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朝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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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不理会这些,只一心想求见寸心,怎奈他几次亲到西海,龙女都避而不见,最后一次,是老龙王亲自出迎,说寸心已离了西海,临去有话:“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请真君勿要再寻。”
“你陷寸心于不孝不义,若不嫁你,别人会说她违背父母之命,若嫁了你,那起子无耻之徒又会说她挟恩自重横刀夺爱!”敖烈横了一眼双眉紧锁的杨戬,知道自己再说下去,这人也不会出言辩解,心里暗暗骂了句“属蚌的”,却也无如奈何,闷声长叹道:“你也有妹妹,要是刘彦昌如此屈待三圣母,你肯让她嫁么?”
杨戬尚未回答,就听三太子冷笑一声又道:“对了,你妹妹嫁人也没问过你。”
他发够了脾气,瞧着杨戬恼得额角青筋直跳,心内暗笑,面上若无其事,淡淡道:“我们老爹就寸心这一块心头肉,眼见她不快活,所以将她撵出西海散散心,至于我妹子此刻人在何处,究竟连我也不得知道。”他说得口干舌燥,见杨戬仍旧不答言,眼珠一转道:“你俩这婚约,要是真君愿意,我可以代为解除。”
“要是杨戬不愿意呢?”
“那你就先约着。”敖烈一脸满不在乎,“等我妹子什么时候想见你了,你亲自跟她说。”
显圣真君眉棱骨一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举手一揖道了声“多谢”,转身便走。“哎~”敖烈瞪大了眼睛唤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就依三太子所说,待我见了寸心,当面说明便是。”杨戬头也不回。
上元节,雪夜清辉。
白璧也似的圆月悬于幽蓝的晴空之上,几缕浮云萦绕在侧,透明的轻纱一样淡薄。扬州城内到处是笑语嫣然的观灯人,一城灯火熙熙,流动的火龙似的,将天上疏星亦衬得黯然失色。从粉墙黛瓦的二分明月楼上望下去,玉带河中满满漂着一望无际的莲灯,将河道染得如同女孩子的胭脂一般,星星点点的烛光随着琉璃样的澄波缓缓摇曳,满载着人们的祈愿,顺流而下,去向不可知的远方。
河边的梅花初绽芳华,累累垂枝上还堆着尚未化尽的残雪,一阵风吹过,竟不知飘然落下的是雪还是花。龙女在树下痴痴望了许久,怅然举手去接,落梅边缘结着的白霜一触掌心,登时就消融不见,只留下莹润如玉的花瓣。她离开西海已经月余,看父王来信的意思,杨戬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一时间沸沸扬扬的传言竟奇迹般的消弭无踪,但他没有再去过西海,三圣母一家也于日前离了灌口搬回华山。
大约是杨戬已然痊愈,回了真君神殿吧?寸心想着,轻轻吹落了手心里的梅花。小小的重瓣梅朵在半空中旋转着,仿如戏台上寂寞的舞者,无声无息的跌落在河堤的荒草之上。此刻的三十三重天上,不知有多少案卷文书等着显圣真君去批阅,而他的案头,大概早就没了那盏碗莲容身的所在。
“姑娘可是要渡河?”
寸心从怔忡间惊醒,她只顾看花,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信步走到了荒僻的玉带桥边。此刻身边再无一个人影,除了那条靠岸的小舟上,头戴斗笠的船夫。
☆、第70章
远处城内的灯火灿然,此处却是黑漆漆一片,船舱内隐隐有亮光,从那船夫的背后投射过来,给他的身影罩上一轮橙黄色的光晕。那人见她愣怔,撑住竹篙又问了一句:“姑娘,回去的路远,我载你一程可好?”
这声音莫名熟悉,寸心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岂料才到河边,那人竟弃了竹篙,一个箭步跨下船来,牵住了寸心的手。龙女大惊,挣了两下没有挣脱,下意识的将手一握,却蓦然想起自己的佩剑已经在昆仑雪洞中折断,登时慌了神,忙用三指掐了个雷诀就要施展,却被那船夫一把按住,失笑道:“是我!”
杨戬!寸心一腔惊惶化为乌有,怔怔由着他将自己扶上小舟坐定,一点竹篙撑离了岸边,方才呐呐道:“你......如何猜到我在此处?”
显圣真君摘了斗笠,低头进了船舱,一撩袍襟也坐了,笑道:“我们不是约好的,在玉带桥见?”他的嗓音极和煦,犹如一壶温热的老酒,在这凛冽的冬夜里散发着融融的暖意。龙女周身的寒气仿佛梅枝上的银霜,一点一点化为春水,却又悄悄地在她双眸中汇集,一不留神滚落,滴在膝头。
“你这是......”杨戬愣住,想要帮她拭去泪痕,却终究还是没有抬手。他默默思忖片刻,自袖中摸出一件东西递了过去,那是一只纯金累丝耳环,缀着两颗丰盈的珍珠,致非常。
寸心一见,立时忘了悲意,接过耳环讶然道:“我以为丢了,原来竟在你手里!”
“早该物归原主,”杨戬一笑,“天奴当日持此物要挟于我,事后我却舍不得还你,一直留到现在。”
龙女将那耳环举起细看,须臾撇嘴道:“这也不稀奇,显圣真君惯会藏人耳环么。”
“我也只藏过这一只。”杨戬笑意愈深,“当初拿给嫦娥看的就是此物,只是她为了沉香,并未说出实情。”
“鬼才信你!”寸心嘟着嘴,满面不屑,“我听人说,真君当着陛下和娘娘的面将仙子的耳环毁了,她直气得目瞪口呆呢!”
杨戬摇摇头,自龙女手中取过那耳环,放在掌心一握,旋即摊开手掌,耳环不见了踪影,只余一撮金粉。寸心惊得杏目圆睁,刚要叱责,便见显圣真君手腕一翻,耳环便又好端端的捏在了他指间。
“不过是个障眼法儿,”杨戬双目灼灼望着龙女,“这是你的贴身之物,我怎好随意毁弃?”
寸心红了脸,低头避开他目光,轻声道:“我只晓得嫦娥柔弱纯良,不想也会打诳语来骗人。”
“也怪不得仙子,”杨戬叹道,“却原是山雨欲来,因此借她李代桃僵。”
“是么?”龙女度其语意,心里一动,口中却冷笑道,“那眼下水落石出,何妨共君假戏真做?”她话音刚落,自己也是一怔,想起当年同那书生樊旭在舟中对句的往事,不由得掩唇笑出声来。杨戬也是笑不可遏,刚要说话,只见寸心敛了笑意,眨了眨眼道:“我料嫦娥经此一事,也必定深为自悔,这正是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的好时机,真君却为何还在此地淹留?”
杨戬瞧着龙女一脸促狭,知她有心打趣,故意长叹了一口气道:“所谓镜花水月,俱是虚妄之辞。眼下青山隐隐碧水迢迢,我有玉人在侧,自当调弦弄萧,赌书烹茶,谁还管浮云蔽月,瑶池雾生?”
“酸文假醋!”寸心嘟囔了一句,自荷包里掏出另一只耳环戴上:“这是我及笄那年,母后求西方将作大神打了与我为贺的。我原道那只丢了,所以剩下的这只一直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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