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王皱眉道:“全国通缉要犯居然在寡人的封地出现了,还是七年前寡人便上报朝廷说已经死了的人,寡人无论如何也得亲自前往查问。”叶无雨拱手道:“王爷,怎样也
得明晨才好行动,今夜且卑职回去做些准备。”
常胜王见柳无阳皱眉不语,道:“无阳,你不回去准备?”柳无阳摇头道:“可是‘不奉天’明明七年之前已经死于林中了,这肯定有人冒名,模仿作案。”常胜王冷笑道:
“你是巴不得寡人离去,好让你有机会多与那婢子相处罢?”
柳无阳心中一动,站起身拱手正色道:“王爷若是后悔这门亲事,便请这就收回王命,卑职一切愿听王爷安排。”
他这样说,常胜王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罢了罢了。——那无雨,你且回去准备一下,待明日城门一开,你就随寡人出发去靖边。”叶无雨拱手道:“卑职领命
。”
二侍各自回房,柳无阳次日清晨便偷偷到城门之上观看,果见常胜王与叶无雨带了一队人骑马向北而去。柳无阳暗暗心喜,又溜回到房间,竟无人察觉。挨到卯时,天色已大
亮,他估摸常胜王已经走远,便托人向花椰带话,找她来自己房中相聚。时候不大,花椰便进得房来,手中还托着一个小坛子。柳无阳讶然道:“这是何物?”
花椰淡然道:“是酒,常胜王赐给淡香姑娘的上等佳酿‘醉桃仙’,奴婢倒了一些出来。”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碗,放在桌上。
柳无阳皱眉,却又微笑,伸手抱她入怀,道:“多谢娘子费心,以后你如嫁我,有一点你可要牢记,你的夫君我从来便不喝酒。”
花椰挑眉道:“可是奴婢听说,以前柳侍卫却是极爱喝酒的。”柳无阳笑道:“那是以前,后来不知怎的,一喝头就晕,所以就不喝了。”
花椰淡然道:“不是头晕,只怕是喝多了酒,说错甚么话罢。”
柳无阳皱眉,松开她,后退一步,道:“甚么意思?”
花椰不答,道:“侍卫大人的刀还在么?”柳无阳反s性的伸手摸向腰间,道:“当然一直在身边。”花椰淡然道:“记得当时柳侍卫不让奴婢碰您的刀,曾脱口而出,说这
是您的哥哥送给您的刀。”柳无阳挑眉道:“那便如何?”花椰垂目望地,道:“可是据奴婢所知,您并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弟弟。”柳无阳摊手道:“或许是一时心急,说错了
话。”花椰摇头道:“就算是说错了话,您一直贴身带着原本应该送给弟弟的刀,也是不合常理之事。”
柳无阳又退一步,冷冷的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花椰抬眼看他,淡漠道:“柳侍卫,七年之前,在那林中杀死‘不奉天’的人,就是大人您罢?”她又摇头,“——不,或许奴婢该说,您自己就是‘不奉天’,七年之前死
在林中的人,才是真正的‘驭风侍’柳无阳!”
柳无阳面色大变,随即大笑:“好笑,当真好笑!你这是在和你未来的夫君玩甚么游戏?”
花椰摇头道:“大家只知道柳侍卫有一个弟弟,却都不知道那弟弟与他是同胎所生的一对孪生子。王爷曾提说‘不奉天’轻功卓绝,而‘驭风侍’却也是以轻功见长。这不奇
怪,因为你与你的哥哥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武功路数自然一模一样。”
柳无阳沉声道:“只因此,你便如此胡思乱想?”
花椰仍是摇头:“自然不仅是如此。”她顿了一顿,仍是垂下眼睑,淡然道:“王爷曾对奴婢说,为将者人不离马,马不离人。因马对主子是极忠心的,所以军人对自己的马
也是极爱。王爷就不必提了,就连前日见到的、一身书生打扮的叶大人,对自己的马也极为爱护。而那日在林中,柳大人却似乎想用短刀杀死自己的爱马,不得不令人生疑。”柳
无阳挥舞双手道:“那日你明明看到了的,我的马受惊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花椰道:“若真是在战场上杀过来的人,自然有千种方法对付,除非柳大人根本没有上过战场。”
柳无阳沉默片刻,道:“就这些?”花椰摇头:“不止。”柳无阳惊讶道:“还有?”
终章(林中人)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金眼妖瞳”指是就是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意思=。
花椰道:“柳侍卫在与奴婢谈起同僚时,曾用到‘其它烟云五将’这样的称呼。可是奴婢在与叶大人谈话时,他提到同僚,却一口一个‘我们兄弟’。这不得不令奴婢想到,
柳大人在潜意识中,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算作是‘烟云六将’中的一个。”
柳无阳眼望他处,半晌才收回目光道:“这只是个人称呼不同,你不能排除人与人的性格都有不同。”
花椰点头道:“是。”柳无阳道:“你还有多少发现,一次说出来罢。”花椰又点头:“是。奴婢还问过,‘烟云六将’中,的确有人怕鬼,但却绝不是柳侍卫。何以并不怕
鬼的柳侍卫会对‘淡香林’那么恐惧?——其实柳侍卫怕的并不是鬼,而是枉死在自己手中的亲哥哥的怨魂,会在林中找自己算账罢。”
柳无阳长叹一声,慢慢摇头,道:“我只道一切天衣无缝,谁知竟在你面前露出这许多破绽。”
花椰淡然道:“这不出奇,只因为奴婢是个下人,又和你有婚约之言,与你曾共枕而眠的女子,你在奴婢面前,很多时候都没有提防。”
柳无阳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之前来我房中与我幽会,便是已经在怀疑我,想在我这里套出线索了?”
花椰抬头看他,摇头道:“奴婢在柳侍卫面前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奴婢自记事以来,便从不说谎。”
柳无阳苦笑,慢慢点头道:“这还至少是个安慰。”用力搓着面孔,道:“你是怎样开始怀疑的?”
花椰道:“常胜王第一次召幸奴婢,将奴婢绑在床头,叫了柳大人进来,柳大人看到奴婢的样子,却不敢多看,急忙转身。第二次是在林中召幸奴婢,柳大人将奴婢拐到林深
处,见四下无人,便立即将奴婢摁在树上,似乎急不可耐。等王爷出现,你却又恢复了那个古板的模样,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奴婢当然怀疑,柳侍卫似乎是有意在王爷面前伪装
自己成为另一个人。就在那天晚上,奴婢便在王爷口中听说,‘不奉天’不单是个大盗,还有劫色的恶习,加之你对王爷其实一点也不尊敬,自然令奴婢想到,或许‘不奉天’还
活着,或许你就是‘不奉天’。”
柳无阳喃喃自语:“我对王爷……一点也不尊敬?”
花椰道:“在林中咱们骑马逃出之时,你的马一直抢在王爷之前,这本是不合理的事。那夜在穿堂中你出现在奴婢面前,竟把奴婢比做王爷,语气充满嘲讽,这哪里是一个亲
信口吻,说是王爷的敌人也不为过。”
柳无阳突然y森森的一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柳某人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想再瞒你。不错,我是柳无阳的双胞胎弟弟柳芜荫,真正的‘不奉天’!但你又能奈我何?”他一
边说,一边走近花椰,一把将抱住,在她下巴上摸一把,冷笑道:“我‘不奉天’玩了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女人,我只对你最上心,那日与你欢好,你问我有没有心与你一世相守,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动心了。真的!”说到这里,他抓住花椰的胸,发起狠来用力挤捏:“可是你呢?你却骗我!你这臭□,不折不扣的贱人!”他用力一个耳光,打得花椰跌倒
在墙边,从腰后抽出短刀,狞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轻功卓绝,杀了你之后,可以轻易的将你分尸,分藏在整个王府中,到处都是么?”
门外突然有人接口:“你杀不了她了。”
柳芜荫一惊,门“碰”一声便被撞开,门外立着一个巨人,少说也有一丈三尺高,浑身肌r好似铁铸,双手各拎一个西瓜大小的铜锤,往门口一站便好似一座铁塔,竟将比门
框还高出数分。柳芜荫面色大变,颤声道:“蔺无相!”
话音刚落,窗户突然被掀开,一个人似乎很是费力的自窗户爬了进来,爬到屋中地上才慢慢站起身。尽管他动作极慢,柳芜荫却丝毫不敢造次,面色发青:“崔无绝!”
“还有我。”突然有人自柳芜荫身后说话,似乎近在耳边,柳芜荫吃了一惊,急忙后退,却见一个肤色发白,似带病容,似乎站着都费劲,还不断咳嗽的男子,正自地上将花
椰扶起。也不知他是怎样进来的,门口明明有蔺无相,窗户又有崔无绝,可是这个人却偏偏就这样进来了,还似乎一早就在房中一般,柳芜荫脸颊上冷汗慢慢流下,咬牙道:“常
无言!”
有人敲了敲柳芜荫房间卧房中的另一扇窗,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传来:“老柳!可别想从这里溜了,老娘我在这里候着你呢。”柳芜荫却突然笑了,道:“茶无潮!很好,很
好!你们都到齐了!——那么王爷和叶无雨也来了罢?靖边根本便没有甚么‘不奉天’作案,这根本就是为了捉我,而设的套!”
门外叶无雨高声道:“不错!”蔺无相只怒视着柳芜荫,叶无雨推他几次,终于道:“老蔺,给我让我一点!让我进去。”蔺无相这才知觉,忙侧身,叶无雨从他身边挤进屋
中,纸扇张开,微微扇风道:“前夜王爷听了这婢子的分析,便设下此计,命这婢子今日单独前来,果然便套出你的实话。”说着神色一变,厉声道:“算我等五人有眼无珠,竟
与一个令人不齿的江湖败类共事七年,居然都没看出破绽!”
门外常胜王的声音响起,冷冷的道:“这有甚么出奇?师傅反对弟子参军,自然不许弟弟再与哥哥来往,可是弟弟与哥哥却是亲兄弟,互有书信往来也非奇事。弟弟早已在信
中对你等五人相貌、性格十分熟稔,二人又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要模仿对方的言行也不是甚么难事。”“烟云五将”同声道:“王爷英明。”
柳芜荫只一直冷笑,道:“说完了吗?”叶无雨扇子一指他道:“你还不快快服法?难道你有把握同时与我五人为敌?”柳芜荫冷笑道:“我自然没有把握。”顿了顿,却又
道:“可是你们却忘了一件事。”
蔺无相好奇道:“甚么事?”柳芜荫看也不看他,冷笑道:“你们忘了,我是‘不奉天’!”话音未落,他突然短刀一挥,向花椰刺去。叶无雨和常无言一惊,双双抢上,柳
芜荫的脚却又勾起一只凳子,向蔺无相砸去。蔺无相举锤一挡,但在此时,柳芜荫纵身而起,双手护头,竟将房顶穿破。房中三人抬头上望,又是钦佩又是恼怒,却听房上柳芜荫
哈哈大笑道:“我若要逃,只怕还没人拦得住我!”
说罢他足下不停,只一跺脚,便窜出数丈有余,在房顶上便向外窜去。正在此时,耳边却突听一个稳健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贫道倒想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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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雨脸色大变,猛然转身,将花椰挡在身后,纸扇一摆,与面前那人打个照面,吃了一惊,却听身后花椰惊叹一声:“是你。”语意虽是惊讶,却冷漠的听不出半点感情。
叶无雨也没想到,面前站住的,却是一个长髯飘动,双鬓斑白的道人!
那道士站住之后,双目如电,在叶无雨面上一扫,竟似穿透他的躯壳,看到他的内心一般,随即那道人皱眉道:“这林中煞气冲天,似有不少人死在此处!你若是这里的负责
人,怎得不去防范!”
叶无雨不知怎得,竟一句推脱之辞也想不出来,面红过耳,却听身后花椰转过他的身子,向那道人福一万福,道:“玄羽道长,我们正在发愁,要怎样去除这煞气。道长可有
甚么妙策?”
玄羽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即怒视她道:“是你?你怎得又在此处?”叶无雨忙又抢在她身前,道:“道长,切莫为难一个弱女子!”玄羽不去理他,上下打量花椰,怒道:
“你身上媚气又更重了!可是又媚倒不少男女?”
花椰福身道:“道长,请帮助这里百姓,摆脱这恶林!”
玄羽又瞪她一会,才收回目光道:“这林中若再死几人,这妖物就可成形!那时就是白天,恐怕也会出现,行凶杀人!”叶无雨惊讶道:“有这等事?道长可知这林中的怪物
是何妖所化?”
玄羽冷然道:“甚么妖物!只是一个枉死鬼罢了。”顿了顿继续道:“最初的力量只构害死孩子,但却似乎还是给他害死了。吸了那孩子的怨气便又涨大,如此不断害人、不
断吸其怨气、不断变强大。若再死数人,怨鬼便会变为妖蘖,白天也能行凶;再吸得数人怨气,那妖孽便不只在林中,就是林外,也能行凶了!”
叶无雨惊骇道:“有这等事?”玄羽瞪他道:“不然你以为怎样,死了几个人,天下就太平了?”叶无雨手足无措:“道……道……”他突然跪下,连连叩头,道:“还望道
长发发慈悲,保佑这里一方水土太平!”
玄羽眯眼,缓声道:“你且不必急,贫道就是为此而来的。”说罢从怀中摸出一摞黄錶纸,张张上面都有朱砂画满了奇特的图案,递给叶无雨道:“你且分给你的部下,每隔
百丈便贴于一棵树上,一直将符贴到这山中去。”叶无雨接过,感激道:“多谢道长!”又道:“这样便可保佑这里百姓了么?”
玄羽又瞪眼道:“咄!贫道还未说完,你且急个甚么?”叶无雨不敢接口,只一直唯唯颔首。玄羽又道:“这里最初死的那枉死鬼,杀他的凶手是谁,尸骨可还在?”
叶无雨又是面红过耳,嚅嗫道:“还……还未……”那玄羽大怒道:“甚么?都已事过数年,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未抓到凶手?”
花椰为叶无雨解围道:“不然。奴婢已知道凶手是谁,只是那凶手轻功天下无双,只怕要捉他且不容易。”
叶无雨瞪大眼睛看她,玄羽却不知前因后果,点头道:“如此便好!你们要尽快将那凶手捉拿归案,将他的头发剃下,扎九十九个草人,第个草人都放入一缕那凶手的头发,
每到一个月圆之夜,便在这林边架法台,做法事,将那草人身上穿扎九十九根钢针,如此九十九个草人全部用完,如果所有的符都化黄为白,并且烂落于地,那这林中的怨气,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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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雨叩首道:“谢道长指点!”玄羽长叹,又自怀中拿出一只木制的小剑,递给他,道:“若是所有的符反而变红,你教人立即祭起这剑,贫道自会马上赶来,再想办法!
”叶无雨连连叩首,玄羽转身便走,刚刚走出一步,却听花椰叫道:“道长请留步!”
玄羽只走出一步,便已走出大约十丈的距离,听她呼唤,却不转身,只后退一步,便又回来,手捋长须道:“还有甚事?”
花椰道:“不知道长这轻功已浸y几年?”玄羽一怔,叶无雨起身道:“你问这个做甚么?”花椰继续道:“不知和当年‘不奉天’相比,孰强孰弱?”二人睁大眼,玄羽怒
道:“吠!你怎得拿贫道与这等无耻之徒相提并论!”
花椰抬眼看他,认真道:“奴婢没有开玩笑,奴婢怀疑,凶手就是当年大盗‘不奉天’!”叶无雨惊骇莫名,花椰继续道:“当年朝廷派兵围缴他一人,居然都被他逃脱,奴
婢只怕虽找得到他,却抓不到他!”
玄羽眯起眼,捋着胡子道:“若是他,贫道到有信心与他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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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芜荫足下不停,只一跺脚,便窜出数丈有余,在房顶上便向外窜去。正在此时,耳边却突听一个稳健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贫道倒想试试看!”
柳芜荫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却只见一袭灰袍,似一把快剑,向自己刺来。柳芜荫跺脚,斜躲出去数丈,怒道:“你是哪来的野人,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那灰袍人冷笑道:“你欺凌妇女,强夺财物,弑兄杀亲,人人皆可管之!”口中虽说着话,脚下却丝毫不慢,只一晃身,竟然又欺到他的近前,双掌一错便向他头上按落,道
:“下去!”柳芜荫无处可借力,只得下坠,脚一沾地却又复跃起,手中短刀一扬,便向玄羽刺去。
玄羽却借着推他之力,自己又高纵数尺,等复下落,已换过气来,缩掌半寸,五指变掌为刀,自柳芜荫刀间穿过,又落在他头顶,柳芜荫新力未生,又复下落。
待“烟云五将”与常胜王等赶到,只见二人不住高跃,斗在一处。但玄羽明显技高半筹,足不沾地,已接连将柳芜荫推落三次。待到柳芜荫第四次跃起,玄羽故意向旁边打偏
一点,柳芜荫暗自心喜,举刀向他腹上捅落,玄羽却早料到他会有此一招,长吸一口气,上身不动,下肢却突然后缩尺余,一脚便中他手腕。柳芜荫手腕一痛,短刀脱手,玄羽第
二脚又跟着踢到,当面便是一脚,踹得柳芜荫仰天跌倒。“烟云五将”趁机拥上,将他按住。
柳芜荫被按住在地,尚且大骂:“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靠得住!哥哥靠不住,女人也靠不住!说甚么我们是一母所生,比其它兄弟还要亲密的兄弟,却要将我送交官办!说
甚么要与我一世相守,结果却还是将我出卖!世上人心皆恶,人心皆恶!苍天啊!你怎么不开眼啊!”
花椰此时已自房中追出,高声回答道:“不是这样的!”众人望向她,却见她弯腰拾起那把短刀,走到柳芜荫面前,垂首道:“你们放开他一下,可以吗?”
余人望向常胜王,常胜王望向玄羽,玄羽冷笑一声,背转身子,一个纵身竟隐而不见,似乎根本不在意。常胜王挥挥手,众人松开柳芜荫,柳芜荫站定身体,晃晃肩膀,冷眼
斜睨她道:“你又待怎样?”
花椰抬眼望他,早已泪流满面,柳芜荫吓了一跳,道:“你……你的眼睛!”
余人皆吃了一惊,以常胜王最甚。花椰的那双眸子,原本漆如墨染,此时却一只发着耀眼的翠绿色光芒,而另一只却又闪着妖异的血红色!
花椰伸一手罩住,哽咽道:“奴婢天生如此。待情绪激动到一定程度,奴婢无法再忍耐,眼睛便会变色。夫君……请莫怕。”
柳芜荫惊讶于她的妖瞳,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怔了一怔,道:“甚么?”常胜王冷哼一声,甩袖背过身子。
花椰哽咽道:“奴婢……不,妾说要与你一世相守,绝非欺骗你。妾生来从不说谎。”柳芜荫深吸口气,颤声道:“现在你说这些,有甚么用?”
花椰将那刀递上,道:“夫君若不信,请带妾一同离去就是。”
众人吃了一惊,常胜王转身骇然道:“甚么!”
柳芜荫却伸手抓过那刀,狠狠道:“好,多杀一个不多,反正我也是犯了死罪之人,你就随我一起去地府做夫妻罢!”
花椰惨然一笑,有如娇梨带露珍珠颗,转盼万花羞落!众人神驰目炫,竟不知该做何反应,常胜王却几欲晕倒,高声道:“无阳……‘不奉天’,你且莫一错再错!”却见花
椰握柳芜荫的手,将刀尖抵在自己脖颈上,c手也来不及了。
柳芜荫望着眼前娇人,竟不自觉回想起与她相处种种。第一次见面之时是替王爷传话,那时他还一点也没有将这面貌平凡的婢子放在心上。第二次见他之时是在“苍幽苑”中
,奉常胜王之命与她□,似乎自己一直隐忍的欲火又再一次被她勾起,竟对她产生了浓浓的眷恋。在房中与自己相会,环住自己的脖颈,眼神迷离,轻轻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那娇
艳的美丽,那相合的幸福,恐怕直到来生也是难以忘却。
如今,却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柳芜荫下定了决心,低头与她深吻,花椰闭眼,任他舌尖舔吮自己口中第一分角落,却突然听众人一声惊呼,便觉脖子下面似乎有热热的东西流动,喷溅自己一身。
花椰大惊,急忙睁眼,却只感觉柳芜荫的头软软的搭在自己肩上,轻轻在自己脖子上咬了一口,便即不动。他的整个身体,沉重在压在自己身上;他的体温,正随着他身上大
量涌出的鲜血,而一分一分变冷。
花椰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咬着自己的唇,用力强忍着啜泣的声音。她的那双金眼妖瞳,艳如珠玉,亮如天星。
【镜花开】
一章争宠
我呆坐在镜前,痴迷的凝望着,那一片灿烂的花海。
坐看镜花开
无论江南亦是江北,春天都是最美的时节,常胜王府也不例外。虽尚不到三月,常胜王府中早已草长莺飞,花团锦簇。
薛弄玉推开窗,向窗外望一眼,阳光大好。几只小蝶在窗檐外不远处的樱树旁流连,树梢偶尔落下几只翠鸟,树荫处趴着几只毛色纯白的猫,懒懒的晒着太阳。
“这么说来,那莺哥根本不是病死?”
薛弄玉身后,身着淡黄色缎袍的女子边绣着手中牡丹,边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薛弄玉并不回头,眯眼望那蝴蝶求偶,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服毒。多好的姐妹!硬是这样
死了。”
“多好的人啊!”这样评语,通常都是对死者发出的。若非是已经死了、对她们不再有威胁的人,她们是断不会将这样的评语送出的。
她身后那女子放下手中针线,道:“那张淡香……到底是个甚么模样?”
薛弄玉见这女子终于被自己说动了心,嘴角扯起一丝冷笑,道:“娇艳万状!但凡是个男人,魂儿都得被她勾去。”那女子手抚胸口,轻声探问:“真这般好看么?”薛弄玉
摇头道:“也许有三分不如原王妃标致,但比原王妃多出十分娇媚。”那女子便不应声,只望着手中针线发呆。
原王妃,指的便是常胜王的原配,常胜王姨妈的女儿,姓原,闰名一个瑗字,表字怀璧。原王妃貌若天仙,哪个女人见了都要羞愧,哪个男人见了都会爱慕。只是身体不好,
一直百病缠身,三年前便因大病无药过了世,遗下一双儿女,女儿天华一直在深闰之中,另有一个儿子年方七岁,还扎着三根童子辫,傻傻的连母亲的模样都记不大得。
因为正室出缺,常胜王身边的所有受过宠幸的女人们,便一刻也没消停过,整日明争暗斗,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做上常胜王妃。能当得上王妃的毕竟只有一人,常胜王府中的女
子又实在太多,光妾就有十人,更不要提众多宠姬,宠伎,宠奴。
薛弄玉是其中之一,莫应儿亦是。
薛弄玉原本也是风尘出身,原本也花魁。但与张淡香不同的是,她不是常胜王自愿带来的,而是自己为了脱离那风尘之地,而耍了一点小手腕,硬是跟着常胜王回来的。当初
她为了跟随常胜王,奴颜婢膝,口口声声一再保证她只要做常胜王身边的一个侍女就好。可是这张淡香明明与自己同样出身,常胜王却是主动将她带回,还对她千般娇宠,过一两
天便去她那里过夜,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薛弄玉自觉自己身分地位全都太过低贱,去找那张淡香对峙毫无强势,所以便找上了常胜王在张淡香之前一直专宠的爱妾,莫应儿。
莫应儿是常胜王自常州游玩之后带回来的女子,居说是常州知府手下某个笔录官的女儿,被常胜王带回王府时年芳十五,豆蔻青春。常胜王将她带回王府之后八个月,她便怀
上了身子,待她产下孩子不久,常胜王回京述职,竟就又带回了张淡香。莫应儿不是不恼恨常胜王生性放浪无常,只是秉性温柔,不善表达而已。何况常胜王并非已对自己无情,
隔三差五的,还会时常到自己房中,还算不得是已经失了宠。
她们适才谈论的那莺哥,是个歌伎,在她年华最胜之时,深受过常胜王宠爱,只是后来年老色衰,渐渐失宠,便被搁置在偏院之中无人过问,后来突然听说她已经死了,之前
是怎么生的病,怎么过世的,她们全都不知。
“我们做女人的那!命就是贱,图得是甚么呢?无非是膝下子女平安喜乐的长大成人而已。可是这一但失了宠啊,搞不好也有那么一天,似莺哥一般悄没声儿的死了,别提自
己,只怕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呢。”薛弄玉弹弹指甲中的灰尘,似不经意的道。她知道莫应儿不喜纷争,是以一定要先将事情利害给她摆明。
莫应儿仍是拿起锈针,却双眉紧锁,早不知从何锈起。薛弄玉见目的达到,转身笑道:“不过应儿姑娘你到是不用发愁的,你毕竟年青貌美,又是正经人家的闰女,与我们这
等下贱人又不是一般光景了呢。”说着,顺手拿起她房中的手镜,照着理了理了自己的鬓发,却不觉“咦”了一声,转身向身后望去,又复望向手中之镜,一脸奇怪。
莫应儿轻声道:“改日……我到想去会会这个名妓。”薛弄玉忙把那镜儿扔了,假做惊慌道:“唷!应儿姑娘可别去招惹那s蹄子,小心受了气,又要连罪到我头上来。”莫
应儿勉强笑道:“姐姐放心,我断不会将姐姐牵连上的。”薛弄玉这才放心,福一福身,告辞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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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莫应儿来找张淡香之时,张淡香根本无心理会这个王爷的十妾,她正忧心冲冲,全是为了花椰。
“叫她回去罢,就说姑娘我不舒服。”张淡香摇着小团扇,望着窗外道。
花椰不在,就只一个婆子在跟前,因不是一直跟着张淡香的,说起话很有些刺耳:“姑娘当自重身份才是,那可是王爷的小妾。”
张淡香板着脸道:“我不舒服。”那婆子亦板着脸道:“姑娘只怕不舒服的是心里头罢。”
张淡香转过身,一步三摇的慢慢走到那婆子跟前,直直瞪着她的眼。那婆子自然不敢跟她对视,退后了一步,见张淡香依然死瞪着自己,又退了一步。张淡香直直瞪着她道:
“姑娘我,不舒服。”
那婆子有些结巴道:“姑娘,我……我可要实话回那莫夫人了,她要怎样生气,我可管不着。”
张淡香微微一笑,道:“去罢。谁在背后传姑娘我甚么小话,我都心理有数。看看王爷最后是信你多一点,还是信姑娘我多一些。”
那婆子额头见汗,说不出话,终于还是转身出去回话了。张淡香又转回头望向窗外,满心忧虑。
花椰已经是第三次尝试自杀了。前两次一是跳井,被一个婆子发现了,找人救了起来。后来常胜王知道了便命人将水井全加上盖子,留口的大小只够一只小桶出入。第二次她
尝试上吊,半夜里找到一棵树,被一个巡院的护卫发现,又被救下。常胜王知道后便又命张淡香不许再放花椰出门,要在房中牢牢看住她。谁知这一次她又尝试用短刀捅心脏,被
早就在留意她的张淡香夺下,刀刃却已在她的胸口上刺出一道血口。
张淡香忍不住狠狠抽了花椰一个耳光,更别提常胜王心中如何恼怒。他命人将花椰丢进了软牢,找了四个身体强壮的婆子,日夜看管。过得二天,常胜王前来查看,婆子们都
道这丫头颇为乖觉老实——常胜王心中稍安,却听她们继续道——就是不肯吃饭。
二章未亡人
常胜王大怒,举马鞭将四个婆子夹头夹脸一顿抽打,踢开牢门闯入牢中,果见花椰精神委靡,倦缩在床角,看到自己进来,只淡然用眼角一扫,但收回目光,不言不语。
常胜王也不计较她有礼无礼,拉过张椅子大马金刀坐在她面前,道:“说罢,今日你且说说看,何故一心寻死?”
花椰不答,叶无雨轻声道:“可是为了柳兄弟?”常胜王瞪他一眼,道:“你还叫他兄弟?”叶无雨拱手道:“王爷恕罪,卑职叫了七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
常胜王不去理他,转头向花椰,怒道:“怎得,你真要一心以死殉夫?”
这次花椰却不再沉默,终于点了点头。常胜王一怒而起,道:“你们二人又没有拜过天地,没有名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你到是殉个甚么名堂?”
花椰有气无力,轻声回答:“没有名分,却是奴婢亲口答允过柳侍卫的。”常胜王怒道:“你还叫他侍卫!”花椰垂目道:“他毕竟做了王爷七年的侍卫。”
常胜王不怒反笑,又坐回椅中,道:“好,本王不与你等计较这些。本王当日赐婚,只是一时兴起,想气气那个心口不一的龙乐师而已。何况这‘不奉天’也可算是你亲手死,事到如今才来矫情,要以死殉之?”话音一落,却见花椰神色凄苦,双眸色变,知道她情绪激动难以克制,心中也不禁软了下来,深吸口气,道:“那‘不奉天’本就是人人不齿的采花贼、独脚盗,为了自己不惜杀死自己的同胎兄弟,心肠残毒,你助寡人捉拿他,是为民除害,你这是为寡人立功啊!为甚么要这样想不开?”
花椰垂目望地,淡然道:“他将真心付于奴婢,却被奴婢出卖而死……”常胜王甩袖道:“我还道怎样,原来你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花椰摇头道:“王爷,您怎么不明白?他如此信任奴婢,奴婢却利用他的心意,将他上绝路……奴婢有罪!奴婢带罪之身不能再侍候淡香姑娘,何况奴婢在柳侍卫生前亲口允诺,要随他而去。奴婢生来便不打诳语,这次也是一样,还望王爷成全!”说罢,跪拜于地。
常胜王和叶无雨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叶无雨转头向常胜王看去,却见他黑着一张脸,便知道他心中恼极,这要是将火发将出来,这个瘦弱的婢子可真不知能否挨得过去,便抢先一步对花椰道:“我还道你是对柳兄……对那‘不奉天’有情,原来你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主子,没有颜面活下去。姑娘真胡涂啊!姑娘不想想,在这府中,真心待姑娘好的,难道就只那‘不奉天’一人而已吗?你的主子,还有……”叶无雨向常胜王望了一眼,继续道“这王府中其它关心你的人,他们都对你极好,你只为对不起‘不奉天’便要为他去死,还他的情债,却害他们为你伤心,姑娘难道就对得起他们?姑娘对不起他们,但姑娘却又已死,却又教谁来还这笔债?”
花椰直起腰,眼神微动,看样子似乎内心终于动摇,叶无雨趁热打铁:“依在下看来,那‘不奉天’穷途末路,却宁愿自杀也不愿伤害你,他的用情之深,难道你还不了解吗?姑娘却又为何要辜负他一片痴心?”
常胜王冷哼一声c口道:“穷途末路到是对了,一片痴心到是未必!那‘不奉天’根本就是好色之陡,他害了多少良家妇女?这种肖小,岂会对人动真情?”叶无雨展开纸扇,向常胜王使个眼色,常胜王才勉强顺着他的话道:“对啊,那张淡香,那龙忘海……”他顿了顿,“他们都待你不薄,你就忍心如此一走了之?若是你死了,他们也要随你而去,那本王这‘王府’,是不是也要改为‘地府’才合适?”
花椰长叹口气,轻声道:“奴婢知错了。”
常胜王一个激凌,自座中站起,道:“甚么?”花椰跪拜于地,叩首:“王爷与叶侍卫训斥的是,奴婢一意孤行,太过随心所欲,没考虑过淡香姑娘……奴婢知错了。”
常胜王微顿,喜形于色:“就是说,你不想死了?”
花椰微微颔道。常胜王又道:“你不打诳?”花椰道:“奴婢从不打诳。”常胜王长出一口气,走到近前,也不管叶无雨就在身边,一把便将她拥在怀中。叶无雨面色一红,咳嗽一声转过身,退出软牢,心中有些怔营。他原知道这婢子不简单——虽不见她长相有多美艳,木板的表情似乎也不懂讨男人欢心——却没想到她居然有这般能耐,令常胜王也成为她手上的绕指柔。
软牢中花椰却自常胜王怀中挣扎而出,道:“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常胜王温言道:“只要你别再寻死觅活的,一切好说。”花椰道:“只怕奴婢又惹得王爷不高兴。”常胜王笑道:“你也知道你时常惹本王着恼?”花椰眼神流转,常胜王心生不忍,在她脸上一捏,道:“你先说来本王听听。”
花椰轻声道:“奴婢想……为柳侍卫服丧三年。”
常胜王面上变色,拂袖道:“想也别想。”花椰早知他肯定不高兴,跪拜道:“王爷,奴婢毕竟是柳侍卫的未亡人……”常胜王手指她,怒道:“本王不是给你说过,再也别提这茬?”
你几时说过。花椰叹息,不与他争辩,轻声道:“王爷,奴婢只想素麻白服,为柳侍卫穿戴三年。这三年里,奴婢不婚、不嫁,但只要王爷需要,奴婢定如常侍奉王爷,决无推脱。”
常胜王面色稍和,但想想她这般折腾都是为了“不奉天”,以后一看到她就如同又看到“不奉天”一般,心中怎么都觉得别扭。踌躇半天,常胜王咬牙道:“好!本王再退一步,准许你此后三年,只身穿白衣。但甚么服丧云云,再也别提!”
花椰犹豫,常胜王却已将她打横抱起,便欲往上放。花椰无力挣扎,轻声道:“王爷!请允许奴婢回房间沐浴更衣,再来侍奉王爷。”
常胜王想想也是,只得先将她送回张淡香房中。花椰进门便向张淡香叩首,为这数日来自己所为认错,自己令她难过,请她责罚自己云云。张淡香见她回心转意便喜极而泣,其余在她看来都是小事,甚么穿丧服之类,随她高兴去,只要她仍是如常侍奉自己便好。
因数日粒米没进,花椰回房后稍微休养了几天。数日后,常胜王命人专门为她缝制的白衣也已送到,花椰穿戴起来,仍做她的婢女。只是更加少言,无人理会时,时常眉头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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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弄玉一见莫应儿的神色,但知她没见着张淡香,笑劝道:“夫人莫急,我早说过,那张淡香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三章会面
莫应儿勉强笑道:“她那天不舒服……也是我不好,没提前说去拜会,刚好碰上她不舒服的时候。”薛弄玉挑眉道:“唷,妹妹,做人可不能心眼太实,这种借口也相信得?分明是人家不想见你。”
其实莫应儿猜测大概也是如此,只是她宁愿相信张淡香是真的不舒服。见莫应儿低头不语,薛弄玉又道:“你身为王爷的妾室,名正言顺的,肯屈尊去见一个舞伎,本也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她却这般不识好歹,令姐姐我也为你难过。”说罢,啐了一声。莫应儿轻声道:“你……不要再说了。”薛弄玉哪里听她的,继续道:“人啊,就是不能太老实,古语不是就云:人善被人欺?妹妹你就是太老实了,王府这么险恶的地方,本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呢。”
莫应儿别过脸,摆弄梳妆台上的发簪,不想与她照面。薛弄玉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迫,走到她面前,手扶着她的肩膀道:“好妹妹,姐姐说话虽难听些,却是一心为妹妹着想。妹妹可要分清好赖人啊!”莫应儿微微点头,抬起头,却见镜子的反光中,薛弄玉身子虽向着自己,头却转向了背后,正向她们的身后望去。莫应儿从镜中向身后望了一眼,回转身,正巧看到薛弄玉又转回头来,脸上却带着惊疑的神色,似是看到了甚么奇异的东西,向镜中深望几眼,又转回头看向身后。
莫应儿顺着她目光向她身后望,她身后是自己的房间一隅,自是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摆设,没有甚么吓人的东西啊!莫应儿强笑起身道:“姐姐……可是看到了甚么不舒服的东西?妹妹命人将它移开可好?”
薛弄玉茫然摇头,道:“不……没有……”莫应儿不解,却她又道:“正是因为没有……”她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却掩饰不住有些慌张的神色,道:“姐姐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妹妹。”
莫应儿起身送客,薛弄玉逃一般的离去。她到是看到甚么了呢?莫应儿在自己房中找了半晌,也没明白。这房中的摆设,一切都是常胜王亲手为她搁置的,她打住进来,便从未变过。
一想到常胜王,莫应儿轻轻伸手抚住胸口。那隐隐的痛,似刀割一般。
——王爷……难道您真的不再喜欢应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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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气y晦,似是要下雨,张淡香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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