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 23 部分

他道:“你如何看待刘恒为赵王之事?”
我苦笑道:“刘恒此番万万不可应允吕雉而改为赵王。”
他淡淡道:“刘恒乃是权势男子,自是不能为你而抛弃野心,能对你那般也算不错!”
我颔首道:“我那世界的权势男子只怕还不及他一半!如今想来他对我已甚是仁慈……”
他仍淡淡道:“你既知他此刻凶险怎还无动于衷?”
我叹息道:“我也不知为何,心中一面不愿再与他家有任何关系,一面又在受着良心谴责,着实矛盾……”
他睁眼,看我:“若今日需帮之人乃是东风,你会如何?”
我笑道:“当然是两肋c刀,在所不惜!”
他颔首道:“你原应有如此豪情!怎对刘恒就刻薄上了?”
我绕开他,斜靠在床铺上,笑道:“不知!”
他笑笑,道:“你可还记得你那世界的史书如何说刘恒?”
这才想起他将是何人来,呵呵,方才光想着个人恩怨把这茬给忘了,惭愧,便大惊小怪道:“天呐!我那世界的史书上说,刘恒乃是难得一圣明君主。有人曾评说: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大于孝文皇帝。这孝文皇帝便是刘恒!”
半晌,他缓缓道:“他乃是少见之圣明皇帝,对么?”
我颔首道:“不错,曾带给一方百姓安定、富裕及进步。”
他道:“你此刻可还愿救他一救?”
我叹道:“救不救倒谈不上,仅仅是送个信给个忠告罢了,我只是不愿再与他们任何人发生纠葛。”
他叹道:“你可知你为何会纠缠于汉室纷争中?”
我娇嗔道:“师兄好生无趣!明知是因我一贯爱多事,才会牵扯上这许多是非,你竟也来揭我伤疤。”
他深深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既然会来此,便注定逃不脱他们。”
我惊,懒意全无,坐起,问:“此话怎讲?”
他问:“他此番若为赵王必死无疑!”
我惊,我只想到不妥,却未想到会如此严重,便道:“那岂不是与史书不符?”
他淡淡笑道:“这便是你为何会来这世界的缘由。”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问:“怎会?”
他笑道:“莫要如此看我,那眼睛太大了反倒有些吓人。”
“扑哧——”我被师兄难得一见的风趣给逗笑了。
他微微笑着道:“此朝注定会出诸多偏差,你也晓得此事将影响彼世,因此,必须由你来完成这使命。”
“使命?”我歪着脑袋,不知所措。
他道:“罢了,我也只能说这些,你只要按照你的本意去做便是,只是你须记得,你今日的一念好恶可能会改变千年历史。”
我脑门上渗出了汗水,师兄这话说得如此严重,字字打在我的心上。我本就心思甚重,如今又将这大帽子压我脑袋上,感觉甚是辛苦……“你今日的一念好恶会改变千年历史……”师兄的这一句话仿佛是一个秤砣,瓷瓷实实地压在我的心上……
师兄看我想得艰难,便笑着揉揉我的头发道:“你可愿看天下苍生备受战事之苦?”
“不愿!”
“你可愿你那世界因历史发生偏差而受影响?”
“更不愿!”
“你……你可愿看东风为身外之事所累?”
“什么?”我又一次惊讶,这和东风有何关系?
师兄看我一惊一乍倒也乐了,笑道:“浑人!不与你扯淡,他日你自会明了!你只需知晓:今日你救刘恒便是救东风,他日你救东风便也是救刘恒、救天下苍生!”
哇呜!我有这么牛?我要乐得口水流一床了!
“痴儿!”师兄被我逗得乐坏了,叹息道:“倒也难为你了!只是千万不可强行更改旁人的运数,否则会如以往那般反噬于你!设个谜任他猜测去吧,成不成看他的造化了。”
我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不管自身好恶,都不能影响行事规则,便笑道:“师兄可还愿帮我做个儿时的玩物?”
师兄释然,宽慰地笑道:“随时愿为你做。”
我从床下翻出曾经为做拼图而准备的木板,准备让师兄再做一个新的拼图。我与刘恒第一次去长安的路上,一直在玩拼图。刘恒看见后问是何物。我便将玩法尽数告知于他。
刘恒上路已有些日子,此刻,东风即便追上他,不是在皇宫便也应在长安,旁边不仅有吕雉的使者相随,又有众多耳目在身边,自不方便传递信笺。更何况人各自有各自的运数,旁人多说无益,只能给刘恒个拼图,设个谜,碰碰运气。他若能猜出其中利害也算是他命该如此,若猜不出我也算尽了力。我虽不会因自身好恶而决定是非,而刘恒却要靠运气来谋得生路……仿佛这命运一年前还在我身上,此刻却是由我来制造这样一个局给刘恒,可笑!
师兄拿起笔,问:“上面画甚?”
我想想道:“我来!”
随手拿笔,画了个头戴竹冠的男子,手拿长矛站在边疆上,俨然一个守卫边疆的战士,然后递给师兄。刘邦称帝后,曾特制竹冠为皇家专用,明眼人一看,便能认出此画中男子乃是皇家身份,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
师兄边轻车熟路地将木板削成大小数块,边道:“他能明了么?”
我笑道:“能否明了就看天意了。我的本意乃是:心甘情愿为大汉王朝守卫边远的代国!”
师兄笑着,快速地将拼图完成,微笑着递还于我。
我叹气,拿起拼图起身,走到书房门口。
书房中油灯仍亮着,东风应还未睡,不知在想些甚。
我敲敲门道:“东风,睡了么?”
一会,东风打开门,笑道:“快快进来,我正好也有话要与你说。”
我进内,榻上未有人睡过的痕迹,想来他应一直未睡,不知在想甚难事。
他看着我,邪笑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与先生既已到了如此地步,应早些成亲才是。”
我大笑,道:“原来竟是此事让你不能入睡么?”
他叹息道:“你不知,这世上龌龊之人甚多,若让旁人得知此事,只怕日后会拖累你与先生。”
我心中感动,语气却也淡淡,道:“你莫要担心,我与师兄实乃清白,自是不怕旁人说。只是今日有一事需你相助。”
“哦?”他看我说的严重,坐正身子,看着我。
我叹息着将拼图递与他道:“还请你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刘恒,将此物递与他,要他好好品味品味。”
东风拿了拼图在手中,惊道:“难不成刘恒此去有艰险?”
我颔首道:“是否会有艰险全在他的一念之中。”
东风看我,眼睛骤然睁大,慌道:“我似乎有些明了!”
我苦笑道:“原以为就此不再与他家有何瓜葛,想不到还是不能摆脱……东风,多说无益,你若能追上他,莫要多说,只将此物给他便可……唉,看他造化如何吧!”
东风站起,道:“你难道不能与我说清楚么?”
我摇头道:“只怕旁人想说也说不清楚,你我尽力了便可。”
东风用古怪的眼神看我,半晌才道:“你如今可真象先生!罢了,我知要你随我一同下山去与刘恒说清楚万无可能,便也不会再提,只是……唉,多谢你如今还想着刘恒安危!”
我释然笑笑,忽然想到一直未问他的来意,便道:“你今次上山不是仅想传递些山下的闲话吧?”
他这才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见到你与先生如此惬意,竟忘了正事!”他有些失落地摇摇头,正色问:“你原先身边那丫头菁儿可真是姓张?”
我颔首道:“当初她自称张姓。”
“你可知她身世?”
我摇头道:“只听她说过一些,但并未严加考证过。怎地?她有何不妥?”
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道:“并未有大不妥,只是若她真是姓张,只怕身世会另有隐情。”
我惊,道:“她跟随我数年,从未出过差池,一直尽心伺候于我,怎的……”
他笑笑道:“她或许与你往日一般,并不知晓她家族中事,应不是刻意瞒你。罢了,刘恒已上路数日,时间仓促,我便不与你细说了,也不是甚大事,改日待我考证明了再与你说吧!”
我心中疑惑顿起,拉住他道:“说便说清楚,如此含糊还叫人活不?”
他笑道:“我已派人去调查,还未得到证实,你怎如此着急?我只是怀疑她家族中有个把人在朝中为官罢了!”
我释然,放开他笑道:“我当甚事呢!她家中人为官与她何干。你还是早些去吧!”
他笑笑,将拼图放于包袱中,走出书房,在客厅朗声道:“先生多保重,东风告辞!”
师兄淡淡的声音传来:“公子慢走,左某不远送了!”
东风笑笑,便向屋外走去,临到门口,又回头望着我道:“好自为知,他日我再来看你!”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好,等你下次带好酒来与我喝!”
东风惨然一笑,转身跃出,瞬间便消失在了暮色中……
第二十二章 情绵绵难逃红尘 路迢迢投奔故人
送罢东风,我转身回屋,师兄仍是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听我进来,轻声问:“已安顿妥当?”
我“嗯”了一声,叹息着坐在他身边不语。
师兄睁眼,问:“可是有些不情愿?”
我叹息道:“为了刘家的江山,却要东风如此半夜三更的奔波,到底值是不值!”
师兄笑笑,淡淡道:“凡事都有因果,东风今日看似是在为刘恒奔波,实则却是在为自个奔波!你看,莫要说东风,就连你我在这山野中逍遥的外人却也要为他们c劳!”
我颔首,忽然想起,道:“东风方才提起了我在中都收留的丫头张菁,似是对她的身世有些怀疑!”
师兄了然地笑道:“哦?张菁?嗯!那丫头倒真非俗物,日后能沾上她光的人不是一个半个!”
“什么?”我大大出乎意料,实在难以将曾经跪在父亲尸身旁边自卖自身的菁儿与“沾光”二字牵扯到一起。
“莫要如此惊诧,她如今与昨日的你一般,仍是不知自己身世,不过,那丫头天性纯良正直,断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你该宽心!幸亏当初你救得她一命,否则日后的一切均会化为乌有!”
我吃惊地看着他,却见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再多说,只能叹息着静坐在一旁。
“还在琢磨?”半晌,师兄又睁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我问。
我嗔道:“你们这些人说话总不顾及旁人,愿说便说,不愿说时才不管人家心中七上八下。”
他淡淡笑着,道:“这便是因为有你,若无你,这些关键人物只怕会缺少半数,又怎会有你那世界的史书?你只要记得,你断不会白来此地一趟。当日初见刘恒时,我曾生过一丝贪念,不愿你卷入其中,任凭他们在此间自生自灭去,可任我那般阻拦都拦不住你,看来凡事均乃天定……”
我惭愧:“是啊,那日我如同鬼迷心窍,竟然不顾师兄阻拦硬要搀和刘恒的是非,才有了日后的种种劫难,如今想脱身却已不再洒脱。”
师兄轻抚我的头发道:“非你错,乃是天意,原是我错了,我早就该知道这一切乃是改变不了的,你注定要出现在这里,也注定会纠缠在其中!”
我叹息,难道真如师兄所说,我竟是如此重要的人物吗?为什么总也逃脱不得?
师兄叹息着,定定看着我说:“你莫怕,此番我日夜守护着你,看谁还能将你拖到山下去。”
我心中一暖,笑道:“师兄,是否我不再下山便不会再与他们纠缠?”
他颔首道:“正是!”
我雀跃着,搂住他的脖子,叫道:“打死我,我也不再下山去!就在这里陪师兄!”
他眼中有些异样,哑着嗓子低声道:“随你!”
我不禁对上了他深邃、黝黑的双眸,心儿颤抖了起来。
此刻我们的姿势非常暧昧,我正勾着他的脖子,彼此的眼睛相距不到一尺,呼吸清晰可闻,他身上清凉的气息淡淡而又轻柔,直渗入我的心扉,使人意乱情迷……
他下意识地搂着我的腰,眼中也闪烁着浓浓的温柔,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的唇紧紧地闭着,勾起好看的弧度,那张俊美的脸在灯光的闪烁中显得那样宁静而又摄魂……
我心儿“扑通”“扑通”疯狂地跳着,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不知羞耻的女人,与帅哥如今近距离相拥就把持不住了?我的呼吸越来越紊乱,渐渐地已没了章法……
我闭上眼睛,摸索着寻着他的唇去……
他浑身僵硬了一下,便紧紧抱住了我。那唇冰凉而又轻柔,丝丝凉气带着一些不易觉察的慌乱与紧张……
我生涩的伸出舌尖,顺着轮廓舔舐着他那冰凉透骨的唇……
他发出一声呻吟,喘息着哑声喃喃道:“哦!烟儿,莫要如此……”但他冰凉的手却仍紧紧搂住我的腰,并且越来越紧,仿佛要将我挤入他的身体中去。我甚至已感觉到他那冰凉的心脏也在疯狂地撞击着……
我不管了,好不容易才吻到,哪怕瞬间便死也值得。我不理会他无力的推脱与犹豫,仍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他幽幽一声叹息,喃喃道:“今夜注定是个多事之夜……”
我一愣,他说话时冰凉、清冷的气息扫着我的嘴唇,使我浑身有一种电击般的颤抖与悸动,心更慌乱起来,原本就生涩的舌头变得更加僵硬……
我紧张而又无措,正不知进退之时,却感觉到他在长长一声叹息之后,回手以掌风震灭油灯,更加用力地拥紧了我,深深地吻住了我的唇,疯狂而又不失温柔,冲动而又不失体贴……
我喘息着,心脏疯狂地跳动,仿佛要从嘴里蹦出,要蹦到他那里去一般……
他的唇温柔、细致,他的舌滑腻、清凉,他的吻辗转、冲动,仿佛要将我一同吞入一般……
处处主动的我此刻却变得越来越被动,任他舔舐、吮吸,任他带我攀升到甜蜜、的境界……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他的冰凉,他的热情,与他那压抑许久的冲动……
这个吻仿佛吻过百年,吻尽世间沧桑……吻了许久仍不舍得分开,他拥我一同缓缓在床上躺下……
我慌乱地紧闭着眼,任凭他温柔地吻着我的头发,我的眼睛,我的唇,我的脖子……
我伸手摸去,却只摸到他身体的一片冰凉……
我,很快就会是他的了……似乎已等了太久太久……
他喘息着一路吻过,冰凉的唇扫过我炽热的胸口,那里无比炽热,心脏正疯狂地跳着,胸脯也正随着我的喘息剧烈地起伏着……
我更加慌乱,只是紧紧抓住他一只冰凉的手……
他冰凉的唇遇到我胸口的炽热时,浑身一懔,骤然停了下来,只是痛苦地将脸埋在我的胸口,喘息着喃喃道:“烟儿,我不能……”
我使劲咽着吐沫,干涩地抚摩着他那埋在我胸口的头,眼中满是泪水,心中却想到了雨儿师姐……
半晌,他似乎平息了下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用那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摩擦着我的额头哑声道:“你我若想长久些,便要承受这痛苦……”
我无言,静静地流着眼泪,他心疼地吻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将泪水吻干,可是不断会有新的眼泪流出来……
他紧紧将我抱紧再抱紧,给我又一个令人窒息的吻……
此刻,能言善辩、伶牙俐齿的我似乎已无话可说,能换得这一刻深情相吻还有何求呢?即使如此一生都陪伴着他,我已相当知足……
我用力地挤入他冰冷的怀中,手指划着他那滑腻的肌r,虽然此刻两人都已衣衫不整,近乎全l,但却显得是那么的自然与和谐……我在他清淡的气息中渐渐睡去……
“孽障,做的好事!”什么声音?是在骂我么?我不由想到与师兄方才的一番缠绵,有冲动也有压抑,有热情也有遗憾……
想着想着,脸红了起来,却发觉自己又身在冰岛之上,远处那黑衫女子不是雪夫人是谁?她静静地来到雨儿师姐的d外,冷冷道:“孽障,你出来!”
雨儿师姐慢慢走了出来,我看到她裙摆上清晰的鲜血,眉心中多了个诡异的红色印记,清晰可见……
我心中紧张万分,是谁伤了她?那眉心怎会出现印记?若师兄知道她伤了一定会很难过的……哦!师兄会为她难过?那我又会为谁难过?谁又会为我难过?我苦笑,想起居然与师兄有了那么一刻的肌肤之亲,虽未到苟合之地步,却也相差无几……我该对雨儿师姐感到惭愧,还是该憎恨她早就抢走了师兄的心?
思索、伤感中却听到雪夫人冷冷说:“跪下!”
雨儿师姐默默跪倒,地上的雪也被鲜血印上了刺眼的红色……
雪夫人叹息道:“你可知你的错么?”
雨儿师姐不语,无比清秀美丽的脸庞带着坚毅的表情。
雪夫人目光中透着惋惜与心疼,冷冷道:“冰岛之人本无体温,也无血脉,你竟然有了俗世女子的月红?此情从何而来?”
雨儿师姐仍是不语。
雪夫人惋惜地叹道:“有了情便会生心,心会生血,血会引来更多的情仇爱恨!你怎会如此不珍惜自个圣洁的身子?你看你眉心那红色印记,便是身心堕落的印记!”
我明白了,定是那日一吻而让以冰为身的雨儿有了例假,那么她今日便已成了真正有着血r之躯的正常女子了?我该替她高兴还是该替她难过?我苦笑……这是一种复杂的心情,但是很奇怪,我的心中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痛苦、酸涩,或者歇斯底里,反倒牵挂着她的命运……
“师傅——”师兄远远奔来,跪到雪夫人的脚下道:“此过乃是枫儿造成,不关师妹!”
雪夫人冷哼道:“孽障!今日你还不知自身错么?你乃男子,有了情不会连累你根基,可雨儿乃是女子,有了这月红只怕不能再掌管时间命脉!”
雨儿师姐痴痴地望着师兄,柔声道:“师兄莫要难过,雨儿不怕!”
雪夫人怜惜地看着雨儿,叹道:“痴儿,妄我对你这般看重,今日……今日我已不能留你了!”
师兄哀求道:“师傅——”
雪夫人怒道:“孽障,她已有了血r之躯,若在这冰岛之上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你道只有你心疼她么?冰岛之人不畏严寒酷暑,不为饥渴温饱所拖累,如今……唉!”
雨儿师姐抬头望向师兄:“师兄,雨儿即便冻死也要与你在一起。”
师兄双目含泪,伸手欲拉雨儿,却被雪夫人轻轻挡开道:“唉!痴儿,你到俗世去吧!冰岛已非你能留之地。”
师兄道:“师傅,让枫儿去吧!”
雪夫人怒道:“你去有何用?替得了她的苦却修不了她的身!”
师兄道:“师傅恕枫儿不孝,若师妹走,枫儿也定同她一同去那俗世。”
雪夫人怒道:“你以为这冰岛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地么?雨儿走后,你既为左使便要一同承担起雨儿右使的担子。”
雨儿师姐凄楚地看着师兄,师兄也看着雨儿,却连手都不能牵……
我的心被他们决绝的目光打碎了……
雪夫人叹道:“雨儿,今日你便到那俗世再去修身吧!修得一世之苦,换透心性,等再开心窍之时便可再回冰岛!”
雨儿师姐大喜,道:“好!雨儿定会好好修身,只要能再回冰岛,能每日陪着师兄,即便是连望也不能望一眼也知足!”
师兄叫道:“雨儿——”
雨儿师姐毅然决然地向雪夫人叩头道:“师傅多珍重!”
雪夫人眼中有万般不舍,仰天长叹道:“冰奴,你以为你那些事我不知么?你也下去赎罪吧!”
“是!”冰奴淡淡行礼,没有多说一个字。
雪夫人叹息着转身向d内走去,幽幽道:“莫要以为我不知,从头我便知,你送荷包也就罢了,怎还会做那亲昵之举?……造化啊!”
一旁上来两个童子将雨儿师姐拖走,师兄疯狂地追了上去,却被冰奴一把抱住,任凭师兄如何挣扎也不放手,低声道:“你二人若想再见,便要忍得一时之苦,俗间短短一世眨眼即过!”
师兄悲痛地瘫倒在地上……
我慢慢走向他,叫道:“师兄——”却忘了此刻看到的全是幻影,他根本不可能听到我说话,仍是苍白了脸瘫坐在地上……
我的心中满是悲情与惆怅,仿佛与师兄分开的是我自己一般,大声叫着师兄,不管他听不听得到……
“烟儿!快醒醒……”我睁眼,天色已亮,房中一切清晰可见。我仍是半l着身子蜷缩在同样半l的师兄的怀中……
我这才想起昨夜之事,害羞之余,又有些淡淡的伤感……有几个男人能在那关键时刻悬崖勒马?呵呵,除非心有所属!
师兄轻搂着我,脸上全是担忧与心痛之色。
我的脸上全是泪水,已湿了枕头,哽咽着钻入师兄冰冷的怀中。
他抚摩着我的头发,淡淡道:“可是做噩梦了?”
我心中叹息,他为了她而守身,我却在为他与她的恋情而泪如雨下……
我啜泣道:“并非噩梦,而是让我清醒的梦!”
“梦到了什么?”这是他第一次问到我的梦。
我低声道:“梦到了雨儿师姐与师兄!”
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牙关紧咬,带着淡淡的无奈与难以言说。
我心中苍凉,抹去泪水,轻轻起身,却发觉上衣已尽数除去,正坦露在清晨的曙光之中,昨夜那瞬间的缠绵与瞬间的心碎如今想来杂乱而零碎,竟也想不起细节,若不是胸口仍留着昨夜紫色的吻痕,清晰可见,我真该怀疑那一切仿佛更应是一场春梦……
我静静穿衣,梳洗。
师兄仍躺在床上,一手支着脑袋,有些心疼地看着我。
我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身后的师兄就一直那么沉寂地看着我……
我幽幽道:“我很思念我那世界的父母……”
他长舒一口气,慢慢道:“你想离开这世界么?”
瞬间我想到了现代的父母、亲朋,和现代的花花世界,忙使劲点头,道:“想!想!想!我可还能再回到我那世界去么?我的r身还会在么?”这算是逃避吗?逃避着他与师姐!
他叹息,眼中有很深的失望与伤痛,淡淡道:“至于能否回到你那世界我不得而知,但至少晓得你如何做才能离开大汉。”
我兴奋得脸儿发烫,十几年了,我都已经死了心,以为要在这西汉混完此生,然后与古人一起化成灰烬,可此刻,师兄却给我已死了的奢望一个信念。我使劲点着头,走到他床边,摇晃着他那满是伤痕的胳膊道:“我要回去,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我定会努力回到我那世界去。”
师兄的目光锁住我的眼睛,有着淡淡的忧伤,有冷冷的苍凉……
我愣,才想起若我回到现代去这里便只剩下他一人,他要么就在这山上终日寂寞,要么就要回到那冰岛上去……
那遥远的现代我已离开了十几年,有时候我仿佛觉得现代的一切是我这个“西汉人”做的梦,根本就没有现代,而我生来就是这西汉人……太遥远了,遥远得早没了期望,也没了幻想……可他,却一直活生生地陪在我的身边,我摸得着看得见……想着想着,我对他的情似乎远远超过了回现代的幻想……
我苦笑,为什么人总是不能做到洒脱?师姐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地在他的心中,可他的身体与整个人都是孤独的;我的心在他的身上,但我的灵魂却属于远在两千年后的现代……我该如何取舍?我愿意为他而放弃现代,那他会为我而放弃师姐吗?或许我就是一个痴人,我愿意放弃现代而陪着他,直到有一天师姐出现,将他的人和心都带了去,空留我一人叹息……我不敢想,也不愿想。现代人经常这么说: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只要拥有过他,哪怕是短短一夜,我已知足……可是我真的曾拥有过他吗?我苦笑,我嘲讽,权当我已拥有过他一夜吧!我,愿意留下来替别人陪他……
他仿佛在我的眼中读懂了答案,宽慰而满足地笑着……
我看着他,看着看着,便看出了眼泪……
我梳妆完后,走到床边,如同西汉所有的女人一样,为他穿衣……曾几何时,他却在很尽心地照料着我的生活,为我穿衣、梳头,为我忙碌吃喝拉撒……如果有可能,我愿意每日清晨都这样静静地伺候他,甚至千年……
我一下一下地帮他梳着头发,也在一下下地梳理着自己的情绪,慢慢的,我的心静了,我的矛盾与顾虑没有了,此刻的我也如同他一般心如止水,恬静而清淡……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我大惊,扶在师兄肩膀上惊恐地看着摇摇欲坠的房屋。
“不好!地龙要出动!”师兄大叫一声,横抱起我跃出屋外,脚还未落到地上,便已听见身后一声剧烈的房屋倒塌声。
师兄仍是抱着我奔跑着,直跑到院落外的原野,天地仍在摇晃。我紧紧地勾住师兄的脖子,呆呆地看着在摇晃中慢慢化为灰烬的院落……
直到奔入四周平坦的原野,师兄才将我放到地上,可阵阵余震,仍让我觉得惊恐万分,头晕目眩……
师兄冷俊的脸上挂着严肃而沧桑的表情,紧紧搂着我,仿佛也不相信眼前的现实一般。
总共摇了三次,数第一次最厉害!这就是可怕的地震!此刻天地间却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风呼呼地咆哮着……
我身上衣杉本就不多,此刻更加寒冷。我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天气,更未见过可怕的地震。我使劲往师兄的怀中钻着,可他的身上仍是一团冰冷,我只能靠在他身上,咬牙,瑟瑟发抖。
我看着眼前院落的废墟与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树木,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不!方才还是一幅和谐的田园景象,如今却已成了一片废墟……
远处的山头在暴风雪与地震的摧残下在大块大块地掉着泥土,看样子会马上塌方,此地已不能久留!
“该来的终归会来,只是来得早了些!”师兄看着远处山峰塌方而引起的阵阵尘埃喃喃道。
“什么?”我惊讶,牙齿因寒冷而打着磕巴。
他惨淡地看着我笑道:“你我只能下山!别无他法!”
我惊诧的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怜惜地看着我冻得发抖,紧紧将我抱在怀中,一股温柔的凉气传来,虽不温暖,但却已不再寒冷。他看我似乎好了些,继续道:“你我多走一步就会多一层劫难!”
我环视四周,地震过后,山上已没了丝毫生机……
他轻搂过我,下巴摩擦着我的额头,低声道:“是她,是她不想你与我有肌肤之亲!想不到你我如此隐忍,苦苦守身,却还是惹怒了她!”
我慢慢抬头,瞪着眼睛看他,道:“她是谁?是雪夫人还是雨儿师姐?”
他浑身又一颤,似乎想不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来,眼中充满了痛苦、矛盾与无奈……
我抱住他清瘦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道:“不管她是谁,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去何处我都不怕!”
他黯然苦笑道:“定是昨夜你我的温情惹怒了师傅!师傅……是在迫你下山!”
我叹息,淡淡道:“不怕,只要与你在一起,下山又如何!”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眼中是浓浓的情谊,慢慢凑下唇来……我闭眼,迎向他,几乎要碰到他的唇时,他却骤然停了下来,痛苦地将头转到一边,哑声道:“我不能再牵连于你!r身情欲终会害了你我,若想要常相斯守,定要压制你我心中欲念……”
我淡淡地看着痛苦的他,笑道:“情欲为何?呵呵,只要今生不再与你分离,一生如此两两相看又有何难?”
他深深看向我,紧紧将我拥在怀中,我能感觉到他胸口冰凉的跳动……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推开他大惊道:“福叔、福婶!”我嘴唇哆嗦,不敢想那最坏的结果。
他将身上的长衫披在我身上,叹息道:“你稍等片刻,我去找找看。”
我看着他隐入破落的院子残垣中,焦急搜索的身影,心中默默期盼着那两位善良忠诚的老人平安。
顷刻,师兄回转,黯然摇头道:“连尸身也未找到。”
我心里难过,却又报着一线希望,抓住他的手道:“你不是能未卜先知么?快算算他们还活着么?”
师兄无奈地摇头道:“我只可感应到与你相关的事物,他人的却爱莫能助!不过,以师傅的本性应不会滥伤无辜!再找找,兴许能找到……”
原来师兄也有不知道的事哦!我一直将他当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仙,原来他也只是个平常的人……
我知道他心中也甚是着急,便也不再聒噪,只是耐心地倾听着周边的动静,希望能从废墟中听到哪怕是一丝丝人的喘气声……
暴风雪越来越大,我都有些站不稳,师兄紧紧地搂住我。估计此刻我的脸色一定铁青,嘴角一直哆嗦着,喃喃:“一定还活着,究竟在何处呢?”
回头,看见不远处的田地里有个大大的雪堆……
不对,平坦的田地上不应有雪堆……我惊喜地大叫:“师兄,快看!”
师兄也回头,眼露欣喜,携我跃了过去。那雪堆孤独地隆起,我扑过去,双手使劲地扒拉着雪,狂风粗鲁地卷起雪花敲打在我脸上、身上,冰凉刺骨……
师兄背对着风口蹲了下来,也开始扒拉……
我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身子正好帮我挡住凛冽的风雪,打在身上的风雪便少了许多……
顷刻,我狂叫起来,在雪下面果真有两个相拥的人,正是福叔福婶,已有些冻僵。从姿势来看,应是地震时他们正在田间忙碌,因地震来得猛烈而急促,他们一不留神便摔在了地上,彼此撞到了脑袋而晕了过去……
师兄快速地将他二人拉出,盘坐在雪地上,以左右手掌分别抵住二人后心,半晌,师兄的头顶上冒出蒸蒸白色的凉气,而福叔与福婶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慢慢地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暴风雪甚是粗野,我躲在师兄的身旁专心地看着福叔夫妇,倒也不如方才冷了。
过了一刻钟,我的脚丫子与手指均已快被冻僵时,师兄这才疲倦地撤了手,站了起来,淡淡对已转醒的福叔夫妇道:“山中已无我等居处,快快起身一同下山吧!”
福叔夫妇老泪纵横,嘴唇哆嗦半天却未说出一句话。
我上前扶住师兄,四人相互搀扶着向山下走去。
我们已无任何行李物品,在这暴风雪中行走倒也轻巧了不少,只是越走越冷,越走越饿,走到艰险处,师兄要往返三次将我三人分别带下去。而山体原本就艰险,又经过地震浩劫,变得越发难走了。
我一直未嚷嚷饥寒,师兄已经很累了,我怎能再给他添乱?走了整整一日,才方走了山体的二成。师兄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我心中怜惜,拉住他道:“我有些累了,先歇息片刻再前行吧!”
他轻笑颔首。今日他运功搭救福叔夫妇已损耗不少,又尽力照看我三人,应是异常疲倦了。
走到一避风处,众人将就着坐了下来。福叔夫妇年纪大了,显得甚是疲倦。我除了饥寒难当,却要好一些。
师兄面露倦容,将我拉到怀里道:“可是饿了?”
我笑道:“平日里吃得好,此刻倒不觉得!”
他叹息着抚摩着我的脸颊道:“再忍忍,等到了山下我去寻些饭食来与你吃。”
我颔首,笑道:“若我与师兄一般不知饥寒该多好!”
他叹息道:“不知饥寒亦有不知饥寒的痛苦,我倒盼望能如你一般有血r躯体。”
我忽然想到冰岛中人是没有血脉的,便也替他难过了起来,低声道:“血r之躯有何好?还不是任人宰割?”
师兄叹息着不语,伸手从一旁抓过一把干净的雪来,喂到我嘴里,道:“虽然冷了些,但也能抵挡一时饥渴!”他又转身对福叔夫妇说:“你俩也吃些吧!”
我听话地将雪咽下,口中一片冰凉。师兄拿手顺着我的胸口抚摩,一股温柔之气立刻化去雪的冰凉刺骨。
我拉住他的手摇头道:“师兄莫要再为我耗费体力,前路迷茫,还是留着些为好!”
他苦笑,叹道:“想不到我左枫今日却连你也庇佑不得了!”
我笑道:“你怎会如此说?若非你,我只怕已葬身在废墟之中了。”
他淡淡看着远处,说:“等过了这个山头,我去打些野味来为你果腹。”
过了山头,师兄便顺手打些野物,可惜暴风雪中干草难找,勉强找了些将野物烤了烤,就那样半生不熟地吃了。他看着我三人吃,却不曾吃一点,我强迫他吃些时,他总是淡淡笑道:“莫说一日,即便是一月,我也不见得会饿,还是你等多吃些好长体力。”
如此停停走走,走了两日一夜,方到了山下。到了山下村落,却看不到一丝地震的痕迹,虽然冬季萧瑟,但仍能看出一派祥和的农家景象。
师兄笑道:“找处人家歇个脚吧!”
我欣喜的应诺,肚子“咕咕”地抗议着。忽然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便小声问:“师兄,我等如今连行囊也无,又哪来银两去投宿?”
师兄干涩地笑笑道:“在山上找福叔福婶时,找到了一些值钱的物件,等当了应能支撑几日花使。”
我心中叹息,一贯飘逸、风流倜傥的师兄几时有过这困窘的日子?若仅是他一人,自是没有花使的地方,如今带着我们这三张成日要吃饭的嘴,却还要想着替我们谋食。再过几日,东西变卖完了又该如何?
我想了许久,终于做了个大决定,就着师兄的耳朵说:“不如,我们到中都以西去寻我那两个丫头,何如?”
师兄沉思片刻,叹息道:“恐怕再无更好的出路。”
我笑道:“师兄莫要为难,我等找到绿玉后,只要能借些银两,再找一处地方,开个小买卖也能度日。如此一来与在山上无异,只不过是由‘小隐隐于野’变成‘中隐隐于市’罢了。”
师兄转而笑道:“甚好!若非你当初留下这善手,今日定会走投无路!”
我笑笑,偎依着他走向一个庄户人家,今夜只能在此过夜,一想到会有热乎饭吃,我就激动得要命。
师兄低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柔情……
一路上师兄变卖了一些物件,如此走了五日,方到中都西南,再有半日应能到绿玉所在的村落。
我心中慢慢舒缓了一些。其实这一路我时常关心着师兄的荷包,尽量节约每个大钱,能不花就不花,能住山d就绝不住客栈,能吃干粮就绝不吃米饭……我不仅要为以后的路途做打算,而且也不想师兄太过困窘。若他身上无钱了,他定会有压力,其次我也不想他再为了我的吃穿而奔波。
这日清晨,走到集市,师兄轻笑着问我:“可想吃些零食?”
我笑道:“如今小贩做的这些吃物甚无特色,他日还是师兄做些来与我吃!”
他笑道:“呵呵,我又怎会做小吃?”
我笑道:“我那世界有不少吃物,我仍记得秘方,等我等安顿妥当,我便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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