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孤城 白蛋 全集

第 2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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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靖吃惊。你的腿毛?
韩晚楼教我说,只要用刀片刮掉,然后用生姜抹,我把身上全抹遍了,等一下洗完澡,你再替我抹上。胸口记得也要抹。
朱靖满身冷汗,心想:韩晚楼,你这女子还真是不能得罪,竟用这方法藉机报复,若没长出来,你我都会死的很难看。
他压住想法,对侯雪城的未来大腿上的毛努力赞赏一番,表示很期待。
侯雪城显然心情很好,两人一番云雨,朱靖对他狂猛的需求着,侯雪城也热烈回应。他最近很喜欢这样的游戏,自从练成大静神功第九层后,对情欲的需求反而加深。
在热情缱绻之后,已经是子夜时分。朱靖怜惜着在他脸上一吻,起身将下人早预备好的浴桶搬入房中,才回到床前,弯下腰,要将侯雪城抱入清洗。
侯雪城却力道十足的推开他,神采奕奕,自己飞身跃入浴桶里,让朱靖擦洗着自己身躯。过了半晌,身后擦洗的力道越来越弱,朱靖竟然靠在浴桶旁睡着了。
吃公家饭真不容易,这么辛苦……。侯雪城赤ll的站起身,反将朱靖抱起,放在床上。也懒得擦乾身体,湿答答的跳上床去。一夕无话。
第二天清早,床上的湿辘让朱靖提早醒来,他摸摸被褥,知道爱人必然没擦乾就上床,无奈的一笑,他把侯雪城半抱到自己睡卧的这一侧,从柜子里拿出干燥温暖的被子,小心盖在爱人身上。
j鸣声起,下人叩门,早朝时分,朱靖这才开始穿上衣裤,套上官袍。忽然他发觉不对,刚才穿裤子时………似乎少了些什么。
他再次褪下裤子,看到自己光滑洁白的大腿,没有一根细毛。上面两颗小痣清晰可见,光可鉴人。秃了………。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胸膛,一般的清爽,也秃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沉住气,眼光移到床侧的小桌上,那柄傲神宫的玉剑就摆在上头,还残留着无数刚刮过下的毛…………
侯--雪--城!朱靖的怒吼,这次传遍了整个王府……。
侯雪城揉揉眼睛,光着身体坐起来,眼角扫及朱靖光秃秃的小腿。我说过了,你的毛不可以比我长,我现在暂时剃掉自己的腿毛,你当然也不能留着,我一向很公平。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又不是不会再长。
朱靖气结。看着侯雪城理直气壮的脸孔,只得压抑怒气,忿忿而去。
过了几天,侯雪城的腿上果然长出毛来,但却比之前的还要细软,那沮丧也不必讲了。倒是朱靖重新长出来的,又硬又扎,摸上去刺刺的,当真是茂盛至极。
侯雪城简直嫉妒到眼睛都红了。
朱靖几次求欢,侯雪城都用力推开他。我不想和仙人掌敦伦。
可怜的朱靖因此禁欲了一个多月,每日起床换衣,都要站在大铜镜面前看着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着三个字:仙人掌………。
………计谋二,再次彻底失败…………。我们只能说,此人是自作自受………。
冰雪孤城番外 by:chiaannlee/白蛋
冰雪孤城番外第一章万般情,纺织网前篇
【本番外接续冰雪孤城第三部第二章历险(中篇)
侯雪城扛着朱靖,艰难的在雨中行进,他额角不断冒出汗水,夹杂着落在他脸上的雨水,一起汇流到脖颈,与湿搭搭的发丝黏在一起。
他担心朱靖伤势太重,一步一步在泥泞中坚持行走,不知是否走的急了,竟然一跤跌在路旁的泥沟之中,顷刻间两人都成为泥人。
侯雪城此生从无如此狼狈过,更无如此脏污过,但他仍面无表情,用力支撑起朱靖的身躯,继续前行。
朱靖,我刚才还没有说完,你听我说下去。他对着昏迷的朱靖细语,神色仍然冷硬,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我刚才说,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那是真的。我从没想得到过任何东西,………不过朱靖,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用尽方法替你得到。
侯雪城每一步往前走,都显得甚是艰难,他自己身上的伤势并未养好,此时情动,胸口实在有如针刺,但他的语意却越来越缠绵。
………你喜欢韩晚楼,我就替你保护他。你喜欢做个忠臣,我就替你杀掉j臣,替你除尽障碍,我可不管那个障碍是什么人,即使阻挡我的是天,我也对天横刀。
他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朱靖软软垂在他胸前的臂膀,朱靖,即使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摘下来给你。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我就去得到。
他昂起头,仰视天际,不顾击打下来的磅礴的雨水,语意冰冷,却带着说不出的豪迈。
因为我侯雪城,即使失去武功,也仍是侯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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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孤城番外第一章惊雷-前篇
侯雪城顺着溪流走了一夜,终于在天色微明前看到了官道。这时的他,已然力尽,他在路旁的一处矮墙边,将朱靖放了下来。
朱靖已经开始发烧,伤口并未得到良好的包扎,又整夜浸水,已经有发炎的倾向,他陷入半昏迷,并且开始呓语。
雪城………雪城………。那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在空气中回着,有着说不出的缠绵感伤之意。即使在睡梦之中,侯雪城仍是他无法放下的牵挂。
若是一般人,听了定然大为感动,必紧握住情人的手,声泪俱下的回说:我在这里,你快醒醒!
但侯雪城却一贯的面无表情,那双薄冰般的双眸仍然冷峻的几近无情。他迅速的探看完朱靖的伤势,直起身,在心中盘算着,朱靖伤得那么重,看来没有两三个月,不能痊愈了。但若是落脚于此处,寒难州追来,只怕马上便要了朱靖的性命,我该当如何做才好呢?
正盘算间,脑中一阵昏眩,他急忙扶住墙挺立着,第一次发现到那样虚浮着的感觉。这便是筋疲力尽的感受吗?他也不甚担心,反而有种新鲜感。
但此时并非歇息的好时机,他弯下身躯,打算再次将朱靖扛起,却已然力不从心,怎样也站不起身。
怔怔的,侯雪城看着躺在地面上的男子,然后缓缓抬起头。
太阳此时已日正当空,骄阳如炙,正烈烈的灼烧着沙地上的两人。官道上半个行人都没有。
侯雪城舔舔乾裂的嘴唇。他心下明白,自己已经无力带着朱靖走动,但若要他抛下朱靖独自行走,那却也是决不可能的事情。
那便先在此小歇一下吧。他将自己外罩的袍子脱下,用树枝架起,替朱靖遮挡烈日。自己则退后两步,站在远离三尺之处。
他一向与人群疏离,从不与人亲近,自小便是如此,总是冷冷的,傲岸的俯临着世间。别人若要接近,他便退了开去。即便现下不再抗拒朱靖的碰触,但也从不会主动接近。
不知为何,他总是很小心的让自己与朱靖保持距离。
和朱靖在一起时,老感到心脏跳动的很辛苦,他不喜欢这样的感受。朱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牵动他冷寂许久的心弦。让他心中那已无馀温的寒火瞬间炽烈起来。
这让他觉得危险,总觉得若太接近,稍有错差,便将瞬间蔓延成为漫天烈焰。那样的大火,必要将朱靖烧为灰烬,至死方休。
侯雪城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朱靖。远远的守着,从日升至日中,从日中至日落。一步也不离开,一步也不靠近。
远处传来马蹄声,侯雪城回过头来,看到有一座马车正朝此处行进,他犹豫了一下,由怀中拿出蒙面的布巾,却发现已经脏污。侯雪城哼了一声,继续在怀中摸索,终于找出当时他去朱靖军营时所戴的人皮面具,一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一个面目黧黑的少年。
他退了一步,站立在土墙的y影下。马车缓缓行近,到了两人面前,只听车夫轻喝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那人侧耳向后,似乎聆听着车内之人的吩咐,随即面有难色。
过了半晌,车夫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向侯雪城和蔼的微笑。这位小哥,您似乎遇上了点困难,贵友生病了吗?敝上的意思,若两位公子不嫌弃,可以载两位一程。
侯雪城见他身为下人,却出言不俗,知道马车中之人必极有身分。马车中一丝幽香传出,并非一般薰香,而是脂粉香气,显然车内之人必是女子。
侯雪城指指朱靖。多谢,家兄路上偶感风寒,若贵上不介意,烦你载他一程,也不必进马车,让他坐你身边就好。
车夫停了一下,马车颠簸,令兄似乎意识不清,小人恐他会掉下去。
侯雪城截口道:我用衣带将他固定在上头就可以,车内是你们小姐吧,也不太方便。
即使是骄傲如斯的侯雪城,也颇识时务,知道这时候绝不能说出实话,若是此刻他说:我不想朱靖身上沾染女人身上的怪味。恐怕这部马车转头就会离去。
车夫不可察觉的轻吁了口气,眼中露出赞赏之意,前头位子小,两位公子恐怕要委屈着挤些。
侯雪城摇头,我不上去,跟着走就好。你们肯载他一程,我很承这情。
这时,车上传来一个极温柔甜美的声音。这位公子,此处离城镇还须七十里,您一路走来,还要照顾令兄,一定十分疲累,便上来休息一会儿吧?
侯雪城皱皱眉,即使此时极为落魄,仍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负手道:我从不上陌生人的车子,谢绝美意。
那女子轻轻叹息一声。许伯,烦你将那位生病的公子扶上车吧。两位公子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两位一程。
那车夫听了,有些着急。小姐,但是孤剑山庄的黄少爷远道而来,就是为了看您一眼,庄主有吩咐了,请您尽快回去啊。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听来有些不悦。便让他等吧。又有何妨呢?
侯雪城也不吭声,使力将朱靖推上了马车,然后才道:我们没有什么特定目的地,就随你们一道吧,如此也不会误了你们行程。
那车夫大喜,这太好了,公子您还是上车吧,走路是跟不上马车的。
但侯雪城怎肯与旁人并坐?仍然摇头。我跟的上。
他如此坚持,车夫也无法可想,只得放慢速度前进。
车内的女子掀帘后望,她出身世家,眼力何等敏锐。这两个男子衣着虽尽是尘土,但身上的质料织工极是讲究,俱是京城最有名的织坊罗记织造特有的织造方式。
那一向是只有达官贵族才穿的起的物品,只是却不知这两人为何会狼狈至此了。她是大家闺秀,世家出身,自也知道许多事情不能问,也不该问。
远远望去,那冷漠的男子随着马车后行,明明看起来筋疲力竭,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却是一步一步跟随而来。明明可以上马车歇息,却丝毫不因此放弃自己的坚持。
那需要怎样坚毅的意志才能办到?少女深思着。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她所碰到的,几乎都是一般世家子弟,会耍几手好看的剑法,最拿手的就是追求高贵的仕女,谈诗唱词,舞刀耍g。镇日流连酒楼歌榭,以倜傥风流而自负。
而这男子却完全不同,他的长相平凡,但那双冷峻的眼睛涵蕴着说不出的傲岸,竟会让人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感受。虽似无情,但那种即使极力隐藏,也掩盖不了的疲惫神态,却让他看起来格外倔强忧郁。
她远远的凝视着侯雪城,一时之间,竟有些昏惑。
侯雪城紧紧跟着马车前行,心思可没半点在那女子身上,他正考虑着,到了前方的村镇,恐怕要停留一段时日才行了。
朱靖的伤势不能奔波,而且,在这村庄之后的各个干道,恐怕寒难州都已经布上了人马,等着他自投罗网。
第一次,他额角微微泌出冷汗。
车行速度并不快,车夫像是刻意等着他跟上。侯雪城加快脚步,与马车并行,转头凝视辔头前的朱靖,眼神露出了淡淡忧色。………至少,要朱靖安然无恙才行。
侯雪城并未察觉,在身旁的马车中,有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正隔着重重的帘幕,温柔的凝视着他,久久流连不去。
【新文】冰雪孤城番外第一章万般情,纺织网中篇
入了村镇,马车在一个庄院前停下来,侯雪城走向辔头,扶下朱靖,抬眼打量着四周。
那车夫是个老好人,问他道:公子此去将在何处落脚?可有地方休憩吗?
侯雪城看了他一眼,将朱靖扛上肩,此处我第一次来访,没什么头绪,老丈有什么建议,可以说说看。
那车夫打量他全身半晌,心想这两位公子气质高贵,衣料也是上佳,但是俱都破烂不堪,显然是出了祸事,在外避祸。尤其是眼前这位公子,明明倦极,气度仍是雍容自若,不卑不亢,必是系出名门。
他沉吟了半晌,公子身上银两带的可足够?附近是有些客栈的。
侯雪城沉默了一会儿,我身上,从不带银两的。
那车夫已然料到,不禁苦笑。那小姐出声叫唤车夫,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车夫上前,神色有些迟疑,我们小姐想请您两位公子,留在本庄作客。
侯雪城扬扬眉,虽是江湖儿女,毕竟那小姐还是未出阁的闺女,邀请两个素未平生的男子留下,他明白车夫迟疑的心情。他思索着,问道:你们庄院,可有歇脚之处?我也不要什么好居所,给我一个工作,一个住处,也就够了。
那车夫大喜。若是如此,便是最好。………就当两位是我远房的亲戚,来此寻个工作,也好解释些。不过,公子,您……可吃的了苦?他打量着侯雪城那双看起来就像是没做过苦力的双手。
侯雪城微微一笑。自小到大,为了练功,他什么苦头没有吃过?这你不必担心。不过,我不和他人共房,须让我单独一间,以便照顾兄长。
车夫自然满口承应。
于是,侯雪城与朱靖,就在这个庄院里暂时落脚。等候朱靖伤愈。
对侯雪城而言,砍柴,劈柴,其实都只是小事。他自幼是个练武奇材,许多方位的掌握,力道的拿捏,如何顺着柴火的纹理,都能用最省力的方式来施加力度。
每当管家将工作交付下来,他动手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驾轻就熟。即使身无武功,也已经能在半时辰内,劈出别人需要连劈四五个时辰的柴火。
至于喂马料,替马洗澡,对他而言就有点为难,之前在朱靖军营当小厮时,这些贱役都是由黄封代劳,但此时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不过,由他充当马夫,苦的自然都是那些马匹,只见侯雪城喂食几天下来,那些原本桀傲不驯的畜生,个个食量都小了很多,精神萎靡。
侯雪城从来不知道,当个下人,需要做那么多粗活。天候湿冷,他的双手自从第一天砍柴,将虎口震裂后,便又终日泡在饲料中,没几日工夫,那双原本洁白修长,温润似玉的手,已经龟裂带血,长出了厚茧。
也好。侯雪城看着自己的手想着。这样朱靖日后便不会老握住自己的手了。那双粗糙的手握起拳,又缓缓舒张开来。
虽然他算是新来的工人,不过在这个庄院,倒是没人欺侮他。都觉得这新来虽然沉默寡言,看来冷漠些,但是出奇的任劳任怨。
庄院的总管也极欣赏这个长得其貌不扬,却有双极凛冽眼神的男子,知道他要照顾病中的兄长,有时候还会多给他拿空。
别人对他好与不好,侯雪城都无所谓,朱靖这几天昏迷不醒,他知道是没看大夫的缘故。但朱靖身上的银两,早已经在掉落山崖时遗失,自己又从不携带银两。而这个月的月银也还没下来,他也不懂得预支薪饷这档事,只得暗自发愁。
朱靖的外伤不去谈,肋骨一根裂伤,两根断裂。奔波时又得了风寒。这样发烧下去,是会死的。该当如何是好呢?侯雪城探了探他额头的热度,从来不懂得叹气的他,却也深深的吁出一口气。
朱靖不适的转过头,侯雪城立即收回自己龟裂的手掌,知道自己手上翻卷起来的硬皮摩擦的他不舒服。
他半跪下来,将煮热的水加入雪块,用巾子沾湿了,放在朱靖额头上。然后坐在床沿,静静的凝视朱靖。
这些天来,每天都是如此过去,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自己武功已失,无法以内功替朱靖疗伤。但若是一直拖延在此处,迟早寒难州要找上门来。
难道,自己一旦失去武功,就什么都做不了吗?若是如此,我还有什么资格承担起侯雪城这三个字?
侯雪城闭上双眼,再睁开之时,已经一片清明,再无半些迷惘之色。他站起身,推开木门,走到院落。负手凝视天际之月。
即使自己武功已失,无力回天,但却可与朱靖同生共死,那也未尝不好。他心中如此想,已是坦然,不再挂碍。
便在此时,耳内忽闻异响,他武功虽失,耳力却无锐减,立即回首喝问道:谁?
那冷漠的声音,让树丛后的人影微微一震。侯雪城视线所及,见那人影竟是那天带他回庄的姑娘。他回过身来,那双骄傲冷峻的瞳眸便落在少女身上。
那样漂亮又深邃的眼眸,凝注在自己身上,即使对方神色冷漠,少女仍不自禁心跳加速,脸上一片晕红。她一直觉得奇怪,这面目藜黑的男子明明长相普通,为何自从那日见了他,便始终放在心上,无法忘怀。
是你。侯雪城也不管她想什么,冷冷的道:你来此地做什么?
少女一怔,山庄里头,不论是食客还是下人,见了她,总是唤她大小姐,第一次听见有人连姑娘也不称呼一声的,她却不知,侯雪城对她已算十分客气,至少没叫她女人甲、女人乙。
但不管如何,总算是对了话。大小姐个性虽温和,却十分坚毅,向来自诩不输男儿身,但不知如何,此时承受这男人的视线,竟觉得有些双腿发软。
她咬咬唇,声音低不可闻,您是我请来的客人,一入此门,便是贵客,本不必做这些下人的工作。
侯雪城淡淡的道:我又不是乞丐,也不是你家食客,既不是没有双手,也不是少爷公子。无功不受禄、无勋不受福,多谢你的美意。
大小姐嗫嚅一会儿,我记得公子的兄长病了,不晓得有没有我稍尽棉薄之处。
侯雪城看着她,倒是认真的想了一下。终于说:你跟我来。他带着大小姐走到柴房外头,指着门边的木盆。
这里头是我和兄长每日换下来的脏衣裳,再不清理,可没衣裳换了。但我没清洗过衣裳,试过几次,总是洗破。
他的语气认真,口吻也严肃,可见的确十分烦恼。我兄长的换洗衣物不多,可别给我全毁了。正好你是女人,女人应该都很会洗衣,就你来洗吧。
大小姐怔了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出身娇贵,所有人见着她,莫不将她眼皮子上供着,手心上捧着,嘴里头含着,只怕她融了。除了刺绣,可不曾做过任何粗重的活儿。这男子竟要她洗衣裳?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侯雪城已经不耐烦。水就在后门,我提的辛苦,你省着点用。他朝屋内张望一会儿,我兄长病重,我要进去陪他,你洗衣裳时轻声些,别惊动了他。
说完走进屋子,门碰的一声在大小姐眼前关上。
大小姐瞠目结舌,看着篓子里的一堆脏衣裳,有些欲哭无泪的感受。但终不想违逆这人,认命的扯起木桶的绳子,搬到水桶边去,慢慢开始清洗。
侯雪城一进屋子,已经忘记了外头还有个女人,他将朱靖的被褥拢紧,然后坐在床沿,替朱靖搓活气血。过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一声惊叫:大小姐!
侯雪城皱眉,站起身走出去,看到是另一个长工韦发。这人在工寮内养了许多猫,所以大家用他名字的谐音,给他取了外号,叫做猫尾巴。侯雪城冷冷的喝道:猫尾巴,吵些什么?
猫尾巴甚是震惊,我来找你一起上工,但,大……大小姐怎么在这里洗衣裳?
大小姐有些手足无措。我洗着玩儿。她垂着头,倒像是做了错事,只将偷眼瞄着侯雪城。
侯雪城很是不悦,她说想帮忙,所以我让她洗衣裳,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也轻声些,别吵了我大哥。
猫尾巴的声音都结巴了。这是大小姐啊,咱们可都是她的下人啊,你怎么可以让她做粗活呢?给总管知道了,还不打死你?
侯雪城环起手臂,仍然没什么表情。是吗?他转头对大小姐道:那你回去吧,别替我惹麻烦。说罢不再看大小姐一眼,对猫尾巴道:走吧,上工时间到了。话落人早已走开。
大小姐低下了头。猫尾巴连忙对大小姐鞠躬,然后追了上去。喂,喂………等等我……。他气喘吁吁的追上。你就这样丢下大小姐?
侯雪城头也不回。赚银子替我大哥治病重要些。
大小姐身分那么尊贵,不晓得为何跑来替你洗衣………,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猫尾巴喃喃自语。
当他抬起头,却见侯雪城已经走远。
【新文】冰雪孤城番外第一章万般情,纺织网后篇
今天的工作,比较轻松些,是修剪花木。侯雪城拿着大剪刀,爬到树梢上,慢慢把树叶修剪成形。这工作,其实他觉得还挺有意思,可以发挥创意。若是树上没这忒多毛虫,他会觉得更好些。
树下传来一群男女嬉闹的声音,侯雪城也不理会,继续修剪花木,这走来的几个男女,光听声音就知道,其中一个笑声最响亮的,就是这里的大少爷。
侯雪城记得这人,曾经在一个江南武林盟主的寿宴上看过一眼。那位盟主受过老宫主的照顾,一直执子侄之礼,那时自己正好途经该处,便顺道前往观礼,当时看过此人一眼。
这位大少爷,管家好像提起过,叫做……华紫轩吧?。这人在武林中算是薄有侠名,长得也算一表人才,有个外号是潇湘剑。可说是新一代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
不过,对于身分上可说是一代宗师的侯雪城而言,即使是华紫轩的父亲,风华山庄的当代的庄主华日青,都只算是自己的晚辈而已了。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但树下的笑声却嚣张的传来。侯雪城冷眼旁观,这些青年,大抵都是应邀来风华山庄助拳的各派掌门,所带来的子弟吧。
他这几天在山庄中,大概也风闻了些内幕,这里最近车马杂沓,便是惹了尼奥门的龙头,起因原也只是小事。风华山庄的二公子华橘轩在烟花之地与人争风吃醋,杀了对方。
风流公子杀人,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料正巧……不,不巧,被杀之人不巧正是尼奥门的少君,龙头之子。这下可惹上了大麻烦。
尼奥门在江湖上,原与傲神宫齐名,一南一北相互对峙数十年,向来互不侵犯,在京城又与权贵交好,可谓权盖京华,一手遮天。名气并不稍逊于傲神宫。侯雪城曾与尼奥门主高天寿有过一面之缘,唯一的印象,就是此人深不可测。
风华山庄与这样的男人结仇,就算找再多的武林人士来助拳,也是难逃倾覆之危,毫无胜算。
侯雪城冷冷的看着树下之人,那目光,犹如看着死人一般。
风华山庄的大公子,华紫轩这时却若有所觉,抬起头来,看到树上之人,不禁收敛了笑容。
这个仆人,他是认得的,是小妹带回来的仆人,这原也没有什么,但他总是介意。那双冰冷到毫无感情的眼睛,之前不知在哪里曾看到过,到底,是在何处呢?
曾经命人私自调查这人的底细,却只查出这人是忽然出现在官道上的,在此之前,没有人看过此人,简直像是凭空出现的人物。
但华紫轩并不认为此人是敌人派来的j细。原因无他,因为,没有j细,会带着一个生着重病之累赘,即使只是烟雾弹,也不可能。也没有任何j细,会日日在工作之后立即回到屋里,再不出门一步。
但这双眼睛,到底曾在何时看过呢?而这人平凡的脸孔,他却毫无任何记忆。华紫轩深深的皱起眉头。
这仆役显然已经察觉到正处于被观察的角色,居高俯临的低下头来,与他视线交会了一瞬,却无半分局促之色,旁若无人的继续剪修树枝。华紫轩露出兴味的表情。你下来。
喧闹的公子里,其中一个注意到他的话,问说:华兄,你让谁下来啊?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树上之人,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不过是一个下人,干什么花力气在这上头,大家正说要去百花楼看看风景呢,华兄身为主人,也该个咱们兄弟做个东道。
华紫轩听若不闻,重复道:你下来。
侯雪城也不打算装白痴,便收了剪刀,缓缓由树上爬下,皱着眉道:你找我什么事?
在一旁服侍着的管家听了,不禁吓了一跳,喝道:侯方,什么你啊你的,大公子也不叫一声,作死了吗?随即对华紫轩哈腰陪笑。大公子不要计较,这孩子是这样,乡野之人不懂礼数,不过做事倒是勤快,手脚也俐落。
侯雪城对这个自来算是照顾他的管家,倒是也给几分颜面,便重复道:大公子找我有事?
华紫轩紧紧盯着他,看他下树的身法虽迅捷,脚步却虚浮,显然身无武功,便也去了几分兴致,若是不懂礼数之人而已,那么训斥几声也就罢了。便问道:你姓侯?
侯雪城有点不耐烦,心想我不姓侯,难道你姓侯?但仍勉强耐着性子。是。
华紫轩看着这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哪有下人胸膛比主人还挺,脸色比主人还难看,架子比主人还大的。但他人虽精明,却一向和气,也不甚介意,只查问说:大小姐让你进来府里工作的?
侯雪城想了一下,却说道:是你们车夫老许说这里缺人,让我来帮忙。
华紫轩点点头,转头问管家。卖断了的?
管家忙回道:没卖断,也没签契,只说是临时的,所以月银少些。
侯雪城问道:还有没有问题?我弄完要回去照顾病人。
这时其他少爷公子们都已经凑了过来,华紫轩还没说话,其中一个已经怒喝道:华少,你也太纵容下人,岂有这样不懂礼数的奴才,若在我府里头,早给管家打得剩半条命。
侯雪城看了这人一眼,认出他就是远道而来,专程来找府里大小姐的那位孤剑山庄黄少爷。他老子在江东算是赫赫有名,有个外号叫神臂如来,表示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倒是不知眼前这人有几分火候。
华紫轩对这个未来可能是府里娇婿的少爷,倒是很客气,黄公子先请宽坐,我问过几件事就来陪各位。
侯雪城看着这个黄少爷,我靠我的双手办事,用劳力换取金钱,你们则享用我的劳力,我不靠人奉养,不受人施舍,怎么说叫奴才呢?
黄少爷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大怒。华大少,你看看你们下头的奴才,竟用这口气同我说话,也忒大胆了些,简直目无法纪。你不管教,我来替你管教。
侯雪城仍不住口,冷然道:我知道你家道富裕,衣食不愁,自不懂得尊重以劳力谋生的人。但我问你,你活一世,吃现成穿现成,天付万物与你,你无一物付天,大限到时,你能心安吗?
黄少爷一时哑口无言,倒不是理亏,而是被一个他认为是狗奴才的下人教训,一时气到说不出话来。华紫轩却是眼现异彩,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凝视着侯雪城。
华大少,你看看你们府里的下人!黄少爷手指着侯雪城,咬牙切齿道:现在我来教教他,不懂礼貌的奴才,会有什么下场。他刷一声,拔出了腰上之剑。
住手!华紫轩闪身挡在侯雪城身前,凛然道:黄兄弟,敝府仆人若有言行失当,华某当会处置,黄兄弟虽是华府未来娇客,但目前还是先由华某定夺比较好些。
你!黄少爷的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风华山庄目前处于危急存亡之秋,你要为了一个下人,而得罪我孤剑山庄这最大的助力吗?
华紫轩也不以为忤,抬眼看着树上的雀鸟,淡然的道:风华山庄目前确实处境不佳,各位为了义气前来相助,华某父子自然感激万分,不过原则仍是原则,这侯方并无犯大过错,只是言行直率了些,若对黄兄弟有所得罪,是我华府管教失严,华某这里替他赔罪也就罢了。
华紫轩的名望在年轻一辈可说是佼佼者,属于一时之选,不管哪个门派,所有长辈都极看好他。他武功也佳,人缘亦好,在当辈之中一直算是领袖人物。这样的人物既然亲口这么说了,黄大少虽愤怒不平,也只得放下,总不能为了一个下人,与山庄的少主人生了嫌隙。
侯雪城却不领情,他扯紧自己的手套,然后用食指顶开站在他身前的人,冷冷的道:的确,我在这里算是小人物,不过,也不见得可以随便给人侮辱。你要教训我,也要你够本事。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所有人都不禁张大了嘴,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仆人。那名管家更是啊~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将死去的人一般,充满了畏惧与怜悯。
在众人发呆之间,侯雪城缓缓弯下身来,捡起一根刚才被他剪落的树枝,慢条斯理的理清上头的馀枝。然后他缓缓的将树枝垂下,懒洋洋的道:来吧,把你的剑拔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新文】冰雪孤城番外第二章夜月勾,律曲唱前篇
那样张狂的举止,目中无人的态度。一个毫无武功的下人,竟拿树枝来面对武功高强的侠少,所有人都以为这人疯了。华紫轩皱皱眉,表情也极为不悦,侯方,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处理。
侯雪城还没回话,黄大少已经怒喝一声跃出,好,你要看我本事吗?我让你知道天高地厚。看你如何再猖狂下去。
侯雪城清亮的眼睛一贯淡漠,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疯狂,听到黄大少的话以后,他仍是面无表情,但那双深黑的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竟有着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虽然有人说瞳目乃魂魄之窍孔,眼为心之门户。,但华紫轩仍是惊诧万分,从没见过有人的眼神,可以这么轻易的表达心中所思所想。他在侯雪城目光的示意下,退后了一步,所有人也都不自觉让出了一块十丈方圆的斗场。
侯雪城倒提着树枝,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嘴里吐出的字句让黄大少气的几乎发狂,我………让你三招。
那种轻视天下之物的神态简直让人忍无可忍,黄大少怒吼一声,已拔出利剑,疾步向前。但忽然间,他煞住身形,止住攻势。
只见侯雪城抬起头来,那几可d穿肺腑的眼神锁定了黄少爷,一瞬间已变得渊岳峙,气势浩荡。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的站着,全身上下却毫无破绽,圆融一体。
黄大少气怯了半晌,随即想起这人身分只是个倒茶抹桌的下人,再怎样的气魄强大,都只会是虚张声势。想到这里,怒意更甚。
只听他突然大吼一声,一剑迎面向侯雪城横劈过去,真可谓势若千钧,锐不可当。
他已是蓄意要取侯雪城性命,也知这人定有几分本事,所以竟把功力提到了十成,他将真气贯注剑身,一瞬间剑芒暴涨数尺,足见他剑上造诣的确惊人,颇有名家风范。
只见剑尖寒芒吞吐不定,冷森森地煞是惊人,一瞬间长剑已指向侯雪城胸口八处要害。
侯雪城仍是面沈如水,傲然屹立,挺拔的身影象是一竿标枪,渊亭如山。直到那几乎石破天惊的一剑递到眼前,侯雪城才忽然动了,他整个身体向后弯,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仰身于地,瞬间闪过剑招。
黄少爷满是自信的杀招落空,还未回神,只见侯雪城身形尚未挺直,右手树枝已点向击空的剑身,似缓实疾,直迎过去。同时间左掌挫腕扣向黄少爷左腕脉x。手法快速,疾逾电闪。
黄少爷大惊,手中长剑经他树枝点来,竟再无半分劲道可往前,而那疾向他腕脉抓来的手迅捷的几乎无法避开,他长嘶一声,正想往后倒跃开去,但那只手如影随形的跟上,已扣住黄少爷的腕脉。
那只扣住黄少爷腕脉的手掌有如铁箍一般,先是含劲不吐,待他开始挣扎,便顺势转手挫腕,以对方之力一带一松。黄少爷立即站不住脚,向后连蹬了三步,方能稳住了身形。一时惊魂甫定,又疑又怒,瞪视着眼前之人。
侯雪城冷冷看着他,却是一步都没移动,他的声音低沉。这便是孤剑山庄神臂如来黄老爷子的功夫吗?你学了几成?两成?三成?这样也拿来现世?你那把剑,不如拿去绣花妥当些。
听了那样的侮辱,黄少爷如何能忍,怒喝一声又攻向前去,侯雪城却仍双手下垂,并不拉开架式。那双穿着青色靴子的双足犹如树桩般钉在地上,丝毫不动。
但这次黄少爷再不敢存轻视之念,只见他气沈丹田,手抚剑诀,抱元守一,剑身微颤,瞬间护住了全身各大要x。
侯雪城的目光来回梭视他全身,也不禁暗服这招式可谓守的密不透风,涓滴不露。正在细看时,黄少爷已旋身下腰,树叶被剑气切割成碎片,扬起时遮住了众人的视线。正在此时,一道虹芒扬起,黄大少的长剑已如飞虹般由下而上,势若流星般,直划向敌手的颈侧。
他这一式乃是孤剑山庄最有名的三大杀招之一,以攻为主,以守为辅。守的有如铜墙铁壁,却又攻势凌厉,迅如闪电,要人防不胜防。
侯雪城却不动容,他随着黄大少颤动袭来的剑尖,手中的树枝也微微闪动,对方每一次进袭,他手中的树枝却也能及时挡住攻势,两脚仍然丝毫不动,只有身体随着黄少爷有如狂风骤雨般的急攻微微转动。
黄少爷连攻不下,大为不忿,心念一动,竟丢下手中之剑,揉身展开拳招。
侯雪城眼中闪出兴味。紧紧盯视着对手的动静。
只看那招式有如春云乍展,慢里快,动里静,在急缓不一的动静间,却隐含着如刀锋般锐利的杀气与雷霆万钧的压力,有如波涛般,一波比一波更强悍的向侯雪城汹涌而去。
侯雪城原本神色淡漠,这时看到这样的招式,也不禁惊噫一声。原来微侧着身躯单手对敌,终于转过身来,正视这前所未见的奇招。这是谁新创出来的功夫,很不错啊。
黄少爷怒道:这是我爹晚年新创的功夫,舍剑用拳,乃天下无敌,从无人能从此招中脱身,今日便用此招要你性命。
侯雪城眼中发出炽热的光芒,灼灼有如火光。即使武功已失,他对于武学一道的狂热却丝毫没有减少,看到这样创新的武功,实在见猎心喜,无法遏抑。
他很想让对方把这招式演练完,但身上已毫无内力,短时间可以用巧劲将对方力道化解,但这样刚柔并济的招式,却是无法用巧劲引开的。一时之间面对那样的攻势,也不禁左支右绌,顿时陷入窘境。
黄少爷一时喜而忘形,大笑道:今日将你毙于拳下,要你知道天下之大。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华紫轩看着这两人攻守,心下忖思:这人身手如此之高,却又毫无内力,屈身于庄院里当个小厮,到底是什么目的?
正忖思间,侯雪城一直凝立不动的双足终于向左移了一步。虽只是缓缓一步,所有人却似乎看到了五六个幻影,不禁都啊了一声。
只见侯雪城身形连展,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度,开始踩踏着奇异的步伐。华紫轩知道那必定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移形换位功夫。
随着这样的步伐,黄少爷的拳劲招招落空,那有如疾风骤雨般的拳脚,在这样似有似无的柔劲与换位之下毫无丝毫借力之处。
侯雪城的声音再次从对手的猛攻中传来,语气仍是淡然,却像是话家常。你这功夫,练不到家,若练到九成,也许真能伤了我。
他跨开双足,举手,侧身,蹴膝,跃起,身形转动,犹如舞蹈一般,缓缓跃动的身躯极是曼妙。
但若细看,那踩踏的步伐,挪移的身形,似五行而非五行,似八卦而非八卦。寓变于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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