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冷笑连连,状似癫狂,“从头至尾,他就没想让我好过”
“这不能爹爹他怎会”
辰砂所言令如玉不敢置信,可他言之凿凿,两眼气得发红,令她望而生畏。想到这好容易才得来的平淡日子,想到他的柔情蜜意,如玉不得不绞尽脑汁,从头至尾的想个了清楚,这才恍然大悟,爹爹是真的从未与她说过婚事
爹爹言语间从未确切说过要为他们张罗婚事,只说辰砂有心上进是好的,等上几年也无不可,她那时刚刚返家,见父母舍不得她过早发嫁也当是人之常情,况且多些时日尽孝,她自己也乐意的。
那时年少,爹爹又总是对她呵护有加,是以便未多想,可现在看来,当初于成亲一事上,大多都是敷衍。
她面色惨白,辰砂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他单膝跪地,扶着如玉的腿哀声肯求:“玉儿,好玉儿,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小肚鸡肠,我做了错事,也说了错话,可我从未想过要至岳父于死地呀他乃你父,成亲后便如同我父一般,便是有气,日子久了也就散了,天下哪有绝情的父子当初我被吕青那厮羞辱毒打,若非盼着与你相见,早就自绝于世了,哪里还有如今的光景我”
“够了”
苏泽厉声呵止,两手握着椅背发力,直把坐于其上的如玉拉向自己身后,“今日才算是长了见识,听了你这番话才懂得何为巧言令色家父为你出重金谋取出身,你不知恩图报还则罢了,竟然心生怨恨,真可谓升米恩斗米仇你就是那天生养不熟的狗,稍有不备便要让你咬上一口。”
他与如玉被苏泽分开,辰砂咬牙切齿,恨声道:“苏泽,你莫要欺人太甚”
苏泽嗤笑一声,对如玉道:“阿姊可信爹爹从中作梗,只为黄了这桩婚事”
“我自是不信的,爹爹处处为我思量,断不会害我,只是我不明白,爹爹为何要如此”
“只因一片慈父之心”苏泽道:“只要阿姊问问他,林进与他是何关系,万事皆可明了。”
“你”辰砂身形一晃,心痛难忍,苏泽这是铁了心要拆散他们。
“辰砂哥哥,你”
见他如此,如玉心中隐有不祥之感,可话到嘴边,终究问不出口。
苏泽是会武的,身形挺如松柏,行动飒而生风,他上前两步直面辰砂,两人个头相差无几,而苏泽年仅十八,往后怕是还要再长。
他望着辰砂,话却是对着如玉讲的。
“阿姊可知林进是他生身父亲有多少人想得到,大名鼎鼎的玉面尚书郎竟是奸生子可怜我阿姊还一心一意的将你当作救命恩人,当日云姜叔叔月夜急行只为寻找我等,若非你们心生歹意想着留下一个算一个,为何要分头带了我二人弃车而逃明知我被自家人救走,林进老贼却骗得阿姊寻了短见,正好让你趁虚而入倘若你是真心恋慕阿姊,为何时隔四年,直到林进老死才带她返家你要不曾包藏祸心,又为何从不曾告知阿姊真相你们父子天生的贼恶心肠,事到如今还敢腆颜要我阿姊信你,辰砂,你好大的胆子”
一番话置地有声,如玉听了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背过气去,两人见状大惊,辰砂想要为她探脉,却被苏泽一拳正中面门,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他却是无知无觉,眼中只有如玉。
可他再是心疼也疼不过苏泽,阿姊人善心软,却总是遇到这等恶人,他轻轻拍着如玉的背为她顺气,想到她受过的苦,苏泽声色俱厉。
“其罪一:你们父子欺我姐弟年幼,整日里要我们做些乌糟事情;
其罪二:知我脱身便去哄骗阿姊,逼她寻死再现身相救,行事处处算计;
其罪三:你贪图富贵,挟恩图报,不过是个奸生子还妄图做我苏家女婿;
其罪四:你心胸狭窄,以怨报德,勾连白家恶人,陷害我父身陨,此时真相大白,你还有何话说”
“玉儿,我绝非有意骗你,那时你情绪激愤,我不敢坦白身世,而后你我两情相悦,我更加不敢说明,只怕惹你厌恶,是以一直拖到如今,可我对你之心并无半分虚假玉儿,你答应过的,无论如何也不会离了我”
“想不到当初一句玩笑话,竟是一语成谶了。”
若非有苏泽扶着,如玉怕是就要瘫软在地,她泪如雨下,嘴角却又噙着一抹苦笑,“辰砂哥哥,你我真有血海深仇呢”
“阿姊,随我走了罢,往后再不叫你受苦了”
苏泽扶着如玉,带她向外走去,辰砂彻底慌了神了,扑过去把她拽到怀里,两手紧紧箍着,生怕她真的走了,“玉儿,你答应过我不走的,只要你不走,让我如何赎罪都成,玉儿,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也弃我而去”
苏泽一时不备叫他抢走如玉,心中突突的冒火,抽出贴身的匕首抵在辰砂颈间,“放了我阿姊,不然立死,我十二岁杀人,你这样的在我手下撑不过一招。”
辰砂冷笑,“你当我舍不得这条烂命么有本事你这就杀了我”
两人怒目相向,辰砂不肯放她,那匕首推进的不快,却是极稳,几息之间就在他的颈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如玉叹息道:“泽儿,你放手。”
“阿姊”苏泽拧眉立目。
“玉儿”辰砂却是眼前一亮,他的玉儿终归不忍看他受苦呢。
如玉将苏泽的手拨到一旁,解了辰砂的性命之危,力道不大却是极为决绝的将辰砂推开,直到两人相隔一臂之距,方说道:
“一别经年,我不曾相忘;承羞受辱,我不改初衷。可古人有云人尽夫也,父一而已,为人妻子之前,我乃苏家女,爹爹生养之恩,今生已是无以为报,如今更连膝下尽孝都成了奢望。我已不贞不洁,不可再不仁不孝,辰砂哥哥就此别过罢,往后”
她闭上双眼,不忍再看辰砂,“不再相见泽儿,无论如何,他曾救我一命,你今日休要再伤他。”
眼见佳人离去,辰砂痛彻心扉,踉跄着去追如玉,苏泽见状过去拦他,却被他躲了过去。辰砂没了往日的隽秀脱俗,急忙大声喊道:“来人,还不快快拦下夫人”
院中果然出现二三十名灰衣之人,个个手中高举火把,可惜听了他的话却不作为,反倒为如玉闪出一条路来。
苏泽站于窗前凝望楼下,见如玉已由连晶扶着出了大门,才转身对辰砂说道:“莫要以为你那几个小厮长随能派上什么用场,若是这般容易,我哪里还用等上这么些年辰砂,既然阿姊说了,我便留你一命,你好自为之来日再见,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苏泽”
辰砂已对苏泽恨之入骨,若不是他从中作梗,玉儿便会与他成亲,到那时她已为人妻,又如何舍得弃他而去呢他目呲欲裂,高声嘶吼,:“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与你不死不休”
“就凭你”苏泽由头至脚的将他打量几个来回,翘起嘴角冷笑,活似一匹嗜血之狼,“你这身手若有一分口舌之功,也未必落得这般地步,不过你是常年伺候人的,自然唇舌灵巧,我等英武男儿想来是比不过的,可你莫要忘了,有杀父之仇在先,阿姊哪会嫁你,如此一来还说什么夺妻之恨”
苏泽说完轻身一跃,自二楼窗口飞身而下,衣袂翩跹,凛然不凡。院中等候的灰衣人个个齐声叫好。
“郎君好俊的功夫”
“郎君好利落的身手”
“都瞎了么就知道的打打杀杀,郎君这样呃什么来着对,英、英伟,真是难得的良人呐”
“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就看得这样清楚了还英伟,谁教你的”
“听他胡吣呢,良人也是你叫的打他”
“咦不对呀,郎君何时换了衣裳来时不是这一身啊”
“住嘴”苏泽让他说得嘴角直抽抽,也不知方才他翻身下楼之时阿姊瞧见了没有,刚要摆出气派来训斥这帮手下一番,就听楼上辰砂于窗边高喊:“玉儿,你真就这般狠心么玉儿”
紧接着就听马车之内连晶喊道:“泽儿快来,你阿姊昏过去了。”
苏泽三步并作两步,闪身上了马车,问道:“师娘,我阿姊怎的了”
连晶正为她掐着人中,头也不抬的说:“急火攻心,脏腑经受不起,咳了一大口血出来,你且扶着她,我来施针。”
苏泽将如玉打横抱在怀中,见她唇边果真有未曾擦净的血迹,瞬间也慌了神,“阿姊,你不能有事,我们刚刚团聚,你可不许这样吓我。好容易我长大了,总要给我个护着你的机会,好阿姊,你醒醒,他们等你回去一家团聚呢。”
也不知是被苏泽说的入了心,还是连晶针法回春,如玉终是睁了眼,一手抚上苏泽脸颊,气若游丝的叫了声,“泽儿。”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哨响,立时有手下回道:“郎君,那小子放响箭了,此地不宜久留。”
真当只你会射箭么
“熊哥,你带人把他射穿了再走”苏泽说道。
“不可”如玉只当自己大喊出声,其实在旁人听来无异与耳畔私语,“泽儿,不要伤他。”
苏泽将牙咬的格格直响,怒吼一声:“叫上所有人,我们走”
“咦”那人问道:“不射他了么我正”
“走”
此时已经顾不得玩笑,阿姊在他怀里晕晕沉沉的又要睡去,他急得手足无措,又帮不上忙,只好追问连晶:“师娘,我阿姊怎的又要昏了”
连晶也是愁眉不展,“我手边无药,只能施针为她活血提神,却是治标不治本,还是快些出京,到了外城才好弄了药来调理,不过也不可太过颠簸,否则气血呛入肺腑,恐有性命之危,你先抱着她罢,好歹也能稳当些。”
苏泽不敢不从,一时间车马大动,众多灰衣之人不知从何处牵出马匹,护着马车驶向外城。
不一会,京兆府的差吏闻讯赶至孝女居,只见那玉面尚书郎两目血红,映得脸色更加惨白,他捂着心口,声音冷厉的说道:“有奸人刺客混入京中欲行不轨,本官不肯助纣为虐,却被他们掠走了未婚妻子,尔等速去追拿,能将我妻安然护送回京者,保他加官进爵,若有阳奉阴违者,小心我的手段另及,那贼首年纪轻轻便无恶不作,不可多留,倘若不得擒获立斩”
这章字多了呀,加量不加价,快来夸我
灰衣众人:夜行不应该是黑衣么为毛我们穿的是灰的
作者:这么多人都穿黑衣,一看就是干坏事的,你们还能进得去么
辰砂:后妈,你好狠的心
ps:骑马急行一般都是换马不换人的,急行军更是吃喝拉撒都在马上,苏泽虽然没到那地步,不过也脏的够呛了,所以一定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先,再说好久没见阿姊了,总得留个帅气点的印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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