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齐跟苏双密议良久,商定了如何派人抓捕丁零王子赤里海;如何将丁零人与匈奴王庭勾结的阴谋公之于众;如何禀报郡守,集结边军楼船子弟平叛;如何争取匈奴各部落支持;如何逼匈奴单于退位等等事宜。
此时的呼厨图姐弟,还不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成为了田齐手中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他们信心满满的跟随曹性回到家中,直接询问曹性如何绕开守卫,偷出毛衣。
田齐让曹性把呼厨图姐弟带回家安置,其实也存了让曹性给两人帮忙的心思。曹性很清楚这一点。但曹性为人谨慎,并没有把工坊的防卫情况详细告诉两人。他只是同意帮两人拖住院门处的护卫一刻钟时间,方便两人从院墙翻入后院工坊。
曹性不愿意帮忙,呼厨图姐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好在姐弟两人曾经进入过后院,大致了解仓库的位置。他们避开曹性,回到自己的客房,招来负责保护他们的匈奴护卫,秘密商议,做好了行窃的各项准备。
第二天一早,曹性单独来到田家,把呼厨图姐弟找他帮忙偷盗毛衣的事情详细告诉了田齐。
田齐对曹性的做法十分满意。他故意没有明确告诉曹性给她们两姐弟帮忙,就是想以此试探曹性的忠诚。曹性没有让田齐失望,他没有私自做主,对田齐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将工坊的防护情况和盘托出。
认真听完曹性的禀报,田齐点头赞许道:“曹二哥做的很好。工坊中的秘密关系到我们村寨的将来,不可不慎。你找机会叮嘱当值的护卫们,让他们小心看守好苏双的房间。所有的机器图纸都存放在那里,千万疏忽不得。另外,把他们的弓箭都收上来。就说准备更换统一制式的弩弓,旧的弓箭将赠送给村寨的丁壮使用。”
曹性明白田齐的用意。田齐是担心呼厨图姐弟被弓箭误伤。他点了点头,轻声应诺道:“我今晚会亲自守在那里。”
“那就辛苦曹二哥了。”田齐对曹性笑了笑说道。
“请主公放心。有曹性在,定会保证图纸万无一失,保证呼厨图姐弟毫发无伤。”曹性说完,转身离开了田家。
苏双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交谈,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曹性离开,他才调侃一般询问田齐:“你什么时候把图纸放到我房间去的?”苏双曾亲眼看到田齐把那些机器的图纸销毁掉了,当然不相信他房间里还有什么图纸可偷。
“兵不厌诈。我想看看呼厨图姐弟对那些图纸有没有觊觎之心。我们的计划也耽误不得了,你要早做准备。”田齐轻笑着回答苏双,脸上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穿的尴尬。
苏双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今天就返回五原。你放心,我肯定把赤里海绑到你的面前。”
田齐望着苏双轻轻叹息道:“一路小心。如果事不有妥,保全性命要紧。只要留得命在,一切都能挽回。”
苏双摇头苦笑。这些天的接触下来,他发觉田齐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太过于惜身。他知道田齐并不是怕死,而是过于理智和冷静。他总是未虑胜,先虑败,把一切得失都算计清清楚楚,他总是趋利避害,从来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
苏双心情急迫,饭也不吃,转身离开了田家。他叫过几名护卫,骑马出了村寨,直奔五原而去。
送走苏双,田齐脸上略有些疲惫。他已经竭尽所能,做好了应对一切局面的准备,但他内心并没有丝毫的把握。他不由想起一句名言:路线方针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因素。他刚刚穿越过来不足半年,手上没有几个可以信任之人,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田齐独坐屋中发呆,小侄田冀和田豫推门进来。两人各自端了一个餐盘,走上前放到田齐榻桌上面。
田齐扫了两个餐盘一眼,轻笑着问道:“你们为了端这餐盘,争吵了多久?”
田冀和田豫尴尬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田冀有些脸红的向田齐躬身请罪:“冀儿错了,我不应该与弟弟争抢。”
“你呢?”田齐微笑着看向田豫。
田豫有些不服气,挺身抬头,倔强的说道:“小叔的餐盘一向都是由我来送的。祖母也说让我来送的。可冀哥非要和我争抢。他是想讨好小叔。”
“我。不是的。我才没有想讨好小叔呢。我就是想帮忙而矣。”田冀羞得满面通红,有些手足无措,慌忙否认。昨夜他母亲确实让他讨好和亲近田齐,多争得一些田齐的喜爱,以后也好多学些本事。所以今天他才和田豫争抢着给田齐送餐。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刘氏出面制止了两人,把早餐的饭和菜分开,让两人一起端来给田齐。
田齐抬手制止两人争吵,拿起竹筷,一边用餐,一边询问两人道:“你们可识字了?都读了些什么书?”他想起昨日答应过母亲,要教导两个小侄子读书习武。
田冀有些骄傲的答道:“母亲教我识过字了,我现在会写数百字了呢。母亲还教过我《论语》,已经学完了《学而》和《为政》两篇。”
田豫有些不高兴的摇了摇头:“我不认字。也没读过书。”
田齐亲昵的摸了摸田豫的头顶,微笑着说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学。你年纪还小,现在学起不算晚。”
田齐又转对田冀说道:“你给我背一背《学而》篇第二句和第三句。”
田冀得意的背诵道:“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田齐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询问道:“这两句的含义可懂?”
田冀自豪的说道:“我懂得。就是说人要以孝弟为本,不犯上,不作乱。第三句的意思是要诚实,不要说假话空话,不要装模作样。”
想到即将到来的三国乱世,想到将大汉天下,搅得天翻地覆的那些所谓名臣猛将,田齐摇了摇头,有些感叹的看着两个孩子说道:“冀儿理解的不对。论语前后句之间是连在一起的,不可分开来解读。这两句其实是儒家礼法制度的总纲。第一句话的意思是说,人必须遵守秩序,遵守礼法规矩。如果每个人在家中讲孝道,在外面讲友弟,那就很少会冒犯规矩礼法。不冒犯规矩和礼法,这个社会就不会乱。规矩为天,礼法为上,无人敢犯,天下遂安。第二句话是孔子对过于恪守礼法之人的批评。孔子认为,万事讲究中庸,不可偏执一端。规矩和礼法虽然不可侵犯,但却不是人为划定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规矩礼法应该是大家约定俗成,共同认可的,是可以因时因事而调整的。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协商。礼法以孝弟为基础,万事皆可依理协商,依孝弟而修改。如果有人张嘴规矩,闭嘴礼法,处处标榜自己,处处以规矩礼法要求于人,那这个人就是最不安分的人,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祸乱天下的险恶之人矣。所以庄子讲,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因为圣人都是后人为强制推行某些人为的礼法而刻意标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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