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挑眉,收起脸上戏谑的神色,龙腾飞雪走到秦挚枫身边坐下谈论公
事的时候,她一向是干练而睿智的。
「情况已经很明了了,不是么?」
龙腾飞雪靠在床头上,在黑暗中准确地对上秦挚枫的眼睛,忆起白天霍德
里斯对这次安娜遭遇刺杀的反应,冷冷的勾着嘴角,轻轻舔了舔上唇,「你看霍
德里斯得知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和他断定了这次事情不可能是当年那个神秘凶手的
语气~」
秦挚枫仰面横躺在了床上,看着上面的天花,抬手揉了揉眉心,说话的语
气中彷佛带着那么一丝难以言语的叹息,「好像是吧!……」
屈指一下下轻扣这旁边的角柜,龙腾飞雪把视线落在角柜上摆放着的做工华
丽的粉红色台灯上,脑子里一边飞快的思着他们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一边沉吟
着无意识的轻声开口,「他做事倒是够绝,可我们还需要一些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
秦挚枫随口反问一句后半晌没再说话,龙腾飞雪随意的拨弄着台灯上的流苏
等着他的下话,却没成想,沉默过后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然下床站了起来,作
势要往外走!「今天很晚了,先休息吧。」
「站住」
男人忽然起身离开的行为似乎在龙腾飞雪的预料之中,她仍旧懒懒散散的靠
在床头上,出言阻止的声音好整以暇,可是话锋一转,那散漫的嗓音就忽然被冷
冷的质问和警告淹没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屋里的那个老男人简直就是在
拿‘银狼’的荣誉开玩笑。你应该知道,假设让他成功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
果。」
龙腾飞雪换了个姿势,歪头斜睨着他,慢慢说道:「所以我觉得,现在我们
应该计划一下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秦挚枫转过头,在黑暗中静静的盯着床上那个纤细的女性轮廓,无
声的轻叹了口气……在发现这次的任务有蹊跷后,秦挚枫就联系了米尼娅让她去
调查霍德里斯。
虽然霍德里斯做事向来小心谨慎鲜少露出把柄被人抓到,但这个世界上又怎
么可能有不透风的墙?加之安娜曾把供应霍德里斯军火的军工厂的消息对龙腾飞
雪说过,这么一来,通过「银狼」
所掌握的特殊渠道,查出些这个军火大鳄家族的蛛丝马迹,再联系这次他们
自导自演的刺杀行动,当年那神秘的凶杀桉的真相自然也就浮出水面了这次
行刺的人和十二年前的那个神秘凶手确实不是一个人,对于花钱雇佣二流杀手来
刺杀安娜,亲自导演了这出惊险好戏的秦挚枫和龙腾飞雪而言,这个事实简直没
有比他们二人更加清楚来龙去脉的人了。
可是,霍德里斯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在收到神秘威胁而不得不请「银狼
」
来保护爱女的情况下,他对于安娜身处的环境就算不是草木皆兵,也绝对有
理由在安娜遇到任何一点小危险的时候第一个考虑到那个神秘仇家,而如今,他
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竟然那么斩钉截铁的断定两次的事件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其实细想一下其中的利益冲突,和当年整件事的来龙去
脉,其实结果就已经不言而喻了……当年那个杀死安娜母亲的神秘凶手,根本就
是霍德里斯本人!安娜的外公只有一个独生女,当年嫁给霍德里斯,霍德里斯自
然就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妻子的家族生意,但是说白了,他不过也是在给自己的岳
丈打工而已,就如同十二年前那笔生意,一旦自己的妻子和岳丈一同反对的时候
,他就失去了对生意的自权,而他在那时也终于明白,在这样下去他永远只能
是个傀儡。
所以他导演了一出好戏。
设计杀死自己的妻子嫁祸给一个莫须有的神秘组织,然后顺利的达成了他想
要达到的一切目的妻子的死给他的岳丈带去了很大的打击,而霍德里斯在那
之后又一直没有再娶,安娜的外公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亲人一共也就霍德里斯和
安娜两个人,从此那半的老人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倾毕生所学搞他的武器研究,
除了继续追查杀害女儿的凶手外不愿再理会生意场上的任何利益纠葛,从而把武
器销售上的事情交给了霍德里斯全权处理。
原本,这两个男人之间是相安无事的。
霍德里斯甚至不需要再花费任何心机,他只要等着自己的岳丈退下来,把军
工厂也交给自己,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近几个月来,久居实验室的那老头子竟然对他追查了
十二年仍旧找不到凶手这件事起了疑心!想想看,以他的势力,追查了十二年之
久的一件事仍旧找不到丝毫端倪,确实是不得不让人怀疑的,所以,这位心思诡
谲的军火大鳄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脱身办法请来从未有过失败纪录的「银
狼」,继续冒充那个神秘组织在「银狼」
的保护之下杀掉他的亲生女儿!毕竟,如果连从来都没有失手过的「银狼」
都无法保护这个「神秘组织」
的目标人物安娜,那他查不到人,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这样一来,不仅消除了岳丈对自己的疑心,而且可以利用安娜的死再给那老
头子重重的一次打击,这之后,完全心灰意懒,只对武器痴迷的老人势必不愿再
理会军工厂的事儿,自己,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那个军工厂的所有人。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的确不错,不过,他小瞧了「银狼」
的实力。
一个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任务只要接下来就绝对不会失败的佣兵组织,怎么可
能是他动动脑筋就能算计得了的?可是……想到这里,秦挚枫不禁又是暗叹一气
,微微挑起眉梢,神色平澹条理清楚的反问龙腾飞雪,声音并不严厉,反而平
中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温和,「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如果没有你,没有你
想追查的那件事,我大可以现在就去跟霍德里斯挑明立场他想怎么样是他的
事,但是不要把‘银狼’牵扯进去。但是因为关联到你要追查的事情,这就让整
件事都陷入了一个困境,怎么在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前提下让‘银狼’从这件
事里顺利抽身,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秦挚枫说完,便再次转身向着门外走去了,而这一次,龙腾飞雪没再拦他…
…月色下,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让人心慌的死寂里,夜风从大开的
窗子里徐徐地吹进来,无声地拂起澹紫色的轻纱窗帘,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彷佛
某些隐藏在暗处准备时机而动的幽冥怪物一样……在这种甚至连虫鸣也听不到的
沉寂里,放松了身体如同先前的秦挚枫一般仰面重重的倒在床上的龙腾飞雪忽然
就觉得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不舒服……无论是在为国_家执行任务抑或是由着自
己的心思率性而为,总之,她这些年一直都在跟战争、流血和死亡打交道,见惯
了冷漠和残忍,就连她自己,也是做过一怒之下屠了整个一个村落这种事的。
原本已经自己对生命已经漠视了,可没想到如今亲眼见识到为达目的杀妻杀
女最后还能若无其事精心谋划的这种人时,心里竟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寒。
这么想着,忽然安娜在舞蹈室轻盈旋转的身影忽然之间就蹦到了自己眼前,
想起那个刁蛮却天真的女孩子,龙腾飞雪终于彷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闭
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了口气……………………………………霍德里斯位于楼二
楼南侧的书房,除了每天早上都由一个霍德里斯的心腹负责打扫以外,其他时间
只要书房的人不在,它就都是锁着的,任何人不许擅自入内。
可是这天早上,正在被打扫的书房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且看样子,这
位大小姐是对它不感兴趣,压根就没想到要来这儿的……随手大咧咧的打开书房
的门,龙腾飞雪直到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间书房,而且在下意识
头的时候,后面竟然还有一位手拿吸尘器的女仆盯着忽然闯入的她怔在了那里…
…完全没想到后面有人的龙腾飞雪受惊一般的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两步。
她这一动,愣在她身后的中年女子也过神,脸色一紧,就看着龙腾飞雪微
微蹙眉说道:「龙小姐,这是老爷是书房,是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入的。您
」
龙腾飞雪后退的时候正好挨到了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书架边儿上,借着身型的
遮挡,她动作迅速又不露痕迹的把一个黑色的小东西贴在了木质书柜的后面,听
着女仆戒备的语气,演技几乎可以拿奥斯卡的龙小姐在摆出满脸真诚歉意和无辜
的同时双手像被注射了摇头丸似的连连摆手,「哦天啊!我以为这是对面的偏厅
……你知道的,我的方向感在我一旦进入了这种每个房间都很相似的建筑时就会
变得很差!我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同时双手张开在那中年女人面前安抚一般的再次晃了晃,
然后在点头哈腰的致歉中,讪笑着退出了这间书房………………………………龙
腾飞雪走后不久的书房里,霍德里斯神色不善地盯着先前打扫书房的中年女佣,
带着疑惑的冷声询问:「你确定,她进来之后没有拿走任何东西?」
女佣似乎已经习惯了人多疑的性格,平静地点点头,她抬手只了只自己斜
后方的位置,「是的老爷,她当时只走到这里。而且在她离开时我仔细留心了,
她的双手是空的,的确没有拿走任何东西。」
沉默半晌,霍德里斯终于点了点头,沉沉地吐出口气,老椅上的男人对女
佣摆了摆手,「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还有,这几天情况特殊,你就不用
再来打扫了,我不再的时候记得把这房门给我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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