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林楠便忙了起来。(更新更快ne)
在现代不过是在火车上睡一觉的事儿,在这个时代却麻烦之极。
先要找神棍算好日,看看哪一日什么时辰最宜动身,日定来以后要去各个府上做辞,赴各种洗尘宴,点各处来的程仪。
对黛玉来说则要简单的多,不过是向闺蜜还有公主等一一写信说明情况,然后去贾府告别,被贾母搂在怀里心肝肉儿的一顿哭。只是贾母哭过之后,以不放心两个孩上路为名,点了贾琏护送他们往来江南。
林楠一年前上京的时候都不需人护送,何况是现在?所以关键便在于“往来”二字上。
派了贾琏过去,一方面显示贾府的体贴周到,另一方面,却是怕林楠和黛玉两个一去不返。若是林楠过了乡试自不必说,要上京参加会试,但是若万一不过呢?当初林如海将黛玉送到贾府,是因为黛玉丧母,需要有人教养,以说亲时被人挑剔,但是现在黛玉已经搬离了贾府,还来京做什么?
且贾母等人其实并不看好林楠:虽然林楠聪颖,又有名师教导,可他到底只有十五岁,这个年纪能中个秀才已经是神童了,想中举人,何其难也。所以贾琏的作用便是在林楠乡试不利之后,运起他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林如海让林楠和黛玉两个上京。
需知林楠也罢、黛玉也好,都在京城掌握着惊人的人脉,只有林楠和黛玉在京,他们才能以长辈的身份透过二人,和这些人套上近乎。
这些心思,林楠岂能不知,也就笑笑,佯推了两,便谢过了。
人脉这种东西,是不怕给人分享的,何况他和黛玉的人脉在质量上是没的说,但是若论广博,他们拍马也比不上贾府这个地头蛇,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又闲聊了一阵,林楠便被贾琏拉去院讨论行程,黛玉则去同探春等人作别。一直到用过了晚饭,二人才告辞回府。
马车上,黛玉脸上略带忧色:“哥哥。”
林楠在看,车里光线不太好,看的有些吃力,正眯着眼使劲瞅,闻言头也不抬,道:“怎么了?”
“我邀了元春姐姐她们后日过府游玩呢!”
林家现在住的宅虽不大,但是修的致,景致极佳,否者也不会被在江南住刁了的林楠一眼相中,略做修葺就搬了进来。眼又值盛夏,正是花繁叶茂的时候,倒是值得一游。
不过这些事儿向来都是黛玉自个做主,但这次语气中却带了不安,想必是怕给他添乱吧!
是以嗯了一声,安慰道:“来便来就是了,东西都已经装船了,就等到日启程,不怕腾不出人手招呼客人。”
黛玉摇头道:“不是为这个。”
林楠这才从里抬起头来,皱眉道:“怎么了?”
黛玉道:“今儿我们一起在二姐姐院玩,说起江南风光,三妹妹还说要我带了苏州的菱角儿回来呢!往日我们玩耍的时候,元春姐姐大多是不在的,今儿却同我们一道去了,闻言便说:‘只怕我是吃不上妹妹的菱角儿了,今儿一别,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见……’,元春姐姐原是笑着说的,但是听着她的声音却让人心里发酸。二姐姐不知想到什么,当场便落了泪,宝玉也叹气抹泪的,我和三妹妹只好劝着。话赶话的,便成了临行前一齐再在我们家里聚一聚。”
说皱眉道:“元春姐姐故意将话朝上面引,我知道不妥,但是二姐姐的模样实在可怜,宝玉又在一旁使劲儿的……最后只得应了。”
人家硬要来你家做客,不应还能怎么着?
林楠重又低头看,道:“不妨事,来便让她来就是了,我们家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还怕她偷了咱家银不成?”
黛玉担心了许久,见林楠这幅满不在乎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扯了去,道:“不许看了!车上又晃又暗,眼睛还要不要了?”
解气的看着林楠一脸无奈的苦笑,哼了一声,同时暗暗决定到时派人将元春和元春带来的人牢牢看住了。
……
转眼便到了日,林楠不好如上次一般将宝玉牵出去,更不能自己避出去将宅留给宝玉做了他的众香园,便只能留了来。
来的不止是贾府的姐妹,还有薛宝钗、史湘云两个,林楠原就没兴趣同表姐表妹们一同扑蝶斗草,有了她们两个,倒可以正大光明的呆在自己院,不去凑这个热闹。
到了午后,林楠小憩后起身,正在房默写经义,便见黛玉端了托盘进来,林楠道:“怎地不在外面招待客人?”
黛玉将托盘放在一边,并不拿过来,坐道:“方才大姐姐拿了宫里的方,教厨房做了新式的冰碗,姐妹们用了都说好,嚷着让给哥哥送一碗来,说是借花献佛。大姐姐原是要让她的丫头送来的,我想着哥哥不爱吃这个,怕那丫头不醒世,多嘴多舌的让哥哥不耐烦,便索性自己过来了。”
林楠如何不知道黛玉是不放心元春带来的人?她现在做事倒是越来越周到了,点头道:“你脾胃弱,这东西也少吃些。别图一时爽快,伤了身。”
黛玉点头应了。
林楠道:“东西也送到了,你赶紧回吧,省的回头说我们不懂规矩,冷落客人。”
黛玉笑道:“怎么会,我今儿令人请的是南戏班,她们往日都不曾听过,正觉新鲜有趣呢,看的不知多高兴,哪有空儿理我?何况我原就是派来同哥哥说话的。且我正巧想起一事,想问问哥哥的意思。”
林楠正要答话,外面传来小丫头略带古怪的声音:“大爷,琏二奶奶同表姑娘来了。”
林楠同黛玉对视一眼:第一次来家做客的表姐闯表弟的院,这算是什么事儿啊!黛玉倒习惯些,在贾府住时,别说院,宝玉连她和宝钗的闺房都说进就进。不过一来当时她是住在贾府,二来年纪也小,倒也说得过去,话虽如此,现在想起来,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自在。
倒是外面那小丫头从未见过这般情景,有些不知所措,通报了一声,连帘都没敢打。黛玉抿嘴一笑,亲自掀了帘出去,佯嗔道:“说是让我来同哥哥说话,偏我说了没几句便自个儿找了过来,这是嫌我笨嘴拙舌的不会传话儿呢?”
又牵了元春的手,笑道:“大姐姐和二嫂随我去哥哥的小花厅坐坐,哥哥不爱用冰,花厅里背着荫,整个院里就只那儿凉快些儿。”
又回头道:“哥哥,大姐姐和二嫂来了!”
倒混似没听见方才小丫头的通报似得。
林楠哑然失笑,口中却应道:“烦妹妹先招呼着,我换了衣服便过去。”
元春脸色刷的便红了,黛玉只做不见,拉着她去了小花厅,王熙凤笑容尴尬的跟在后面。
林楠早起时,穿的倒是见客的衣服,不过小憩之后却换了家常衣服,眼要见元春和王熙凤,是该换回去的。
片刻之后,林楠一进门,便看见一个眼熟的丫头。那丫头柳眉杏眼,生的极美,并未如一般丫头梳双髻,而是在头顶寰,自然侧垂,头上不见金玉,只一根银簪,外加零星点缀着几朵丁香,更显素净娇柔。
她就站在门边,一见林楠进门,上前半步盈盈一福,婷婷袅袅,莲步生风。
林楠瞟了她一眼,眼中带上了几分冷意,从她身边越过,上前同元春等人见礼。
元春起身,歉然道:“在宫里时便听说过林表弟的才名,很是引以为傲,可惜缘吝一面。现如今我虽出了宫,表弟却又要远去江南,也不知能不能再见,故此冒昧前来,表弟不要嫌我唐突才好。”
林楠道:“大姐姐言重了,大姐姐不嫌表弟粗俗,肯屈身来见,欢迎还来不及呢!”
知道元春是带了目的来的,林楠便等着她开门见山。谁知元春客套毕,却又开始兜圈,林楠漫不经心的由着她将话题引到宫中的贵人们头上,描述宫中旁人无法想象的富贵奢华景象,让有些心不在焉的王熙凤都听得入神。
黛玉原含笑听着,后见元春若有若无提及皇后的亲厚、贵妃娘娘的客气,抿嘴笑了笑,待元春话音一落,便呀的惊呼一声,道:“哥哥,幸好大姐姐提起,有件事,我竟忘了同你说。”
元春不悦的闭嘴,她说的都是宫中之事,能醒这小丫头什么?
林楠好笑的看了黛玉一眼,道:“怎么了?”
黛玉道:“前儿我去看公主,公主让我回来问你一声,能不能在玉芙园里修个溜冰场。”
林楠道:“这事儿你和公主商量就好,问我做什么?”
黛玉叹道:“我也这么说,可是修溜冰场要用水泥呢!公主说,工部眼力修着路,谁也不敢拿它私用。前儿五殿磨着陛想在宫里弄个场,都被皇上好生斥责了一番。公主说了,这事儿唯有你开口才能成呢。”
林楠失笑道:“哪有那么麻烦,谁不知道那玉芙园是咱家的,你明儿让林去工部说一声就是了。不过我建议你拿它修修路便可,溜冰场还得用木制的,女孩儿家玩那个不易受伤。”
黛玉嗯了一声,道:“回头我同公主商量一。”
又道:“听说苏州的戏极出色,等回了江南,你帮我买几个纯小女孩儿组的戏班可好?我放在园里养着,也添添人气儿。”
林楠笑道:“好是好,不过那种小戏可贵的很呢,你有银吗?”
黛玉哼一声,道:“你不给我买,我问父亲要!”
林楠失笑道:“逗你呢,苏州的戏,旁人去买贵的厉害,换了我去却花不了几个钱,你等着人便好。”他江南第一纨绔,可不是浪得虚名。
黛玉笑吟吟白了他一眼:算你识相!
王熙凤终于坐不住了,笑道:“我们也过来有一阵了,再不回去只怕宝玉他们该急了,大……”
话未说,元春接口道:“正是呢,我这便让丫头去知会一声。”
王熙凤见她如此,脸色微沉,起身道:“还是我自己去吧,今儿那几个戏,那模样身段唱腔,真真是让人爱到不行,若不是大姑娘非要出来走走,我是半眼都舍不得少看的。”
大姑娘非要出来走走……
黛玉抿嘴偷笑,琏二嫂果然是趣人。
元春脸色有些难看,谁能想到林楠还未开口,仅黛玉一个小丫头便两度给她难堪,王熙凤更是让她进退两难。
林楠听她东扯西拉的唱了半日的戏,也腻了,笑道:“玉儿快去找班主再多点两出,让嫂一次看够了……若不是眼我连睡觉的功夫都恨不得腾出来看,也要忍不住去听听的。”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元春不至听不懂,既宫中的贵人们镇不住他们,只得直接开口道:“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要和表弟商量。”
目光落在黛玉和王熙凤身上。
林楠知她是让二人回避,淡淡道:“大姐姐有所不知,我们家后院之事,向来是玉儿做主的,二嫂也别走,您见多识广,有事儿帮忙拿个主意也好。”
王熙凤笑道:“拿主意我不会,不过凑凑热闹还行。”回身坐。
她原就有些担心被元春拉来此处会让林楠误会,此刻自然抓紧表明立场。
元春皱眉,她在贾府用起来无往不利的手段,怎地到了这里,就处处不顺了呢!连与她同盟的王熙凤也拆她的台,好在并不影响大局。
招手将站在门口的丫头唤来,道:“此事,与这个丫头有关。”
黛玉面色不渝,方才元春一心要让这丫头送冰碗来给林楠,被她给拦了,现在看来,这丫头果然有问题。
转目望向林楠,却见他脸色比自己更加难看,且对外扬声道:“去唤紫鹃过来,其他人去外面守着!”
外面小丫头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林楠这才看向元春道:“大姐姐请讲。”
元春缓缓道:“表弟看着这丫头,就没有觉得眼熟吗?”
林楠不置可否,元春盯着林楠的眼睛,柔声细语道:“若是表弟不记得了,我倒可以提醒一句,这丫头,在入府前,名为晴柔。”
让元春失望的是,晴柔二字,并未起到什么石破天惊的效果,林楠脸色丝毫未变,淡淡道:“这位晴柔姑娘,我倒是见过几次的。”
元春笑道:“怕不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吧?”
笑容一敛,娓娓道:“据我所知,这位晴柔姑娘,原是在天桥专职卖身葬父的,表弟你数月前将她买了来送给宝玉,宝玉不肯,这丫头不知受了谁的指点,日日缠着宝玉。宝玉无法,只得租了个院将她养了起来。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是白养个人罢了,只当做了善事了,反正宝玉也不怎么去。谁知二娘前些日竟让她顶了个家生的身份,化名五儿进了府,在宝玉院里做了个二等丫头……”
顿了顿,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道:“表弟不是不知道,老太太最着紧的便是宝玉,父亲对宝玉更是严厉。若是让老太太和父亲知道,表弟和二娘合谋,故意将这样不正经的丫头塞到宝玉身边,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想必表弟也是一时糊涂,才做这等事,我也不忍表弟惹了老太太和父亲厌弃,这才借着今儿的机会,悄悄的将她带了过来,回去只说是表弟看上了宝玉的丫头,咱们便只当没有这回事儿,如此可好?”
王熙凤诧异的看了元春一眼,她是管着家,才知道这丫头是冒名顶替的,但是元春竟也知道,而且还查的比她还细致,果然几分手段。也难怪今儿会来找林楠谈判呢,原来竟是握了他的把柄。
只是可惜了一点,元春没嫁人,身边没有男人,贾政和贾母不说的话,那么许多只传在各府高层的事儿,她便一无所知。否则她若知道,眼不是贾府拉扯林楠,而是林楠拉扯贾府,还会不会这么信心十足?
黛玉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更不信林楠会做出这样的事儿那宝玉算什么,值得她哥哥这样算计?眨眨眼,脆生生问道:“哥哥,专职卖身葬父是什么?”
林楠笑道:“卖身葬父都没听过?”
黛玉道:“卖身葬父倒是听过的,可是什么叫专职卖身葬父?”
林楠干咳一声,道:“专职卖身葬父,意思是每天都卖身葬父。”
每天都……黛玉啊了一声,旋即醒悟过来,嗔道:“哥哥直接告诉我是骗不就好了,非要兜着圈说话!”好奇的盯着脸色惨白的晴柔看。
林楠失笑,转向元春,道:“大姐姐这么为我着想,却不知我能为大姐姐做些什么?”
林楠的态度让元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只是此刻已然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婉转道:“表弟想必也知道,皇后娘娘原是令我回府照料母亲的,只是父亲和老太太却怕我日后无靠……他们虽是好意,但是我却怕他们因了我,惹了皇后娘娘不快。所以,我想请表弟帮我劝劝老太太和父亲。”
林楠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看来先前他是高看了元春了,后宫虽大,其实也就是皇帝的后院罢了,元春到底也只是在里面做个体面点的丫头,说白了格局太小。在后宅使点儿小手段是绰绰有余,但除了这些小手段,眼界连王熙凤和黛玉都不如。亏他还在这儿听她说了许久的废话,浪时间!
一时懒得理会她,他尚有更重要的事做,淡淡道:“跪,掌嘴。”
黛玉等人皆是一愣,晴柔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竟一句话不敢多说,含了泪,一掌一掌的打在自己脸上。
这里只有她一个奴才,林楠的掌嘴说的自然是她,但是晴柔到底是贾府的丫头,在林楠面前竟然这么自觉,倒让人觉得方才元春的话并不是然不可信。
元春脸色大变,勃然道:“林表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楠淡淡道:“大姐姐稍安勿躁。”
并不说话,房中便只剩了清脆的拍击声,和晴柔的低泣声。
晴柔虽是自己掌嘴,却半分不敢手软,只片刻,已经双颊红肿不堪,却仍不敢稍停,一掌接一掌的自掴,泪水汩汩而。
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停在门外:“奴婢紫鹃求见。”
林楠道:“紫鹃进来。”
又摆手道:“罢了。”
晴柔这才停手,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紫鹃进来,看了晴柔一眼,向几人行了礼,林楠问道:“这丫头你可认得?”
紫鹃不过看了晴柔一个背影罢了,却不假思索答道:“虽是今儿头回见到,但是方才聊过几句。这位是宝二爷房里新进的丫头五儿,不仅宝二爷稀罕的很,连袭人几位姐姐也对她喜欢的不行,不仅处处照顾,连穿衣打扮都细心指点。听说袭人姐姐不仅借了她不少衣服首饰,还帮她梳头呢!”
林楠点头,这紫鹃,的确当得起一个“慧”字。
黛玉这才看出端倪来,脸色骤然难看起来,王熙凤也反应过来,看了黛玉一眼,暗暗叫苦,既骂元春多事,更恼自己粗心。
这个叫五儿还是晴柔的丫头,一身发式和装扮,连走路的模样都刻意仿着一年前的黛玉。她若是旁人的丫头也就罢了,偏偏是宝玉的……这若是传了出去,黛玉也就不用做人了,也难怪林楠会动怒。
她不该这么大意的,只是黛玉这半年来变化极大,加上晴柔年纪比黛玉大了许多,才一时没想到这上面。
但是晴柔这般装扮,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打小服侍黛玉的紫鹃去,紫鹃机灵,见了并不声张,却在不声不响之间,连话都已经套好了。
林楠对紫鹃微微颔首,紫鹃望向晴柔,问道:“五儿姑娘,今儿这个发式,也是袭人姐姐帮你梳的?”
晴柔低应了一声是。
紫鹃又问:“想必是袭人姐姐知道你要出门,才特意帮你?”
晴柔摇头道:“不是,宝二爷出门,向来只带小不带丫头的,奴婢也是临行的时候,才被唤了出来,说大姑娘身边的丫头病了,让奴婢顶替,,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哭的泣不成声,她原以为是好事上身,谁知道先是被元春拿着去威胁林楠,又不知什么地方惹了林楠大怒,问也不问一句便掌嘴。
剩的林楠不用问也知道了,这丫头估计是太出风头,遭了袭人几个的算计了。袭人将晴柔扮成这样,宝玉是高兴了,但是贾母也好,王夫人也罢,只怕见了都要恨得牙痒痒的。也不需多久,只要找个机会,让晴柔在贾母面前露个脸儿,贾母自会无声无息的将人处置了,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便是万一贾母问起,她们一院的人,也不怕和晴柔对质,只说她进院起便是这样。
只是袭人几个万万没有想到,元春竟会阴差阳错的将晴柔带到林府,贾母和王夫人还不曾见到,倒先被林楠看见了。
宝玉院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原就多,林楠懒得再问,吩咐道:“今儿院里的花开的不错,你带着她一起,剪上几枝送去给老太太。顺便同老太太说上一声,宝玉院里的丫头太淘气,打发几个出去配小吧!尤其是那个叫袭人的,劳苦功高,这样的恩典可千万莫落了她。”
紫鹃应了,林楠又淡淡道:“对了,这丫头不叫五儿,叫晴柔,在老太太面前可别叫错了。”
紫鹃行礼,带了还在落泪的晴柔去。
元春脸色微变,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林楠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冲着她来的:林楠根就不怕晴柔的事被人知道。
果然听到林楠道:“大姐姐方才所言,委实太为难我了,大姐姐的亲事,做表弟的如何插得上手?至于皇后娘娘的事,大姐姐多虑了,舅舅为官多年,不至于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元春轻笑一声,甩出最后一张牌,淡淡道:“表弟你过谦了,连父亲的亲事你都能做主,何况是我的?听说二娘嫁进门,你可是掏了十万两嫁妆的这件事,恐怕父亲是不知道的吧?如果父亲知道他娶二娘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不知会怎么想呢?”
十万两嫁妆的事儿,别说黛玉,连王熙凤都是头一回听说,顿时呆住。
林楠微带诧异的看了元春一眼,道:“大姐姐知道的事儿倒真不少。”王夫人倒是什么都敢告诉她。
笑了笑,又道:“其实,大姐姐对贾府是有功的,若是大姐姐放心不舅母,我想舅舅也不会勉强。”
元春见林楠终于服软,起身盈盈一福,道:“如此,多承表弟吉言了。”
告辞离开,举止端庄,气度娴雅。
黛玉留在最后,待元春和王熙凤出门,才不安道:“哥哥?”黛玉在贾府住了数年,贾政对她委实不错,她实在不愿同贾政翻脸,也不想害了新进门的小舅母。
林楠笑笑,道:“有一句话,我觉得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适用,但有时候,它还是很灵验的。”
黛玉眨眨眼,道:“什么话?”
“不作死就不会死。”
“呃?”
林楠道:“以大姐姐的年纪身份来说,这个时候嫁出去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她既不肯领情,我也没办法。”
推她出门,道:“出去的时候找个小丫头把林叫来,我有封信,让他送去王家。”
那十万两的事儿,真正怕人宣扬的,可不是他林楠。
黛玉被他推出门外,差点被快步而来的锦撞个正着,锦急急停步,道:“大爷,方才诚王府的小公公过来,说陛派了诚王殿送您回江南乡试,殿明儿过来同您商议一路的行程。”
是记得陛说过要派人送哥哥回去乡试的,可是……黛玉瞪大了眼:这年头皇这么不值钱了吗?
林楠笑笑,揉揉黛玉的头,淡淡道:“别瞎想,你哥哥我可没那么大的面,若我猜的不错,漕运总督……处境不妙啊!”
当初李熙让李资去帮他修园,就是为了让他避开漕运总督和江苏巡抚的官司,只因李资到底在皇后名,情不情愿都得为漕运总督说话,李熙怕他参合进去,坏了自己的将漕运总督挪挪地方的打算,才找个由将他调开。
但是现在李熙却不怕避嫌的专门将李资派往江南,不用说,是去给皇后他哥哥漕运总督撑腰。
也就是说,漕运总督这会儿摊上的事儿,已经脱出了李熙的掌控,不再是挪挪地方就能解决的了。
这事儿,到底和他爹有没有关系呢?怎么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呢?
还有咱们的皇帝陛,是拿他当幌当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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