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上課,妳們在這裡做什麼?」她主修課時會到四樓露天花圃上練習長笛的事情,這兩個丫頭不知道嗎?
「…我…我們…忘記了,真的很抱歉!」綁著麻花辮的女孩的兩隻辮子在半空甩了一下,她頭低得極低,著急無措地道歉著。她們剛才擔心那個在旁邊偷聽的人,所以才追了上來,也沒有想到現在是主修課,文娜娜就在樓上的事情。
這下可糟了,難道剛才聽見的人,是文娜娜的人嗎?
「嘖,」娜娜已經相當不耐煩了「妳們還不滾?」
「啊?…呃…那個…唔,對、對不起!」高個子的女孩率先反應過來,照這樣看來,文娜娜大概還不知道,或者還沒知道,她們在聊她閒話的事情。
既然如此,先趕緊溜才是上策,於是,她先是急急忙忙地朝娜娜彎腰鞠了個躬,然後連忙拉著慌張到毫無反應的麻花辮女孩,往樓下樓梯衝了下去。
一個十六歲不到的女孩,竟然可以散發出這般懾人的氣質。她那跋扈傲慢中難以忽略的高貴,衝突地展現出來。若曉站在她身後幾階樓梯上,有些驚訝。
文娜娜感覺到背後那忸怩不安的視線,向來最討厭這種眼神的她,立刻毫不猶豫地回過頭,凶神惡煞地瞪著她:「妳,看什麼看?」
「呃,對、對不起…」她趕忙低下頭,別過視線。
「妳剛才跑得那麼慌張,是因為做了什麼,對吧?」
「呃…」若曉原本想搖頭否認,卻一抬頭就看見那高傲女孩無聲地哼了聲,頭往旁一歪。
「說實話對妳比較好。」
「唔…這個,可、可是——」
娜娜直接打斷她的回答:「那兩個丫頭在說我的事,然後妳在旁邊偷聽,是嗎?」
雖然情況多少有點出入,但是就結果而言,是這樣沒錯。於是若曉懦弱地點了點頭。
「妳也真無聊。」娜娜冷冷地拋下了一句,便轉過身繼續往下走,不理若曉了。
但她的反應讓若曉感到意外不已:「妳都…不想知道是什麼事嗎?」
娜娜沒有回頭。
「知道了又怎樣——不對,不知道就不會怎樣嗎?」她反問道,優雅中帶點可愛的童顏上綻放了如冰般嚴冷的笑容。文娜娜這人向來敢做敢當,別人在旁邊造謠生非,她並不是置之不理。
而是只在最關鍵的時刻下手,不只還清他們欠的,通常還會連本帶利。
「妳是禮若暮那傢伙的妹妹,怎麼個性完全不一樣…雖然都一樣礙眼就是了。」娜娜瞥了她一眼,很不屑地嘆了口氣。
「欸,那個…」她不是禮若暮的女朋友?怎麼會說他礙眼呢?若曉慌張地眨了眨眼,一時反應不過來「……妳不喜歡若暮嗎?」
「當然是討厭,你們這種窮酸的傢伙,我怎麼可能會喜歡。」
這話過於直接,害得若曉一時有點不習慣,畢竟她被養了近十年,這種毫不掩飾的露骨話,她幾乎很久沒有當面聽過了。
看著眼前畏縮的女孩露出慌張、驚訝和猶豫等等複雜不已的神情,文娜娜覺得更煩燥了,說不清楚理由,她碰巧最討厭的就是像禮若曉這種人。逆來順受,那種小媳婦似的模樣看了就叫人礙眼。
「可、可是我以為你們在交往…」這話一出若曉便立刻後悔,她慌張地摀住自己的嘴。
「我幹嘛跟他交往…他對我有什麼利益可言嗎?」
「耶?」交往是用利益考量來決定的嗎?若曉窘了,結結巴巴地更說不出話來「我以為…我以為你們在一起……」
「我討厭那傢伙,超級討厭。」娜娜想也沒想地斷然打斷道「…當然,我也很討厭妳。」
若曉有些哭笑不得,一定要補上這句做為強調就對了?她只能傻傻地點點頭,尷尬地笑了下:「那是我誤會了,真的很對不起…」
若曉的心情很亂,她一方面對若暮沒和文娜娜交往的事感到失落,但又感到鬆了口氣——這點她很排斥,因為她淺意識裡似乎還挺不希望若暮有其他的人。她沒辦法準確地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恨他,但又愛著他,而且那種愛,還不是可以簡單形容出來的親情。兩人之間除了血緣的連結,又多了不該存在的肉體關係。這點禁忌的模糊曖昧點,都叫她更加迷網。
而這份迷網也完完整整地展露在她臉上。
「妳現在是覺得很可惜嗎?」娜娜盯著若曉,忽然開口道。
「啊?…呃,那個…」若曉嚇了一跳,她抬起頭,有些慌張地擺著手「不、不那個我,我是……」
文娜娜比大部分的同儕都還更懂得察言觀色,她看若曉臉上瞬間閃過的種種期待、失落、困惑和疲憊。
「妳,為什麼希望我和妳哥在一起?」
「呃!那、那個…」她想或許若暮有了真心想在一起的女孩子,也許對她就不會那麼恨了也不一定,但這種迅速晃過的思緒居然被文娜娜看穿了,若曉嚇得有些慌張無措。
娜娜瞇起眼睛,緩緩地打量著若曉:「……妳該不會是想要利用我吧?」
「不、不是的!我並沒有…」
若曉想要解釋,但其實她沒辦法真正為自己的想法做出辯駁。雖然出發點不同,但她確實是想利用文娜娜和若暮間的關係,為自己開脫。她越著急,越顯得心虛。看她的樣子,文娜娜憑著她出生近十六年的經驗,直接判斷成是對“利益”的算計。
「你們這些下等人,真的看了就讓人礙眼。」她平靜地開口「就算被人領養,就算到了其他土地,就算穿著漂亮的衣服,還是永遠是那樣……窮酸。」
她轉過身,繼續走下樓梯。
「我,會讓妳後悔…曾經有過把腦筋動到我頭上的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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