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12
第二百七十八章公然索贿
清晨的空气总是怡人心脾,寒风带来的运河水气似乎也没了往日的喧尘,
而多了几分甘甜。
平江伯陈熊的心情很不错,庄椿送来捷报,连平白云山、抱犊寨两处匪巢
,擒杀匪首郭惊天、仇大海,即日便可押解人犯回到淮安,最重要的是一同押
解回的还有二十余万两漕银。
陈熊怎么也想不到,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抱犊寨,竟然能攒下这么一大笔家
当,庄椿将山寨细软就地折现,除了大军的开拔行粮外,还有二十多万两的结
余,现在陈熊琢磨的便是怎么填上剩下的窟窿了,幸好,平江伯爷早已选好了
人选。
「金帮主,请坐,上茶。」
陈熊笑容可掬,漕帮帮主金不移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爵爷见召,不知有何吩咐?」
金不移言行拘谨,已无牡丹园时的英雄意气,虽为一方之雄,但有数十万
帮众拖累羁绊,身心不尽自由。
「漕银被劫的事情都知道了吧?」陈熊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
「是,敝帮也有十二名弟子横死。」金不移点头。
「说的就是这个,漕银被劫,漕帮难脱干系。」陈熊乜视金不移。
金不移果然霍地站起,「大帅此言何意?莫不是说我漕帮犯了这泼天大案?」
「金帮主少安毋躁,坐下说话。」陈熊微笑,「这元凶祸首本爵已经缉拿
归案。」
金不移闷声坐下,「元凶既已归案,爵爷的意思是——」
「漕银虽说追缴回一部分,但大部分已不知所踪,所以本爵想请漕帮报效
余下的那份。」陈熊把话挑明。
金不移面沉似水,「此案与我漕帮有关?」
「说有关也有关,漕船上十二名船工,焉知没有伙同外贼谋夺官银,后又
被杀了灭口的?」
「说无关也是无关,」陈熊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金不移,哂然一笑,「
二百多官军,要说监守自盗,也并非没有可能,就在本爵一句话而已。」
陈熊轻轻拨弄着青花盖碗,「嗤」地一笑,「运河上下,漕帮盘根错节,
在水上讨生活的以十万计,本爵督漕以来,大家一向相处和睦,我本人对金帮
主也是以朋友相待,按说理当」无关「才是……」
「多少?」金不移不等陈熊把话说完,直接问道。
「三十万两。」
「一月内凑齐。」金不移道。
「十天。」陈熊道。
「漕帮上下都是些苦哈哈,这笔银子要从天津、临清、扬州、杭州等各处
分舵筹集,还请爵爷高抬贵手。」金不移长揖行礼。
「十五天。」陈熊也将语气放缓,「本爵也有难处,金帮主体谅。」
金不移再不多话,起身告辞。
响鼓不用重锤,两人都是明白人,有些话实在不用说透。
漕银遭劫,天子震怒,看似天塌地陷,但只要尽快结案,将漕银如数解往
京城,这事便能大事化小,消弭无形,陈熊世代簪缨,清楚一个道理:庙堂之
上无是非。
由漕帮填补官银亏空,不合情理,纯属无妄,金不移不套一句交情,未做
一句争辩,他与陈熊的情谊只在能满足对方对银子的胃口,若是满足不了,那
彼此的交情也就比运河水还淡了,金不移老于世故,同样通晓一个道理:江湖
虽广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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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银的手尾有了着落,陈熊心中又放下一块大石,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人
犯到案,他连上奏的本疏都已书写完毕,另外还给几位部堂大人写了私信请托
交待,当然,陈爵爷还贴心的在信札里塞了几张银票。
琐事已毕,陈熊换了便袍,好整以暇地在廊下逗鸟,怡然自得。
总兵府的一名小校偏偏在陈熊心情好的时候来打扰,看着对方火急火燎的
样子,陈熊心中不满,「何事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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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校附耳一阵私语,陈熊勃然色变,「为何不拦阻他们?」
「他们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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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amp;“ amp;amp;gt;衣卫啊,守卫的弟兄也就问了一句,两个被踹到河里,其他
人没敢动弹。」小校一副委屈犯难的样子。
「没用的废物。」陈熊低骂了一句,传令道:「来人,更衣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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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浦码头上,船舶密集,樯帆连绵,一艘漕船孤零零的停泊在单独的泊
位上,显得孤兀注目。
十余名身着飞鱼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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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amp;“ amp;amp;gt;衣卫,在船上船下里里外外的仔细翻找搜寻,丁寿
对着满船的格斗痕迹则分外感兴趣,边打量边点头,对岸边持矛拿刀的一百多
运军视而不见。
当陈熊骑马带队奔到码头时,负责看守的百户连忙迎了上去,首当其冲地
挨了一鞭子,惨叫着又缩到了边上。
陈熊翻身下马,几步来到船边,近乎是跳上的船头,对着刚从舱内钻出来
的丁二怒目而视。
「爵爷,早啊。」丁寿没事人似的打个招呼。
「缇帅来此何干?」陈熊强忍怒气,冷冷问道。
「昨日承蒙款待,倍感盛情,无奈孑然一身无以为报,便想着带人过来帮
爵爷查查漕案。」
不等陈熊张嘴,丁寿就抢声道:「爵爷放心,下官所带缇骑都是诏狱中的
刑名老手,寻踪蹑迹的本事绝不在六扇门之下。」
陈熊鼻翼翕动,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咬牙道:「本爵奉圣旨办案,专权独
断,不劳缇帅帮忙费心。」
丁寿拍了拍手,轻声说道:「帮不上忙我还添不了乱么。」
「你说什么?!」陈熊怀疑听错了,没想到这小子敢当面说出这话来。
「没什么,漕帅办案得力,河南剿匪武功赫赫,怕是这漕案须臾间便能了
结,届时少不得有一番褒奖,下官真是佩服得紧,羡慕得很呀。」
陈熊扶着腰间刀柄的手青筋突起,似已忍无可忍。
丁寿浑如不觉,犹自道:「待下官回京复命,与陛下闲话家常时,少不得
为爵爷美言几句,只是下官嘴笨话多,就怕陛下听了生出误会,适得其反。」
陈熊听到「闲话家常」四个字时,握刀的手不觉松了,尽量平缓语气,挤
出几分笑意道:「缇帅有此美意,本爵感激不尽,定当不让尊驾白白辛苦。」
「这么说爵爷是要意思一二咯?」丁寿挑眉。
「缇帅南来辛苦,风尘奔波,下车伊始本爵本该有些」意思「奉上。」陈
熊笑得很真诚。
「如此,下官却之不恭了。」丁寿哈哈笑道。
二人在船上把臂言欢,亲密无间。
「缇帅,爵爷,二位原来都在啊!」
得了消息的洪钟连总督仪仗都没摆,乘着一顶小轿急三火四地赶到码头,
原以为剑拨弩张的场面却是其乐融融,也觉纳闷……
丁寿含笑扶着洪老大人下了跳板,「洪都堂何事见教?」
「老夫寻得几块古玉,未知真假,听闻缇帅乃金石大家,精于此道,特请
劳烦帮着鉴赏一二。」洪钟笑容可掬。
「光只鉴赏么?」
丁寿一句话险些把老大人噎死,非要让老夫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么,洪钟笑
容僵硬,「古董鉴赏非一时半日可毕,烦请缇帅带回府中细细品鉴,一日未鉴
得明白,便留在府上一日。」
「既如此,咱们就快走吧。」丁寿笑开了花,挽着洪钟便要下船,「孩子
们,收工啦。」
一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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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amp;“ amp;amp;gt;衣卫应声附和,纷纷跳上岸。
先下船的钱宁牵过苍龙驹,服侍丁寿上马时趁人不查,将一个纸包交到了
丁寿手中。
丁寿端坐马上,仿佛想起什么,突然高声道:「爵爷……」
陈熊立在船头,笑容仍在,「缇帅还有何吩咐?」
「爵爷是明白人,想必不会把那点」意思「变得不好」意思「吧?」丁寿
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那是自然,缇帅请宽心。」
陈熊一直目送丁寿等人不见了身影,突然回身拔刀,将船头摇橹斫成两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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