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与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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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莫祁的一瞬间就哭了。
她抬手把眼泪抹干净,举起照片到他眼前,说出话来哽咽又难过:“祁祁…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啊…”
而一直被顾谌岭死死盯着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这个人也就是莫祁,在看清了照片内容时嘴唇就没了血色。他脸色惨白,身形微晃,若不是撑着办公桌,仿佛下一秒就要倾身倒下。
第20章
顾母摆回家长的姿态,对着两位班主任说了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然后把两个人带了回去。
车厢里空气似乎已经凝结,若不是人就在旁边,顾谌岭几乎就要感觉不到莫祁的存在。一路上姿势没怎么变过,低头垂眸,安安静静地定坐。
顾母让司机先送莫祁回家。车停下时僵坐着的人才动了动,低声说了句“阿姨再见”,直到关上车门,女人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莫祁不敢再多看,刻意不去回应另一道频频投过来的视线,转身,拿钥匙开门,再关门。机械地做完这些事,才后知后觉似的涌上一股绝望。他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捂着脸,蜷缩着身体,哭了。
顾母到底是个女人,从得知事实真相开始,她的认知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进家门心里的防线再也忍不住全盘崩碎,坐在沙发上不停掉眼泪。
顾谌岭心里也不好受,在旁边坐下,伸手抱住这个一向端庄风华此刻却失了颜色的母亲:“妈,不要哭了。”
顾母转头,认真地看着儿子,哽咽道:“小岭,妈什么都不问了,你只答应我,明天你们就分开好吗?还像以前那样,你们是同学是朋友都可以。”
顾谌岭呼吸窒了窒,闭眼,声音如溺在海洋,于漩涡中拼命挣扎着:“我喜欢他。”
“你还要不要脸了啊,”顾母情绪有些失控,捶打他的背脊,哭吼道:“他是男的,是男的啊!”
“可我喜欢他,妈,我只喜欢他。”
顾父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的妻子抱着儿子痛哭,嘴里不停地说着“你这是不对的”“你们不能在一起”……
走过去把顾母扶起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头也不回,冷静地说:“去书房等我。”
他接到电话,那头说出大事了让他赶回来,后面是带着断断续续的哭腔,他只听清一句“喜欢男人”,自然就猜到了事情原委。
安顿好顾母后来到书房,顾谌岭正垂眸坐在那里,毫无生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顾父在他对面坐下。
顾谌岭抬头,似是迷惑不解:“爸,你不是早就知道……”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莫祁的了。或许是第一眼就有了好感,这种好感可以称作为一见钟情,也或许是相处中想更靠近一点,这种靠近可以称为日久生情。不管是哪一种,在意识到自己的喜欢时,就已经被顾父看了出来。
“我是问你们什么时候挑明关系在一起的?”顾父打断他。
顾谌岭顿了顿:“一年前,我的生日哪天。”
“嗯。”顾父沉吟片刻,郑重地问:“你真的想好要走这条路了?”
“爸,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的。”顾谌岭说。
“说出来的都好听。”顾父哼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深眸里的回忆无光无色,语气寥寥:“今年清明,是该去看看他了。”
平淡的一句话恍惚如隔世,顾谌岭立刻就反应过来顾父口中的“他”是谁。
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几年前,同样的也是在这间书房,顾谌岭问父亲是怎么看出来他喜欢莫祁的,又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对待?
那时候的顾父说,还没认识他母亲之前,有一个发小,住在一个院坝的那种。大学喜欢上一个男人,被家人极力反对,那个年代对于同性的接受度还比不得现在,恋人在亲人和爱人之间选择了亲人,听了父母的话和发小分手,发小出了柜却等来这个结果,躺在浴缸割脉自杀了,被发现时浴缸里的水染成了红色,整个浴室弥漫着血腥味儿,人也没了气息。
顾父说,他冲进去的那一刻,闻到了世上最难闻的味道。
他问,之后呢?发小的恋人呢?
顾父沉沉地笑了,辨不了悲喜,说不知道,没打听过,人死了就消失了,上哪儿去找。如果有爱,恋人或许会心如死灰,带着愧疚孤独一生;如果只是风花雪月里的一场,被风吹了就散了。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依旧会好好活着。
旧事一去二十几年,顾父望着他:“儿子,你要勇敢一点。”
顾谌岭被扇巴掌的时候没哭,被莫祁一遍遍忽视的时候没哭,看着为了他声嘶力竭的母亲也没哭,此刻听见这话却忍不住红了眼眶,说:“好。”
他比那个发小幸运多了。
只不过顾谌岭从来都是勇敢的,不敢勇敢的那个,是莫祁啊。
晚上他给莫祁打了个电话,不等莫祁开口便抢先安慰说:“不要想太多,我会和我爸一起说服我妈,她那么疼你,就是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我先安抚她的情绪,最迟两天就来找你,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记得莫祁说过要和他手牵着手一起翻山越岭,可是电话那头再熟悉不过的沉默让他慌了神,沙哑道:“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莫祁。”
顾谌岭从未把他的名字叫成这样,两个字轻如尘埃。
莫祁正在吃晚饭,一碗清汤面才从沸腾的水里捞出来,除了面条,油盐酱醋都没有,他却吃得津津有味,烫得舌头都麻了也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吸。耳边举着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听筒里传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而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突然被来不及吞下的面条呛住了喉咙,他咳了几声连忙挂掉电话,碗里还剩一大半,莫祁吃不下了,站起身时听见桌上“啪嗒”一响,愣了一会儿才惊觉那从他脸上滑下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哭了?是那句“你这么好的孩子啊”中深含的失望?还是因为顾谌岭那么悲伤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头脑空白,什么都理不清。他只知道当顾母踏进这个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真的什么都要失去。
莫祁请辞了工作,高考前最后一个假期计划好好复习。一个小时能做完的试卷他花了一上午,找到原因并且归咎于昨晚睡得不好,以至于从早上脑袋就昏昏沉沉的,本不该是做作业的状态。
舌头还有些涩涩地疼,大冬天满不在乎地灌了杯冷水,冰凉的感觉让他觉得好了些。
顾母就是在这个时候敲的门。
莫祁在看清来人后,眼眸瑟缩了一下。
……
双手捧着一杯温水放在顾母面前,他看见女人的眼睛红肿,可想而知该有多难过。
莫祁不知道是该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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