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传说有种手掌叫做“断掌”,断掌打人特别厉害,陆偲怀疑梅凌就是断掌。
当天陆偲还没怎么在意,以为第二天就会没事,谁知道一觉醒来,却现脸颊变得更肿,一碰就疼。
陆偲在家里东翻西找,找出了消肿的药物。其实脸上受伤本来也不是太要紧,过几天总会好转,可问题在于他今天就要出门。
之前陆偲本尊有两辆车,其中之一就是那辆撞死过人的……陆偲自然是死都不可能再开,打算以后作为二手车处理掉。
另一辆车就是上次他开去酒店的时候在路上抛锚的,这辆车的外形和c控方式等等,他都不太喜欢。
前几天他打电话给陆英捷想套套近乎,无意间提起关于车子的烦恼,陆英捷随口说买辆新车,不料还真叫陆偲茅塞顿开,当即表示赞同,还请陆英捷到时陪他一同去选车,帮他参考参考。
陆英捷本人有两大爱好,一个是枪械,一个就是车。虽说不是自己买车,去看看什么新款车也不错。
接近傍晚时分,陆英捷如约而至,开着车来到陆偲的住处接他。
陆偲特意戴了一副浅色墨镜稍作遮掩,但墨镜毕竟挡不到脸,脸上的伤被陆英捷看得一清二楚,当即面色就冷峻了:“脸上是怎么回事?”
每当陆英捷一沉下脸,陆偲就感觉像是开启了“教官vs小学生”模式,令他头皮麻麻的。不过同时他也明白,人家是关心你才会对你严厉,要不g本懒得理你——所以他对于这种模式并不会抵触,反而还有一点点温馨的感觉。
实情他当然是不能说的,早已经想好了怎么扯谎,不好意思地笑笑:“呃,这个没什么啦,其实是一场误会,我本来是想去帮那位小姐,可是她大概以为我在耍流氓,就给了我这么一下。不过后来误会已经解开了,所以真的没什么。”
听了他的解释,陆英捷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甚至又y了y,问:“真的只是误会?”
“……啊?”陆偲一阵迷茫,而后恍然大悟,自己又是被本尊的黑历史给拖累了。
尴尬地苦笑几声,脑筋一转:“真的是误会啊,那女人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你自己想想看嘛。”
——这女人是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认为自己被这么一个美男耍流氓呢?
陆英捷眼角一抽:“那你搽过药没有?”
陆偲忙点头:“搽了搽了。”
陆英捷说:“嗯,那走吧。”
※ ※ ※ ※
先前陆偲已经在上看了几款感兴趣的车型,到了车行再测测实物,很快就拍案选定。
他不喜欢车子太骚包——比如本尊原来的那两辆车,更看重的还是实用x和驾驶感。对于他的选择,陆英捷在赞同之余也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堂弟果真是不一样了,x情变化之大,连带着品味也变了。
今天的购物过程和结果都让陆偲非常满意,心情愉快,久违地有了亲自下厨的欲望,还邀请陆英捷也来尝尝他的手艺。
陆英捷从来不知道陆偲会下厨,倒也想见识一下。
回家的路上,两人便去了一趟市。陆偲东挑西选买了许多食材,然后一起拿去称重。
称重处是一位热情健谈的中年大妈,一边为陆偲称重一边与他闲聊,比如这个菜很新鲜啦,那个菜很有营养啦,末了还问:“买这么多菜谁来弄呀?你自己会弄吗?”
陆偲说:“会,我是准备自己弄。”
闻言大妈一脸赞许地笑了起来:“哎哟,那可真是难得,现在会烧菜又肯烧菜的年轻人不多啦,小伙子很不错嘛!”
说完瞟了瞟站在陆偲身后的陆英捷,摇头叹息,“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陆英捷:“?”
陆偲:“……”
等到离开市的时候,始终困惑难消的陆英捷才问道:“刚才那大妈是什么意思?说什么可惜了?”
陆偲不由咳了一声,眼神有点微妙地看看陆英捷,答说:“大概是说鲜花c在牛粪上可惜了吧。”
“嗯?”
陆英捷歪了歪头,向来形象高大强势的男人,仿佛因为这个动作而显现出了前所未见的稚气,不解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偲又咳了一声,抬手指指自己红肿的脸颊,表情无辜中略带揶揄:“我想她可能是以为我被你家暴了。”
陆英捷:“……”
两秒半钟之后,陆英捷彻底领会过来,至此也才终于明白,难怪今天遇到好几个人对他露出那种隐含谴责的目光。
——看看这两人吧,一个俊美亲切,一个冷峻威武,站在一起本来是多么养眼,偏偏前者脸上带伤,于是活脱脱地就变成了美人与野兽。
陆英捷无语。家暴什么的……好吧其实他的确是用过,不过他所用的这种,跟那些人所以为的那种,貌似并不是一回事?
※ ※ ※ ※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早已黑了,将近八点。还好陆偲在市里买菜时顺便买了点心,可以先拿来垫垫肚子。
他开了一盒曲奇饼干,自己吃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给了陆英捷。陆英捷身高体壮本来胃口就大,饿得只会比陆偲更快,不过以前在特种部队受过一些挨饿挨冻甚至挨打的训练,所以倒也没到叫饿的份上。
陆偲嘴里叼着饼干进了厨房,开始洗菜择菜切菜,本想叫陆英捷帮忙,但再想想还是算了,无非多花一点时间,就当是吃夜宵好了。
他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陆英捷就在客厅里看电视,看着看着,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菜香飘了过来。顺着味道去到厨房,只见陆偲刚刚炒好了r末茄子,正把菜盛进盘子里。
见到陆英捷过来,陆偲笑道:“来的正好,要不要尝尝?”
陆英捷便过去尝了一口,瞬时有些震惊。倒不是说味道真的好到惊天动地,只是他原先所抱的期望值太低,对比之下,就十分惊人了。
陆偲眨眨眼:“怎么样?还行吗?”
“很好。”陆英捷实事求是,该训的就要训,该夸的他也不吝夸奖。
陆偲却突然有点受宠若惊,这貌似还是素来严厉的陆英捷头一回夸他,如果他屁股后面长了尾巴的话,现在肯定是摆啊摆的翘到天上去了。
陆英捷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地弯了唇角,似乎不自觉地伸出手在他头顶揉了揉。
陆偲又是一愣,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被人做过这种动作,此时此刻只觉得那只手掌大而温暖,他也做出了不自觉的反应,把脑袋往那掌心中蹭了蹭。
陆英捷唇角的笑意更加深陷,好像是第一次现弟弟的头这么软这么好m,有点爱不释手般地把玩了好一会儿,才仿佛记起他们两个已经是成年人了……收起玩心淡淡道:“那你继续忙吧,我去外面等着了。”
陆偲的目光依依不舍地追随着陆英捷的那只手收了回去,说:“嗯,你等等,我会尽快的。”
陆英捷走到厨房门口,又回过头一看,陆偲正在将鱼下锅,表情认真,动作从容而娴熟,那样子看起来倒真是相当贤惠。
——贤惠?陆英捷做梦都不曾想过这两个字会跟自己这堂弟联系到一块儿。他深深地看了陆偲一眼,转头离开。
第 17 章
九点整,晚饭终于上桌。三荤两素一汤,非常完整。
正式吃饭的时候两人基本不说话了,确实也都饿了,点心毕竟跟正餐不能比。
陆英捷是从军队里练出来的进食度,既快又仔细,他这边吃完之后还喝了两碗汤,那边陆偲才只吃到一半。
见陆英捷放下了碗筷,陆偲问:“你吃好了?吃得还满意不?”
陆英捷颔:“嗯。今天我住这里,我没带换洗衣服,你有什么衣服我能穿?”
陆偲一囧:“啊?我的衣服你穿不下吧?”
陆英捷随意道:“宽松一点的,差不多就行。”
陆偲挠头:“哦,那我待会儿上去找找。”
陆英捷说:“你吃完饭就去找,我先去洗澡了。”
陆偲再囧:“啊?我衣服还没找给你呢!”
陆英捷说:“我先不穿。”
“……”大哥你其实是有暴露癖吧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特么也是男人(这话绝逼有哪里不对)?!
没理会陆偲如魔似幻的想法,陆英捷上楼去了房间。陆偲继续吃饭,没过几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霎时间脸色大变,腾地站起来,起身之猛甚至撞倒了身后的椅子,造成“哐当”一声巨响。
挂了电话他就急匆匆往楼上冲,还差点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陆英捷洗澡并未锁门,陆偲闯进去的时候他刚刚冲掉身上的肥皂泡,高大健美的身躯在水帘之下简直宛如一件刚刚出炉的顶级艺术品。
此时陆偲却丝毫没有心思多看一眼,直接冲了过去捉住他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哥,你送我去一个地方,送我去那个地方,赶快送我去……”
看陆偲如此惊慌失措,陆英捷反过来将他的手扣住,沉着道:“什么地方?慢慢说,到底什么地方?”
陆偲说:“疗养院,是一家疗养院……”
“疗养院?”
陆英捷微微皱眉,“你去那里干什么?”
陆偲摇头:“你不要问了,总之你现在就送我过去好不好?快点吧,求求你……”
他连“求”字都用上了,整张脸毫无血色,急得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一样,陆英捷见状不再追g究底,穿上之前脱下的衣服,开车将他送往目的地。
陆英捷本来想在车上再问问看,却只听陆偲说:“对不起,哥,你现在不要理我,我脑子很乱,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拜托了……”
陆偲说的是实话,他这会儿确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反反复复回放着之前在电话里得知的讯息。
——疗养院失火了,火势主要就集中在索菲亚所在的那片病房区。
给陆偲打这个电话的人,是一直照顾索菲亚的护工大姐,就她所言,目前消防车已经去了,但火势还在愈演愈烈,无法预计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陆偲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她所描述的情景,虽然只有寥寥几句,却令他浑身冷简直喘不过气来。
之所以要找陆英捷送自己过去,一是因为他g本没力气开车,也没勇气开车,否则他一定会生车祸,不是把别人撞死就是把自己撞死;二则是,仿佛潜意识中的本能,他就那么想到了陆英捷,只要有这个人在,也许什么困境都将会迎刃而解……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遥遥只见火光漫天,病房大楼外拉了警戒线,周围散布着许多消防车和救护车,到处都是人跑来跑去,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陆偲连忙冲进人群里,一个人一个人地询问,一辆车一辆车地搜索,结果一无所获。
听说消防队员还在全力灭火,房子里面仍然困着不少人。索菲亚就是其中一员。
陆偲呆呆地望着前方,那一条条火龙呼啸着,势欲冲天,那种红得绚烂刺目的色彩,似乎灼伤了他的眼睛,一路燃烧进他大脑中,脑浆沸腾四溅。
突然就听见他撕心裂肺地大喊:“妈——!”
陆英捷愕然一怔,眼看陆偲拔腿要冲,居然是想冲到警戒线里去,赶紧箭步上前捉住他的胳膊,斥道:“你说什么胡话?你妈在美国!”
陆偲连连摇头,理智早已被烧毁得一干二净:“不是的,不是的!那是我妈,是我自己的妈妈啊!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她……”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把手抽回去,但被陆英捷抓得更紧,有些惊怒交加地低吼:“你疯了是不是?这里g本没有你妈,你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的,不是不是!我妈就在里面,就在里面!你快点放开我,让我走啊!放开我啊——”陆偲更加竭力地挣扎起来,简直拼了命似的,连陆英捷也几乎抓不住他。
最后只得双臂并用,将他整个人紧紧箍在怀里,大声说:“够了!冷静一点!就算里面真有那么个人,你现在跑去又能做什么?你究竟是去找妈还是找死?”
陆偲浑身抖如筛糠,牙关咬得连牙g都要碎了一般。
陆英捷话里的每个字都重重地砸进了他的心口,冷酷强硬,而又无比现实。
是的,这就是现实啊……
很快,陆英捷感觉到他的挣扎渐渐停歇下来,片刻后才松手将他放开。紧接着他就像彻底失去了所有支撑,瘫软无力跪倒在地。
——妈,你不要有事,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陆偲在心中翻来覆去地祈祷着,脑子里却又不由自主会联想到最坏的结果上去,只觉得眼前黑,心脏紧,要命的窒息感令他x口阵阵钝痛,在这股痛楚中甚至产生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
——难道说,这又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因为昨天他吻了一个男人,并且说出了那句不该说的话?
——哈哈哈哈!老天爷,您可真是厚爱我啊!每次只要我一脚跨出那条线,您就马上一把大刀砍下来!全世界像我一样的人有那么那么多,为什么您就非要独独这么针对我?
心中瞬间涌起滔天恨意,嘶吼一声,抡起拳头往地上狠狠砸去。
那样子简直就像疯魔了一样。
陆英捷脸色微变,蹲下去扣住他的手腕:“别胡闹!”
检查他手上的伤势,关节处已经破皮出血,好在并未伤到骨头。
陆偲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我胡闹?哈哈哈,果然又是我胡闹了吗?我到底怎么胡闹了呢?我只是想做一回自己想做的事,只是想面对真实的自己,我也想正大光明的……为什么总是不行?为什么就是不能允许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声声呐喊着,脸上还在扭曲地笑,泪水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这不是陆英捷第一次看到陆偲流泪,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泪……有着苦涩、有着讥诮、有着绝望,还有着愤世嫉俗。
他听不明白陆偲说的那些话,更不知道这些泪水究竟是从何而来,映在他眼中,却仿佛也在喉咙里感觉到了那股湿漉漉的咸涩,想要问话问不出口。
他所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人拥入怀里,一手按着人的后脑勺,一手在后背上轻轻拍打,说:“哭吧,想哭就哭。”
陆偲有短暂的死寂,蓦地一把将对方搂住,双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服,仿佛快要溺死的人最终寻到一块浮木,然后放声大哭。
不一会儿,陆英捷从肩膀到x前都被陆偲哭得透湿,到后来g本已经哭不动了。正当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那位先前给他打电话的护工大姐找了过来:“小陆!快来快来,索菲亚刚刚救出来了!”
陆偲险些反应不及,呆滞地眨了眨眼,才起身急切地问:“她在哪里?她人呢?”
护工大姐让陆偲跟着她走,陆偲二话不说就走,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陆英捷还在这里。
陆英捷默默地尾随上去。
陆偲由护工大姐带领着,最后在一辆救护车上见到了索菲亚,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烧伤的痕迹,只是昏迷不醒。
救护车正准备开往医院,见陆偲也要挤上车,随车的医护人员问了句:“你是伤者的什么人?”
陆偲说:“我是她儿子!”
医护人员看了看他明显不完全东方人的相貌,再看了看索菲亚,不说话了。
车子一到医院,索菲亚马上就被送进手术室。
陆偲在外面焦急等待着,一会儿坐到椅子上,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回走动,坐立不安。见他如此心绪不宁的样子,陆英捷也不可能多问什么,静静陪他一起等。
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终于医生推门出来,对陆偲说:“伤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由于吸入许多浓烟,脑部受到很大损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苏醒,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因为她也有可能会长睡不醒。总之,就先把她放在观察室继续看看情况吧。你是她的亲属是吗?先来把手续办了吧。”
手续办完之后,陆偲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望她?”
医生说:“现在就可以。”
陆偲立刻去了观察室,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痴痴地望着躺在床上的索菲亚,她的神情是那么平静安详,完全就像平日里睡着了一样。
不经意间,陆偲想起当年父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她也曾经一度重病昏迷,在床上沉睡多日不醒。
当然最终她还是醒来了。那么这次呢?她还能够醒来吗?还是就此永远地沉睡下去?
无法言说的恐慌就像无数尖针在陆偲心上一遍遍戳刺,当陆英捷走过来站到他身旁,他忽然扭头埋进陆英捷腰间,沉闷不堪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我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有事?如果她有事我该怎么办?”
陆英捷的手轻轻按在陆偲后颈上,不是不可以安慰他说不会有事,然而话到嘴边终究是被过滤成:“看天意吧,你现在担心太多也于事无补。”
“天意……呵呵。”陆偲苍白空洞地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第 18 章
直到中午,陆偲仍然逗留在医院里,一直都没合过眼。陆英捷也一直陪着他,一大早就打电话向上级请了假,今天就不去军区了。
后来医生过来查房,劝陆偲回家休息,他呆在这里并不会起到任何帮助,假如伤者的情形有什么变化,医院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陆英捷对于医生的说法表示附议。陆偲心里也不是不明白,顺从地跟着陆英捷一道离开。
两人回到住处,陆英捷把昨晚没吃完的饭菜用微波炉加热,逼着陆偲吃了一些,然后让他回房间洗个澡睡一觉。
陆偲洗完了澡,就坐在床沿呆,脑子里似乎乱糟糟的,又似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当陆英捷出现在房门外的时候,陆偲眨了眨眼,唇角微微掀了一下,当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笑。
他语气自然,神情了然地说:“你有很多话想问我吧?”
陆英捷沉静道:“如果你现在不想说话就算了。”
“不。”
陆偲顿了顿,眼中透s出一股决意,“这些事你有权利知道,你也应该知道。”
既然如此,陆英捷便走了过去,同样在床沿坐下,与陆偲面对面。
陆偲开门见山地坦承道:“我的名字叫陆思,但我不是你的堂弟陆偲,而是之前那场车祸中被他撞死的那个人。”
陆英捷眉尖一跳,并未开口接话,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偲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你很难置信,但这千真万确就是事实——我是一个在你堂弟的身体里死而复生的人。你不妨仔细想想,假如我还是你原先那个真正的堂弟,我的人格会一夕之间变化这么大吗?我会突然就懂得俄语和学会做菜吗?我会去看望照顾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并且当她的儿子吗?”
“……”
陆英捷的脸色越来越沉,尽管一直没有表态,但也许,只是也许,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了。
那样一番话,乍听起来不可思议,分析之下却是句句在情在理——当然,如果不是陆偲自己亲口这么说,正常人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吧。
当今是科技世界,军队当然更是如此,不过对于所谓的怪力乱神,陆英捷倒并不排斥抵触,大概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一种态度吧。
事实上他知道这世间还是有不少离奇事件的,只是眼下这事实在太离奇,又是生在离他太近的地方,一时之间难免措手不及……
陆偲可以理解他此时的感受,也只能等待他自己慢慢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他一字一字严厉沉重地说道:“如果你在说谎,或是搞什么恶作剧,我会把你丢进禁闭室关一个月,你明白吗?”
“我明白。”
陆偲深深点头,“我可以誓,假如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半点虚假,就让我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这话着实相当重了。就算是再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怕也不会拿自己开这么恶毒的玩笑。
陆英捷一阵无言,忽然抬手揉揉太阳x,话语中带着一丝罕有的犹疑不决:“所以我堂弟本人……他死了?”
“呃,我的意识里面从来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我想大概他是已经不在了……”
陆偲停了几秒,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释,车祸之后我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我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说……一直瞒着你,还有爷爷nn他们,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陆英捷沉默许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一双黑眸犹如深海,思绪百转千回浮浮沉沉,最后他说:“这件事不要再告诉其他人。”
“呃?”陆偲登时满脸错愕,“这样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
陆英捷说,“不管你从前是谁,现在是谁,一旦你把实情公诸于众,你将会谁都做不成。而我们……你的亲人们,最终结果也只是失去一个半亲人。”
“你……”
陆偲瞬间瞳孔放大,旋即又紧缩了起来,简直不敢置信,“你是说,我也算是你们半个亲人?”
陆英捷反问:“难道不是吗?”
“……”
的确,虽然他的灵魂不是陆偲,但身体却是如假包换的陆偲,可不就是半个陆偲吗?
陆偲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虽然他早已经打定主意要作为“陆偲”生活下去,但偶尔也是会觉得心虚的,尤其是面对那些关心爱护着本尊的人。
现在他终于说出实情,却并未挨骂,反而被接受了,实在是让他感觉轻松了太多太多。
他睁开眼,目光中交织着愧疚和感激:“谢谢你……哥。”
陆英捷的眉尖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眼神隐隐复杂起来。
实际上,他并未完全相信陆偲是“借尸还魂”的人,因为在这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人在重创之后生了思维紊乱,这种状况貌似该送j神病院了,那自然不需要他来多说什么。
而,即便陆偲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陆英捷也不可能说是为堂弟报仇,把陆偲揍得再次魂魄出窍。毕竟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多次接触过,看过他哭,看过他笑,也知道他的无辜,他的无奈……
到最后,陆英捷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房间。
陆偲目送着他的背影,心底深处仍然徘徊着几丝忐忑不安。
——自己真的能被接受吗?
闭了闭眼,往后一仰倒进床中,整个人像虾米一样紧紧蜷缩起来。
他曾经以为重生是幸运中奖,是人生的第二次机会,难道其实他错了?假如真是错,又该怎么纠正才对?
※ ※ ※ ※
第二天,陆偲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通知他说伤者突然情况恶化,有生脑死亡的危险,马上要进行急救,让他最好尽快赶过去。
等陆偲风风火火赶到医院,索菲亚已经被抢救了过来,暂时脱离危险。陆偲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稍稍放下,然而,这或许只是第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谁又知道会不会在第几次的时候就再也抢救不过来了?
陆偲在病床边静坐了一个下午,也苦思了一个下午。
他们母子俩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真正讲一句话了,但他从未忘却从小到大与索菲亚在一起的时光。索菲亚并不是一个纤细柔顺的女x,有时候她会比较严厉,但是毋庸置疑,她的严厉都是自于爱,爱之深、责之切。
她爱着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同样也爱着她。他想,哪怕她像之前一样痴呆不语,也胜过永远离开他。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只要她活着就好。
这样一点渺小的愿望,难道也注定无法实现吗?老天非要把他所拥有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夺走吗?那么几时候又会轮到他本人呢?
陆偲离开医院时已经入夜,今天他是搭出租车来的,并没有急着搭车回去,想在路上步行一会儿。
途经站台,一辆公交车慢慢停进来,车身上的喷漆是一副电影海报,正是之前大获成功的梅凌所主演的那部电影。
海报上,梅凌穿着一件长风衣,颜色洁白纯粹,更衬得他绝世独立唯我独尊,却因为他脸上那一道神秘的血痕,唇边那一抹隐约透着悲伤的笑容,让人只想去照顾他,呵护他,乃至把一切都奉献给他。
——多么不可思议。
为什么这个人永远都这么光鲜亮丽?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阻碍他,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倒他吗?难道他真的真的是神吗?
陆偲想想自己,的确许多方面都比不上梅凌,但比起其他很多人,他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啊,可是为什么偏偏他就这么不幸?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不幸?
如果说梅凌的幸运是有神圣光环庇佑,那么他的不幸难道就是被诅咒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幸运的那个就不能是他……
他久久望着那辆公交车离去的车尾灯,下唇愈咬愈紧,完全没意识到有血丝溢了出来。
第 19 章
梅凌刚得到一个消息,那个姓陆的酒店小开,不知用什么方法弄到了张晚的联络方式,想通过张晚与他搭上线,据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相谈,邀约他去酒店见面。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那天在救助中心生的事,梅凌事后一想起来还是会莫名其妙,但却并没有多少恼怒。因为他能感觉出来,陆偲是认真的,不论是那些羞涩、悲苦、自嘲……还是那句“其实我也愿意做同|x|恋”。
他相信陆偲没有撒谎,除非这个人的演技j湛到炉火纯青,不过凭他两届影帝的资历,倒不认为还有什么演技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即便如此,陆偲在他心里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一个曾经恐同的怪人”的程度,又哪可能会跑去赴什么约?
后来张晚再次传话,说陆偲又联系了他,这次不是邀约,而是恳求,还说这件事是关乎到一个朋友的生死,如果梅凌不去,那么他就亲自过来探访,必须见到一面不可。
张晚带话的时候,以为梅凌肯定会嗤之以鼻,并毅然将人拉入黑名单,不料梅凌却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忽然有兴趣去看看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怎么说呢?那家伙虽然是个怪人,但是有些时候、有些细节,却会让人莫名感兴趣,甚至想弄清楚他究竟为什么这么怪。
梅凌向来是忠于自己心意的人,他想做什么事,去做就是了。
于是他同意了与陆偲见面,去到相约的地点——vu1net酒店,其中一间豪华套房。
为什么是在套房,而不是陆偲的办公室,这暂时还是一个谜。
今天梅凌身边除了张晚以外还有几个保镖,而陆偲只有独身一人。
两位主角面对面地坐在沙上,互相对视,视线相交处火花四溅——那是不可能的。
梅凌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笑容里透出一丝与生俱来般的傲气,虽然傲气但并不凌人,所以在公众眼中的形象向来还是很不错的。
他单刀直入地说:“你有什么事,说吧。”
结合他此时的神情,这句话可以引申为——你的确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现在我来了,你有话就快说吧。
陆偲问:“可以让我们私下谈谈吗?”他的眼睛是看着梅凌,话里所指的明显是另外几个人。
梅凌看了一眼张晚,张晚看了一眼保镖。这几人都是最专业的,他们用最快的度检查完整个房间,确信没有藏任何猫腻,当然更不可能藏了什么犯罪同伙。
然后保镖们就退出了门外,但张晚还在。
陆偲眼巴巴地望着梅凌,望了半天,最后梅凌再次看向张晚,说:“你也出去。”
“我们就在门外。”临走前张晚留下这样一句。
其实他们似乎有点小题大做,陆偲虽然名声不好,却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暴徒。
不过,谨慎一点总没有损失对吧。
“现在你可以说了。”梅凌说。
陆偲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一边倒酒一边说:“先喝点东西吧。”
梅凌挑挑眉,半开玩笑似的回道:“你不会在酒里放了东西吧?”
陆偲心平气和地笑了笑,端起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从沙里站起身:“请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梅凌走在后面,进了卧室。
卧室中央摆着一张豪华大床,陆偲站在床边,什么也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梅凌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脱掉上衣,露出略显骨感的上半身,瘦归瘦,但是体态匀称;又看着他脱掉裤子,展示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在男人当中这样一双腿的确堪称美腿了。
梅凌以纯欣赏的眼光看着,直到他全身上下只剩了一条内裤,才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向我献身吧?”
“如果是,你要不要?”陆偲反问,脸上仍旧风平浪静,站姿却明显有点僵硬,还是泄露出了微许紧张。
“听说你对女人很随便,原来对男人也是一样。”
这么说着,梅凌缓缓走到他跟前,目光如炬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以为同|x|恋就代表随便滥交?但是我告诉你——”
因为比他高了好几公分,梅凌稍微弯下腰,薄唇凑到他耳边,质感十足的嗓音宛如恶魔低语,“我的身体,只给我爱的人。”
说完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几乎可以叫人无地自容。
而后梅凌转身就走,正要走到门口,忽然有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把一块布捂在他鼻子上,同时他感觉到腰上似乎什么x位被掐了一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瞬间头晕目眩险些仰倒。
他正好倒在陆偲身上,陆偲扶住他,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哼哧哼哧把他拖到床边,扔了上去,接着开始脱他的衣服。
那块布上的药物很厉害,梅凌此时有三分晕,却又保有七分醒,让他可以清楚意识到正在生什么。而当他想试着动动身体,却现连拳头都握不紧。
——搞了半天,原来这人不是要献身给他上,而是要上他?该死的!
梅凌死死瞪着陆偲,从未有外人看见过这位天王巨星露出如此凶狠残戾的、仿佛要将人撕碎了一片一片在脚下踩成烂泥似的目光,哪怕是在电影里也没有过。
他一字一顿地威胁:“你要是敢这么做,今天你不会活着走出这个酒店,你信不信?”
陆偲说:“信。”
很敷衍的一个字,听得梅凌简直气结,咬牙切齿:“死你不怕,生不如死呢?”
“……”陆偲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扯,“我早已经生不如死。”
梅凌无语。
眼下的状况一目了然,陆偲明显已经不顾一切豁出去了,不管怎么威胁警告都只是徒劳。
当然,求饶那是更加不可能的。
梅凌紧紧咬牙,琥珀色的眼睛愈冰冷妖异,仿佛连瞳孔都拉长了,弥漫出吸血鬼般y森嗜血的气息,一眨不眨地瞪着眼前的人,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颈动脉——前提是还有力气扑的话。
当最后一件衣物也被剥离之后,梅凌终于松开牙关,问出最深的疑窦:“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他不认为这个人喜欢他,至少不是那种恋爱意义上的喜欢。
难道只是单纯出于r|欲?
那天这人曾经说“也愿意做同|x|恋”,所以,他今天就是打算正式迈入这道大门,并且拿“跟一个最著名的同|x|恋者上床”当做了敲门砖吗?
——好,很好!居然敢如此利用他,真是好极了……
听到那句“为什么”,陆偲顿了几秒,眼中的光芒明灭不定,说:“我想从你身上借一点东西。”
梅凌:“什么?”总不会是借种吧?开玩笑,又不是女人!
陆偲:“神圣光环。”
梅凌:“……”那是什么鬼玩意?
“我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陆偲缓缓俯身,近距离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只见视膜上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自己,那个自己认真而决绝地说,“如果你能帮我破除诅咒,除了生命之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都可以用来形容现在这种状况。
陆偲想,如果自己是极衰,那么梅凌就是极旺,他也想从梅凌这里沾一点幸运之光。
说起来很傻是不是?反正宁可信其有,试一试总行吧。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想,既然老天总不允许他破戒,他就偏偏要彻底破戒一次,看是梅凌的光环比较强大,还是老天的惩罚更加凶狠。哪怕仍然是后者,他也无所谓了。
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反正索菲亚大概再也不会醒来了,那他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大不了就是一死吧,总好过一辈子活在谎言里,永远都要遮遮掩掩、战战兢兢。
——对,他的确是疯了,他实在受够了,他就是要最后再搏一次!
第 20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咳,河蟹来了河蟹来了~
那种地方咱就“……”了,大概“……”了百来字吧。
完整版请移步不老歌:bu1aoge.net/?qianjiang “……”什么光环,什么诅咒,梅凌完全不知所云。
陆偲也无意再解释,正式开始进入下一步。
先,他给梅凌咬。毕竟是生平第一次,他g本毫无技巧可言,加上梅凌心里也不情愿,所以被他吸吸舔舔|弄了半天,也只是勉强勃|起到一半——梅凌巴不得连这一半都不要才好,可惜,到底是男人啊。
看来只能到这里为止了,陆偲不再强求,撤口退开,从床头柜上把早已准备好的润滑膏拿过来。
他双脚大开坐在床上,身体后仰,左手在后面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右手则挖了一块润滑膏,往下面抹去。
眼看着那两只手指一点点钻进那个窄小隐秘的地方,梅凌错愕不已:“你……”不自觉地出了一个字,忽而眨眨眼,闭上嘴不再出声。
陆偲压g没听到梅凌出了声,专心一意在自己手上的事。就跟他的咬技巧一样,他的手法也是生疏得很。以前他连gv都不敢看,就怕会唤醒心底沉睡的野兽,勾得自己把持不住。
还是这两天他才恶补了一堆gv,学习学习,说实话学得并不怎么样,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气馁,哪怕此刻弄得自己再不舒服,也要坚持下去。
梅凌瞅瞅他的脸,瞅瞅他下面,再瞅瞅他的脸,几乎是有点恨其不争地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硬了。
好吧,至少从外貌上来说,这个人确实能过关了,即便梅凌阅人无数眼高于顶,也必须把这张脸划入上等之列。
不单容貌,他那下面也长得好看,颜色粉粉嫩嫩,很是干净可爱……再结合他脸上那副献祭一般的表情,更加唤起人的破坏欲,恨不得把他整个拆开来一口一口吞噬下去。
陆偲自己也不清楚要怎样的程度才算足够,只凭感觉应该差不多了,便爬到梅凌身上,手扶着……(河蟹)正准备坐下去,忽然听见梅凌略显急促地说:“等等,你以前真的从来没有过男人?我是第一个?”
陆偲愣了一下,答说:“是。”以前那次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就这具身体而言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第一次。
闻言,梅凌的心理平衡了些,因为他自己这也是第一次。
二十七岁,这等长相,这等财富,生理功能完全正常,居然还保有处男之身,说起来好像是天方夜谭似的。
其实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基本上他算是一个工作狂,对于情|欲方面并不太看重。
第二,他也曾经跟别人有过好感,也接过吻,撸过管,甚至咬,但却从来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因为他觉得以上这些步骤,用来纾解生理欲望已经足够了。当然,最g本还是因为他始终没有打从心底极想跟某人身心合一的想法,硬要说的话大概也是某种完美主义作祟吧。
哪想到,保存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次,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这个怪人坑了……梅凌想想还是非常不爽,然而事已至此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待事后再来算总账。
不管梅凌此时此刻是怎么想,当他真正进入到那具身体里之后,刹那间只剩下赞叹。
不可思议,原来那个地方真的这么紧,这么炙热……(和谐n字)
瞬间梅凌就感觉血脉贲张到极限,陆偲似乎也……(和谐n字)就坐在原地不动了。
简直要命,比他想象中还吃力,充满压迫感的钝痛从下方一直往上传达到大脑中央,整个身体就像要裂成两半似的,实在是动不了也不想动了。
已经箭在弦上的梅凌却受不了如此煎熬,想自己动可又g本没力气,只能目光灼灼地瞪着陆偲,不愿开口示弱,就用眼睛半命令地瞪着他。
片刻后陆偲总算注意到了,也了然到人家这是什么情况,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这会儿陆偲脸上汗水淋漓,水汽沾在眼睫毛上,似乎连眼睛里都是湿润的,红着脸眯着眼这么一笑,简直就是勾魂夺魄。
然后他就开始动起来,一上一下之间,梅凌顿然屏息,几乎无法相信居然会这么舒服,电击般的酥麻感刹那间流窜开来,仿佛连四肢百骸都被击中。
陆偲小心翼翼地动作着,眉心紧蹙,表情中隐含着痛苦,而又透出不顾一切的毅然决然——这种表情越勾起人心深处的欲望,并非情|欲(至少不完全是),而是一种近乎嗜虐的摧毁欲。
梅凌深恨自己身体动不了,不然的话绝对要把这个人掀翻在床狠狠往死里c,直到他所有表情都彻底崩溃。
……让你暗算我,就让你哭叫到昏死过去!
梅凌这边心里九拐十八弯各种念头,那边生理上的快|感仍在不断积蓄潮涨船高。
到后来陆偲也许是为了缓解痛苦,便用手给自己……(和谐n字)同时表情上也有了细微的变化,眼角开始泛出红晕,与那依稀闪烁的泪光映衬在一起,格外有种天使堕落般的y|靡效果。
梅凌始终盯着他的脸,目光定结不想移开,也或许是g本移不开。潮水决堤的瞬间,陆偲那边似乎也感觉到什么,喉咙里溢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微弱声音。
真是有很久没泄了,一股接一股少说十几波,酣畅淋漓。
梅凌长舒了口气,一时间别无他想,只有满怀餍足。苍白的面颊隐隐透出红润血色,五官是如此俊美华丽,长散开在枕头上,完全就像是刚刚喝饱了鲜血的血族亲王。
陆偲停止动作,感觉到……(和谐n字)他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动,坐在原处专心给自己□起来。
尽管不是为爱而做,毕竟眼前这位是他的神,心理上的**血效果狗血效果什么的依然强大,没两分钟就到达高|潮,s在了他大神的肚子上(=_=b)。
气喘吁吁地休息了一会儿,慢慢站起身来,从梅凌的角度刚好清楚看到,一股股白浊y体从他那里流出来,中间还夹杂着几丝不明显的殷红。
——他出血了?梅凌眉头一紧,薄唇轻抿。
陆偲下床的时候两条腿都是软的,颤颤巍巍扶着墙进了浴室,把自己打理干净,再拿着毛巾出来把梅凌身上的污秽也擦拭掉。
直到此时梅凌还是周身无力,大约再过一两小时药效就会解除,陆偲当然不可能想待到那个时候。他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上,表情已然恢复了平静——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强撑出来的平静,反正做都做了,再露怯也没意义。
他说:“我要走了,我出去之后你的助理保镖就会进来,你可以让他们不要来找我麻烦吗?”
梅凌微微一怔,不禁冷笑:“你认为呢?”说的也太简单太天真了吧?连跪地求饶都省了吗?
陆偲估猜也没那么容易过关,mm鼻子叹口气:“那你打算把我怎么办?打我一顿?关起来不给吃喝?还是干脆把我阉了?”
“……”
梅凌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微光,而后渐渐乌云笼罩,y鸷得仿佛能让房间里下起瓢泼大雨,“我要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半晌,陆偲忽然笑了,宛如花儿最后一刻绽放的凄艳,义无反顾地说:“不,我绝对不会后悔。”
梅凌无言瞪视,片刻后莫名其妙地吐出一口气:“你真是奇怪的人,我完全弄不懂你。”
听到对方这样说,陆偲也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摇摇头沉默片刻,重新开口道:“其实我是很简单的人——我叫陆偲,二十四岁,特长是俄语和中餐,曾经的梦想是成为空军,最爱的读物是《唐诗三百》,最在意的人是母亲,最喜欢的明星是梅凌你,最大的愿望是堂堂正正做自己。”
“……”
这次换成梅凌沉默良久,表情微微有点古怪起来,深奥而锐利的视线在陆偲脸上反复巡梭:“你报给我这么多资料,究竟是想我怎么样?”
陆偲:“嗯?”
梅凌:“你想做我的情人?”
陆偲:“——啊?!”
梅凌:“看来你最大的特质就是厚颜无耻。”
陆偲:“……”
陆偲的眼睛连眨几下,有那么一刻似乎想笑,却又转瞬化作无声的叹息。他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落在梅凌额头。
梅凌不期然地一怔,刹那间恍惚想起,从之前到现在他们似乎一直都没亲吻过。
陆偲凝眸望着他,目光异常之温柔,悠悠道:“不管怎样,今天的事我无怨无悔。我什么都不求,你就把我当做一粒不小心粘在你衣服上的灰尘,让风把我吹走吧。”
梅凌:“……”
然后陆偲站起来,拉过床上的毛毯盖在梅凌身上,后退三步,像那天一样朝他深深鞠躬,就此离去。
大门一开,只见张晚与保镖站在门外,陆偲礼节x地一笑,不动声色地走过他们眼前。
随后这几人就进入房里,在卧室找到散落一地的衣物,以及床上一动不动的梅凌,毛毯之下可以看见他□的肩膀。
张晚脚步一顿,转身就要冲出去,却听见梅凌一声低喝:“慢着!”
张晚转过身,制服之下绷紧的瘦削身体呈现出蕴藏张力的线条,仿佛从机械管家变成了机械战士。事实上,他的战斗力比起机械战士恐怕也不遑多让。
他问:“怎么了?”这里面有两层意思,一是之前梅凌被怎么了,二是他现在阻止自己又是怎么了。
梅凌被保镖扶着坐起来,身体明显还虚弱,双眸依然不失神采,各种光芒纷繁复杂地在眼里闪动了一阵子,最后道:“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窗外,风这么大,就让灰尘在空中多飘上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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