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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伊斯卡对着“八门金锁阵”思索,半晌后将茶盅里的水倒在桌上将阵冲散消去,了然于心。
我、烈明野、聂光、草湖、伊斯卡、阿伊奈、风天佐、风天佑齐聚中军大帐,伊斯卡就着立体地形国对众人下达战令,“聂光、风天佐,你二人各领50精兵埋伏于树林左右;烈明野,你领1万精兵埋伏于树林外道路的左右两旁;风天佑,你负责寻山。不论今夜突袭咱们的是‘德亲王’还是‘乌人’,这片树林必要经过!凌姑娘会在傍晚时分在林中布下‘八门金锁阵’,若敌入阵不出则矣,出则杀之,出一杀一,出二杀双!”说罢,收回指林之手看向烈明野,“若有人未能入阵而掉头回转,你便率1万精兵全部诛杀,绝不能放走一个活口!”指令下达完毕,他直起身将双手负于身后,环顾在场众人问道,“都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接收到战令的烈明野4人异口同声。
我以眼角余光扫视风天佑,他若是“德亲王”的人,那么散后便会想法子将消息放出。“窝塞”扎营地3面环山,唯有正南千米远外有片树林。换句话说,我等便在环山与树林之间的空旷上扎了营,当初扎营也是想到此处较为隐蔽。伊斯卡命风天佑寻山,莫非他想利用此“便利”令其露出马脚?
散去,各自准备……
午时方过,帐外便响起一阵杂乱,有脚步声,更有兵器碰撞。
闻声,我一骨碌从榻上坐起,穿上鞋跑出帐。赶至中军大帐,一眼便瞧见风天佑被烈明野与聂光按跪在地,伊斯卡双手负后立于帐口。
风天佐一步上前,巴掌高举用力抽下,“啪”耳光清脆r响!“为兄真没想到你会做出卖国之举!你这个畜生!”性情耿直刚烈的他指着风天佑的鼻子破口大骂,气的会身发抖。
风天佑头歪向一边,维持歪姿半晌,缓缓转回头瞅着风天佐,嘴角涎着血水。背叛了自己的国家,眼中竟无悔恨,“德亲王”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
“风天佑,你可有话要说?”伊斯卡俯望着他,面容平静,丝毫无遭遇背叛的气愤。
“既已被你识破,我矣无话可说!”风天佑将脖一昂,大有一副不畏生死之意。
“风天佑通敌叛国罪不可恕,请太子殿下严惩。”风夭佐转身面朝伊斯卡,嗓音紧绷,抱拳双手握得死紧。
伊斯卡瞅了他一眼,目光调回风天佑,淡淡的说道,“念在你为‘窝塞’立过战功,本太子赏你一个全尸。来人,军法仗毙!”说罢,不去看风天佐惨白的面容,径自转身入帐。
他一直不以“本太子”自称,方才却改了称呼,看来不论何时、何地,这通敌叛国之罪均十分深重,令人憎恨!
将士将风天佑拖了下去,风天佐身形摇晃,勉强稳住站稳。缓而深的阖起双目,转身,跌跌撞撞离去。
望着他踉跄的背影,我心里不是滋味。弟弟即将赴死,他心里一定很难过……但,错了就是错了,有些事一旦做错便没有改正的机会!
军杖起起落落,只闻杖声不闻惨叫,约摸一柱香左右,一名满头大汗的将士入帐秉报风天佑的死讯。没有听见伊斯卡的回应,那将士报后径自退出。
“走吧,回帐。”烈明野牵起我的手,我无声点头,随他一起离开中军大帐。
坐在榻上,心恃沉重。回想方才发生的,我很不愿相信那是真。伊斯卡还是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令人舒服,面无表恃只会让人觉得陌生与疏远。
“伊斯卡未将风天佑身首异处已是仁慈,他要顾及风天佐的感受。通敌叛国罪之大,我不觉他判重了。你与他接触的少,故尔才会一时接受不了。”烈明野揽住我的肩膀,轻声安抚。
“……”我无言以对,他说的不错,我与伊斯卡的接触仅限于闲暇与下达命令,一天内其余的时间均不知。若站在伊斯卡的立场来想便没有做错,更没有判重。上阵杀敌靠的就是集心协力,若出现一个叛徒均会置大军于死地!此事若换作“德亲王”怕是做的更狠!
“别想了。”他拍拍我的肩,我靠在他怀里点点头。是我太一厢情愿了,想法不切实际……
★
傍晚时分在林中布下“八门金锁阵”,烈明野、聂光、风天佐兵分三路依计划行事。我检查过一遍“八门金锁阵”后便回了帐篷,帐外与平日无区别,为的便是混淆视听错生假象。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今日之战可畏凶险!故尔烈明野、聂光、风天佐责任重大,离营地太近,稍有不慎便会损失惨重!
透过细小帐缝盯着外头越来越黑的天,夜,渐渐静下,唯有将士巡逻的脚步声时远时近。
子夜至,我坐起身竖耳听着外头的动静。掐算时间,约摸两柱香的时候有了异静!下榻穿鞋,摸黑行至帐口,掀起一点帐帘向外张望,出乎意料,有异静的地方并非“八门金锁阵”,而是右侧环山!
脑中走过短暂空白,而后心中大凛,坏了,莫非敌人不按章理出牌选择以环山作为突破口?!此想法才冒出水面便被拍回,敲一敲自己头,伊斯卡的d察力不容置疑,他布下的埋伏绝不会有错!
在我径自猜测之际,深浅不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回神,朝右侧看去,只见风天佑旗下两名副将与两名先锋分别押着两人,周围分布许多将士持矛相对,以防被押者挣扎。
借着营地灯火,那被押二人的容貌一点点进入视野,当完全看清时我只觉一道闷雷劈在头上令人呆若木j!惊愕的凸瞪双目,那一张令人憎恨的面孔烧成灰我都认得!那是皇上!“龙朝”潜逃在外的不仁皇上!与他同被捉的年轻男子是“德亲王”的副将汪恒!我当时一直不解皇上为何会留下此人在身边,原来副将早已是他的人!
待将士押着扭动的他们从帐前走过我才出帐跟随,太令人吃惊,想不到未等到敌乱反而意外捉住了他们!
“进去!跪下!”将士们将皇上与汪恒推进中军大帐喝令,皇上哪肯屈尊,硬挺着腰杆坚决不跪。
见状,将士一抬脚踹在他膝弯内侧迫使他跪下,“砰”一声响,膝盖与地面撞击出沉闷之音。汪恒同跪。
伊斯卡侧躺在榻上,双目似张非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太子殿下,我等寻山时发现两名可疑之人,特抓来请殿下发落!”其中一名副将松开压按皇上肩膀的手抱拳说道。
皇上身躯明显一震,显然是认出了伊斯卡,我虽看不见他的表情,猜想也好不到哪里去。
伊斯卡张开些眼睛,看清皇上时精神立即抖擞,坐起身来将其上下打量,打量完毕嗤嗤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龙朝’的皇帝陛下~~~”笑声中充满嘲讽。
皇上身躯本已僵硬,现下经他指认更为礓梆。
听闻他是“龙朝”皇帝,将士们先露惊讶、后露鄙视,均瞧不起这败国之君。
我瞅着皇上的背影轻摇首,他便衣出逃,披头散发,满身尘埃,甚是狼狈。曾经还是一国之君,现下却成为阶下之囚!
“来人,给皇帝陛下看坐,奉茶解渴~~~”伊斯卡恢复懒洋躺回软榻,眼睛又开始张不开了。
将士应,将一旁的椅子搬来放在皇上身后。皇上愤怒站起,盯着欲睡不醒的伊斯卡好一会儿才一p股坐在椅子上。将士奉茶,皇上接过后没有喝,而是用力摔砸在地以此泄愤。
“休得对太子殿下无礼!”将士护主心切,拔刀相向。
“住手,退立一旁。”伊斯卡不急不恼,一派悠然自得。
将士怔了一下,随即应道,“是!”与另三人一同退立左右。
伊斯卡单手支额,阖起双目,并不与皇上交谈,另一只手在软榻上轻轻敲打,他在等着听树林中的动静。
不足一盏茶的工夫,林中终响起该有的异常响动,兵器碰撞之声在静夜中较为清楚,还有那死亡之前的惨叫。
惨叫令皇上身子一震,双手握成拳头支于膝盖上方,很是不安。
我等静候,响动由小变大,由大变小至消失。夜,经过杀戮回归平静。营地安然无恙,我晓得布下的埋伏成功了!
取胜回归的马蹄声于中军大帐前停止,烈明野、聂光、风天佐翻身下马。
“小妹,你那‘八门金锁阵’甚是厉害,‘德亲王’的将士入阵后便开始自相残杀!”聂光兴奋的拍打我肩膀,身上沾着敌人的鲜血。
“5万人马全军覆没,杀的痛快!”烈明野附言,面上洋溢胜利喜悦。牵起我的手,问道,“为何不进去?”
我轻轻一笑给予回应,而后蹙起双眉低声说道,“皇上在里面。”
闻言,他二人怔了一下,会过“皇上”二字的意思之后双双变脸,面色铁青的难看!
烈明野愤然掀起帐帘,目光与转首看来的皇上交碰在一起,刹那间电光石火激烈迸s。
“烈明野!凌筱落!聂光!”皇上嘶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三人生吞入腹,恨意浓烈。
烈明野一个箭步上前,见状,我忙抱住他的腰。他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遂不再向前,双手握拳紧攥于身体两侧,瞪着皇上仿佛要将他s出几个窟窿。
伊斯卡懒洋洋坐起身,一步三晃走至烈明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附唇在他耳边说道,“如何处理你自己拿主意,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处理完了你三人早点歇息。”说罢,朝烈明野眨一眨睡意朦胧的眼晴径自离开大帐。
伊斯卡说的声音不大,却可令我等听见,且不说我等是何反应,单是皇上就变了脸色。他也晓得自己做了令人发指的事,现下才害怕不嫌太迟了吗?
这是“龙朝”旧君臣之间的恩怨,风天佐继续伊斯卡之后离帐。
松开烈明野的腰改握住他的手,我没有言语,聂光矣无言,均等待他的决定。
烈明野恨恨的盯着面色苍白的皇上,嘴唇一抿再抿,拳头一紧再紧,他在挣扎!良久,松开唇瓣、舒了拳头,性感薄唇抿出冷血残忍的弧度,一字一音吐出对他的判决,“我爹忠心于朝廷,我若杀了你便会毁了他一生的忠烈。我相信‘德亲王’比我更想要你这的命!”
我于心中点首,此举甚好!既可保全老将军的名声,又可解心头之恨!
“烈明野,你不得好死!还有你们,朕咒你们同样没有好下场!”皇上得了便宜还卖乖,出口诅咒。
“呵……”烈明野冷笑,y戾的眯了双眼,厉言反击,“你已是败国秧民的废人,还有何资格以‘朕’自称?我们任何一人均比你命硬,比你活的长久!”说罢,不再理会他憎恨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拉着我转身出帐。
“放他走,不得阻拦。”身后,聂光下令,随即便是皇上与汪恒急速离开的脚步。
回到帐中,我伸手解去烈明野染血的战袍,他捉住我的手突问,“我方才的决定是对有错?我该放走他吗?”
“你没有错,若杀了他才是将老将军置于不忠之地!”我用力拍打他的手背,给予他肯定答复,若老将军地下有知也会赞同他那样做。
他滑下手荡垂至体侧,缓慢阖目,明显的放松下来。
“别再想他,我去打水,你累了。”我将他轻推向床榻让他坐下,他“嗯”了声,我端起脸盆出帐。
擦了脸,服侍他躺下,我这才松下长发打理自己,理罢爬上床。他长臂一伸将我勾进怀里,搂着我静静地睡去……
翌日午后醒来,与其说自然睡醒不如说被吵醒。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瞅着坐起身的烈明野哑声问道,“外面在吵什么?”
“好像是……”他不太确定,双眉微蹙,竖耳聆听……“草湖不见了!”忽地沉声定语。
“什么?!”我一惊,猛坐起身,先前睡意登时散去。
帐外叫喊声越来越大,其中混杂着阿伊奈的急迫,我二人不敢耽搁,速速穿衣奔出帐去。
经了解,这才知晓早膳时没有见到草湖,故尔去他帐里寻找,帐中无,就连3面环山与树林都找遍了也未见他的身影!
我等于中军大帐聚集,阿伊奈皱起了美丽的五官,一拳砸在桌上,愤怒说道,“定是昨夜有人趁乱潜入营中将草湖掳走!”
这“有人”我等心知肚明,除“德亲王”之外想不到第二人选!
“哥哥,你快派人救回草湖!”阿伊奈摇着伊斯卡的衣袖,急得跺脚,唯恐草湖有个闪失。
伊斯卡拍拍她的手,断言说道,“草湖肯定不在军营,‘德亲王’必将他掳至它处,待我命探子打探之后再作定夺。”
“好,好,哥哥动作快!”
“来人。”伊斯卡音落,即有将士入帐待命。“传令下去,命探子全力追踪草湖医师的下落,每隔一个时辰秉报一次结果!”
“是,遵命!”将士退下。
“阿伊奈,莫急,草湖心地善良、为人正直,不会有事,静下心来等待结果,好吗?”
面对他温柔的安抚,阿伊奈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平定,用力点首,“嗯!”
自这一刻起探子们皆为寻找草湖奔波开来,1日……2日……3日……直至第5日矣得不道任何消息。今已是第6日,阿伊奈坐不住了,情绪波动很大。
“报一一”一声长报,将士入帐,单膝脆地。
“是不是有草湖的消息了?!”阿伊奈腾然站起,满心期待。
“秉公主,仍然没有草湖医师的消息,只是有一位庄稼汉求见太子殿下。”将士颔首,如实而报。
庄稼汉?我头一懵,是何状况?!
“带他进来。”伊斯卡自软榻上站起,双手负于身后。
将士退下,稍后一名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走进,怀里抱着一只木盒。见到居于正中的伊斯卡双膝跪地磕了个头,将木盒捧起,说道,“有位军爷命草民将这木盒呈给太子殿下。”
“军爷是何相貌?”伊斯卡步下榻阶。
男人从年龄至装束一一告知,听罢,我顿时张大眸子,脱口而道,“是宋先!”
“将盒子打开。”伊斯卡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抹异辉。
“是”男人将盒子搁在地上,伸手摘掉悬挂在上头未上锁的锁具。盖启,血味即刻扑鼻,随即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入目!
男人愣了一下,愣后惊慌失措的惨叫,“啊——”他显然不知盒内装的是何,故尔才会吓成这样。
不去理会他仓皇而逃,我等的目光均死死的盯着人头不能再作转移。我手脚冰凉无比,呼吸即刻秉住,那俊秀的面容再熟悉不过,草湖!这是草湖的人头!!
第七十七章 人皮面具◇崩溃,情何以堪……
“啊一一”失声尖叫,阿伊奈扑到木盒跟前抱起了草湖的头。这是新砍下来的,还滴着血!她右手托着草湖血染的颈,左手手指颤抖着拨开遮住他少半个脸的血发丝。
当整张脸完全呈现时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草湖面孔苍白,那涎在嘴角的血丝令我双手掩唇一声尖叫,“啊——”草湖死了,这不是真的!!
“不——”阿伊奈仰首嘶吟,将草湖的头抱在怀里跪坐在地,泪,倾刻而下!
我脚步踉跄,双腿发软,幸有烈明野扶着才未坐地。一头扎进他怀里失声而泣,双手揪紧他的衣裳,无法接受活蹦乱跳的草湖变成一颗血淋淋毫无生气的人头!他是十皇子,“德亲王”怎能下的了狠心!血脉相连的亲生兄弟竟然这样冷血无情置之死地!“呜哇——”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烈明野抱紧了我,手臂颤抖,肌r紧绷,急促的呼吸喷吐于我头顶上方,他同样无法接受草湖死亡!
阿伊奈悲伤的躬起身子,紧抱着草湖的头。伊斯卡蹲在她身旁拥紧了她,双眉拧皱成疙瘩,双目直视那只木盒。
“我要为草湖报仇!我要杀了‘德亲王’——”阿伊奈吼叫,抱着草湖挣扎欲起。
伊斯卡将她禁锢在怀中不给起身机会,沉声低喝,“阿伊奈,冷静一点!”
“草湖死了,你叫我如何冷静?!”阿伊奈双目通红,面上挂满晶莹的泪珠,美丽的五官因悲皱成一团。
“让我看看草湖。”伊斯卡眉头拧紧一分,轻轻的松开她。她不舍,抱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双手将草湖的头递来。
伊斯卡右手托着头颅仔细端详,从正面转至后脑、从后脑转回正面,左手更是在头上摸一摸、按一按、拽一拽。
见状,我哭声嘎止,忙揉揉眼睛将泪水抹去,还视野清晰。阿伊奈也从他的举止中发觉异常,泪水即停。
伊斯卡托着草湖的头走向软榻落坐,端详极细,哪怕面上的细小汗毛孔也不放过。
我三人静视,一颗心紧吊至咽喉,全身紧绷。
“啧……”良久,他终于启开唇瓣啧了一声,随即将草湖的头发撩起,单手扣住他的脖颈将头侧转。
“扑嗵”心儿跳快节拍,我三人互相对望,而后纷纷上前于伊斯卡面前止足。
伊斯卡用指尖在草湖的侧颈上搓动,搓去血露出下面的皮肤。经搓,我方才惊奇的发现皮肤起了褶皱!这不对劲,人死后一切器官均停止运作,怎可能产生皱纹?!
伊斯卡用指甲一下一下扣着褶皱,在我三人的注视下硬是扣出一块毛边!
“啧!”我三人同抽气,紧盯着他的手指一点点将毛边拉大、拉离。当毛边变成面皮,当一样脸变成另外一人时我即刻叫出了声音,“易容!”
那颗人头哪里还是草湖,分明就是陌生的不相干者!该死的“德亲王”,竟用易容这钟下三滥的招术来蒙骗我们!
“呼……”撕掉面皮的伊斯卡松了口气,将人头扔回给阿伊奈,一面甩着面皮、一面调侃笑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哭鼻子,冤不冤?”
阿伊奈瞪着手里的人头,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蓦地转身出帐。不晓得她要做何,我跟了出去。
阿伊奈怒红美颜,将人头摔在地上用脚跺踏,边跺边骂,“可恶,竟敢欺骗本公主!”
见状,我失笑,抹去面上的泪水摇摇头。为不相干的人落泪,不止她冤,我也冤!
“德亲王”真的十分y险,这样的损招亏他都能想出来!送来草湖的人头已十分明显,希望我们认为草湖已死,他从而好将草湖留在身边。草湖虽不会武功,但他各方面的知识均通晓一二,且医术高明,对于作战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6日前的夜袭也是因草湖的梦,才化险为夷!
草湖的师傅曾说过他可活到岁,我竟因一时的震惊悲痛而忘记了这关健的环节,真是太笨了!
伊斯卡从帐中走出,唤来将士吩咐继续追踪草湖的下落。吩咐完,走上前揽住阿伊奈的肩膀,呵呵笑道,“我说过草湖不会有事,安心的等消息吧。
这次阿伊奈不嚷嚷了,破啼为笑,听话的点点头。
我与烈明野对望,均笑了出来,方才的紧张与悲伤一扫而逝。多亏了伊斯卡,若非他心思甚密,我等均要被蒙骗了去!
草湖仍然活着,最高兴的莫过于阿伊奈。晚膳后,营中燃起灯火,我陪着她慢慢溜哒。她灵动之眸弯出月牙儿之弧,唇边噙着相见的期盼笑意。
“你喜欢草湖什么?”禁不住,我问出了心中疑问。木头情人可畏不解风情的很,追起来并不容易。
“都喜欢。”她笑的甜而俏皮,仰起头望着皎洁的月亮。月亮的银光洒照在她面上形成柔和光晕,将她整个人均笼罩在朦胧的梦幻之中,好似那月宫仙子令人神迷。
“譬如说呢?”
“嗯……”她阖起眼睛思索,片刻后张开双目、垂下头,一面掰着手指数数、一面说道,“我喜欢他的善良、正直、无私、热情、认真、可爱……”
听至此我已头大,以置于后面的均不入耳。忙伸出双手打停止手势,断道,“够了,打住!”
“嗯?”她不解我为何叫停,眨了下眼睛。
“你说的不是草湖,而是神!”我朝星星翻个白眼,被她一说草湖简直成了完人!
闻言,她怔了一下,羞美颜垂下羽睫,“他在我眼里就是这样,除去不解风情,很完美。”
“你……你真是‘中毒’中的太深!草湖那根木头能够得到你的青眯真是好福气!”我不得不佩服她的独具慧眼,的确,草湖除不解风情之外什么都好。
“我希望自己可在18岁成年礼时嫁给他。”她一面说着、一面抬首,望着我的眼睛里闪烁着羞涩与渴望并存的光芒。
我笑了,由浅至深,摸摸她的脑瓜说道,“你真是位敢爱敢恨的好姑娘!”一旦认定便会全心全意的付出,这样的女子岂能不爱?
她脸颊上飞起两朵红霞,手指纠在一起绞呀绞。
“凌筱落——”前方传唤,我抬首看去,只见烈明野小跑着向我奔来。
见状,阿伊奈识趣与我告别,同烈明野挥挥手回了帐篷。
“军事谈完了?”我笑着伸出手放进他的掌心,他“嗯”了声,牵着我慢步在月衣星空下。
一面走着、一面晃着手儿轻轻摆荡,气氛恬静而温馨。我嘴角含笑,偷偷向他瞅去……他也在笑,阳刚深刻的五官罩上月芒柔和迷人。
皎洁的月,耀眼的星,温暖的手,我忽然间觉得自己与他像对经历过风霜雨雪的老人般携手共度晚年时光,一首歌也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脑海。“少爷,我给你唱一首‘家乡’的老歌,要听吗?”歌曲出现的同时我也问出了声音。
闻有新歌,他即刻停步,像个孩手似的用力点首,“要听!”
“过来。”我牵着他走向前方不远处的草垛,坐在上面唱起了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深情的歌唱,他静静的聆听,他湿了眼眶、绽开满足的笑颜。当我唱罢之时拥我入怀,亲吻着我的发丝与额头,沙哑着嗓音感动的重复歌词,“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他给我的回应。
我幸福娇笑,偎在他怀里磨蹭,抬起头亲吻他的下腭。这是我对他的心意,想与他慢慢变老,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凌筱落……”他念着我的名字,俯首吻住我的唇,双掌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脊背。
我阖起眼睛环住他的颈,被他抚过的地方酥酥麻麻。软绵绵依偎在他怀里,双双倒在草垛上,享受甜蜜醉人的亲吻……
★
3日后,我等正于帐中食用午膳,一名将士惶恐来报,“秉太子殿下,一位银发老者带回了草湖医师!”
此言一出我等进食即停,两秒后阿伊奈扔了碗筷便往外跑。我继她之后奔出帐,烈明野、伊斯卡纷随。
奔至中军大帐,只见不远处一位全身银白的六旬老人款款而来,体态轻盈、步伐矫健,怀里抱的正是失踪多日打探不到消息的草湖!
“草湖——”我等惊喜交加,忙不跌迎上前。只是,迎上之后均急变脸色,大抽冷气!“啧——”
活蹦乱跳的草湖此时此刻竟骨瘦如柴的靠在老人胸前!他面色惨白无血,双目空d、黯淡失光,黑浓的眼圈将他的眼眸圈笼的尤为死气沉沉,呆呆傻傻,发丝极其凌乱,衣裳破破烂烂。这样的他好似当头一g劈打在我等脑袋上令人晕懵,一时间瞪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湖儿的营帐在哪里?他受了刺激,需要静心调养。”老人开口,嗓音醇厚温和。
“湖儿”二字令我等回神,同时也即刻猜出老人身份,他便是草湖口中一直云游四海的神秘师傅!定是!
“老人家随我来。”阿伊奈颤抖着声音应答,迈开僵硬的双腿引他朝草湖的营帐走去。我等均随。
将草湖轻轻放躺在榻,拉过棉被为其盖上,老人落坐于床榻。
“老人家,草湖为何会受刺激?!”阿伊奈迫不及待想知晓缘由。
“唉……‘德亲王’丧尽天良……”老人一声长叹,轻抚草湖惨白的脸颊一面摇首、一面谴责,神情悲痛不舍。
他虽未正面回答,但我却从话中知晓了原因。“德亲王”将身世告知了草湖!一定是这样!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将草湖刺激的面目全非!
“他不是人!”我失声尖吼,一头扎进烈明野怀里。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被他摧残成这样,他不是想留下草湖为己用,而是想毁了他!
‘不论对象是谁,阻挡本王者,杀无赦!’“德亲王”曾说过的话回响耳畔,草湖是十皇子,为了以防日后生变,他先下手为强铲除掉草湖这个绊脚石才能高枕无忧!
烈明野一面抽气、一面抱紧了我,胸膛起伏快了节奏。
见我二人知晓原缘,阿伊奈抓住我的手臂急迫追问,“凌姐姐,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用力摇首,将脸埋在烈明野胸前无法言语。我没有资格将草湖的身份公诛于世,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日后更没有!
“凌姐姐你快说呀,我要知道缘由!‘德亲王’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我不答,阿伊奈急哭了,用力拉拽我的手臂,情绪很是激动。
“阿伊奈,别这样!”伊斯卡将她拉离搂在怀,神情复杂的瞅着我。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只能摇头、摇头、再摇头。
“湖儿需要安静,你们要哭要闹别在他跟前。”老人的声音沉了几分,令我一下子捂住嘴不敢再发声音,阿伊奈也噤声不语。
我推开烈明野奔了出去,奔离很远才停下,仰首朝天用力呐喊,“‘德亲王’你不是人——畜生——畜生——你不得好死——”他无心、无肺、无血、无泪,更没有一丁点的亲情!草湖是他的亲弟弟呀,他怎可以如此狠心的毁了他!
烈明野追上,从后面将我抱住,沙哑着声音在我耳畔说道,“冷静一点,别这样激动!”
“少爷……草湖毁了……毁了……呜……”泪水纷纷而落,我泣不成声,眼前景物在泪水之下扭曲变形,丑陋无比!
他贴着我耳垂的唇瓣微微颤抖,收紧手臂给我安慰。且不说草湖救过我们许多次,单是与他一起生活这么久也早有了深厚感情,现下他变成空dd的傻子,让人怎么受得了!
阿伊奈的哭声从身后传来,那心痛的音律扎刺着我的心,催着我的泪水滚滚而落。受不了心中悲痛,我猛转身抱住烈明野的腰,伏在他胸前闭目哭泣。阿伊奈那样喜欢草湖,可如今草湖却……
虽不知草湖在得知真相后是什么样的反应,但从他现下的模样也不难猜出当时曾经崩溃!他一直以救死扶伤为本,恨“德亲王”葬送了60万大军的性命,到头来却恨的是自己的亲哥哥!他不愿与冷血无情者一起生活,却与“德亲王”生活多年!他帮助伊斯卡打天下,却不知攻毁的竟是自家王朝!事情错综复杂,人物关系千丝万缕,我、烈明野、老将军、穆柳絮、穆柳絮的亡夫、穆殷旭、德亲王、皇上、伊斯卡、聂光,我们这些人全是错综复杂中的一员!
曾经我还为该不该告诉草湖真相而烦恼,现下“德亲王”抢先一步残忍告知,草湖率真单纯,在得知这一切后怎能不崩溃!怎么不变成呆呆傻傻的模样!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摧残!他要情何以堪?!
我仰望青天,泪流满面,那高高在上的上苍果真没长眼睛,要一次又一次折磨好人,一次又一次放纵歹人作恶多端!竟连最善良的草湖也不放过,它才是真真正正的狠心绝情!
哭声不绝,回荡在营帐之外,军营陷入一片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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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张嘴。”阿伊奈坐在榻边引诱呆傻草湖,将一勺子清粥送入他口中。草湖含粥不动,待阿伊奈说“嚼咀”后才机械性的一下下嚼着。约摸嚼的差不多,阿伊奈下达第三道指令,“慢慢地咽下去,别噎着。”草湖依言行事,咽罢,又变回不言不动的模样。
“啊,张嘴。”阿伊奈舀起第二勺清粥,一面重复言语、一面喂他用膳,他一个指令、一个行事的机械进食。
膳罢,阿伊奈抽出娟帕轻轻擦拭他的嘴角,一面擦拭、一面落泪。
我放下帐帘无法再看下去,转身奔离帐篷。几日来阿伊奈一直都这样服侍草湖,让他吃、便吃,让他喝水、便喝水,让他睡觉、便睡觉,若没有指令他便张着空d的眼睛不闭阖、不休息,现下的他就是一个令人心痛、令阿伊奈甘肠寸断的废人!
“老前辈,用什么法子才能将草湖治好?!”我冲至帐篷最前方,止足于老人家身旁,哭求。
他收回远望的目光看着我,慈眉善目间掠过一丝无奈,低声说道,“湖儿必须自己走出来,旁人无法帮他。刺激已入骨髓,急不得。”
闻言,我可说已是绝望。踉跄的摇晃了一下身子,无力垂下头去,连世外高人都这样说了,还有什么可期盼?
静静的立着,良久后我重新抬首,问道,“老前辈,你一早便知晓草湖是十皇子的对不对?”
“十皇子……”他呢喃这3个字,头微仰,将视线远调至蓝天白云,幽幽的说道,“那是20年前的事了,先皇的原配妻子‘丽皇后’先后诞下两位皇子,‘丽皇后’与皇上情谊深厚又十分得庞,故尔两位皇子均不足满月便早早夭折。‘丽皇后’诞下湖儿时便与先皇商量将他送出宫去,为令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先皇同意了‘丽皇后’的割舍决定。老夫当年与先皇曾有数面之缘,先皇信得过老夫的为人便将湖儿交托。老夫带走湖儿不久,‘丽皇后’便遇害了……”说至此不再继续,思绪飘远……
听完这一长串,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龙朝”的天下不是皇上的、不是“德亲王”的,而是草湖所有!“丽皇后”诞下龙子又得圣上宠爱,那么太子之位必定是她的皇儿!她是皇后啊,谁能与母仪天下的她争锋?故尔才会生出接连残害的一幕幕!
草湖有位好母亲,这才躲过了杀身之祸在民间快乐生长。“德亲王”根本就不是真命天子,呵……可怜他还傻兮兮的痴心妄想颠覆王朝、夺回皇位。最无耻的是那不仁的皇上,什么都不该是他的,他却要横c一足将复杂的事情搅的更加繁锁!
我什么也不想再问,知晓这些已够。“呵……呵……”一面没有目地的笑着,一面转身摇摇晃晃提步离去。假的……全是假的……命运早已各自注定,可怜天下人谁也看不清……
第七十八章 誓富甲天下◇吃味,你会纳妾吗
2个月后……
经探子多方探听,已确认“乌人”得到援兵30万,现共有将士55万;“德亲王”与三王强强联手拥兵重达90万!
“窝塞”未请求支援,还是原有大军加上聂光带来的30万人马,总合60万。虽有拼杀,损失却少,由此可见“窝塞”兵力强大、训练有素、用兵有道!
以对比来看取胜几率最大的莫过于“德亲王”,一来他占据皇城主导力量,二来拥兵最重、将士最广。但,人多并非取胜关键,还要看如何用兵、布阵,善用人才,取之长处补己之短,如此方可确保长胜而不败!
我等集聚中军大帐,伊斯卡指着立体地形图说道,“现下‘德亲王’占据西南大片土地,‘乌人’占据西北、正一点一点向‘德亲王’近,我军现有土地最少。我出征前曾向父皇允诺5年内j灭‘龙朝’与‘乌国’,使‘窝塞’成为唯一的统治者,现1年已去,天下3分局势已定,剩下的4年中咱们要奋起直追,以现下的领土基础向外逐步稳健扩充,直至统一天下!”说至此收回指图之手负于身后,环顾在场所有“旗牌官”以上的将士沉声问道,“众位,可有信心随我在5年之内称霸天下?”最后4字咬音极重,蕴涵坚不可催的极大意志。
他说完,我不晓得自己是怎样的心情,5年内吞并敌国君临,若非有满腔的豪情壮志绝不敢夸下海口!将众人一一扫过,每人眼中均因伊斯卡的话而燃起熊熊斗志。
“我‘窝塞’的将士是最精、最强、最棒、最团结的!”伊斯卡唇边露出唯有王者才拥有的自信之笑,那笑容不光自信,更有对将士的充分认可与全心全意的信任。
“我们有信心称霸天下!”在他语言与神情的双重鼓舞下,众人同一时抱拳大声定言,声似雷鸣,几乎要掀翻大帐!
“好!从这一刻起,我便将‘窝塞’的生死存亡、兴衰荣辱交托给众位!从这一刻起,我与众位生死共存,直至杀光所有敌人!”伊斯卡用力抱拳向众人宣言,那是感谢,更是将自己的命与众人牢牢捆绑在一起。
“定不负太子殿下所托!”众人二次定言,斗志激昂震耳欲聋。
我侧首看向烈明野,他眼中的斗志是所有人中最旺盛强烈的,一则为帮助伊斯卡定国,二则为尽早与“德亲王”做了断!
我于心十分佩服伊斯卡,同样打仗要求旁人卖命,但他说出的话却让人心甘情愿,就算战死沙场矣不后悔!他是成功的领导者,懂得如果抓住下属的心,从而令他们爆发出最强大的潜能!
兵分三路,聂光率领10万将士从左路进攻、烈明野从中路、风天佐从右路,10日后于通往“乌人”主帅大营的三岔口全军汇合。
即将踏上征程,唯一令人放心不下的便是草湖!出发前,我等均前往草湖的营帐与之告别。行至时看见阿伊奈端着脸盆走出,见到我们轻轻一笑,将水泼掉。2月来照顾草湖,美丽的她变得憔悴,就连灵动的眸子也失去了原有色彩。
入帐,老人家正在给草湖穿衣裳,很显然才净身完毕。眼前之景令我心酸,阿伊奈贵为公主却可这样照顾草湖,多好的姑娘……看了草湖的身手,她这一生怕是只能嫁与他为妻!
床榻上的草湖还是呆傻的,望着帐顶没有任何反应,任由老人家为他穿衣、盖被。不再那么瘦,身上长了r,面色有着些许红润,唇瓣也有了血色,他正在一日一日好转起来。
我牵着阿伊奈的手轻轻拍抚,柔声说道,“我相信再过不久草湖便会清醒,你要坚持,不能放弃!”
“嗯,我晓得!凌姐姐,你放心随烈元帅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绝不放弃!”她用力点首,晶莹的泪水蕴满眼眶。
她的坚强令我心疼,我像她这样大的时候还是脆弱的,患得患失。
依依不舍的收回望着草湖的目光,我们在等他早日清醒的期待下离开营帐。伊斯卡将我们送至营口,翻身上马,目送我们渐渐远去。
午膳后出发,傍晚前抵达距离中路“乌人”占据的“汾城”十里外山脚下扎营。不可靠太近,以免被“乌人”探子发觉。
早早用过晚膳,烈明野便开始部署明日的攻城作战,此次出征“连弩”、“弩车”、“发石车”装备齐全。
翌日破晓时分整装出发,抵至“汾城”城下天微微有些蒙亮。现下乃熟睡之时,借着有限光亮隐约可见城楼上守城的将士歪歪斜斜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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