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萱。”子媛少有的激动,“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要得是平稳的生活,我只想要一个家,我不在乎有没有钱,我只希望两个人平常地上班、下班、煮饭洗衣。”
“这样就是死路一条!就不能平稳!”晓萱有些生气了,她觉得子媛离婚后简直成了个怨妇,要不就不说话,说话时就是一副愁眉苦脸、心绪不宁的样儿,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最不幸,“你知道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你看看我们这个自行车王国多了多少私家车?你明白不明白我们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出品位来?”
晓萱越说越生气,拉了子媛来到阳台上。
傍晚的余霞满天,红彤彤的,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壮观。而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矗立,白色的楼宇是位于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房价每平方米已经接近万元。
“你看看。”晓萱指着那楼宇说,“林立志前几天带我去看过,你知道那个住宅区里是什么样的吗?纯欧洲小镇般的建设。住在那里和住在贫民区能一样吗?”
子媛回过头,不看!说:“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就是再大的房子,睡觉的时候也只占那点地儿。”
“天呀,子媛。”晓萱再没有了耐性,“你可真够执拗的,别怪我口冷,就你这样总是别别扭扭的,真的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子媛被她这么一说,“哇”得一声,痛哭起来。
晓萱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忙赔不是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别生气,你知道我的脾气,情绪来了,有什么说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才是男人受不了的呢,你当我胡说八道放了个p,别当真。”
“不是。”子媛呜咽着,“我明白你为我好,我知道我有哪些问题。秦朗也说我们在一起后,他发觉我和他以前了解的我很不一样,他也说他很怕我的眼泪我的憋闷。”
“是呀是呀!”顺着她的话,晓萱忙说,“这就是关键了,子媛,别总把离婚当成失败,别认为我们是离婚女人就抬不起头来,现在的人多开放呀,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想找处女就去幼儿园吧。我们是离婚了,可是没有孩子没有负累,有什么可自卑的?”
“我自卑。”子媛摇头,“我不信你说的话,很多人对离婚女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的,像昨天我同事一位老大姐问我有男朋友了吗?大家立刻就支起耳朵听,我有种被人剥光了衣服鞭抽的感觉,无地自容!”
“那是你敏感,分明是人家的好意,是一种关心,你偏偏当成负担。”晓萱定定地望着子媛,一字一句地说,“你摆脱不了这种y影,就不会快乐。”
“我也想像你那样潇洒自在,可我真没办法和你相比,我没有你漂亮、时尚、开朗,更没有你那样的能力。”
“子媛,你再这样说我真生气了。”自恃甚高的晓萱却不愿意子媛这样赞誉她而菲薄自己,她真希望把自信分给她一半。她是太自信了,而她却太缺乏信心了,“要说惟一比你强的就是更幸运些,因为我遇到了林立志。我不否认金钱的魅力,但他的成熟老练是可以降伏得住我这颗不顺南不顺北的心的。其实你也很幸运,有一个暗恋你多年的男人适时的出现,只是阅历和环境的缘故,我感觉秦朗沉稳有余成熟不足,否则你就不会这样一味地自卑下去了,他会想办法帮你解脱出来,可现在好像他自己的压力就很大。”
子媛看着晓萱,发觉她说话越来越有理有据的了,不禁赞道:“晓萱,你就是聪明,即使秦朗像林立志那样,我也不可能有你这么好的接受能力。”
性格!就是性格这两个字在命运的每一个关口左右着人们前行的方向,而性格的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然性格的形成除了天生的原因,与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影响都有关系。子媛渴望最平静的生活,却不停地在生活的进程中去提炼痛苦的因素,或许她的过往是充满苦痛的,而如此的沉浸所换来的只能是更大的悲哀。其实真正的平静是内心的平静,而内心的平静并不在于我们身处何方,也不在于拥有什么,更不在于是怎样的出身,而只在于自己的心灵所达到的境界。而晓萱,她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当一切吻合了她的想象,她会幸福无比,当一切背离了她的思绪,她会怎样?
所以无论是谁,不管是否愿意自己的心灵达到那个可以让自己平静的境界,渴望平静是最基本的。
而生活却是难以平静的,在惊涛骇浪中谁沉谁浮呢?
转天是星期天,李薇一大早就来了。
晓萱还赖在床上看电视,子媛则刚热了牛奶煮了j蛋,还没等她招呼,李薇已经狠狠地把一个j蛋前后左右地摔惨了。
“呦。”晓萱正好走出来,笑着说,“都做了妈妈了,还这么野蛮,把j蛋当老王的脑袋了?他的脑袋是像j蛋,只是更像巨型j蛋——又大又圆。哈哈。”
晓萱大笑,子媛也微微而笑。
李薇把j蛋吞进嘴里,发狠般的吞嚼,好像那真是老王的脑袋,就算是那样的嚼都不能让她发泄出内心的愤恨。
晓萱看她这样,不敢再开玩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李薇终于咽下了那个j蛋,可已经噎着了,子媛忙递给她一杯牛奶,喝了两大口,才能说出话来了。
“你们今天有时间吗?”
“你知道我基本上周末都恢复单身。”晓萱耸耸肩,“林立志每到周末几乎都有应酬。”
“你就没有怀疑过他周末是陪小秘?”李薇冷不丁地这样一说,竟把晓萱逗笑了。
“我们林立志同志,虽然算是成功人士,身边不乏莺莺燕燕的追求之人,怎奈他心已老,志已坚,是绝对没有了花花肠子了。”
李薇上下打量她一遍,不解地问:“真那么信任他?”
晓萱耍了一个兰花指,模仿着京剧的唱腔道:“这就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李薇终于“扑哧”笑了。
“好了,不听你耍贫嘴了,人家是贫嘴张大民,我看你能算是贫姐倪晓萱。”
“呵呵。”晓萱也笑,“惭愧,惭愧,你快说你有什么事。”
“我今天特意把孩子交给我妈,想让你们陪我散散心。”
“怎么了?”
顿了顿,李薇接着说,“我最近发觉老王越来越不对劲儿。”
“究竟怎么了?”
“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电话也越来越少,来了还总躲在洗手间发短消息,我怀疑他有外遇了。”
晓萱不再嬉笑,这话让她听了心颤,李薇说的是外遇,显然她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老王的正室,但事实就是事实,尽管老王的老婆——那个乡下出来的女人已经默许了李薇和老王的关系,尽管有了儿子,老王也十分疼爱那个胖嘟嘟的孩儿,可李薇还仅仅是老王的外遇。倘若老王还有别的女人,李薇便只能算是外遇之一。
晓萱对老王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李薇坐月子的时候,她亲眼看到老王带了个很年轻的女人和他们这些生意上的朋友吃饭,当时她就要质问,被林立志栏了。
林立志对她说:“老王人很实在,做生意也仗义,是很讲义气够朋友的那种男人,可就是喜欢玩女人。不过他对李薇很好,李薇也感觉生活的不错,何必因为戳穿了他的行经,而令事态严重呢?”
晓萱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才一直隐瞒着,今天听李薇这么说,心里有点堵得慌。
“李薇,我们朋友多年,我有什么说什么,总觉得你这样跟着老王不行。”
在林立志的耳濡目染下,在对待别人的问题时,晓萱相当冷静客观。倘若这样的思维方式一直存续下去,晓萱的人生将是另一番情形,她会成为一个真正幸福的女人,只是她骨子里好强争胜的特性在乱花迷眼后的清晰中更剧烈地爆发出来,极端便是属于她的必然。所以晓萱的生活必定是出人意料的大喜或是大悲的交替。
“那你说我怎么办?只要离婚,他老婆就自杀,所以我们只能这样下去。”
李薇生完孩子后更增添了一种女人的柔媚,身材恢复的也不错,只是比起以前的婀娜玲珑要略微丰满了些。可此时她的眼神中写满了慌乱,没有了以往的不露声色,仿佛是个放在弦上的箭,随时都会一发而出,却因不知是否能击中目标而恐惧。晓萱想李薇可能真对老王失去了把握。
“不是对老王,是对男人,对男人失去了把握。”子媛一旁幽幽地说,“男人都是善变的,与女人比也是更自私的。”
子媛一脸的忧郁,默默地收拾碗筷,都拿到厨房后才对李薇说:“你要是想喝酒,今天我也陪你。”
说完,她就去厨房洗碗筷了。
李薇低声问晓萱:“她怎么了?怎么总愁眉苦脸的?我好像每次来都没见她高兴过。”
晓萱无奈苦笑,说:“没办法,我欠她钱了。”
“呵。”李薇捶她,“你就坏吧,难怪林立志把你当宝贝,敢情就是个活宝。对了,我们干脆去卡拉ok疯一下,你先打电话预定,晚了,就没有房间了。”
“好,就打。”
“还有,叫上刘丰,好久没见她了,问她去吗?”
“哎呀,你究竟先让我做哪件事情呀?真是够婆婆妈妈的,难道有了孩子的女人都这样?”
“是呀,等你做了妈妈可能更甚。”
晓萱梗了脖子说:“我才不想要孩子呢,麻烦!”
“我想!”子媛从厨房出来了,“我很想有个孩子,有个丈夫,过那样简单的生活。”
晓萱和李薇对视,晓萱吐吐舌头,不敢回话,忙转移话题,开始打电话。
刘丰却没有和他们一拍即合,她说:“ktv乱哄哄的,有什么好?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位老大姐吧,她可是真正的高人,我能走出来和她有很大关系。”刘丰说的就是肖老师,“她以前是个大老板,前夫为了另一个女人才把她公司搞垮,可后来那个男人肾衰,她竟然给他出钱买了肾。”
“有病吗?”晓萱很诧异。
刘丰微笑,说:“肖姐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很难得的,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有了今生的擦肩而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这是德行!”
“太深奥了,一定是个学哲学的大姐。”晓萱嘻哈着,“我怕她给我讲内因和外因,讲偶然性和必然性。”
“不,她是经济管理学硕士。”
“啊?这么厉害?”
“不过如今抛开一切红尘中的恩恩怨怨,潜心国学,是我在刚离婚那会儿,靠学山水画来慰藉自己时认识的,这个大姐看得很透彻,帮我化解了很多,我有今天她功不可没。”
刘丰的变化的确很大,不仅外表清爽多了,眼神更是柔和了很多,就连语速都由以前的赶火车变为现在的散步状——温和而亲切。她不常与她们见面,除了上班外,更多的时候是在家百~万小!说学画。但她并没有就此闭塞,相反待人很热情真诚,几乎再也看不到当初那个刻薄世俗的刘丰的影子了。
晓萱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告诉你们我可不需要心理疏导员,我们家林立志比谁疏导的都好。”
“哈,这丫头有点被幸福冲晕了头,古语说的好‘乐极生悲’,越是佳境越得收敛,这可是潜修心性的重要一环。”刘丰俨然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徒。
李薇说:“我也不需要疏导,我就想找个侦探,看看老王是不是有了外遇。”
子媛没有说话,但她真的很想知道秦朗会不会最终离开这里到广州去,想知道他会不会给她一个家给她幸福。
肖老师的确给人很温暖舒服的感觉,可当她知道了她们的情况后却很严肃地说:“你们都是在不算正常的情感中,这可不好。”
她们面面相觑,没能理解肖老师所说的不算正常的感情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都没有在婚姻的状态中,却与男人有了关系甚至有了孩子,这样的感情通常都是有问题的,是不可取的。”
三个人都红了脸,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李薇心虚,子媛胆怯,晓萱不服气。
“我不认为您说的对,我们不是禁欲主义者,再说我们也没有乱来,只是和相爱的男人,那应该是一种真情的释放,哪里有对错可言。”
刘丰在一旁先失声而笑,说:“晓萱,一般情况下可还真没有人驳斥肖姐,当然想驳也驳不过。”
“呵呵。”晓萱又换了笑脸,“我也不驳,我贿赂——姐姐,我请你吃饭吧。”
肖老师也被她逗笑了,但还是很诚恳地说:“现代人的确很开放,这样的开放也的确不能论好坏,但任何时候,人都要提高自身的修为,而修为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这话听着似乎很有道理,可何谓修为?晓萱想林立志的老谋深算算不算一种修为呢?反正她是很服气的,甚至是很想学习的。
肖老师给大家沏好茶,子媛忙说:“麻烦您了。”
肖老师笑笑,心想这个女人温柔可人,真的很招人怜惜,只是脸上带着忧愁,无疑是给自己增加了太多的负累。唉,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竟也离婚了,看来如今这样的社会状态中,婚姻这个门真的太容易进出了。
肖老师还没有出来,秦朗已经打了电话来。
“你在哪里呢?”
“一个姐姐家。”
“哦,我一直等你,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啤酒j翅。”
子媛眼里立刻含了泪,是的,平日周末她都会去秦朗那里,两个人在小小的房子里像夫妻一样的相守。
“我一会就去。”
“好,那个……”
“什么?”
秦朗想说大白天小心点别让同事看见,可还是咽了回去,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子媛一定会多心。子媛实在是个很容易多心的女人,有时候秦朗无意中说出的话都能令她想出很多很多,所以秦朗和她说话的时候也变得小心翼翼。
“没什么,就是路上小心。”
子媛听到他这样的关切,眼泪兀自流了下来,暗暗的想绝对不能让他走,他走了,自己又成了孤苦伶仃的女人。
这样想着,听到肖老师说:“人与人,尤其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真的怕走近,当走近的时候就可以看清楚原本很多虚无的东西,于是便很难再走进。其实再过去些,就会一片艳阳照蓝天了。只是人都是自私的,即使就是那一步,也会在最后的关头驻足,衡量着是否要迈出去。这便是对得失的衡量,然而得与失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有得才有失,有失必有得,只是谁能清醒明了?谁又能在明了后清醒?这些便需要两点的存在——爱和机缘。”
子媛懵懵懂懂,她心里在想一会怎么想办法留住秦朗。
李薇迷迷怔怔,她只想知道老王是否有了外遇,之后好想对策。
刘丰微笑点头,她和肖老师探讨过很多次,自然对这些话语十分熟知。
只有晓萱,已经在刹那间崇拜上了这个年近五旬的老大姐,虽然她无法体会出具体的内涵,但这话中的道理是能让她豁然开朗的。
“姐姐,是不是我比她们悟性好。”
晓萱一本正经地问,却让大家笑翻天。只有肖老师浅笑,说:“你的确悟性很高,悟性对于禅透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修行。”
肖老师先望向子媛。
“你有很强的韧性,只是你自己意识不到,常在自怨自怜中哀戚。”看着子媛迷茫的目光,肖老师很是心疼,“你在自己遭逢的苦难中终有觉醒的一天,那时候厚积薄发,你比任何人都坚强。”
“不会吧?”子媛自己都不相信,“我比她们都笨,都懦弱。”
“或许你还没有完全地经历伤痛。”
“姐姐。”晓萱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她经历的已经太多了,还是保佑她别悟道别再受伤痛了吧,实在不行,我替她受,我的肩膀比她宽。”
“你自然也会有你的苦难,而且要历经磨难。你聪明机灵,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性情极端,只能顺,不能承受逆境,逆境中你会迷失。”
晓萱没有反驳,她还是知道这样的时候是不应该反驳,愿意就听,不愿意就罢,但她心里隐隐地有点不舒服,好像有一种预感,眼下的顺风顺水真的有点太过幸运,这样的幸运会到永远吗?
“唉。”李薇叹了气,“你们扯了半天,可谁能告诉我老王到底有没有外遇呢?”
“恕我直言,即使有也不是你能左右甚至不是你有资格过问的,你们的关系是最不正常的,天都不会帮你,早点醒悟,对自己是一种饶恕。”肖老师坦诚地说,“小李,你必须自立,自立才能自强。”
“可是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呀,我也不想和他没名没份的,可他一提离婚他老婆就以死相,我总不能让我儿子没有爸爸吧?”
李薇情绪很差,竟哽咽了。
“其实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究竟是为什么?每个人都不一样,但一定要知道欲念是最能令人迷失的。而欲念却在每个人的心底根深蒂固地存在,或是对金钱的,或是对精神对感情的,或者是对情欲的。”肖老师并没有因为她的落泪而缓和态度,反倒更深刻地论述,“现在这个社会,好像男女之间把性看得很淡薄很开放,已经没有责任可言。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进步,或是说西方早就性解放了,实际上这很无知,西方的性解放不是这样的,感情应该是基础,而感情不能是激情,不能是一种情绪的释放。我没有批评你们的意思,你们都是很好的女人,可能各种原因走到这一步,但是永远不要忘记一点——人,尤其是女人,要爱自己,有尊严地活着,要耐得住寂寞和孤独,要在经济上和情感上独立。像李薇,如果有一天老王不管你了怎么办?”
“那不会,他不管我能不管儿子吗?”李薇胸有成竹。
“世事难料,靠谁不如靠自己。”肖老师很耐心地说,“你们看刘丰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十六章
刘丰离婚后在婚姻介绍所认识了一位已经50多岁的大学教授老蔡。老蔡很满意她,她也觉得他的条件不错,很快就决定一起生活。
或许离婚后的人总有一个误区,就是急需一个情感的释放空间,更需要一个承受彼此的伴侣。
老蔡出过书,可以说有学问;老蔡是那所大学文学院的副院长,可以说仕途顺畅;老蔡被多家学校聘请授课,可以说财路畅通。
刘丰那时候孩子刚上大学,还没有到现在这所收入较高的私立学校工作,每月1000出头的薪水养活一个大学生甚是艰难,关键是她不想让孩子受委屈,不想让孩子在同学间显得穷困,尽量给孩子最好的。这就更难了。和老蔡生活在一起后,以为他能帮助自己。便尽心尽力地c持家务,让光g了快10年的老蔡一下子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他含着眼泪说:“自从我前妻去世后,我就一个人拉扯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结婚了,儿子自己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几乎都不来看望我,亏了有你。”
老蔡这样说的时候也是至真无比感人肺腑的,刘丰也很相信,总觉得人心换人心,两个人在一起,即使是搭伙,也要彼此相扶相携,搭得好也就结婚了。
但一个月下来,刘丰就惊得目瞪口呆。
老蔡说好每月给她1500元的家用,刘丰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这些钱她合理安排,生活可以说有滋有味。虽然自此老蔡就再不到外面吃早餐,直到刘丰说早上没有时间,真做不了,他便找她从家用中要了100元当作早餐费用,说:“不是别的意思,主要是我们生活要有计划,既然是餐费就得从家用里出,这样到月底才会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生活开支。”
刘丰并没有多想,就给了他。老蔡立刻就把那100元存进卡里,他身上是不带现金的,而早点仍然从家里蹭。
后来又有收煤气费,水费的,当时只有老蔡自己在家,他竟然打发人家等刘丰在的时候再来收。
刘丰问:“为什么?”
老蔡答:“那是生活开支呀,我们不能乱了计划。”
刘丰终于不大高兴了,给了他100元,说:“多退少补,就别让人家再跑了。”
老蔡笑呵呵地接了钱,好像占了好大的便宜。
这些刘丰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到最后,在刘丰精打细算下,终于没有花光1500元时,老蔡说:“这个月富裕的300你给自己买件衣服吧。”
刘丰特感动,虽然渐渐发现他实在是太节俭了,但那对一个家来说未必是坏事情,而他本质上还算本分,也有满腹的学问。虽然在男女之事上的确有些差强人意,老蔡基本上没有什么性能力了,可大约近10年的单身生活,让他在不能真正进行性生活的同时却对男女之事充满喜好,每天晚上都要在刘丰身上黏糊许久。好在他脾气特好,经常被刘丰推桑着数落着,他也不生气,只管自己闷头用他那永远也耕不出地的犁费劲地播种。后来刘丰便适应了,接受了。刘丰当时想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各取所需吗?至少和老蔡在一起,夜里不再孤单,更重要的是可以把自己的工资全留下来给孩子上学用。
直到第二个月,老蔡递给她生活费时,她才真的有些震惊,也多了很多思考。
“这个月就给你1300吧,上个月1500不是能剩下300吗?那就多给你100元。”
刘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你再重复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老蔡便又重复了一遍。
刘丰反倒平静了,说:“不用了,我这就搬走了,这房子再大,却不是自己的家,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个可以上床的保姆。”
老蔡拦着她,苦苦哀求,说:“你不愿意,我还给你1500。”
“没必要了。”刘丰执意要走。
“那就给你两千,总行了吧?”老蔡竟然流下眼泪,“求你别走呀,这些年我怕死了孤独,你来了,这次像个家。”
“那你有把我当作家人吗?如果当作家人当作妻子能这样吝啬计较吗?”
老蔡嘟哝着,说:“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单位的人都知道我财迷,他们说最财迷的人叫葛郎苔,我叫蔡郎苔。”
刘丰本来气得够戗,听他这么说简直哭笑不得。
老蔡接着说:“可等我们都退休后,我们可以用这些钱到处旅游呀。”
“不用诱惑我了。”刘丰瞥他一眼,心想其实他也不是坏人,就是那样一种小气的男人,可这社会上这样的男人真是不少,离开老蔡,还会有老张老杨……总之这就是再婚恋的弊端,能有多少信任和纯粹,更何况是她这个年龄段的人,找寻没有计算在里面的感情几乎是不可能的。要不就接受永远一个人孤独,要不就接受对方的毛病。
刘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搬走。
“老蔡,我们还是正式谈恋爱吧,谈到可以信任,可以让你的同事不叫你蔡郎苔的时候,我们再看能不能再在一起生活。”
“那要是不能呢?”老蔡对自己甩掉吝啬鬼的名号很没有信心。
“那就只能永远做朋友了。”刘丰很坦诚也很实际的说。
老蔡的心底不仅涌现出许多的眷恋,他第一次设身处地地为刘丰着想说:“可靠你那点儿工资怎么养一个大学生?”
刘丰多少有些感动,也明白他还是个心地比较善良的男人,或者他的确对自己有了些感情。毕竟养个小猫小狗,时间久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两个在沉寂的夜晚可以互相温暖慰藉的人呢?
“老蔡,虽然我刚刚很生气,不过我想了想这一切也真不能全怪你,也是我自己的目的性太强了,太希望有个男人帮我一把了,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想什么没有什么,我带着目的和你生活本身就是个错误,你如此的行为也就不足为怪了。”
刘丰舒了口气,望了望外面的艳阳天,白云朵朵漂流,仿似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她更加豁然开朗,很多时候只要从自身的角度去想一下问题,就会少去很多埋怨、敌意甚至哀愁。
“老蔡,你真的不必担心,我相信当我真的领悟很多事情的时候,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老蔡黯然,忽然感到甚是自惭形秽,感到这个长得并不出众的中年女人很有魅力。
果然,在几个月之后的新学年,刘丰就应聘到开发区一所私立学校做初三的语文老师兼初中组的语文教研主任。不仅收入长了一倍,待遇也很好。一年后就给了房屋补贴,她还卖了老房子,买了新房子。
“哈哈哈哈。”虽说以前也听到过点滴,但这样细致地讲述还是第一次,几个人都笑得不行了,连子媛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刘丰姐姐,那你和蔡郎苔现在怎么样?”子媛在说到蔡郎苔3个字时,忍不住又笑了。
“没有太大意外,明年春天结婚。”
“啊?”除了肖老师,其他人全都张大嘴巴。
晓萱说:“你可要想好呀,的确,蔡郎苔不算是坏人,可是这样吝啬没有情趣,也让人难以接受的,我们已经失败了一次可不能再有闪失。”
还没等刘丰回答,肖老师说:“晓萱真是很聪明,想得很对,但是其实两个人之间是没有绝对的适合的,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差不多的,只是差的方面不同罢了,老蔡是吝啬,若换了老张可能就花心,换了老杨就暴躁。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那就要看自己要什么,看重什么,另外就是先梳理自己的心,自己的心正了、真了、静了,只要对方不是心术不正的人就是可以被影响被感染的。”
“对。”刘丰微笑,“当初就是接受了肖姐的这些话,果然,当我的杂念越来越少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在改变,连久没有联系的前夫都给孩子送来了些学费,老蔡的变化就更明显了,一到周末就跑我家来,从最初买些面包水果,到后来什么都想帮我换新的。”
“那只能说明他看重你的条件了,不想失去你。”晓萱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他肯付出了,就是好的,本来到这时候感情就是处出来的,不可能像你们年轻人那样有什么激情了。”刘丰很知足的说,“他越这样,我对他越好,半年前他病了住院,我每天都从开发区赶回来照顾他,这家伙感动地非要把存折给我。”
“哈哈哈哈。”
几个女人真是笑惨了,晓萱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过我可没要,我特清楚,要了,就是我的私欲膨胀,眼下的情感可能就会随着那个存折的收入囊中而再度变质,即使谈不上是爱情,两个人要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也要情真、品正、心善。”
刘丰的眼里是无比的平和。
晓萱望着她,竟觉得恍惚,这还是那个当初刻薄多事的刘丰吗?
人就是这样,当经历一些苦痛的时候,就是两个结果,一是沉沦,一是顿悟,或沉沦或顿悟都需要一点机缘一个契机,还有更重要的就是自身的性情磨炼。
肖老师说:“刘丰就是最有力的例子,很多事情的化解是靠对生活的领悟,不怨天尤人,才能真正平静。因为离婚女人面临的东西一定很多也很难,没有一个好的心态和正确的态度很容易走偏。真正的幸福一定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得来的。”
从肖老师家出来,几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又各不相同。
李薇有点嘀咕,她总觉得肖老师话中有话,可能是不好意思明说,难道老王会有什么不测?
她问刘丰:“这个肖老师好像隐讳地告诉我了,只是没有明说。”
刘丰笑,说:“肖姐除了身体上的病患直言,别的说的都是一种意象,是一种普遍的道理,你别多心。”
“是呀。”晓萱边开车边嘻嘻哈哈地说,“再说她不是给了我们护身符了吗?只要我们随身携带就万事吉祥如意。”
“又断章取义。”刘丰戳穿她,“人家肖姐可不是那样说的,只是说那是她从寺院里求来的,可没说有了它就一切如意。”
晓萱昂了脖子,不以为然。
子媛说:“我只是觉得她说的那些道理很难很难做到。”
“是。”刘丰点头,“所以说每个人的顿悟都需要一些条件。”
子媛不说话了,她想像她这样愚笨的女人恐怕很难做到——做到是修。
正想着电话响了,晓萱打趣她说:“一定是你老公秦朗。”
但不是。
“子媛,安成。我妈妈就快不行了,她想见你一面,求你快来好吗?”
子媛挂断电话,安成的哀嚎还在她耳畔。
“晓萱,你快送我去医院吧。”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嗯。”晓萱答应,放下李薇和刘丰,就直奔医院而去,她知道无论余萍对子媛有过怎样的伤害,毕竟是垂死的人,她没有理由阻拦子媛。
到了医院,晓萱叮嘱子媛说:“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就好了,生命无常,医生都没有办法我们更没有能力。我就不上去了,还是不想见他们,估计他们也不想见我。”
“嗯。”子媛明白晓萱主要是怕天宇一家也在,就更尴尬,“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坐公交车回。”
“好。对了,先给秦郎打个电话,他还在等你呢,分清主次,秦朗才是你现在该在意的人。”
“我知道,你放心吧。”子媛边回话边下车,急速往里走。
在心里她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曾经叫过那个生命垂危的人6年的“妈”,毕竟这个世界她对“妈”这个字最依恋。
快到病房时,她不由得却步不前。肃洁的走廊有一种冷冷的凄凉,让人的心无端地感觉寒冷。子媛身上是半袖的短衫,露在外面的胳膊竟然起了j皮疙瘩。
大约是周末的原因,医院里的人不多,刚粉刷的雪白的墙壁,让她的心房又产生强压下的窒息感,这样一冷一热的,她感觉血y循环都凝滞了。
记忆中,这样面对生离死别有两次,一次是母亲,那时她恐惧地痛苦地随时可以昏厥,幸好有吴安成陪在她身边。她突然想到他的好,想到他曾经给她的依靠,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流,更加快了脚步。
她记起母亲去世后她去到安成家,记起那天余萍说的话——子媛,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那句话曾给她怎样的温暖和慰藉,怎样令她看到希望,不管那是不是余萍的一句客气话,却是真实存在于记忆中的,虽然还有更多伤心的记忆!没想到第二次面对死别竟是余萍,她的心又揪了下。
人生的慰藉真的就是空想,一切的不如意不了解,一切的渴望,都可以用一层层薄幕遮蔽。这薄幕,起初可以说是梦的环帷,最后一层,就是很觉悟的死,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在死神面前是定会醒悟忏悔的,余萍就是如此,她存留着一口气,只想对那个她曾经喜欢后又无法接纳百般挑剔的儿媳说一句“对不起”。
病房里是安成和天宇两家人,这也是余萍所有的亲人。
“爸。”子媛习惯性地叫了声。
老吴点头,那样一位温和慈祥的老人,脸上是深深的愁绪。
“子媛,麻烦你了,你妈这些天一直想见你一面。”老吴说着便哽咽了。
子媛来到病床前,雪白的床单被单更衬得余萍面色青黄。她面孔浮肿,眼睛微闭,头发凌乱而干燥。那样地躺着,俨然就是一位在痛苦中等待命运的终结的可怜人。
子媛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滴落在余萍的脸上。她面部的肌r动了下,费劲地睁开眼。
“妈。”子媛轻声叫。
真的,这一刻,子媛突然明白生命是最宝贵的,其他不过都是生命中的点缀,人只有活着才会拥有。真的,这一刻,她抛却了一切仇怨,只有期盼,期盼余萍能得到命运的垂青,挣脱死亡的纠缠。
余萍听到她的叫声,身体在白色的被单里动了动,更努力地要睁开眼睛。
“是子媛,子媛来了,来看你了。”老吴伏在她耳边说。
“子媛。”她的声音伴着喘气,游丝般的微弱。她的目光慢慢飘向子媛,再没有了曾经的霸气与威严,再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余萍。此时,她就是一位老人,一位老母亲。她的眼角渗出泪水,湿湿地挂在颊上,青中泛黄,黄中透黑的颊被那些泪水衬得更加没有光泽。
余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异常激动,张着嘴,却说不出话,痛苦地令人心酸。
安成请了医生来,大家都退到病房外。
医生进行了最后的急救,那不过是一种很过场的抢救。
病危通知单早已发出,医院是建议回家等待的,只是余萍不肯,她到最终想的都是不能让那个家沾了死亡的晦气。
病房门开了,医生告诉大家——尽力了!
余萍最终没有来得及对子媛说出心中的悔恨,就带着深深的不安走了。
老吴老泪纵横。是啊,余萍才65岁,还不算老,这样的年龄就这样地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安成突然发疯般地冲向子芳,一把抢过她怀抱中的幼儿,大叫着:“都是你都是你。”说完就要把孩子往地上摔。幸亏天宇及时抢过去,孩子哇哇大哭,他幼小的本就混沌的生命仍然感受到了恐惧。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是老吴!
老吴给了儿子狠狠的一巴掌,“你还嫌我们家的灾难不够吗?你还怕我们的罪孽不深吗?谁的错?你竟然归结在一个浑然不知的孩子身上?明明是你带给了他痛苦不堪的生命,你有什么资格怪他?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畜生,现在你妈妈刚去世,家里那么多事都等着你料理,你一个快40的人就不能冷静些成熟些吗?就不能真的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吗?”
“哼哼。”冷笑的是子芳,“他如果懂得责任就不叫吴安成了。”
子芳的脸上没有像往日厚施了脂粉,素着的脸,更黑更瘦,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头发剪得短短的,贴在头上,少了张扬多了忧伤。
吴安成怒视着她,终是没有发作,默默地去办理母亲的后事了。
经历了生离死别后,死者长眠,而活着的人几近虚脱,那样的累除了对死者的不舍,还有对生命无常的恐惧。
子媛很是疲惫了,和他们告别。
“安成,照顾好他们。”这是她最想对他说的话。
“嗯。”安成默默答应。
“安成,活着多不容易呀,好好照顾他们和自己,像爸说的负起责任来。”子媛觉得这是她应该对他说的话,尽管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当恩怨全无的时候,惟有祝福是善良的期许,也是放下一切的证明。
子媛向外走,这时候她特别想念秦朗。余萍的死让她更加想珍爱与秦朗的感情,她觉得生命实在太暂短了,能够与相爱的人多一天相守就多一天幸福,她很想立刻见到秦朗,想在他的怀里,告诉他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
她拿出手机,才想起来忘记打给他了,他一定在家中焦急地等着她。她立刻拨号,却发现手机没有电了。四下望望,只有磁卡电话,没有磁卡,没有办法立刻打给他,她的心里有些不安有些焦虑。不再耽搁,直奔大门而去。
“等等。”子芳在医院门口叫住她,“我有话对你说。”
黄昏了,红霞映照下,世界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连医院门前花坛里的花卉都卸去了些须艳丽,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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