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洛看着老爸一脸悲伤的表情,瘪了瘪嘴,可是没有哭,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像是在恳求。
我微微一笑,伸过手去牵住了他柔嫩的小手,对唐子谦说:“可是,你有权有势有老婆有儿子,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你也可以有权有势,你也可以有老婆有儿子,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在一起!那个女人,她在外面有了男人,我们夫妻早就名存实亡了,还凑合着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消灭舆论,你看看,她连儿子都不管,整天把这个小混蛋丢给我!”
唐子谦愤愤的看着儿子,可是他话音刚落,唐小洛像是听懂了似的,张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男人立刻就心疼了,抱起儿子走到窗边,一脸的凶相立刻变成柔情,又似乎不愿意让我看到他逗儿子时候的鬼脸,别扭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嘻嘻哈哈的把小家伙逗笑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谁都会心疼的,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躺在病床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唐子谦抱着小家伙重新返回来,坐在我床边,把儿子放在我床头。那小家伙立刻就朝我爬过来,拉开我的衣领就要往我被窝里钻。
看着他撅着p股努力扒拉着床单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里钻的动作,我欣慰的笑了。
生命,应当像婴儿一般美好的,仇恨,痛苦,哀伤,都让他过去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已死的人,就让他永远活在我心里,活着的人,更应该鼓足勇气活下去。
虽然,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认真去爱一个人。
我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那个小家伙整个钻进来,爱怜的抚摸着他一头稀疏的黄色毛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把他葬在哪里?等我伤好了带我去看看他。”
唐子谦怔了怔,一脸的y云突然散开,露出他原本就明媚的眼神,好似豁然开朗。
“在城郊公墓,那里很清静,你什么时候想去都没问题,我陪着你!”
“谢谢!”我感激的望向他,“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深深吸了口气,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我才发现,有你在身边,真好。
他一瞬间有些情动,走过来伏在我身边,吻了吻我的额头,柔声说道:“以后,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一阵柔嫩的湿滑的触感在我胸前游移,低头一看,那个小家伙已经扒开了我的衣襟,正埋头专注的含着我的□一阵猛吸,可是没有香甜的奶水涌出来,他失望的放开,好奇的用手捏捏那粒凸起,接着又把嘴巴凑上来。。。
我一阵好笑,这家伙,八成是想起母亲的味道了吧?
唐子谦脸都白了,一把揪着他的脖子硬是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生气的大吼:“你在摸人家哪里啊?!混蛋!”
我面带微笑的看着唐子谦一脸醋意的训斥儿子,窗台上摆着一盆虞美人,正盛放着大朵大朵的嫣红,迎风摇摆。
春天来了,我还活着。
这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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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星期后,窗外阳光灿烂,唐子谦抱着唐小洛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医生正耐心的一圈一圈解下我眼睛上的纱布。
左眼灼热,一片模糊,强光照进来,我开始流泪。
我可以完完整整看到了,安静的病房,阳台上的盆花,医生的蓝眼珠,唐子谦担忧的脸,小家伙一脸不明所以的流着口水看我。。。
真是难以想象,那枚生锈的铁钉就那样直直的刺入我的瞳孔,这样也能给治好。我原本以为我的事业将会就此毁于一旦,但是看到镜子里那张无瑕的面孔,我又重新燃起自信。
“怎。。。怎么样?”唐子谦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眼睛追问。
我用行动回答了他,径直伸手抱过小家伙,放在膝盖上,柔和的问道:“小洛,叫一声洛叔叔来听?”
小家伙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朝我一笑,口水流下来,上下两颗牙对在一起,可爱极了,眉眼之间像极了唐子谦。
“噜。。。呀。。。洛。。。”他口齿不清的发出几个音节,便又兴致勃勃的朝我爬过来,扯开我的衣襟又要往我怀里钻。
“你这个混蛋!叫你从小耍流氓!”唐子谦额角隐隐暴起青筋,伸手就要过来抓儿子。
我一把抱住小家伙,呵斥道:“你和小孩子较什么劲?”
唐子谦站起身,我以为他又要对小家伙动粗,便紧紧把他藏在胸口。却没想到他只是揽过我的肩,把我按进他怀里。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轻扬。”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叫我小洛洛,难道是因为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吗?
“嗯,谢谢。”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不要再跟我说谢谢了。”他的声音有些哽。
“你为我做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回报他,把小家伙圈在我们两个中间。
“所以,你要怎样报答我?”他放开我,挑起我的下巴,只是眼神变得很深沉,再不复当年的轻浮和焦躁。
“你要我怎样报答你?”我轻笑。
“跟我回去好吗?我们三个一起过。”他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
“不好。”
“为什么?”他急了,“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不肯接受我?我对你不好吗?”
我双手抱着小家伙的腰让他站在我腿上,他兴奋得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嘴里依依呀呀个不停,我不由自主的笑了。
“我想买套房子,一个人住。我还有工作,房贷我可以慢慢还,你帮我去打听看看,要离公司近的,”我替小家伙擦了擦口水,别有深意的望着唐子谦,补充道:“离你的公司。”
这家伙呆呆的愣了半晌,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掏出手机吩咐秘书去办事,末了回头匆匆对我说了一句:“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你先住在我办公室里吧?那里面有间卧室。”
我耸耸肩:“我是无所谓啦,可是你要问问你们家小洛愿不愿意咯!”
小家伙“咦”了一声,瞪圆了眼睛看着唐子谦,居然还像模像样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这个混蛋!才享了人家多少好处就把自己亲爹给卖了?!”唐子谦大吼。
小家伙连忙条件反s的往我怀里躲,我抱着他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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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谦很快就给我弄了一套房子,在他们家的唐氏大厦顶楼,视野很好,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景观,并且近到他下班只要坐电梯就可以来我这里过夜。
新房子是三房式的,我留出一个小房间,墙壁和天花板刷成温馨的粉蓝色,上面飘着朵朵白云,摆上婴儿床和小玩具,专门给小家伙住。
唐子谦直接在某著名家具品牌的宣传册上看中一整套卧房家具,打了个电话,半天的时间对方就派人把家具全都送了过来。
这段日子经历的种种仿佛是一场噩梦,除了肩膀上的一个弹孔和一段我痛不欲生的回忆,什么都没留下。
那晚,我躺在唐子谦新买的kingsize的双人床上,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说。
他有些冲动,呼吸急促,忍得挺辛苦,但是他顾及我大病初愈的虚弱身体,什么都没有做,直到凌晨时分,我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他赤/l着身体背对我坐在床沿,双手快速撸动着在自己解决。
默默的爬下床,在他双腿之间跪下,拿开他的双手,张口含住他的硬挺,他憋红了脸目瞪口呆的望着我,因为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这么为他做。
他不由自主的仰起头,急促的喘息,难耐的双手捧住我的脸在我口中快速进出,直到心满意足的释放出来才长长的叹息一声,仰头倒在床上。
我跟着他躺了下去,伏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一个人?”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废物,还连累别人为我赔上一条性命。
可是这个人,就算在我被人劫持,在我几乎破了相之后仍旧不遗余力的救我,和那些人周旋。
“不知道。。。”他还没恢复过来,眼神有些迷离的望着我。
“喂,等到我那天老了,这张脸也不好看了,你就会另外去找别人是吧?”
“我可是比你大了七岁啊,你老了我也该差不多了,哪有人还会看上我?”唐子谦无力的笑了。
“嗯,姑且相信你的话,等我找到更合适的就甩了你。”我半开玩笑的对他说,伸手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就该是我的,你逃都逃不掉了!”他的瞳孔放大,一下子翻身压住我,顺势吻了上来。
我回报他,张口接受他的舌头挤进来,和我纠缠在一起。
“呜哇——”一声响亮的啼哭败坏了他的兴致,他头疼的看向门外。
“快去,小家伙饿了!”我推他。
“都说了他是个麻烦精,你还要让他住进来!”唐子谦恋恋不舍的放开我,不情不愿的套上睡衣,“我明天就把他送回家扔给那个女人!”
“那你也可以不用来了。”我翘着脚眯着眼睛看他。
“你。。。”他气急败坏的指着我,直到隔壁的哭声越来越响亮,才无可奈何的晃晃头,跑出去冲奶瓶。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没出息!还有,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附属品了?”听到唐子谦在隔壁训斥小家伙,我无言的笑了。
是不是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这种温馨的感觉,叫做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一日三千似乎慢慢变成习惯,一天不写就丢了魂似的不舒服,
这文还有蛮长的,后面会渐渐转为平淡,不过也是虐啦 。
☆、安静
113
清明前后,毛毛细雨飘了三五天都没有停的迹象,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层脏兮兮的水雾里,我每天一睁开眼,就可以眺望到落地窗外雨雾濛濛的街景。
唐子谦带着我驱车到城市东郊的公墓,在一座座耸立的墓碑之中穿行。
那些墓志铭,或华丽或朴实或简洁或深刻,记录着不同的墓主人的一生。他们之中或许有人一辈子声名显赫风起云涌,或许有人籍籍无名潦倒一生,可是到最后,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只留下一块墓碑。
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我找到了他的墓。
他的墓碑上一片空白,还泛着石头崭新的色泽,将墓碑之下的他和尘世之中的我,活生生的分离,默默的立在蒙蒙细雨之中,就像他生前的样子,淡然、静默。
“墓志铭等着你来刻。”唐子谦远远的跟在我背后,补充了一句。
我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悲戚得几欲涕零,绝望得心灰意冷。
一个和我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生生死死难解难分的人,在某一天永远离开了我。而我,竟然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他的一颦一笑,他面无表情的深沉,他看着我的温柔,那些表情已经铭刻进我的生命里,并且冠上两个字的墓志铭:不朽。
不朽的是我们的爱情。
我在他的目前长跪不起,这种痛入骨髓的生死别离,不仅仅是眼泪所能诠释的,可是,我真的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的大哭一场了。
我终于大彻大悟。
他给过我一次机会,如果那时候义无反顾的跟他走,后果就不会这么糟糕了吧?
他的死亡,成就了一个完整的真实的我,让我得以放下仇恨,幡然悔悟。应该说,他的整个生命,似乎都是为了我而存在的。
我要活着,我要延续他给我的温暖给我的爱,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喧嚣的尘世还能坚持多久。
可是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但是作为代价,你要等我,等我去找你,能做到吧,哥哥?
唐子谦在远处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走过来蹲在我背后,轻拍我的肩,把我搂在怀里,抱紧。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他的死,我也有份,所以,就让我代替他来继续爱你,好吗,轻扬?”
之后的几天,我像死了一般躺在床上,唐子谦急的热锅上的蚂蚁,找来医生为我打营养y,哄着骗着我吃东西,而我只是木然的望着他。
我并不想死,我只是需要一个过渡,来习惯已经没有了他的这个世界。
直到第五天,我没隔壁的婴儿啼哭吵醒,才摇摇晃晃的爬下床,扶着墙壁走到隔壁,为小家伙冲洗奶瓶,泡奶粉喝。
他乌溜溜的眼珠子里含着泪,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然后破涕为笑,那笑容水水的柔柔的,让我恍惚中有种错觉,仿佛透过他天真的眼眸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海,我记得,那个人也有这样一双水一般的眸子,看着我笑的时候,也是碧波万顷。
“阿海。。。阿海。。。”我抱着他,泣不成声。
从此,唐小洛有了个小名,叫做阿海。
几个月后,我好得利利索索的,整个人精神焕发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公司里。一大群旧同事呼啦一下子围上来,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我依旧保持着我一贯的态度,对他们微笑沉默,对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不置可否。
接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广告代言,我热身运动结束,差不多也该复出了。
就在这个当口,传来陈氏倒台的消息。那段时间,报纸上充斥着“陈中天破产,企业被唐氏收购”的新闻,大儿子失踪,二儿子从小精神异常,媒体的焦点自然也就落到陈中天的女儿陈媛身上。
就在当天下午,陈中天病危,他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是他要见我。
明亮的病房里,他静静的躺着,呼吸缓慢而匀称,看到我进去,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示意左右都退下。
“孩子。。。”隔着氧气罩,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苍老和衰弱。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他已经可以说话了,他没在那些人面前拆穿我,定是因为怕当年自己的丑行暴露罢。
我面无表情的拉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他浑浊的眼睛里此时却是一片清明,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别过脸去,哀叹一声:“你长得。。。真漂亮。。。真像你的母亲。。。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几乎。。。”
“你叫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我打断他,“抱歉,陈先生,我很忙。”
他有些不知所措,着急的解释着:“不。。。你别走。。。我只是想再看看你,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的。。。”
“不必了。”我冷笑着掏出我的怀表,塞进他手里。
他伸出颤抖的手打开表盖,看着里面我母亲年轻时的脸。
“黎海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在得知你们母子的存在之后怒火中烧,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没办法阻止。。。我无能为力。。。我对不起芊芊,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点?你和那个女人,不管是谁做的,都洗刷不了我的仇恨。”我的声音y冷得可怕,不带一丝温情,即使是对一个垂死的人。
“我。。。”他一瞬间有些激动,挣扎着伸出手来想要握我的手,我闪电般的把手挪开。
“我别无所求,只求你。。。不要恨我。。。絮儿。。。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记不记得?”他露出一脸痛惜和恳求的表情。
我无动于衷的摇摇头,完全不记得,我记忆之中的父亲,就只有洛老爹一个人而已。
“我。。。已经替你报过仇啦。。。几乎在接收黎家产业的那一天起,黎海棠发疯。。。精神病院失火。。。这一切都是报应,我的后半生都在后悔和痛苦的煎熬之中度过,我的三个儿女也各有缺陷,公司经营不善每况愈下,这一切,都是报应。。。到最后,我也没能留给你什么。。。”
“没错,都是报应。”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他老泪纵横。
我唇边泛起一丝微笑,静静的看着他,病房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你真的要等到我死才肯原谅我?”他沉痛的低呼。
我无奈的耸耸肩:“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其实我更想看看他的反应。
“好。。。”他喃喃的说着,右手抚上氧气罩。
我好笑似的看着他的反应。
“你能不能叫我一声。。。一声爸爸?”他最后看着我,一脸的恳求,“我求你。。。”
他自己摘掉了氧气罩,先是几声轻喘,随后呼吸急促起来,整张脸因为缺氧而涨成紫红色,可是他还是一脸痛苦的看着我,嘴巴艰难的一张一翕,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瞬间,我有些动容。
但是我依旧冷着脸,凑近他耳边,恶狠狠的低声说道:“我原谅你,但是我会永远忘了这段记忆,爸爸。”
他脸上的皱纹突然之间就舒展开了,握着怀表的手也缓慢的垂下,怀表掉在地上。只是那昏花的老眼却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
我躲开他朝我伸过来的手,捡起地上的怀表,一边仓惶的朝病房外奔跑,一边大叫着医生。医生护士匆匆赶过来,七手八脚的替他罩上氧气罩,推入手术室抢救。
走廊里,陈媛一个人静静的坐着,这还是我在那天的婚礼之后第一次看到他。
看到我走近,她木然的转过脸盯着我看。
“对不起。”我承认她是无辜的,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她眼神呆滞,张嘴喃喃的说:“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愿意娶我吗?”
我握过她的手,以不带一点感情的沉稳语气,把我的身世,一字不落的朝她抖落了出来。她的脸慢慢扭曲,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把她给我的那块怀表握进她手心里,低声说:“这个还给你,抱歉我不能娶你。以前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是如果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我扒开她紧紧扯着我衣襟的手,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对不起,我得走了。”
我走进电梯,在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走道里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叫。
一个星期之后传来陈中天病逝的消息,他的企业也正式由唐子谦并购了回来,与此同时,我和唐子谦手牵手泡夜店的整个过程也被人偷拍,登上了报纸。
于是,满城风雨。
这世界上无聊的人真是太多了,多得整天蹲在角落里兴致勃勃的谈论别人的私事。
很快的,有消息出来说,我当初娶陈家千金是唐总裁的y谋,目的就是搞垮陈氏,而我的作用,就跟西施是一回事。
其实他们不知道,陈氏机构臃肿,账目不清不楚,这么多年的诟病累计下来,那公司,早已成了一具空壳,只是还维持着表面的光鲜。陈中天一倒,靠着他毫无商业头脑只懂得背地里明争暗斗的几个儿女,根本就支撑不起这样大的包袱,于是很快就垮台了。
但是对我来说,外界的一切似乎已经透明。
拼了命的工作,对那些疯言疯语不予理会,业余时间我安静的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和唐子谦约会,或者怀念某个人,或者逗我的阿海玩。
生活变得很安静,安静到只剩下等待,等待这漫长的生命燃烧到终点,然后灰飞烟灭。
☆、拯救
114
不久之后就传来消息:陈媛背井离乡,独自逃到北欧,由一位她熟识的神父介绍,在哥本哈根的一间教堂当了修女。
报纸上登出她迷惘和悲戚的脸,她脖子上十字架的闪光刺痛了我的眼,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必须得背负着这样沉重的十字架活下去了。
陈家另外两个孪生兄弟下落不明,媒体给出的解释是他们抛下沉重的债务出逃了。我由于忙于手头上的事务,也无暇去顾及他们。
在中国,不管是大名人还是小名人,即使是没事也要弄出点事情出来供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这就是炒作。
我不用去炒作,那些流言蜚语就已经足够我在那个看似很大实则很小的圈子里大红大紫了。
在一部电影的首映式上,我木然的坐在那里冷眼旁观,仿佛我不是主角一样。导演编剧夸夸其谈滔滔不绝的讲述影片的构思和细节,我听得哈欠连连。
这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报记者举手站起身,直视着我,问道:“请问洛先生,外界有传闻您是同志,并且和唐氏总裁有暧昧关系,您要怎样回应呢?”
眉毛一挑,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明显只是个借机出位的小记者,他问了原本不该出现在这个首映式上的问题。
我微微一笑,拿起话筒对他说:“抱歉,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蠢到牺牲自己的隐私为搏出位的地步,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够红了。
我的直言不讳立刻引来了满场唏嘘,很快就有另外几名记者撕下面具,问出了如出一辙的问题,素来低调的我立刻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股焦躁和不安从心底升腾而起,我强硬的抵触在他们的狂轰滥炸之下逐渐变得苍白无力。
这时大门轰的一下被人打开,那个衣着光鲜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唐。。。唐先生!”
“天哪,原来那些全是真的!”
导演和编剧脸都绿了。
记者们惊叫着,转移目标一窝蜂的涌向门口的唐子谦,他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唐子谦冷冷的环视众人一眼,对他们连珠炮一般的提问完全当成了耳边风,打了个响指,身边的保镖一拥而上,把拦住他去路的人分开。
他气场强大的走近我,就那样拉着我的手站在台上接受众人惊叹的目光,闪光灯闪个不停,几乎晃花了我的眼。
我微眯起眼睛,心想:这混蛋这次玩儿大了!就这样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影响公司股票不说,说不定还会波及到他的家庭。
刚想挣脱开他的手,向众人澄清,却听他反身替我挡住四面八方投来的刺目光线,几乎用整个宽阔的胸怀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走吧!”
还没等到我开口,就被他拉离了人群,塞进车里。
现场一片混乱,人群互相拥挤着拼命朝我们追过来,唐子谦冷笑一声,戴上墨镜开车就跑。
“简直像在抢新娘!老子很久没这么随心所欲了,媒体去你妈的,见鬼去吧!”开上高速公路,车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唐子谦兴奋得摘下眼镜,吹起了口哨。
“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做?”我垂下头,为了我这样恶劣的低微的靠在人前卖笑为生的人。。。真的值得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不顾外界舆论,牵着我的手?
“别废话,阿海还在等着你回去喂奶呢!”
我并拢指尖放在膝盖上,不发一言。
“喂,轻扬,把工作辞了吧,那不适合你。”他用少有的商量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却置若罔闻。
“我养你,你的饭钱和阿海的奶粉钱,加起来,真的不多。。。”他笑了,“那混蛋是个饭桶,好几百块钱的奶粉两天就能给我吃光!”
“那是因为他除了奶粉没东西可以吃!”我为阿海辩解。
“所以啊,我需要你这样一个保姆照顾他,大不了我付你工钱。”唐子谦笑了。
我不出声了,扭头望向车窗外,也许过上那样悠闲的生活,也好。
开进唐氏大厦的停车场,唐子谦把我塞进电梯里,整个人就欺上来。
“有摄像头!”我一把按住他要凑过来的唇。
“让它去死!”他一把拿开我的手,深深吻了下来。
“会被。。。别人看到。。。唔。。。”
“过不了多久,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们是一对,你还怕给别人看到?”他恶劣的翘起嘴角,把手伸进我的衣襟。
到达27楼顶楼,他直接把我抱起来,走进屋子。
唐小洛唐阿海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婴儿车里和挂在上方的毛绒玩具比试瞪眼睛,唐子谦正眼都不看他,直接走进卧室,把我压倒在床上。
他附在我耳边喘息着低语:“我只是想告诉你,他能为你做的,我也能为你做,他有多爱你我就有多爱你,所以,你在怀念他的时候能不能挤出一点时间来看看那个一直守在你身边的人?”
“我爱你爱到了即使你躺在我身边我都在想你。。。”他把手掌从我衣襟里伸进来,按住我的左胸,一脸的哀伤:“因为,你的这里不属于我。。。”
“你离我很远,看不见我的痛苦。。。”他伏在我胸前,声音带着呜咽。
“我不明白,怀念一个已死的人,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无言以对,他说的都没错,一直以来我都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对身边的一切都冷漠以对,只有在看着阿海天真无邪的笑脸时,我才会露出真心的微笑。
“给我一点时间和一点耐心好不好,轻扬?”他露出恳切的目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对于死去的人,最好的怀念就是遗忘,而对于活着的人,最好的珍惜莫过于去爱。”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文邹邹的了?”我回吻了他,的确,这些年他为我付出了很多,使我不得不为之动容,只是我们之间一直在错过,直到现在尘埃落定,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依旧是他。
仅仅是他而已。
两个□的男人,洁净得如同太平间的房间,双人床,我交付于他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我无处安放的心。
胸口传来钝痛,我想,我正在愈合。
我驳回了唐子谦要我留在家做家庭主夫的无理要求,我行我素的继续我的职业生涯。他心里很清楚: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他,所以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防止等到他对我兴味索然的那一天,我除了离开这里,我什么也得不到。
我生活得很规律,晚上按时回家,照顾小家伙,满足那个总是欲求不满的男人,周末会去公墓拜祭。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我都奉献给了工作。
十月的一个周末,我驱车到几十公里外的一座小镇上,走入一家大理石店铺。
那个男人沉默的坐在铺子里,胡乱按着计算器。
我取下墨镜,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拍在桌子上,说:“老板,帮我刻一样东西,这是押金,完成之后如果让我满意,我还会再付你多一倍的价钱。”
说完我笑着补充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钱吧?你哥每天的医疗费用,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靠你这间小破店,支撑得住吗?”
陈曦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
在律师宣布陈家破产的当天,陈曦就带着他植物人哥哥出逃了,但是很不幸的被唐子谦抓了回来,安置在这个小镇上,并给他弄了间这样的小店,专门卖大理石雕刻品。就我所知,唐氏大厦门口摆的那俩石狮子就是出自他的手。
这还是我在唐子谦醉酒之后好不容易才从他口中套出来的,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我立刻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找他。
“你要刻什么,大老板?”陈曦瞟了我一眼,拉开抽屉,露出整整齐齐的两三排大大小小的雕刻刀。
“喂,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倚在门框上叼上一支烟,冲他吐了口气:“不会请我进去里面说?”
陈曦站起身,引我走进他的卧室。
卧室里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衣橱,双人床,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男人,他沉睡着,呼吸均匀而缓慢,但是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刚在桌边坐下,陈曦就走过来,一把夺走我手中的烟,扔出窗外。
“这房间有病人,不准抽烟。”他冷冷的说道。
“最近过得怎样?”我以一个老朋友的语气问道。
“不好也不坏。”他低着头,用铅笔飞快的在稿纸上画着什么,画完举到我面前问道:“这样可满意?”
我沉默的接过他的稿纸,静静的凝视着那张记忆中的脸。
没想到他和我哥仅仅见过那么几面,他就能把他的样子描绘得这么清楚,连我都望尘莫及,即使每天夜里做梦都会梦见他的脸,我都无法将他完全的表述出来,画在纸上。
“很好,你可以。。。画一张给我吗,曦?”我几乎是颤抖着,伸手就去抚摸画上人的那张脸。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付钱。”陈曦冷漠的看了我一眼。
“好,我在这等你。”
“等我?那得麻烦你多等一下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到了,我得去做饭,然后照顾我哥。”
“没问题。”
陈曦走到床边,替床上的人掖好被角,又爱怜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完全不避讳我这个客人,然后走进厨房。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拿起铅笔,闭上眼睛,他的脸又静静的浮现在脑海里,可是手中的笔却迟迟画不下去。
我果真不是个画画的料,我丢开铅笔,颓丧的坐回座椅里,双臂抱头,叼着铅笔发呆。
窗台上一盆牵牛花开出深深浅浅妖媚的紫色,在风中摇曳。
身后传来响动,我诧异的回头。
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微微睁开眼睛,但似乎还不是太能适应那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正努力挪动着手臂挡在眼睛上。
“曦。。。”那男人张口,声音嘶哑的唤了我一声。
我惊讶的走近他,他看着我,笑了笑,又叫了一声:“曦。。。”
我弯下腰,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他这才发现认错人了,随即换了副口吻:“对不起,你是。。。”他犹疑的打量着我,想了想,果断的说道:“水生的弟弟,我见过你。”
听到他提起哥哥的名字,我眼皮一跳。
我还以为,他存在于世间的轨迹是如此的淡漠,淡漠到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回忆起他,能够记得他,原来这个男人也记得。
“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喝酒来着,他常常对我说起你。。。”仿佛怕我不相信似的,他对我解释,而我却木然的伫立在那里。
门口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
回头一看,陈曦已经满脸泪水的站在那里。
“哥。。。”他不顾一切的推开我,扑过去,握紧他的手,伏在他胸前泣不成声,“哥,你终于。。。醒了!”
我一声不响的走出门外,在刺目的阳光下抬起头,让阳光透过已经开始金黄的枝叶,斑斑驳驳洒在我脸上。
哥哥,现在我开始相信,你所拯救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让他俩幸福吧。。。
☆、错觉
115
阿海流氓得可以,我三天两头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不用说,都是阿海闯了祸。
而每当他闯了大祸,必定会躲到我这里来,因为他爸一定会打他,而他口中的“小爸”——我则一定会保护他。
阿海在我身边一天一天长大,而我也正在一天一天的衰老。我仍旧在娱乐圈混,由于有唐子谦这个大后台,我的工作要省力得多,收获也比同期那些拼命努力的男演员要丰富得多。等到某一天我再回首时,自己已经成为一个一线演员,而那些和我同期红过一段时间的人,很多都默默的销声匿迹。
某著名娱乐杂志给我做了个专访,之后我就发现了题目赫然是:岁月积淀之下越来越精致的男人,言辞极其火热煽情,将我的奋斗历程描述得栩栩如生,看得我眼角抽搐了很久。
很长一段时间被唐子谦嘲笑:怎么变成和张曼玉一个级别的老女人了?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我也就渐渐习惯了那些上流社会的一套惯有的交际方式:夜宴、美酒和女人。每当和唐子谦一起公开出席某项活动,那些谄媚的人背地里在怎样的对我们指指点点戳鼻梁我又怎会不明白呢?他们只是畏惧唐子谦的势力和我的名望,对我们把这样惊世骇俗的关系公开在众人面前的做法敢怒不敢言而已。
阿海十岁生日宴那晚,我愣是被唐子谦拖了进去。
由于是唐子谦的家族聚会,他的亲戚自然是很不待见我,我也乐得清静,独自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看着唐子谦搂着老婆在岳父面前充好女婿。
自从唐父去世之后,唐子谦的商业帝国越做越大,他也在那个圈子里只手遮天呼风唤雨,原本当初要看岳父脸色的他现在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他那个岳父,对他在外面和男人同居的事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自然只好把气全都撒在我身上。
他几次端着酒杯过来对我表面上阿谀奉承实则冷嘲热讽都被我强硬的挡了回去。房地产业的翘楚又如何?现在的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要看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的脸色。
阿海真的已经长大了,眉宇间透着一股蓬蓬勃勃的朝气,虽说品性不太好,喜欢粘着女孩子,爱耍酷,可是,他对我这个“小爸”言听计从,不带半点忤逆的。
这些年在各种晚宴舞会颁奖仪式上被簇拥惯了,今晚突然被这么一冷落,情绪竟然莫名其妙的低落下来,暗暗嘲笑自己不淡定了,竟然也会被环境影响情绪。
不知不觉,阿海已经十岁了。原来,那个人离开我,到今天为止,已经十年了。
喝了很多烈酒,原本就不胜酒力的我很快就趴了,胃里难受得要命,脸色惨白,伴随着一阵阵干呕直出冷汗。
唐子谦慌了手脚,抛下还在和同学亲友狂欢的儿子,二话不说就把我塞进车里。跟着他的这些年里,我们仿佛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能从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里解读出我的密码,而同样的,我也能。
“我不去医院!”我半躺在副驾驶座上,奄奄一息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个时候你在闹什么脾气?”唐子谦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我扭头看向车窗外,冷冷的重复:“我不去医院。”
“吃醋了?好歹她也是小洛的母亲,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嘛!要知道,我每年回家过夜的次数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小洛更是喜欢粘着你,常年在你那吃住。你的地位,已经比谁都高了,又何必去跟他们计较呢?”唐子谦一边哄我一边开车。
我冷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
“好了好了,两个奔四十的大男人在这里吵架可就搞笑了,我不跟你争。”他把车停在一处人潮拥挤的街角,然后自己跳下车对我说:“还能忍吗?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胃药!买完就回家,我们不去医院!”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着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难受得攀着车窗探头出去,胃里直泛酸水,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倒是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无力的缩进靠背里直喘气。
街角驶过来一辆三轮摩托车,拖着一车石油y化气钢瓶,那车子很旧了,车身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锈迹。
车主戴着头盔,面貌怎么也看不见清楚,他在一间小餐馆门口停住,然后跳下车,一瘸一拐的走到后面,吃力的抬下一只y化气钢瓶,又一瘸一拐的往餐馆里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惋惜。
当我坐着奔驰宝马流连于各种繁华之地,这个世界的角落里却还有那么些人,吃力的在这个世界上挣扎,苦苦的求生存。
看惯了那些衣香鬓影光华流转,不知道为何,我现在却对这个人有了些兴趣,连胃里的阵阵痉挛也不知不觉轻了很多。
等到他扛着另外一只空瓶走出来,暴露在灯光下之后,我失声惊叫!
那长脸的轮廓,那结实的臂膀,那个人身上环绕的气息,真的和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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