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停了下来,顾乐安轻声劝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告诉你。你天天挂念着她,可是她却在残害黎民苍生,相思”
宁长闲走进房间里,看到相思用手比划着我不信。
“事情就是这样,信与不信,没有什么差别。”宁长闲淡淡地说。
我不信,卿梨她一向善良,虽然是女魃可从未做出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可能相信的,我们夫妻那么多年,你难道有我了解她他手指动得飞快,几乎快要看不清楚。
“这是我与她打斗一场,从她头上拔下来的簪子,这个,你可认得”宁长闲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上边寥寥几笔勾画出并蒂莲的形象。
相思抖着手接了过去,手指轻轻抚过莲花,剧烈的打击让他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脸色苍白若死人,他狠狠地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阵,他伸手慢慢比划,让我亲自去那边见她一面,否则,这些,我都不相信。
宁长闲想了想,点头同意了。顾乐安也没有出声反对。
可是玄予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半个月后的一天,玄予正在宁长闲的指导下习剑,突然天色昏沉下来,然后暴雨倾盆。
宁长闲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旱魃死则大旱除。
殷卿梨她死了
一个时辰后,青色衣襟沾满鲜红血迹的相思跌跌撞撞地进了院门,宁长闲凝眉走了过去,相思抬头看了看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厉害,他挪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冷不防一口黑血从喉咙里喷出来,相思抬起袖子擦了擦,“我我杀了她。”
“相思。”宁长闲将他扶起来。可他坐在门口台阶上,淋着倾盆大雨,眼神放空地看着天空。
“杀一魃为救苍生,我以为没错。”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怜我平常自视清高,悬壶济世,这双手上活人无数,这双手起死人肉白骨,却不曾想到唯一死在我手里的竟然是我自己的妻。”
“相思,你且去休息下,莫要逼迫自己。”
相思摇了摇头,“殷卿梨她该死。可是相思亦负相思,我不再配叫这个名字。”
“世人会感怀你慈悲的,这场雨能救万人性命于水火。”宁长闲道。
“慈悲”相思细细咀嚼这两个字,“我杀了我的妻只为换得慈悲这二字么仙门的大慈悲,我如今仍旧不懂,不懂。”
说罢,他跌跌撞撞又在暴雨中离开,大雨打湿他胸前的血迹,血色像胭脂一样在他胸口化开,侵染入生命里。
宁长闲静静看着他的背影,雨水被她周身的仙术隔开,她衣襟依旧飘飘若飞,玄予扯了扯她的袖子,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魃主大旱,此物所在必除之,殷卿梨族人兄弟死于仙门和凡人之手,家族和夫君,终究还是要做出选择。”宁长闲淡淡说道,“选择一旦做出,也昭示着此后的命运了,如今此种惨淡结局,怨不得他人。”
宁玄予闻言重新看着不远处相思上仙消失的地方。沉默了会儿,又问自己师尊,“师尊,你当初答应相思上仙前去,是否就算准了会有这种结局”
宁长闲离开的背影僵了下,“我料得有这种可能,却不想殷卿梨当真如此刚烈决绝。”当年的殷卿梨,魃中的翘首,宁长闲全力于她交手也顶多能算得个平手,她若不想寻死,无人伤她分毫,某种程度上,不是相思杀了她,而是她自己杀了自己。
宁玄予低着头“师尊,你真狠心。”
“女魃必除,否则大旱持续黎民潦倒苍生不复。”宁长闲顿了顿,“玄儿,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可以回子归了。”
“那倘若是我呢”
“什么”
“倘若那魃是我,师尊是否也会毫不犹豫杀了我”
宁长闲愣了下,低头温和地笑,“玄儿。”
“嗯”
“倘若真有那日,为师陪你一起死。”她语气依旧淡如水,却没一丝犹豫。
这个答案,玄予却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高兴。他只更加从心里确定了,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强悍的力量。能掌控自己的生命,驾驭自己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相思就是魔君身边的湘寺。。
、少年魔君成长史三
当宁长闲和玄予返回子归的时候,长汀早就做好准备举办一场庆功宴,宁长闲难道喝了半醉,微熏地用一只手支着脸颊,眯着眼睛听旁边长汀吵吵嚷嚷。偶尔附和一声。
“师姐,听说天池的相思自从和你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出门半步,外边说是他杀了旱魃,可是真的”长汀八卦兮兮地打探。
宁长闲笑着又饮下一杯酒,岔开话题,“你是不是把子归酒窖里的醉春秋搬空了吧”
长汀讷讷转头过去,道“好不容易嘛,自然要喝点好酒了,师姐的醉春秋放在那里许久,不想放坏了嘛。”
宁长闲只笑了笑,继续倒了一杯酒倾入唇舌间缓缓咽下。
“诶,师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长汀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抬手拂袖,垂眉答道“殷卿梨此举,也算得以两全了。”
长汀再问,她却不肯再说一个字。
宁玄予的变化也算得上非常大,几乎所有子归的弟子都发现,自从宁玄予跟从掌门回来之后,性格越发内敛深沉,对待自己甚至达到苛责地要求自己进步的地步。
宁长闲对徒儿的转变看在眼里,只认为都是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所有也没有多问。白衣黑发的少年提剑经过的地方,却意外吸引了更多的眼球。内敛的少年像一把懂得掩饰自己锋芒的宝剑,在众多毛躁弟子中有一种成熟的底蕴,让人忽视不得。
这一年的弟子比武赛,宁玄予依旧是子归的第一首席弟子。
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以往的时候,他同第二名之间的较量几乎难分伯仲,最后他凭着聪明的脑袋找出对方的破绽而略胜一筹,而这次,台上只过了十几招,胜负已分,场上哗然。
在台下观看的长汀打翻了手中的茶盏,喃喃道“奇才。”
而后的子归弟子比武赛他再也没有参加过,子归后来进来的弟子只从师兄师姐那里听说首席师兄无论仙术还是武功都是出神入化的,可惜无法再看到。
又过了一年,当宁长闲忙不开身的时候,玄予开始代替宁长闲处理些子归事务,刚开始一两件事情他还需要宁长闲指点,再后来件件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博得大家一致赞扬。
后来,在一次处理完事务返回子归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应龙。应龙乃上古妖魔,书上的记载只有两句话上古妖魔,其他不详。
跟随在他身后的师弟师妹们都在应龙骇人的身躯和强大的破坏力面前软了身子,即使能勉强拿着剑手也抖得厉害,唯独宁玄予,稳稳地握着剑,眯着眼睛和那应龙对视,剑尖直指它的眉心。
随行的弟子后来回忆起这场打斗,无不激动的脸颊通红,那是应龙啊只出现在传说中的上古妖魔应龙啊当应龙的庞然身躯轰然倒下的时候,首席师兄除了脸颊上被溅上几滴血迹外,身上甚至都没有挂彩。这时候跟随玄予而来的弟子们才理解了子归传言首席师兄仙术出神入化是个什么意思。
而后,长汀听说了这个消息,当即决定要摆个庆功宴,他又从宁长闲的酒窖里偷走几瓶醉春秋,打开给弟子们喝。
玄予被来来往往敬酒的师弟师妹们灌得半醉,又咽下一盏酒后,他抬眼看到他的师尊正坐在台上自斟自饮,于是提起酒壶直接上前去。
“师尊,我敬师尊一杯。”说罢,直接往她的杯盏里添酒,谁料宁长闲居然抬手制止了他。
“为师醉了。”
玄予笑“师尊莫要骗人,师尊的酒量我是清楚的。”
“为师真的醉了。”宁长闲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起身对他说,“走吧,陪为师去外边吹吹风醒醒酒。”
玄予自然求之不得。
他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好长时间不在他身边,思念折磨的滋味如百爪挠心,真是应了那句话,平生不懂相思,才知相思,便害相思。
二人沿着子归小路慢慢走着,青翠的竹林簌簌,桃花经风轻轻一打就落了一地华美的瓣。玄予落后宁长闲半步之遥,一直保持着这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玄儿如今能有现在的成就,为师很是欣喜,”宁长闲道。
“师尊高兴就好。”
宁长闲回头仔细看着他“可是,玄儿,你真的不打算修仙了么”
这些年来,虽然说他仙术突飞猛进,可是仙骨却像停滞了一样,宁长闲只认为他是太过在意实用性强的仙术而忽视了仙骨的修炼。
“不是我不想。”能和她在一起,不老不死是他的愿望,可是
当年他去天池,路过的无极上仙只是淡淡扫了他一言,就笃定他这一辈子修不成仙骨,原因就是因为
执念太深。
他低头苦笑了下,实话实说地坦白“师尊,玄予执念太重,怕是一辈子修不成仙骨。”
“执念”宁长闲皱眉反问,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徒儿优秀聪慧,仙骨不长只是因为不肯用心,绝无其他原因,没想到
玄予看着她,不知怎么的突然释然的笑了,醉春秋的舒畅气息顺着他的四肢百骸流动,“告诉师尊也无妨。师尊,我爱慕一个人,今生如果可以的话,愿意能与她携手同行,可惜她不可能答应我,是所谓执念太重。”
他看她眼神太过炽热,宁长闲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为师在想办法。”她说。然后转身欲走,可不料袖子被他拉住。
宁玄予撩袍跪在她面前,“师尊,玄予自知大逆不道,可还是希望你听我把话说完。”
宁长闲自知走不脱,背对着他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竹林。
“师尊,玄予跟在你身边这些年,从最初温暖到如今的恋慕,心下波折无人诉说。”他苦笑连连,拉着她袖子的手太过用力,指关节惨白得吓人,“有时候甚至都忘了究竟这一切到底是苦还是甜,也怀疑到底该不该放弃,可是,倘若能够放弃,也算不得爱情了。如今我只想告诉师尊,徒儿真的爱你,男女之情的爱慕。”
他又低声说了很多,宁长闲眉头皱得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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