眸子里,散发出一种惶恐与不安。
怎么了
不知道。他喘着粗气:怎么不行
我十指在他光裸的背上游移:慢慢来。
他受到鼓舞,卷土重来,忙活许久,有些烦躁地:还是不行。
我的嘴唇都酸了,兴奋劲儿也过了,看他没精打采,也打不起精神,别过头:算了。
他下地穿衣,我也缓缓地从地上捡起四散的衣衫,漫不经心往身上披,我道:让人把再再弄回去吧。他点头,我刚想叫人,突然听他道:又行了。命运真是会捉弄人啊,我苦笑着被他重新抱上桌子。
当我玉体横呈了有一刻钟,对方依然白忙活时,仅有的那点耐心也耗光了,我坐起来:你不是说行了么
我也不知道。他比我烦多了:怎么回事啊这个
这种事急也没用,且越急越不行,我安慰他:也许白天太累了呢没事的。
不累。他盯着墙壁上我俩的影子出神。
别想了,今天不行就改天嘛,这东西又不会变质。我笑道:过两天就好了,我有预感。
似乎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而我又没瞧不起他的意思,他面子无损,很听话地睡觉了,这个夜晚得以平静地过去。几天之后,我们又施行了一次,和上次基本相同,还是一开始火热,真枪实弹的时候又发臭弹,郁闷得安朝饭都没心情吃,唉声叹气说着什么未老先衰。
要不,换个样儿试试他灵机一动:老是这式样,也许是没新鲜劲了呢
虽然知道起不了什么效果,我也欣然同意,于是一连换了十几种,春宫画册研究了再研究,还是没有改观。
再信任他,我也不禁怀疑了: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哪有。他道:以前不都好好的,难道你这几天迅速急速光速地衰老了
我破涕为笑:贫嘴。
不是你老了,是我老了。他沉重地叹息:才三十八啊,不至于啊,怎么就突然老了呢
你不是心里也想嘛,还在想,就不是老啊。我亲吻他的鼻头。
他白我一眼:所以你们女人就是不了解男人,八十岁老头都偷看女人上茅房呢,老归老,心不死啊。
那你也如法炮制吧我过转头,不理他。
要不喝点补药他轻飘飘的声音,这种话,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也实难出口。
我看着他:鹿血你喝过吗
当然没有
我也知道是白问,从前他很勇猛的,所以我这个曾经顿顿吃饱的人,一旦饥饿也是十分难忍的,想到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也就不觉得滋补一下有什么不妥了:要不就试试吧,找个口紧的太医,配副可靠的方子。千万记住,别乱吃药啊
这我自然知道。
太医找了,方子也开了,药配了也喝了,一个月后,还是不见好,不但不好,简直是越来越差他连接吻都没激情了经过严密地思考和判断,我果断地决定停药,因安朝的郁闷已经无已附加,我也就不责怪他乱出馊注意害人害己了。
没有激情的生活是乏味的,不到半年,我就迅速地枯萎了,呃,我是指我的心,本人依然漂亮,请不要误会。
我想了一个办法。某日,安朝极其谦虚地来到我的面前。
我问什么办法,他支支吾吾,半晌方小声地道:办法就是找个宫女试试。
你就是嫌我老我炸了:为什么不直说,拐弯抹角地羞辱我
不是不是。他连忙摇头: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找个宫女,试试我到底怎么样,我这就想找个答案,只要知道在她那儿没问题,立马撤回来,什么也不干,绝不会对不起你,我发誓
你在我身上找不到答案吗
不是越精确越好嘛。人家一个实验得用好多条小白鼠呢
我是小白鼠我凄苦地望天。
他不耐烦: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被这件事折磨两个月了,你想让我死啊再这样下去真要抑郁而亡了
被他这样一缠,又看他实在是郁闷的样子,我内心松动:真的只要个答案
他重重地点头。
去吧。我轻轻一挥手,像同意再再去花园玩。
安朝披着晨曦去了,半日,带着正午的热气回来,当我以充分的心理准备和巨大的好奇心开口询问结果时,他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抽动起来,哇一声扑进我的怀里大哭:真的不行了
啊,真的不行了,他不是男人了,我也做不成幸福的女人,苍天啊,你对我何其残忍,好不容易过上舒心日子,老公又变相地被阉了,为什么世事古难全呢
我好不容易接受残酷的现实,安朝仍然在我怀里哭泣,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这个时候,他需要宣泄,我不打扰他,过了一刻钟,见他悲伤缓解不少,才拍着他的大脑袋:好了好了,没就没吧,又不是活不下去。
太伤自尊了。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不愿离开。
不说谁知道,大不了我吃点亏,你天天来,造成我被专宠的假象,不过你要保护我啊,我这可是被架到炉火上烤呢。
他不可置信地:你不嫌弃我
你是我夫君呀。我微微一笑:待我人老珠黄时,你也不嫌弃我就是了。
他抽噎着:可我不是男人了
胡说,太监才不是男人呢。你这个能恢复的,保不准哪天就好了。我轻轻拍打着他:别想那么多,想也没用,心情好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它就忽然痊愈啦。
他抬起头:真的
我给了他极其肯定的笑容。
他忽然脱离了我的怀抱,整了整衣衫,又到镜前,扶了扶发髻和镶着夜明珠的金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对着镜子,应该是在自言自语:朕还是朕,还是皇帝,还是天子。
这个时候说这番奇怪的话,什么意思我心念一转,立即洞察了他的心理,不禁暗笑,这一系列的动作,是想挽回自信,同时试图忘却种种性事上的无能,这项 男性自尊得以维系的活动,他否认了,我自然不能时刻提醒,当下也装作一切没有发生,我淡笑:当然是皇帝,皇帝是安朝,安朝是你,本朝最杰出的君主。
你这奉承的可没有朝臣们高明。他笑了。
我起身,搭上他的肩膀:自然了,人家嘴笨,肚子里又没墨水,只能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温和,捏着我的下巴: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个小妖精
因为我有颗年轻的心嘛。我凝视着他,嫣然一笑。
其实我还是不是小妖精,和我们的生活已经无关,他已无须在这上面受诱惑,我也不需要展示妖精一面勾引或掏空他的所有,我们的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纯洁 之境。一对夫妻拥有着挚友般的默契与肉体上的纯洁,真不是好事,可我有什么办法,得不到安慰,难道另寻那还不至于,我爱安朝,安朝爱我,没有亲密缠绵, 也不算很大很大的事,或许,是安朝的爱让我忍受一切。
可是三十岁啊,无须多说,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是需求最大的年纪,哦,我的充实的心灵寂寞的身体,如何平衡
得不到平衡,那就只有不平衡,因为好处也不是没有。
自从安朝的小尾巴抓在了我的手里,他变得表面风光而内心虚弱,竟然开始受我左右,比如,我说再再的功课太紧,他又实在不是做学问的料,安朝就小做让步,不再每日考量儿子的功课,也不再打儿子,儿子过上了轻松自在的少年生活。
你不是说希望儿子知书达礼吗他问。
强扭的瓜不甜,再再是彻头彻尾的纨绔,好吃懒做,吃不得苦,打小我就知道他不是治国安邦的材料,勉强教成状元,又有什么用
因为确是实情,安朝考虑一番,也就不再勉强。
其实我还有另一番私心,辰儿比再再,优秀不止半点,辰儿好比天上白龙,而再再就是地上蚯蚓,这差距,瞎子都能看出来,让再再学一肚子诗书,再懂些权术 机关,到时和辰儿争个你死我活,一来对不起死去的许荷,二来,我亦痛彻心扉。再再是皇子,不愁吃穿,天天撒钱,都撒不穷,何必去争那高位手足相残,重蹈 覆辙,他也绝不是忍辱负重老成持重的安辰的对手。
朝盛二年,安朝赴江南巡视河工,大臣建议帝后同行,安朝不便拒绝,便询问皇后的意思,黄皇后凤体违和,不愿长途跋涉,此事就此作罢。
安朝走的前一晚,我总是觉得心里突突的,忍不住说出心中疑虑:这大好的亲近机会,她会放弃
八成怨死朕了,免得看了憋气。
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
放心,她没那么大胆子,敢在朕不在时动你,回来朕扒了她的皮。安朝道:你不是有调令吗她若有风吹草动,尽早准备,凡事行在对手之前,不愁不胜。
有了安朝的指点,我心里有了底,他一走,我就点兵派将,留意中宫的一举一动,不过持续了一个月的备战状态,对方似乎没什么异常,反倒是黄皇后比以前安分许多,小脸柔弱而憔悴,像极心死的女人。
原来她不去江南,是因为心已死
好吧,我承认我小人之心,也承认我的小小自私,但是不能让步,绝不老公是我的,一开始就是我的,你是后来的,后来的就是活该,谁让你非要来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认命吧,美人儿。
安朝走了,说句伤人的话,其实我的生活变得很轻松,少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成天在你眼前转悠,占据你的空间,剥夺你的精力,奴役你的精神,老公偶尔 不在家的感觉,真好。再再也有相同感受,声称父皇不在,自由多了,玩得也尽兴安朝你看,不是我嫌弃你,事实俱在,我也无能为力。
再再喜欢甜食,成天嚷牙痛,边嚷牙痛边继续嗜甜,为此我控制他了一阵子,但习惯一旦形成很难改变,不让他吃,他又蹦有跳又吵又闹,让人不得安生,无奈,丧失耐心和心疼孩子的双重作用下,我纵容了再再。
妈妈,我要和小路子掏鸟蛋。
危险,不许去。
妈妈
我板着脸:不是说过要叫母妃的吗
母妃,你这儿怎么没有吃的呀再再一计不成,改变了方向。
吃东西总比爬高上低的好,虽然再再已经成了小胖墩,我笑着吩咐:拿新蒸的栗子糕来。
青绢美丽,青绢美丽廊上鹦鹉见到端来的栗子糕,扑扇着翅膀,粗嘎嘎地叫着。
宫女把糕放在桌上,再再当即揪下一块喂它:再再英俊,再再英俊拿鹦鹉吃了糕,果然含糊不清地学舌:英俊,英俊
我笑不可抑,浮秋送的绿鹦鹉果然讨人喜欢,教什么说什么,平时我就爱教它说青绢美丽,青春永不老之类,果然趁着人多说了出来,看看,多长脸啊,我笑道:再再,让它说妹妹可爱。
再再掰着糕,逗弄着它,没想到鹦鹉突然猛地扑扇翅膀,狂跳乱叫,羽毛飞得到处都是,再再吓得跑了老远,我们正面面相觑,只见它忽而停止扑叫,落下秆子,若不是脚爪上拴的链子,这就要掉落在地。
怎么了我奇道:病了你们快看看。
一个太监跑去看了一番,回道:娘娘,死了。
死去的鹦鹉羽毛犹艳,挂在架子上,像只风鸡,随风摆动,我又是诧异又是心疼:怎么就死了
不像得病,倒想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没吃什么呀,除了这糕。我的心猛然一沉,喝道:再再,把糕扔了
再再吓得一抖,半块糕落地,我忙上前:吃了么
没有。再再摇头。
吓得我灵魂出壳,汗湿重衫,我摸了摸再再的脑袋,用尽平身力气忍下一窜一窜的火气,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声音道:没什么,栗子变质了。把许侍卫叫来,本 宫有些话问他。让奶娘把两位公主抱来,公主感染了些风寒,需在我这儿住几天。派人去趟辰王府,请辰王进宫。你们,不许离开,刚才的事,不准向人透露一句, 否则,后果你们知道。
众人答应,自去办理,我只觉一阵阵头晕,说不出的难受:鹦鹉弄走,别让我看见。
须臾,女儿们来了,我接过,仔细查看一番,还好,一切正常。我抱紧他们,只觉心里发苦,又痛又苦,恐惧伴随憎恨,敢毒我孩子,居然敢毒我孩子母性 的能量在我体内升腾,毒我没关系,反正你本就想害我,可就是不能毒我孩子,还好奸计没有得逞,要是再再有个三长两短,老娘撕烂了你
许侍卫来了,我拿出调令,布置一番,不一会儿,辰儿也来了,不明所以地问我为何招他进宫,我再也忍不住,一腔愤怒化作悲伤,哭着向他倾诉了受害的全过程。
父皇不在,此事发生,原也有理,只是她胆子太大了些,我敢担保,黄广义必然蒙在鼓里,都是她女儿筹划的好事。辰儿问:消息可走漏了么
我摇头:没有,原先在的就四五个人,现在都在这儿,一步也没迈出去,我就是怕打草惊蛇,逼的某些人狗急跳墙,只编个说法,说是栗子糕没吃,原样撤回去了。让你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多加小心,她一计不成,说不定又改变方向,对付你了呢
这您放心,她还不敢,再说女人没孩子,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另一个女人。不然,母亲去我那儿住几天,暗的不成,怕是要来明的了,怎么说都是皇后,身份压人,到时有个什么,除了父皇,谁又能保得了您。辰儿看着我,甚是诚恳。
我心头一喜,这倒是好办法,混到安朝回来,什么事儿都不算是事儿了,可一想,又颇不妥:从来没有妃子到皇子的府上住的,我俩年纪又不差多少,这一去,好事者又趁了意,不知造出多少谣言。
也是。辰儿沉吟:一时无法,只望母亲多加保重,万一有个什么,谴人告之,孩儿必定尽力护其周全。
好孩子。我心头一热,照顾他这么多年,到底是个有情有义的。
辰儿走后,我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开始审人,这房里的人,一并问了个遍,通通一问三不知,表示自己的无辜,其实我也知道,栗子糕这东西,不是汤水,若 要下毒,只有和面的时候有机会,必然是御膳房里有皇后的人,倘若要查,这动静就大了,此时实在不宜,只有等安朝回来,方能查个水落石出。
安朝啊,你何时归来
草木皆兵的日子度过一天少一天,煎熬了两个月,安朝也该回来了,眼看日子近了,天天只盼不要出事,皇后那死贱人烂婊子丧尽天良不得好死的女人能安生些日子,她不给脸不要脸,我还能压后报复,若是仍不知悔改,再次犯事,就别怪老娘的小宇宙威力太大了
也许我平日给人的印象太和气太好说话,以至软弱可欺,即使欺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侍卫在某天夜里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此人手中拿着一个不起眼的瓷瓶,正欲进入沉锦宫正殿。
瓶中是鴆酒,小太监是沉锦宫里打杂的,我闻讯顿时明白,她这是要故伎重演,不禁觉得以往太过高估皇后,可一审才知道,原来远不是这么回事。
据吓瘫了的小太监说,这瓶鴆酒不为毒我,藏在个隐秘地方,只等第二天刺客来袭,皇后命人来我处搜查,翻出这东西,人证物证俱在,我就是谋害皇上意图谋反的罪魁祸首。接下来的事不用多说,戏文里有的是,或当场格杀,或刑囚过度,反正是死定了。
大夏天里,遍体生寒,如寒冬腊月掉入冰窖,我竟被人如此憎恨,以点观面,平时还不咒死我想必针扎娃娃,剪纸画符,不知道用了多少咒人之法,而我竟安然无恙,真要感激上苍有眼。
我暗自咬牙,心中冷笑不止,贱人,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当我不敢呢,还是没这个本事不过是想万事和气,太 太平平过日子罢了,当真玩起这些,你当我会输给你未免有些不自量力。想当年,老娘十五岁进宫,凌帝后妃无数,日日上演明争暗斗,尸骨无存,虽是周围人如 我一般,没有争的必要,冷眼却是看着那些高处人争来斗去,精彩无限。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我的少女时代可是看着这些好戏度过的。
不为自己,也为孩子,我不想孩子哪天莫名其妙地夭折,也不想我死了,富贵被人夺去,老公被人享用,这么些年吃的苦,白白倒进了水里,听不到一声响,我最不喜欢白忙活
燃烧吧,小宇宙
抓刺客,抓刺客喊声由远及近,渐渐来到沉锦宫前,有人扣门,声称刺客跑了进去,为了皇妃安全,需要入内搜查。为了不让人起疑,我一开始并未放他们进来,僵持了好一会儿,对方态度强硬,又称奉了皇后意旨,我这才软化,极不情愿地命他们进来。
这伙人看似搜查,其实都是配角,主角是领头的小眼睛的年轻人,该名小眼哥哥掩饰了一番,渐渐像目标靠近,到了昨日小太监藏匿之处,一搜,空荡荡,啥也 没有,再搜,还是连根毛也没有,我忍住笑,看他不知所措又有些抓狂的样子,甚至瞧见他流出了一道道冷汗,再也忍不住,背过身,把笑容奉献给殿柱,然后回 头,正色道:可搜出什么了
小眼哥哥四处看了看,明显很是郁闷,跪倒:未曾发现刺客,惊了娘娘的玉驾,罪该万死。
还有什么地方没搜
全部察看过。小眼哥哥道:属下告退。
等等。我对着准备撤退的一干人道。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微微一笑:既是宫里进来刺客,只搜我这儿,未免不妥,皇后宫中可曾派人搜查
小眼哥哥呃了一声,正待答话,我岂肯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即命令左右:请许大人派人赶赴中宫,此刻既不在这儿,八成是逃到皇后娘娘那儿去了,娘娘安全要紧,命他速去。
左右领命而去,我担忧地望了望外边,叹道:不知皇后怎样,我这眼睛怎么老是跳呢不去一趟,还真不放心,皇上说皇后年轻,命我多加照顾,这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和皇上交代我不待众人反应,边说边往外走。
须臾,到了中宫,我命侍卫冲进去,厚实的宫门洞开,皇后站于其后,和身后的人一样,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估计是等待时机,第一时间去我那儿断案,真是急不可待啊,我将仇恨化做一腔热情,三步并两步奔了过去,握住皇后的手:妹妹,你没事吧
我皇后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强笑:姐姐,你怎么来了
听说宫里进了刺客,原以为藏在我那儿,谁想没有,我估摸着是到了你这儿了,你看皇上平日里那么疼你,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怪我不知相护我动情地演讲完,转身喝令许侍卫:搜放过一处,拿你们是问
搜查开始,皇后终于回过神来:放肆,谁让你们搜的我的宫里没刺客停下
不搜,又怎么知道我给了她一个明显的冷笑。
她似乎察觉出什么,眼中寒光一现,正待说话,身后有人道:娘娘,搜出一张纸。是许侍卫,他上前,将一张折着的信纸递予我。
不就是张纸么,难不成刺客还能变纸我笑着接过,抖开看了看,开始并不怎么地,越看脸色越差,最后惊恐地看着皇后:妹妹
皇后莫名其妙:这是什么
我沉声道:妹妹,皇上待你不薄,你怎能做这种事
她依旧是无辜的表情,愣愣地看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我递给她,她接过一看,眼珠险些掉下来,张口结舌地:这这不可能,我没写过这封信,谁属我的名谁想栽赃我根本没有这回事
我拉下脸,不客气地夺过,交给许侍卫:保管好,等皇上定夺。
你们诬陷我你你是故意的皇后大叫,指着我: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什么花样,想诬陷我,没那么容易谁会信你的话,谁会信一张破纸
我侧目,冷冷地注视,竟然骂我,真是本末倒置,动了动嘴,本想已牙还牙,想想还是算了,怎能跟她一样没品呢我笑道: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诬不诬陷 的,妹妹,你好大胆子,竟和黄将军私议谋反,这件公案,我没资格裁夺,皇上回来,自然有人办理。我劝妹妹这几天收收性子,好好等皇上回宫罢,不然来不及被 治罪,自己倒气出病来,岂非不划算之至。
你她通身颤抖,竟是说不出话来。
俗话说事不过三,妹妹,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若一直作鱼肉,岂不真要过了三我阴恻恻一笑,命人保护皇后安全,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报了仇了,真高兴,一扫前日怨气,我施施然摆驾回宫,迎上金灿灿的阳光,舒心地长出口气。这就是生存啊,沉重而苦涩,却又痛快。
安朝回宫的日期和他说的一样,这家伙,真是准时。大难不死,后福这不就到了我喜滋滋地站在宫门口迎接,远远地看他过来,笑着向他挥舞手绢,做童心未泯状。他喜欢端庄的女人,但也喜欢偶尔活泼,这样方不觉无味,做了十多年夫妻,我把他的口味摸得透透的。
他握着我的手,我俩并肩进了沉锦宫,用完膳,我亲自蓄水,让他洗去一路风尘,蒸汽氤氲的浴室,金色龙头的嘴里吐出涓涓细流,印着大理石的浴池,不知是太热,还是他的笑容显得太亲切,黄白的光令人有些晕眩,我道:你洗吧。
别走啊。他从水里冒出,湿淋淋的手拽住我的腿。
干嘛我甩他的大手,可甩不开。
他端详我,微微一笑:我怎么觉得我一回来,你的脸色就格外的好
那不是刚才用力了嘛,我啐道:自做多情。
来嘛。
我一惊,只觉他的手在用力:别胡闹
陪我洗会儿,一个人多没劲。他软语央求。
我,我还没脱衣服呐
下来吧他猛一用力,我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跌进水里,呛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才站住,抹着脸上的水,只觉得自己像极落水狗,衣服头发自然湿透了,好不狼狈:你看你这成什么了。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让你扭扭捏捏,这就是报应。
我挑起一只眉:报应趁他不注意,将水泼到他的脸上,手脚并用,下蹬上泼,他猝不及防,又被密集的攻势所阻,一时间无法还击,我奸计得趁,笑得好不肆意。
哪能让你得了意他大吼一声,惊涛骇浪向我袭来,我抵挡不住,顿时告饶,他趁势把我逼到池壁上,紧紧贴住,大喘粗气。
好熟悉的感觉,我甚至有种幻觉,他恢复了从前的勇猛,我们对视,才知道他也有这种意思,于是两个湿淋淋的人咋咋呼呼地爬出浴池,实行一番,一顿折腾,上上下下半晌,快把太液池滚遍了,奇迹也没出现。
命啊,这都是命。
回到床上,更衣睡下,两颗平静的心终于能够说点这些天发生的事,我便将皇后所做一系列的恶说了,当听到在栗子糕里下毒,幸好没毒到人时,安朝的牙床发 出咯啦啦的声音,仿佛在咀嚼难咬的硬物,然后是鴆酒事件,此事安朝的拳头已经握得发白,最后说到次日派人搜查,他突然大喝一声:贱人一跃而起, 大步走向外殿,摘下墙上悬着的双剑,呛啷啷一声拔出,我吓得连忙追出来,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裤腿,人也扑倒了:你干什么呀,你要干什么
不杀了那贱人,难解心头之恨他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他父亲是丞相啊我死命拖着:你是爱我还是害我,为了我杀了国母,天下人的吐沫都能把我淹死,你这个皇帝也成笑话了
他怒道:放手,你这是妇人之仁。我不在她就想要你们的命,我岂能日日都在
那也得用个稳妥的法子我爬起来,抱住他:就算为了我,也不要卤莽,好吗
他看着我,过一会儿,怒气渐渐平息了,五官也恢复常态,举起我的手,吹了吹上面的破皮之处:拖的
可不就是你这个不知道心疼人的。我打他一下。
还不是被贱人气的。他嘟嘴。
我也嘟嘴:你气性好大,怎不听人说完呢于是我又把后边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形容一番,却没把皇后最后的狼狈相尽情描绘她都可怜了,我算啥绝不能让男人觉得女人可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你是栽赃他谋反他笑了:怎么想出来的
我吐舌头,颇为得意:只是想,要整就整到底,你不是常说杀人杀死吗平常的罪名,太便宜她,且有翻身的机会,只是谋反这一条,却是皇家大忌,自古这一罪,也不知冤死了多少人。
他想了想:你做的对,策略也好,布置得也不错,我从前竟小看了你。
可不就是嘛。我抖了起来:她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要是你,就做个针扎娃娃,来个巫蛊之术。他漫不经心地。
那多老土,我也不好咒你嘛,而且我凑在他耳边:你不是说那些老牌权臣,仗着有功,横行霸道不把你放在眼里,只要有机会,定要洗一次牌,压压他们的威风我这样,岂不一举两得,里外都占便宜
他侧目,郑重其事地凝视我半晌,看的我都有点别扭,仿佛每根毛都被拎起来展示。
我问: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他移开视线,回到床上躺下。
先前那样吵闹,现在这样安静,我有点不习惯,推推他:困了他转过身,含糊地应了声。我又推他:你准备怎么处理他沉默一会儿:没想好,再 说吧。我撇嘴:不信,你会没想好他咳了一声,道:睡吧,你还用我说我不解:什么意思他笑了一声:胸中有丘壑,还用我瞎指点
这人好怪,好好的不知道犯什么毛病,让人摸不准脉,我背过身,不理他,望着那一团漆黑,渐渐地也有些睡意,正朦朦胧胧睡去,身侧忽而有个轻微的声音: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谁呀这是,讨厌,我哼唧一声,彻底睡熟。
炫耀聪明才智,恐怕是人类的通病,我亦不能免俗,即使有意经营一切。
第二天,安朝走了,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昏昏欲睡中想起昨晚那轻飘飘的一句话: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费解半晌,可算明白了,他这是嫉妒了,不,不能说是嫉妒,他一直看不上我的智商,应该说我伤他自尊了,让他觉得从前自己的保护很多余很可笑。
我怎会不需要他的保护我一直是依赖他的,没有他,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失去他,我连死的心都有。遇到大事,没他的指点,我茫然不知方向,即使是小事,也习惯自己拿主意之前听听他的建议。我怎会不需要他
从前我也有忘乎所以,炫耀小聪明的时候,他并不介意,只当小丑作怪,娱乐视听而已,为何如今这么小事变大,无事生非难道是我将这件事闹得太大,令他不好收场或者是性之一事太郁闷,影响了夫妻间的相处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真是欲哭无泪,人家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把事搞得再大,也并不为过,正当防卫嘛,难道让我束手待毙,任人鱼肉我呸人不犯我,我可以和气得跟弥勒佛似的,人若犯我,且犯到七寸上,必然还击,黄蜂尾后针。
这件事看似小事,不解决却后患无穷,我总不能老是装傻吧不装傻就感情裂缝,这谁受得了想到此处,我拍板,小心翼翼又有何用他喜欢你,就是夜叉也无妨,不喜欢,即使仙女亦无济于事,照样踢得老远。好在安朝还喜欢我,这就好解决的多,我筹划一番,搓手而笑。
娘娘,有个叫红绫的女人,说是您的旧识,非要见您一面。小宫女在外边道。
我骤然站起,红绫她竟然还在京城
人在何处,快请进来我奔向门外,环顾一周:人呢
还在安定门口,怕是骗子,不敢放她进来。
你才是骗子我怒道。
小宫女被我的张牙舞爪吓到,飞也似的跑了。
好一会儿,那小宫女领着红绫来了,远远地瞧着她,我已热泪盈眶,三步并两步地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打量全身,一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红绫比我坚强,拭了拭泪道:这珠光宝气的,竟认不出你了。
妮子,你既在京城,怎么不来找我初回京城,你也找不着,紫绡也去了南边,竟是一个故人也没有。我哽咽道。
红绫一笑:如今你是皇贵妃了,我一介草民,怎敢上门冒犯
我打她:去死,你还是那要死不活的调调
你不也是老样子。她拉着我,从头到脚,将我这身华贵的装束看了个遍,不住点头:我们三人中,原来你才是个有福的。
我打量她,不禁有些自卑,这妮子十年如一日,容貌竟未大变,依旧柔柔的弱弱的,如同风中小白花,而我已是人老珠黄,靠脂粉首饰遮掩衰容了:这些年,你做什么呢看你这样,似乎没吃什么苦。
还是要谢谢紫绡,指了条明路给我,又借我一笔钱,原先赚了点儿小钱,后来钱挣钱,越聚越多,这些年,日子过的也还舒心。红绫笑道:我早摆脱那男人了,这些年也没再找,心如止水,其实也不错。
原来是不找男人,阿弥陀佛,打死我也做不到,宁愿为丈夫为孩子操心操成黄脸婆,呃,再说我也不怎么老嘛,原先那都是谦辞,嗯,谦虚是好品质:这几年,你可曾见过紫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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