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H)

分卷阅读154

蒋十安了。蒋十安还真以为他倒插门进了什么豪门,结果不过如此。对于汪新元的家境来说,可能也真的算“嫁入豪门”,因为除了蒋十安和张茂外,其他人的机票都是阮书雪家提供的。蒋十安拒绝了他们的经济舱机票他上次坐过经济舱飞巴厘岛后就发誓再也不坐经济舱。
上个寒假蒋十安的爹妈带着他儿子去美国过年,剩下他俩在家。蒋十安在国内过年一次后,也发誓再也不在国内过年,然而张茂不愿意去马尔代夫,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蒋十安只好退而求其次,和他去巴厘岛过年。他当时在忙签合同的事儿,甩给张茂信用卡让他安排机票酒店。万万没想到,张茂这个抠门,竟然给他们订了两张经济舱。蒋十安人生第一次去头等舱checkin被微笑着赶走,气得他在机场险些吐血。经济舱的座位狭小到令蒋十安血液循环极不流畅,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下飞机后差点趴倒在地。晚上和张茂在落日余晖下做爱,他跪在后头,两腿打抖。
蒋十安从此再也不让张茂碰任何机票预订的事儿。
蒋十安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在心里絮絮叨叨地想事情,他不是这么嘴碎的男人,可在座位上,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不知为何渐渐焦躁。他也不懂自己在不高兴些什么,原本该是要开心的。他侧头看看身旁熟睡的张茂,他的下巴抵在毯子上,压出一点凹痕,桌上的气泡水还没喝完,轻巧地升着浅色气泡。他记得张茂从前是不喝气泡水的,高中时候他给张茂喝过一次,张茂大声咳嗽,还说是变质的水。
蒋十安的脸上溢出一点微笑,可沉闷的感觉还在。是为什么呢?他盯烦了窗外的夜景,插着耳机拿出早晨蒋母发给他的桃太郎的视频看。他四岁多了,聪明可爱长得高。最近他在学打冰球,早晨是学龄以下的小班冰球比赛。他答应过桃太郎要回家去看他比赛的,结果并没有实现。孩子懂事,从不会怪他,只抱着一双护膝说爸爸下次再来看。
视频里头的孩子很多,都穿着护具头盔全副武装,蒋十安却一眼认出自己的儿子。他当然认得出,他看着这个孩子从他“母亲”的阴道里被推挤出来,他仍记得桃太郎的发顶,沾着粘液仍旧乌黑发亮。他毛发极盛,生出来就有长长的鬓角同黑色的眉毛。他趴在孩子的保温箱前面看,他生的很小一团,大约是早产的缘故。胸腔上贴着心电监控的贴片,粉红色褶皱的皮肤下包裹着他细小却有力的心脏。早产儿大多数多少都有些健康问题,然而桃太郎没有,他喝了奶静静躺在保温箱里,蒋十安穿着消毒服轻轻敲保温箱的玻璃。孩子微微蹬几下腿,又睡过去。
蒋十安犹记得自己一个一个数他的手指头。
他在张茂出声前做了许多功课,教授父母如何检查新生儿的一些身体指标。他其实在桃太郎出生的第一个月,都没有抱过他,但他隔着保温箱,认真地数过他的手指。每个手脚都是五根指头。蒋十安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一群穿着防护服的孩子在冰面上横冲直撞,都带着头盔,栅栏把小小的脸藏在后头,每一个看上去都差不多。蒋十安却知道那个长手长脚划的飞快的,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宝贝。他的孩子就是和别人不同,才四岁就把一双冰刀划的飞快,仿佛长在脚上似的。击球的时候异常果断,狠狠地一甩,那块黑色的圆块猛地飞向球网。那孩子进了球,飞似的划到蒋母的镜头前,隔着偷窥大叫:“爸爸!看到了吗!”
他摘下头盔,露出里头汗湿的额发,小脸上都是汗,一双眼睛亢奋地睁大,黑眼珠子是遗传蒋十安的,硕大明亮。他把脑袋凑近镜头,咧开嘴笑:“爸爸,我进球了!你下次一定要来看呀!”明知道只是视频,蒋十安仍在屏幕这头笑着点头。
如今他终于有了这种感觉:这个孩子完完全全是他的儿子。刚生出来到一两岁时,他虽然成日抱着桃太郎,但总觉得怪。一旦他睡着,把襁褓上的布片轻轻蒙住脑袋时,蒋十安便会失去真实感,仿佛抱着的只是一团被褥。直到现在,孩子会笑会运动会阅读,抓着他大叫“爸爸爸爸”,蒋十安才会缓缓地想:原来这就是我和张茂的孩子。
他仍是,想要一个家庭。
蒋十安把手机里存着的孩子的视频看了遍,外头天都亮起来,身旁的张茂悠悠转醒,地在毯子中蠕动,他才明白了自己不畅快的来源。原来还是那个问题,他想要一个家,就像汪新元和阮书雪那样的家。他们可以公开地邀请同学朋友去参加婚礼,尽管从请柬到选地蒋十安都觉得庸俗寒酸,但是他们有。只要有,不管多么不堪,都远超过华丽的幻想。以后他们也会生孩子,生孩子的时候汪新元会紧紧抓住他的手,然后鼓励他老婆加油;孩子会叫他们爸爸妈妈,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头。
空姐开始派发早餐,蒋十安味同嚼蜡地吃着牛角包,终于知道了这种滑稽的感觉嫉妒。
他活了二十多年,自认为什么都有,居然开始嫉妒他从来看不太起的两个人。或者说他嫉妒的不是汪新元和阮书雪,他嫉妒的是这个世上所有能够正常相爱能够光明正大结婚的夫妻。他们牵手走在大太阳下,毫无顾忌。
一瞬间,蒋十安放下牛奶杯,伸手去抓放在他扶手旁的张茂的手。张茂似乎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挣扎着要甩开,并且低声地问:“怎么?”蒋十安摇头,只紧紧握住,低声说:“我忽然不想去了。”张茂换成左手插水果吃,早晨起来还很困顿,他随意地问:“不去哪?”“不想去他们婚礼。”蒋十安把牛奶杯又端起来喝,他知道不可能实现,他不过是发着莫名的脾气。
张茂仿佛听出来他是任性瞎说,继续吃水果,声音却清晰起来,语气平稳地问:“为什么呢,我还要做伴郎的。”
“不为什么,”蒋十安抓着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几下,复又变为十指交握的姿势,没好气,“就是不想去。我们去潜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他的婚礼。”
张茂不再答复他任性的话语了,蒋十安听到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和面包的咀嚼声,不高兴地把脑门按在两人的手指上碾压。
张茂当他在耍脾气,那他也就只好顺着演下去。
虽然蒋十安千挑剔万挑剔,他和张茂还是不得不跟其他同学住一间酒店。婚礼就在明天下午,安排在海滨的一栋玻璃教堂里。蒋十安小时候就来过澳洲,被晒的浑身脱皮,对澳洲很没有好感。他看着汪新元发到手机上的婚礼流程,哼哼着说:“算他还有点知识,没有安排户外环节。”也没有那些什么闹洞房接新娘子的鬼东西,不然让他站旁边看着张茂跟那群丑女生玩什么“吃苹果”的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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